有没有结局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小说推荐一下?

半夜,看着老公酣睡的侧颜,我想起我妈跟我说的话。

「他就是个疯子,你们已经离婚很久了!」

刚结婚那会儿,我妈虽瞧不上老公,但是看在他是真心对我好,也就慢慢接受了。

但我妈不可能害我。

难道,有人在撒谎?

1.

我被一股凝视感惊醒。

醒来后,却发现睡衣口袋里多出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老公要杀了我!

我有些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没有睡醒。

这是我自己的字迹,这张纸我也非常熟悉,是我日记本的花纹。

但我丝毫没有写下这句话的记忆。

我回头看向酣睡的老公,手机收到短信的震动也没有将他吵醒。

床头柜还放着他睡前给我切的水果,结婚多年,他一直对我体贴入微,怎么可能会想杀我?

我坐起身,决定去趟洗手间,顺便看看日记本放在了哪里。

从拐角走进客厅的瞬间,踢脚线的夜灯亮起。

突然间,窗户里出现一道惨白的鬼影。

我一把捂住嘴,和那道鬼影四目相对。

看清之后,我长叹一口气,原来只是自己的倒影。

卧室传出轻轻的鼾声,幸好没有惊醒老公。

从洗手间出来,这才心里安定一些。

我最近精神不佳,总是疑神疑鬼的,不是觉得窗外有人盯着我看,就是觉得屋子里四处都有监控。

老公买了窗帘,还请人在我的监工下彻彻底底清扫了房间。

但依然没有打消我的念头。

还好老公并未在意,对我依然耐心。

思及此,我不免有些愧疚,但兜里的纸条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端着水杯来到书房,点亮台灯,找到了一摞书籍下压着的日记本。

点点滴滴的回忆随着纸页的翻动浮上眼帘,我的嘴角也扬起了甜蜜的微笑,然而,日记在 2020 年 9 月 5 日戛然而止,在这之前,则是大半年的空白。那天我与老公因为琐事大吵了一架,而那张纸条正是来自于后面那一页。

我正努力回想那天发生了什么,突然,外面传出脚步声。

「小曼?」

「你跑哪去了?」

2.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脚步声停在了书房门外,门把手动了动,却没有打开。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下意识锁上了门。

「小曼,好端端的锁门干什么啊?」老公有些着急。

「我睡不着嘛,想一个人静一静!」

呼呼的风声撞击着露台隔板。

抬头望了眼窗外,不免有些失望。

不知何时,明亮的月光已经被层层乌云遮蔽,以往星星点点亮灯的对面,也只剩下一片暗沉。

还好,书房柔和的光亮带给了我些许安慰。

「很晚了,你这样我会担心。」

老公的语气软了下来,他一向拗不过我。

「你就让我待会儿吧!」

说话间,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书桌的相框上。

照片里的两人笑得甜蜜温馨。

那是我们恋爱后的第一场旅行。

也是我人生的新起点。

松赞林寺前,他拉着我的手许下了一生的承诺,犹如一个虔诚的信徒。

「小曼,这辈子只能是你,不管过去如何,未来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耳畔传来悠悠的梵音,我们深情相拥,成为了彼此的全部。

「嘟——」

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打断了我的回忆。

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母亲打来的。

这么晚了,母亲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电话中传来母亲急切的声音。

「我能去哪儿?当然是在家呀!」

我顿时一头雾水,有些不明就里。

「什么?」

急促的呼吸被听筒无限放大,她的声音焦急而慌乱。

「来不及了,小曼,快跑,不能和那个人渣待在一起!」

「他就是个疯子,你们已经离婚很久了!」

「妈妈立刻去接你!」

我僵在了原地,愣愣地盯着照片。

此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

我下意识地攥紧手机,额头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曼,你和谁说话呢?」

3.

偌大的书房,只剩手机嘟嘟的忙音

我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儿。

「小曼,你没事吧?」

「没事。」

「开门,我看看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老公的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冷意。

正犹豫着,我突然抓住了母亲话里的重点,我和老公离婚了?

怎么可能?

刚结婚那会儿,母亲处处瞧不上老公,他便每天在母亲面前献殷勤,对我照顾得也是无微不至。

明明自己很长时间都舍不得买一件衣服,可还是会送给我昂贵的化妆品。

婚后,他担心我应对不来职场的弯弯绕绕,硬是让我辞去了工作。

和那些要看老公脸色的家庭主妇相比,我被宠成了公主,衣食住行被老公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喜欢吃北街那家蛋糕店的慕斯,他便每天下班后跑几条街为我去买。

工作之余,他会带我去旅游。

我们一起看过波澜壮阔的大漠敦煌;携手走过悠悠古老的布达拉宫;爬过长城,游过故宫,更是在神奇的丽江古城留下了我们爱过的证明。

时间一长,母亲也不再多说什么,逐渐承认了这个女婿。

可母亲怎么会骗我?

「我是不是忘记些什么事情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日记本里戛然而止的空白,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外的老公停止了动作。

「小曼,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瞒着了。」

外面的风更加狠厉,伴着淅淅沥沥的雨点,肆意席卷而来。

「医生说你确实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大约半年前,我们吵架了,吵得很凶。争执间,你失足坠楼,大脑受到了重击。所以我这段时间都一直没有上班,在家陪你。距离上次失忆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本来以为你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没想到今天又……对不起,小曼,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吵架,我没有一天不再后悔。」

他说得真切,以至于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曼,快出来吧,要是不好好休息,你的病是很难好的。」他循循善诱,一如往常对我那么耐心。

真挚,温柔,一如我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就在我正准备推门出去时,无意间碰掉了一本书。

那是一份意外保险。

4.

我就着台灯翻开,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投保人汪小曼,受益人董宇辉。

看了眼日期,时间是半年前。

我记得自己没有买过这样的保险。

正巧这时,母亲的电话又一次打来了。

接通后,母亲更加焦急。

「小曼,你没事吧,妈妈很快就来接你了!」

我隐隐有些不安,可又说不出那种怪异的感觉,但还是先安抚她:

「妈,我这不是没事嘛,你也别太担心了!」

「妈妈已经报警了,你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报警?」我有些诧异。

可母亲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我如遭雷击。

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小曼,无论他对你说了什么,千万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这些年的好全是假的,就是为了我们那几套房!他家暴过你很多次,你一直瞒着不说,是那次他推你下楼,救护车都来了邻居才告诉我的!不然孩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没有了?……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伤……心过度失忆的……小曼,你千万不要又……被他哄住了,听到了吗……?」

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的愤恨。

盯着那份保险,我的手不由摸向肚子。

愣了愣神,不再作声。

我想起来了,我和老公确实有过一个孩子。

只是,那个孩子很快就没了。

怎么没的?我不记得了。

我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人给抽干。

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大,每一滴都如同锋利的尖刀插在我的心口。

「小曼,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一定要小心啊!」电话里又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

我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来自黑暗中的凝视感愈加强烈。

恍惚间,我看到一双脚躲在露台的窗帘后面。

书房里有人!

5.

我惊呼一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我抄起手边的书砸了过去。

只见那人摔倒在地,斜躺在地板上。

老公在外面焦急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如擂鼓,举着台灯走过去……

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我去年过生日时老公送我的仿真人偶。

老公加重了力道猛拍房门。

「什么声音?小曼?你是不是在和你妈打电话?」

果然,他还是听到了。

我有些心虚,不知道怎么应对。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短暂沉默片刻,复述出了方才电话中所有的信息:

「小曼,你妈是不是跟你说,是我推你下的楼孩子才没的?是不是还说我去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让你别信我的话」

「小曼,听我一点点解释给你听。你现在一定很害怕,但你要相信我,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场对话我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坠楼失去孩子对你的打击很大,导致你患上了重度抑郁,经常出现幻觉。你现在听我的话,冷静一点,好好看看你手里的手机。」

「那究竟是手机,还是一个模型机?你的电话真的打出去了吗?」

「小曼,你妈妈已经去世半年多了。」

这怎么可能?

我失笑,低头去看,笑容却瞬间僵硬在脸上。

手里刚刚还在通话的手机,竟然真的变成了一个模型。

可母亲的声音是那么真切!

「你出现幻觉后,总是抱着个手机打来打去,朋友们对此意见很大,没办法我才把你的手机换成模型的!」

「可是……」我动摇了,「桌子上的保险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自己清醒的时候,背着我自己买的,说担心自己情况不好,出现意外。」

可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我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一张破纸条让我的生活发生了如此变化,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刚才没有醒来。

对,纸条,那张被我胡乱塞进口袋的纸条。

顾不上刚才开窗时碰到的手,我快速向书桌跑去。

明晃晃的灯光下,我翻出了口袋里的纸条。

台灯的灯光里,我这才注意到纸条背面的字:找朱丽,一定要去找朱丽!

6.

朱丽是我最好的闺蜜。

她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一个人将她拉扯大很不容易。

大学时,我因为家里没钱,但又生得漂亮,经常被人在身后说难听的话。

她理解我的处境,会帮我反击那些乱说话的人,也会在我无助失意时轻声安慰,

我们形影不离,分享着彼此的喜悦与哀伤。

毕业后,朱丽选择了读研,最终成了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

如果我有抑郁症,我一定会选择找她帮忙治疗。

可我要怎么联系她?

「哗啦」

一声脆响令我回过神来,我这才发现,老公的声音已经消失许久。

糟了。

家里所有的钥匙都在卧室抽屉里。

冷汗瞬间浸透我的全身,脑海里也有一个声音提醒着我,老公一定有问题!

我向窗户边看去,封住的露台是我能够离开书房的唯一方式了。

我听见钥匙清脆的碰撞声,脚步声。

我拼命拽着封住的门,却发现露台最底下有锁。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突然看到角落的棒球棍。

就在我拿到球棍的同时,钥匙插入锁孔,门开了。

看到开门的老公,我双手紧紧握住球棍:「你不要过来!」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小曼,你听话,冷静一点?」

「你别过来?」我带着哭腔哀求道。

可他还是慢慢逼近,我一步步向后退去,直至再也没有了退路。

「小曼,乖,别怕,我怎么可能去伤害你呢?」

「我带你去吃药,然后美美睡一觉,你什么都别想,好吗?」

他试图拉我出去,可我的实现却忽然见恍惚了一瞬。

他靠近的动作,和一个凶悍的,暴怒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幕被遗忘的过往……

起初我们只是因为各种琐事简单的争吵,直到我一怒之下叫嚣着要永远离开他,再也不回这个家,一切都变了。

他全然不顾那只是我的气话,将我关在了家里。

渐渐地,我穿什么样的衣服,留什么样的发型,吃哪一口菜都要按照他的意愿,稍不顺心,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打脚踢。

我的身上总是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可我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他扬言我要是敢在外面乱说,他就杀了我和我的家人。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每次他都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毒打过后,他又求我原谅他。

那天,我们又吵架了,扭打之下,我被他推下了楼。

那时我们都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

身体接触地面的那一刻,鲜血从我的身下汩汩流出。

冰冷的病房里,只有医生那句冷漠至极的话:「你再也做不了母亲了!」

我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无助地躺在手术台上。

眼睛被泪水打湿,心脏也抽搐起来。

回过神来,我双眼通红地举着棒球棍,大吼着让他不要靠近我,「你这个混蛋,骗子!你给我滚开!」

老公焦急的表情凝滞,逐渐扬起了嘴角。

「你能跑到哪去?」

「为什么就是不能,乖乖地听话?」

看着老公逐渐放大的脸,我的恐惧到达了极点。

忽然,他朝我扑了过来。

情急之下,我挥动棒球棍打碎了窗户玻璃,不顾地上的玻璃渣,赤足狂奔到露台。

可露台外的场景,却令我彻底绝望。

迎面而来的凉风撕扯头发,密集的雨滴顺着窗户射进书房。

外面不是熟悉的小区,而是高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7.

老公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与耐心。

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面容狰狞,眼睛血红。

被他抓到,会死。

我回身,猎猎罡风,跳下去,大不了也是死。

回忆着刚才的种种,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选择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

接着,在老公的喊声里,我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露台。

下一秒,浑身传来剧烈的疼痛,我知道自己赌赢了。

远处传来了轰鸣的汽笛声和隐隐的灯光,在阴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害怕老公追下楼来,只能拼命爬过去,拦在了车前。

那是朱丽,她来接我了。

她下车,来不及询问,立刻把我扶到车里,紧接着迅速开出了小区。

直到开出一段距离后,她才从后视镜眉头紧锁地看向我,「伤口怎么样,严不严重?」

被朱丽这么一说,我才从后视镜上看到自己的手上,脸上,脖子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我接到你的电话以后就立刻赶来了,这段时间你病情加重,都是住在疗养院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突然被董宇辉这个混蛋接走了。」

朱丽咬牙切齿的,连握方向盘的手都紧了几分。

「电话?」

「可……那不是幻觉吗?」

突然,我反应过来,手机是正常的,一定是老公利用我精神恍惚撒的谎。

车子疾驰在路上,溅起片片水花,外面的雨也渐渐小了下去。

我斜卧在座椅上,惊魂未定。

「告诉我吧,朱丽,我只能想起一点点事情。」

我无力地开口。

许是看到我情绪如此不稳定,朱丽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曼曼,你先深呼吸。」

「离婚是你提出来的,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一点,你出轨了。你们离婚后,董宇辉来找过我,哭着让我告诉他你在哪,还说只要你回到他身边,他不在意你爱上过别人。」

出轨?

我忍着头痛陷入回忆。

是的,我的确出轨了。

外人眼里,董宇辉一直是一个体贴顾家的好丈夫,可我早已受不了他的控制欲。

也就是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开始错乱,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情绪彻底爆发。

就在我几乎崩溃的那天,我的初恋男友肖然回国,并且找到了我。

他不请自来,拎着不少礼物,我打开门时,他就那样笑着,一如我们许多年前仍相爱的时候。

我害怕老公突然回来,他看出了我的恐惧,礼貌地问候变成了急切地询问。

他看见了我手腕的淤青。

我惊慌地赶他出了门。

那之后,我们经常见面,他渴望救我于水火。

「曼曼,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面对他迟来得道歉,我接受了。

那天,为了录下家暴证据,我故意将肖然抽过的一根烟头扔在了卧室。

我没猜错,老公果然在回家后检查了屋子。

毫无疑问,我们又吵了起来。

「你是不是早就巴不得离开我了?」

「你还有多少野男人!」

老公近乎疯狂地冲了过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争执之中,我从窗户直直摔了下去,孩子也这么没了。

巨大的疲惫感袭来,我瞥了眼朱丽,目光落在了车子前方。

朱丽似乎察觉到我的状态不对,又道:「车子里给你常备的药,你感觉不好的话就吃一粒吧!」

我默不作声,转头就去找药。

一阵茉莉花香却飘进了我的鼻腔。

8.

我的手停在半空。

朱丽最讨厌茉莉花香了,怎么可能在车里点这种东西。

我警惕地看向朱丽。

她疑惑地瞄了我一眼,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我紧握着药瓶,忍不住发抖。

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难道我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车窗外闪过的路灯忽明忽暗,树影也在我的眼里渐趋虚幻。

现在的我真的在车上吗,一切好像,好像一场漫长的梦!

各种各样虚幻的影子在我的脑中交织成为一幅支离破碎的画面……

……

「她怎么没被车撞死呢?」

「谁说不是啊,自己勾引外面的野男人,现在好了,人家不要她了!」

她们向我泼冷水,往我的床上倒剩饭,嘴里骂着难听的话。

我惊恐地蜷缩在黑暗里,疯狂拨打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可回应我的,只有冰冷的女声,不在服务区。

我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初恋男友肖然,就这么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不留痕迹。

其实我和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大学以前,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甚至于在一起的那个傍晚,我都还没有完成自己的角色转换。

「曼曼,这么多年了,我想你应该能看到我的心意。」

他的目光迎上傍晚的夕阳,温暖而又美好。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人人羡慕的对象,见过肖然的人,无不夸赞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他还是离我而去了。

我疯狂地抓起他送我的糖果一个个塞进嘴里,可还是好苦好苦。

我问每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他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也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们全家都移民海外了,连告别的时间都没留给我。

那时我才后知后觉,我不过是他随便扔下的玩具。

我用力拍打着脑袋,可那些片段,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些痛苦仿佛早已刻在了骨髓里,任凭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忘记。

「曼曼,你冷静一点,车里有镇静剂,吃一颗就好了!」

朱丽的面目开始扭曲,声音也开始模糊。

我不敢动作,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

谁知道她会不会给我吃毒药。

谁知道她要把我送到哪里。

我想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猛地起身去抢方向盘。

「汪小曼!」朱丽尖叫起来,「放手啊小曼!」

听到这句话后,我慢慢松开了张牙舞爪的手,怔怔地看着朱丽。

「砰——」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车子瞬间失去了控制,直直向路边的护栏撞去。

我和朱丽被惯性甩了出去,疼痛遍布全身。

浓烟中,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是老公,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10.

他离我越来越近,直到冰冷的刀架在了我的脖颈处。

曾经朝夕相处的人面目狰狞,狠狠地瞪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愿乖乖听话,为什么总想着离开我?」

这种禽兽般的眼神太过熟悉,那是我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

他明明知道,我和初恋有一段痛苦的过往,我就算死,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可他还是不信,是他,把我逼上了绝路。

刀刃划过皮肤的灼痛感带给了我短暂的清醒。

我冷冷说道:「董宇辉,我都记起来了。」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声夹杂着风声,在天蒙蒙亮的清晨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了你。怎么样……这样捉弄我,是不是很有趣?」

「小曼,明明是你不听话,是你一直在玩弄我的感情。」

「小曼,我累了,这一刀下去,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头疼欲裂,听力似乎也在慢慢退化,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

路灯影影绰绰,将老公的脸照得模糊虚幻。

「董宇辉,你能不能不要再阴魂不散了!」朱丽的咆哮声从后面传来,老公拿刀的手明显愣了一下。

本想趁机挣开,没想到朱丽的话彻底激怒了老公。

恼羞成怒的他将刀扎入了我的脖子。

一阵刺痛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11.

再次醒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屋子里的摆设让我心安不少,这是朱丽的心理咨询室。

「曼曼,感觉怎么样啊?」

我茫然地看着朱丽,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头好痛。」说罢,我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发现并没有伤痕。

「看来你是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啊,不过没事,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头!」

朱丽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呀,对董宇辉的执念竟那么深,就连我,都没办法把控催眠状态下的你,这不,只能通过一些暗示来引导你直面真相。」

我这才回过神来。

半年前,我们的家遭到了入室抢劫。

老公为了保护我,和歹徒双双坠楼了。

本来就有抑郁症的我受不了刺激,产生了严重的幻觉,总觉得他还活着。

为了治好我的病,朱丽试了很多办法,都没什么显著的成效,最后才不得不用起了催眠。通过激起极端情绪,来脱离对幻觉的依赖。

朱丽微微叹了口气,又调侃道:「不过也是奇怪哈,你这催眠状态失控的有点太夸张了,我以后都不敢用了!」

数月后,在朱丽的照顾下我的病情已然全好,同时也过上了人人羡慕的富太生活。

老公与母亲留下的巨额资产足够我挥霍好几辈子。

只是没有人再会知道我的故事,一个有关所有真相的故事。

12.

半年前那天晚上,并没有所谓的入室抢劫。

我知道董宇辉得出差几天,便约了我的初恋情人肖然来家。

只是,那天老公提前回家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让肖然躲到卧室窗外的花架上。

没想到的是,疑神疑鬼的老公刚回家就四处搜寻,很快就发现了躲在外面的肖然。

「他是谁?」老公像只疯狗般朝我扑来,作势就要动手。

我怎么可能再任他摆布呢!

「阿然,你看,这些年来我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啊。」我钻进肖然的怀里,颤抖地哭诉着。

相恋多年,我当然知道肖然最记恨打女人的男人,他的母亲就是因为家暴才离他而去的。

「你,有本事过来啊,吓唬女人算什么?」

「那我今天就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

我与老公恋爱一年就结婚了,那时候我是真的爱他啊。

遇见他,我选择放弃了事业,不顾母亲和好友的劝阻,毅然决然嫁给了一穷二白的董宇辉,甘当他的贤内助。

那几年,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

可谁知道,我的初恋男友肖然回国来了,他不仅打破了我现在的幸福生活,而且还恬不知耻地纠缠上了我。

如果说后来的老公是禽兽不如,那么肖然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说起肖然,我和他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小学到高中,我们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加上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比其他朋友更加亲密。

上大学后,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却也离得不远。

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我与他从最开始的好发小竟然发展成了恋人,不过我倒是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家世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不出意外的话,两家人也会支持我们在一起的。

我把情窦初开之时所有温柔都给予了他,甚至也一度认为,我们此生非对方不可。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在大二的那个暑假砰然破碎。

那时的我鬼迷心窍,在他的甜言蜜语下献出了少女最为宝贵的初夜。

「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我蜷在他的怀里,像只温顺的绵羊,憧憬着不属于我的未来。

「那当然了,我会娶你的!」

说话间,他还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

那晚的月色太过美丽,美丽到我忘记了抬头看一看那虚假背后的真实。

如果那时我能抬头多看一眼,一定能够看到他嘴角的那抹冷笑。

一个月后,家里的公司破产,父亲也跳楼自杀,而肖然他们一家都下落不明。

祸不单行,我被查出怀孕了。

以至于后来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们一家都移民去了国外时,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痛苦,这些年,我忽视了太多太多……

从母亲的表现里,我大概能猜到什么,只是当时的我还沉浸在失去孩子与父亲的痛苦之中,并没有想那么多。

此后,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包括肖然和我相处的点点滴滴。

可笑我自己恋爱脑,竟然忽视了那么多细节,肖然和我相处时真的充满太多破绽了,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可一切都太晚了,我再也不愿和异性相处。

就在我以为此生再也不会遇到一个敢让我托付一切的人时,董宇辉出现了,他带我走出了曾经的阴霾,给了我第二次新生。

只是这些信任与美好不过也是一场甜蜜的陷阱,现在看来也是那么可笑。

肖然回国后,一个劲的对我道歉,还妄想和我再续前缘。

不过也正是这样,我才看清了老公的真面目。

经历过那么多的我,又怎么还会是当初那只温顺的待宰羔羊呢?

看着眼前厮打在一起的男人,我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一个害死了我的父亲,一个害死了我的母亲,这辈子就是做鬼我也不想放过他们。

突然间,一声闷响将我拉回了现实。

「他——他掉下去了!」肖然惊恐地说道。

我向外望了一眼,老公的头直直插入了一根竖起的钢筋,脑浆溅了一地。

看着无所适从的肖然,我冷笑一声:「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给肖然反应的时间,直直将他推下了窗户。

很不巧,楼下正在施工,他一头栽进了迎面开来的拉货卡车里。

报警后,警察也只当作一场意外处理了,毕竟肖然回国后就只找过我一个人,谁会在乎一个抢劫犯的死活呢。

也许是老天眷顾,卡车司机那天喝醉了酒,事后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清楚。

看来该死之人,连老天都不会放过。

要说病情加重后的幻觉,可能只是源于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吧,我不敢再去相信爱情,也不敢再去靠近男人,曾经我视若珍宝的爱,却一步步将我推向毁灭。

我不是什么圣人,世界报我以痛,我必还之以更深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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