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男主特别温柔的甜文?

前世我身为全天下女人最羡慕的宰相夫人,最后的结局却是含冤而死。

重来一世,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亲。

然而,素未谋面的三皇子却跳出来要娶我。

1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俨然发现我重生回了十四的青葱年纪,还是苏府那个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独女。

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与傅立退亲。

「傅立他负我,他早背着我有了情投意合之人!」

我如此和父亲说。

很快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们又追问我他勾结的女子是谁,我红着眼不说话。

开玩笑,现在说出来岂不是成就了他们和和美美正大光明在一起。

退婚的消息一出,贵女圈一阵喧哗。

我在学堂的所到之处都能听到窃窃私语不怀好意之声。

苏清露,是我旁支的表妹,因本家扶持才享受贵女才能上的女学,才有资格现在和我同处一室。

但她对本家的报答却是暗中爬上了姐夫的床。

可现在的我,一丝委屈也不愿意受。

「我退婚只不过因为发现,我那看似无害的妹妹,早就用尽心机与我前未婚夫暗中苟合,我觉得恶心自动退出罢了。你们满意了吗?」我恶狠狠地反击。

话音刚落,四下寂静了一瞬,又如同爆炸了一般喧闹。

苏清露惊得站起了身,说着眼眶一红,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姐姐嘴下留德,怎能如此辱人清白……明明是自己嫁不出去了,偏要带上我,姐姐真是好毒的心啊。」

她向来擅长颠倒黑白。

此刻,一帮侍卫蜂拥进门,屋内一时有点拥挤。

「苏小姐!就等您了,快回府接旨吧,皇上赐婚了!」

带头的公公恭敬地把一头雾水的我接回了府。

只留苏清露愣在原地,脸色惨白。

跪地、磕头、听旨、接旨。

一切仿佛在梦中一样。

突然醒来,手中黄灿灿的圣旨闪了眼,提醒我这件事是真的!

我被赐婚给三皇子了……

一时之间我的两世记忆里都找不到这个人,就像是突然蹦出来的一个人。

脑中不自觉浮现刚才听到的内容。

皇帝幺子兰景辉,因其放荡不羁且不思进取而闻名京城,气得老皇帝一纸圣旨派到边疆吃苦磨炼,结果除了磨出了一身将才,性情却更加变本加厉。

说白了就是臭名远扬。

事情已没有了退路,真不知此事是福是祸。

皇帝赐婚的消息一出,人尽皆知。

唯一的好处就是未来王妃的身份摆在那,无人再敢在背后说我的不是。

而当日学堂里的对话传出后,还未在贵女圈施展抱负的苏清露,就因为的我一句话打脸回了家,据说关在家里抄经。

不过我笃定,她可没这么消停。

果不其然,傅立很快就找上了我,估计是为他的「小情人」打抱不平。

我猜想他可能会怒发冲冠为红颜,但他的态度意外的温和,甚至是来劝说我的。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露出了鹅黄的衣摆。

「苏禾,虽然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但两年的惺惺相惜并不是假的……我们书信上百封,相谈甚欢,性格很契合。我保证我肯定让你做当家主母。你可否……」傅立娓娓道来。

听着感觉越来越不对,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打住!」我叫停。

他眼里的真诚不作假,但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蠢的话也是真的。

我直接被气笑了:「首先,这世上我能做的事情那么多,难道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嫁给你吗?我一点都不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恶心你。」

「其次,看你消息不灵通,我表妹也没说吗?我现在已被皇上赐婚,是未来准王妃。以后看见放尊重。还有,记得行礼。」

2

傅立不敢相信,猛得看向苏清露的方向。

「我表妹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珍惜。早日给她个名分。」我甚至摆起了架子。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身份真是太好用了。

我内心暗爽不已。

「看来已经不需要本王来救场了。」

一个人影不知哪里来的,从天而降落到我面前。

根据他的衣角龙形暗纹和举止来看,很明显这就是那从未见过的三皇子兰景辉了。

少年正是不羁的年纪,面前这位更是率性而为。

他看起来和守礼沾不上边,手上拈了根草,背手歪站着,嬉皮笑脸的。

「未来王妃的身份适应得很快呀,都开始仗势欺人了。」

他微微一笑。

「不过我喜欢。」

我后退两步,戒备地看着他。

兰景辉面露讶异,挑眉。

「看来你有点不相信我?」

我不答反问:「三皇子不妨先告诉我,为何要选我?」

「你讨厌我,我走便是了。尽讨个没趣。」兰景辉撇撇嘴,挥挥手转身就走。

还真就这么没了人影。

我哑口无言。

这人也太孩子气了吧……

晚饭过后,我拿这事情来问我父母亲。

父亲虚咳两下,有些尴尬。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当初你不是和傅立订婚吗……三皇子也来求亲了。但是那时候你和傅立那臭小子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我们也就尊重你的想法,直接拒了没和你说。没想到这小子还挺纯情的你看……估计也没坏意……」

我爹这难道是在帮兰景辉说话?

我若有所思。

不过我和兰景辉竟然还有这种缘分……

但是为什么上辈子对他根本就没有印象呢?

他的性格如此跳脱,京城就这么大,若是见到了我,应该会再与我打打招呼之类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

靠着窗任由月光倾泻在身上,我在专心地思索。

外头树上突然挂下一个人,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去了。

「是我,兰景辉呀。怎么还不睡觉呢?」他双腿挂在树枝上,倒着看着我。

又轻巧地跳下来,颠颠地跑到我的窗前。

月光正亮,照亮了他的侧脸。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刚发现他脸颊上有一个阴影很深的酒窝。

看上去怪可爱的。

我拍拍胸口,不自觉嗔道:「我还想问你,大晚上的,来做梁上君子呢?」

「你家大门没开呢,我也没办法。」

他一脸真诚,仿佛半夜门关着是门的错。

然后就献宝似的把一个木盒举在我面前,语气十分的愉悦。

「看我刚做完的,等不及了就想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还没睡,老天还真的是眷顾我。」

他的模样就像一个满心等着夸奖的孩子。

我突然又不忍心再说他几句了,将他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

就着月光,我勉强看清了手中木盒的模样,有点惊叹:「好精致的小盒子呀。这种样子好像城里都没有看见过。」

兰景辉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

「这木盒也是我亲手刻的呢。里面的礼物你回屋自己看,我先走啦。白天可以来武场找我,随时欢迎!」

他准备走,又跑了回来,自顾自约定道:「下次带你骑马去!」

玄衣少年很快融入夜景,来去都像一阵自由的风。

我拿着木盒进了屋,坐了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

3

京城最近发生一件新鲜事,说是傅夫人在府上开茶话会,有女眷误入傅立和苏清露苟合之屋,当场撞破奸情。

无法,傅夫人只能同意不省心的儿子纳了苏清露为妾。

那一天,一顶红顶小轿子抬至了傅家后门,苏清露就成了傅立的小妾。

在学舍听到别人绘声绘色地描述整件事情时,我不由得冷笑一声。

两辈子都只会这一个招数。

前世我太善良,相信了傅立发誓只与苏清露有一面之缘的谎言。

起先,苏清露脱袜戏水,故意勾引,果然引得傅立一见倾心。

只是没想到傅立因身形太像,认错了人,和我定了亲。

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献出了身子。从此两人就暗中苟合在一起。

而我傻乎乎地嫁过去,还为了掩盖苏清露故意设计的丑闻,被人撞见两人相处,做主将她抬进来做了小妾。

又只不过那时因她和傅立说她特别渴望别人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傅立就为她坏了规矩,特地又办了一场婚宴。

好不风光。

自此开了头,从此便是步步错。

真是无趣的人生,我不再回想。

正是大暑,外面的日头毒辣着。

我不由得想到了那日月光下的少年。

「夫子,我下午有事请假。」

我熬了一大锅绿豆汤带去了武场。

门口站着一排的护卫,但是没人拦我。

一进门就看见兰景辉带领着一帮人在练武。手中挥舞着马枪,招式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对着面前的空气凶狠地戳出一枪又一枪。

兰景辉很快就看见了我,虽然离着远,依旧盖不掉他那亮晶晶的眼睛。

他似乎一直在期待着我来。我想。

等一套练完,他赶忙下令休整,跑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阳光特别烈,我感觉他被照耀着笑得特别甜。

「苏禾!你来看我啦。我正又渴又饿呢。」

我指指一旁几桶:「喏,回礼。给你们带了点绿豆汤,今日大暑,可别中暑了。」

兰景辉听完却垮下脸:「你的礼物可是我熬夜做的,你这回礼也太……」后面又噤声,只拿眼光委屈地瞟我。

但很快他就自我开解完了,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不过苏禾送的绿豆汤,一定很好喝。」

随后他招了几人过来,把汤都分了下去。大家刚在烈日下练完武,正是口舌生烟。有一碗绿豆汤灌下去,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然后一帮人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夸汤又甜又解渴,不愧是某人带出来的兵。

我无语地对兰景辉说:「我没放糖。」

他便哈哈大笑。

「哦,对了,你等我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马蹄声哒哒传来,兰景辉回来了。

他拉住缰绳,稳稳地将马停在我的面前后对我伸出手。

「上次说要带你骑马。我从不食言。」

他笑着。

鬼使神差的我向他伸出了手,搭上了他的。

他用力一拉,我就被拉到马上,稳坐在他身前。

4

这时有人上前报告。

「小傅大人正在门外求见,可让他进来?」

因为傅家父子同在朝廷共事,此刻的小傅大人指的正是傅立。

「哦?那肯定好好招待一下他,我亲自去和他说。」兰景辉坏坏地对我挤眼,长鞭一扬,就骑马冲出去。

果然在门口看见了那抹清瘦的身形。

兰景辉跺马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傅立,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先进去稍等一会儿,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傅立抬眼撞见看着我和三皇子共骑一乘,脸色千变万化,最后变得特别难看。但他没法,只能应声。

兰景辉擦着他骑过去,扬起的尘土让傅立一下变得灰头土脸的。

傅立却敢怒不敢言,行礼目送我们远去。

「舒坦吗?我以后都帮你欺负回去。」

风声从耳边经过,带来兰景辉的话语。

我抬头看他,他仿佛什么都没说,专心看着前方。

「谢谢你,兰景辉。」

他的嘴角掩饰不住地弯出了一个小弧度。

我们来到了城门口,兰景辉指着一个方向:「看见施粥棚旁边一个屋子没?」

我顺着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简陋的刚砌成的房子,点点头。

「这是最近才开设的义学。给一些家境较差的普通老百姓免费送小孩来识字的地方。现在男夫子都招满了,还差一些女夫子,每天也就一两个时辰。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来教?」

做善事积德的事情,我当然是愿意做的,没多想我就答应了。

又问他:「怎么想到带我来这个地方?」

「看你一直闷闷不乐,像心里闷着事。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心里有了寄托,人生也不会那么无趣。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件差事。」

看起来不靠谱的少年,一双毒辣的眼却是能看透人心。

原来他是特地带我过来,为我解忧的。

我有些触动,一个人闷着事情确实容易钻牛角尖,有时问问他人意见可能会有额外的收获。

于是回去的路上我和兰景辉说,我做了很真实一个梦,梦到我嫁给了人,但是他对我很不好,宠妻灭妾,最后我就被气死了。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

兰景辉认真思索了一番,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首先能确定,你嫁的肯定不是我。因为我并不打算娶妾。」

我无语,瞬间面无表情。

「我认真和你说话呢!」

兰景辉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敛笑容。

「我有一个成熟的建议和不成熟的建议……成熟的建议就是能放下怨恨,因为心怀仇恨会让人心胸狭隘。」

这个答案我有点不太满意,又问道:「那不成熟的建议呢?」

「当然是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梦里的仇也是仇,一定要将仇给报了。」兰景辉恶狠狠地说。

他看着我微微睁大的双眼补充道,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毕竟自己舒坦才最重要,对吗?那些劝人放下仇恨的人,真应该压着他们去猪圈过上十年体验一下仇恨的感觉。」

啧,真狠。

「为什么是去猪圈?难道你去过?」

「当然没有,我这只是一个比喻。」

夕阳拉长了我们的影子,在远处交叠在一起。

自重生之后,我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心了一点。

至于那被遗忘的傅立,有谁管他呢?

5

年历廿三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当朝皇帝抱恙驾崩,太子上位接替朝政。

皇子们理应守孝,所以我的婚事自然往后推了三年。

与此同时,北境匈奴动作频出,骚扰边境不休。

局势紧张,父亲苏大人自请迁至最北的北陌城任职,安抚人心,驱除匈奴。

皇帝允,并降旨令兰景辉与十五万大军同往。

前世傅立待在京城,在新皇上任朝廷动荡的这段时间内,借着自身的本事和机缘一举坐上了丞相高位。

但这一世却变了。

傅立随同苏大人一同上书,自愿同往。

傅大人恨子不成钢,在自家里大发雷霆。

所以去北陌城的路上,女眷除了我和我娘陶氏,还有傅立小妾苏清露。

女眷一车。

路上苏清露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说什么都要阴阳怪气刺上一刺。

说得最多的就是:「姐姐的婚事延后三年,男人的心怎还留得住?再说三皇子本就名声不好……」

我便故意气她:「你能这么想很正常,毕竟你是靠肉体才留住的。」

刚巧兰景辉骑马撩开了窗帘,开心地递给我一束花。

「苏禾!路上看见的不知名花,真好看,特意摘来送你。」

他送东西的时候总爱加特意两字,生怕我不知他的良苦用心。

两重打击下,苏清露气极。

北陌城是兰氏皇朝最远的地方,除了坚固的围墙和长城,其他的所有都很简陋。

入目的行人、街道、房屋都十分衰败。

我们虽说住在最好的一条街,但是院内也好不到哪去。

并且我发现刚巧我住在街头,傅立住在街尾。

兰景轩应该驻扎在城外。

因为来这里的第一天,傅立安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我的院里问要不要帮忙,邻里之间要互帮互助。

父亲一沾地就忙得不见人影,母亲身体虚弱也不主事。

我什么都没说,把他推出院门,「哐」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一回头,却发现兰景辉翻墙进来,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瞬间像是变了个模样,威武的有些令人心动。

「来,带你去城外看个好东西。」他拉住我往外走,又对陶氏喊道,「夫人,借用一下贵千金,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陶氏对着兰景辉慈祥地笑眯了眼:「去吧,注意安全,多玩会。」

「上马。」兰景辉一拉,将我拽至他身前,「拉稳了。」

6

出城后他拉紧我的兜帽,我措手不及跌进他的怀里。

他穿着盔甲,冰凉坚硬的触感撞得我有点脸疼。

随即视线昏暗,啥也看不见。

只有头顶兰景辉的声音低低传来:「凛风割脸,到地方了我再喊你。」

我突然意识小城经常小战不止,常有战场打扫不及,兰景辉此举是在保护我。

很快,马停了下来,兰景辉下马接住了我。

我环顾四周,正在小土丘的背风处,四周大片泛黄的冬草,唯一有点格格不入只有一棵脆弱的小树苗,正努力站直着身子。

「这是什么树?」我好奇地上前左右打量。

「梅树,我栽的。给你瞧瞧。」兰景辉走到小树苗身旁,两厢甚至差不多高,「等它开花了,我们就来赏花。」

「你手脚倒快……可惜此地荒芜,环境也恶劣,能不能存活都是个问题。」我有点担忧。

但是兰景辉却一点都不担心,他自信满满地说:「你等着瞧。此地我特意挑选的,可保它生长无忧。」

他向着风、迎着太阳背着手眺望远方,少年蓬勃的气势,就像苍天盘旋的老鹰般势如破竹、勇往直前。

一语双关:「一定会有结果的。」

回去之后正撞见傅立又等在我家门口,他面色不太自然,却还是强装淡定,似有话说。

「既然已经退了婚,傅大人就该避避嫌,莫要再找我。回去帮着娇妾才是。」

我毫不留情,指指街的另一头。

苏清露从她院内探出了半个身子,正看着这边。

被当众落了脸面,傅立挂不住脸,露出了一抹尴尬后匆匆告辞。

「哈哈,脸皮真薄。」一旁看戏的兰景辉突然发表意见,「看来傅立还对你情根深种,这还不死心。」

进院后又听兰景辉对陶氏在套近乎,大意在讲这里物资匮乏,出门多有不便,但他很适应边城生活,平时会多喂些野味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听他这么说,不自觉想到他小小年纪却常年远离京城,在边境打仗,不免有点心疼。

拉拉他的衣袖,我小声同他讲:「你平时忙,不用太辛苦再去寻野味。我这次出发前早备好了够两年的吃食,平日里还能给我爹加餐呢!」

「这么好,你自己做的吗?我也想吃……」兰景辉明显关注错了重点,直白表达了渴望,然后巴巴地看着我。

最受不了少年期待的眼神,我只好应下。

自此以后开小灶的时候,除了我爹,多了一份兰景辉的。

7

这座城池本没什么生气,小孩子也因为长时间的苦难死气沉沉。

我观察了几天,又拿出了一个招牌,重新做起了义学的女夫子。

因为在京城已经做了一年,所以我得心应手,没有书也能脱口教学,就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

慢慢地,来小院的孩子越来越多。小院也因此时常是孩童的欢声笑语。

看着这一张张面带笑容的小脸蛋,心里就充满了满足感。

父亲在建设城池、复兴民生,兰景辉在守卫疆土,我也付出了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但总归有人心里不舒坦,在背后偷偷嚼耳根。

因为每当饭点,庭院就大开着,往往这时候小孩和接送的大人络绎不绝。

先是傅立有天来找我,诚心劝我不要开义学,来往百姓鱼龙混杂,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我冷笑一声,依旧是给他吃了个熟悉的闭门羹。

但没过几日,傅立又带着苏清露不好意思敲响了院门,因为家里生不开火没饭吃过来讨一口饭吃,我善良的娘还是接待了他们。

明显苏清露不适合边疆的生活,已经面色蜡黄,不存之前动人的灵气。

「怎会没人做饭呢?家里的仆人呢?」餐桌上陶氏问道。

「来时就没跟来几个,趁乱都跑了。」傅立无奈地解释,不自觉地看了眼一旁的苏清露。

我暗中冷笑,早就料到了迟早他们会落得如此境界,这里没有王氏掌家,身为旁支的苏清露从未被作为未来主母栽培过,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陪衬的花瓶罢了。

苏清露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一帮奴才不向着主人家,我们才落得此境地。」

「人心是肉长的,你若不把他们当人,他们也不会把你当主人家忠心。」我出口嘲讽。

娘也附和我说:「清露你真是糊涂呀!没饭吃了就学着做吧,以后你就来我们厨房观摩学习一下,怎么能让夫家去讨饭吃,得亏是自己人,多丢脸啊……」

苏清露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紫的,最后只好低声答应。

刚吃完饭,兰景辉就扛了个麻袋踏进院内,对陶氏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伯母,新打了些野味,给您送到厨房去。」

经过兰景辉不停地刷好感,现在他已经能厚脸皮地喊我娘伯母了。

见到来人娘就高兴地笑眯了眼睛:「好孩子,总是辛苦你啦。」

「没事的,伯母身体不好要多补补。」兰景辉笑嘻嘻地走过来,等到陶氏看不见的角度又凶神恶煞地看着傅立他们,似乎在赶他们走。

却被我瞧得一清二楚。

小伙子还两副面孔呢。

我不禁笑出了声。

同时,我眼尖看见了苏清露对着兰景轩眼睛亮了下,又对傅立悄悄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在兰景辉的仇视下,傅立最终忍受不了起身告辞。

「谢谢苏夫人留饭,那我们就不再叨扰了。」

但苏清露神情欲言又止,柔柔弱弱地开口:「谢谢姐姐和婶婶。但清露有一句话不知能不能讲……」。

一时间我们所有人都在看她,感受到三皇子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的面色有了一丝潮红,也有了勇气继续开口。

「姐姐每日院里都热闹非凡,到了傍晚又出入不少衣衫褴褛的男人们。三皇子可知道这事?」她微微仰头看向兰景辉,一副娇弱无骨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这样最惹人怜爱,很多男人都吃这招。

8

一时之间院里所有的聪明人都沉默了。

一共五人,四个聪明人,同时看着那个傻的。

公然挑拨离间又勾引三皇子,真是丧心病狂、其心可诛。

她这套在后宅中百战百胜的招数现在拿出来却像个笑话。

最终还是兰景辉打破沉默,他没有回应苏清露,他对傅立说:「好好回去教教你的人规矩。这等身份地位却还敢站着和本王说话。」

傅立握紧双拳,面上难堪,看了我一眼后低下了头。

我吓了一跳,为啥看我?

发现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苏清露两腿一软,跪了下来,泫然欲泣:「清露无心之举,请三皇子饶恕,请姐姐原谅。」

真是每次都来这么一招,我看着就索然无味。她的招数可能对大部分的男人都有用,但可惜找错了人。

「本王说的还不明白吗?再有下次……」兰景辉鲜少板着脸,一旦面目表情,多年的征战沙场让他掩盖不住杀气,他轻轻对着苏清露说,却仿佛黑白无常的呼唤。

「那你就去死吧。」

「现在给我滚。」

苏清露这才是真的软了腿脚,站不直身子。

傅立只好半拖半抱将人带了回去。

出院门前他又回头看我一眼,神色不明。

「?」

「他为何多看你两眼?」兰景辉问我。

「他脑子有病!」我断言道。

……

「刚刚你未来夫君好帅呀。」娘与我咬耳朵。

「娘!你又被收买了啊!」是我羞得狗急跳墙。

事实证明,傅立是真的脑子有病。

自从苏清露暂时消停后,傅立却开始不消停。

他似乎是终于透过皮囊看清了本质,他现在越发觉得我特别好,无视了我和兰景辉有婚约在身,堂而皇之拼命送信挽回我。

我只好每次都把信原封不动地丢到门外,也算坚决表明拒绝的心意。

兰景辉也撕了几回,跟我讲「气死我了」,却像撒娇一样。

终于这天新年,我正高高兴兴地布置家里,却来了封破坏心情的信。

最终我忍无可忍,拦住了他。

傅立却抢先说:「我知道你肯定是拒绝我,但我不想放弃。」

没想到还挺有自知之明,我一挑眉,又出神地想到这习惯越来越像兰景辉了。

我问他:「傅立,你知道你一直以来的问题是什么吗?」

他摇摇头。

「你喜欢苏清露带给你的悸动,但她不成事不会掌家,你又觉得我这样稳重的性子更好,特适合娶回家当主母。我说的可对?」我略带嘲讽。

突然被窥中内心最深处想法,傅立面露无措,狡辩道:「苏禾,我并不是想利用你,我是真的……」

「你太贪婪了,傅立。我们姐妹俩你已做了选择,就别再来纠缠我们苏家,别来纠缠我!」我面无表情地擦过他,关门前又补充道:「若有下次,休怪我无情。」

他惯做一派深情,但我清楚知道他内心的肮脏。

前世婚后他在我面前「无意间」泄露他将我和苏清露认错,但木已成舟,我们感情表面上看起来很好。

他甚至单膝下跪和我保证,他和苏清露之间只有一面之缘,他们清白无比毫无瓜葛,仅仅是一个遗憾。

他那副真诚的模样蒙骗了我,我理解了他,并为此感到愧疚,因为本应该是堂妹的好姻缘。

谁知后来的事打肿了我的脸。

9

那会儿抓住他们苟合时,傅立还口口声声说只是一时冲动。

我又信了。

我想不可能一句真话都没有吧。

可有些人就是一句真话都没有,整幅皮囊包裹在谎言之上,让人恶心。

我背靠大门,久久沉默不语。

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我早就看淡了,但悄无声息落下的泪珠提醒着我,这已然是心尖的一根刺,动一动就痛,容不得触碰。

突然一片玄色身影从天而降,他一言不发将我揽进怀里,紧紧扣住我的腰。

冰凉的盔甲贴在脸上,我感觉冷静多了。

「你以为你自己能解决此事,你若委屈,我将他杀了。」兰景辉低沉的话语不辩情绪,鼻头还围绕一丝血腥味。

我惊了,忙推开他,看到依旧面无表情神情认真的一张脸,赶紧安抚道:「你可别犯傻事!我可不是为此事伤心……」

「那你为何哭?」兰景辉抓着我的肩膀,近的能听见他的粗重呼吸声,还有眼中的执着。

「这不过年了,我就是想我爹了……」

怕被看出心思,我转过头。

还好他只是盯了我一会儿,就不再追问,终于浮出了笑容:「爱哭鬼,过年陪不了你,特地带了礼物来赔罪。」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木发簪,簪尾有一朵盛开的荷花,应该是赶工出来的,有些地方还有瑕疵。不过我还是很喜欢的。

「北陌常冬,给你看看夏花过过眼瘾。」

他一边解释一边帮我插上发髻,然后就装傻抱着我不撒手了。

我挣了挣,挣不开。

「兰景辉!别占我便宜!」我小怒。

「那你答应我别再哭了。」他委屈巴巴。

我愣了,点了点头。

他终是放开了我,我才知道他也待不久,硬是抽空来了一趟。

「马上打仗了,这次打胜了就无后顾之忧了。今晚吃完年夜饭早点睡,有些动静很正常,别担心。」

他细细的嘱咐道,很不放心的样子。

我一直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将他送出门外。

10

晚上家里简单地摆了几个菜,院里挂着红灯笼,就算过年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家里有两个男人却都不在。」娘感慨道。

我听闻有点哭笑不得:「娘!你是不是又把兰景辉算进去了。」

娘对我倒了一杯酒,由衷地祝愿道:「不知不觉已经新历二年了,希望今年是个好年。一切苦难都能过去。」

新历二年……这个词有点莫名的熟悉,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只是觉得有点隐隐的不安。

晚上喝了一点小酒,虽然没有醉,但入睡的特别快。

迷迷糊糊间我又梦到了前尘。

那时内宅的事情已经让我倍感无力,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府外面的事情上。

只是在某次参加好友茶会时,隐约记得别人茶余饭后提了一嘴。

梦里却是十分的清晰。

那人说,新历二年过年期间,匈奴大军来犯,三皇子成功抵御外敌,却为国捐躯。

一字一句,如同刻进骨髓。

我突然惊醒过来,大喘着气,满头的汗,却一刻都不想耽搁,翻下床找出一个常备的小包袱,平时一直备着给老是带伤的兰景辉急救用的。

临行前,我又冲到隔壁屋,把娘唤醒。

我跪到床前,明明脑袋很冷静却有些哽咽:「娘,女儿不孝。我要去城外找兰景辉,此刻怕是已遭不测。」

娘从没摸清状况到颤抖地用手捋了捋我的发。

「乖囡,知你聪慧,定会化险为夷,一定要注意安全,快去吧!」

我点点头,奔出门却看见等在外头的傅立,定是有了消息在等着拦我。

心里一沉,原本的几分不确定这下全部落实。

「别拦我,让开。」我不客气道。

傅立张开双臂阻止我:「苏禾,切勿鲁莽行事。城外已经派兵搜寻多时,你微薄之力根本就无用。」

再次被拦住,我面色发狠:「让开!」

「兰景辉生死未卜多时,肯定是死了。难道你到现在都不肯看我一眼吗?」

没听他说完,我上去就用吃奶的劲打了他一巴掌。

他捂脸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傅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儿女情长。没有兰景辉次次抵御外敌,你以为你还能这样安全地站在我面前吗?我的态度还不明确吗,我早就变了,一丝一毫都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从今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不要脸地贴上来,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我急急地说完,趁着他发怔的空档蹿了出去。

傅立的话语从后面传来:「我只是担心你。」

「我从不需要你的关心。」我头也不回,一脸冷漠。

我从来需要的,不是你的关心。

明明是在半夜,城外一片光明,远远望去上千上万的人举着火把正在一寸寸寻人。

匈奴人已经被完全打退,战场都是自己人,局势还算安全。

我问城门守卫借了一匹马和信号弹。

期间我看见父亲忙碌的身影,他只来得及对我点点头。却让我湿了泪框。

父母从来都是无条件地站在我身边,支持着我的每个抉择。

一路寻去和不少士兵交流了下情报,均是找不见人。

我有了结论。

他肯定是躲在哪儿了,并且动不了。

我脑中闪过那天他带我去的种了一颗小梅花树的山丘,我赶紧快马加鞭往目的地赶。

果然,在土丘背风面,又多了一个小土包,有一个人血人正半埋在土里。

我看着兰景辉的那一刻,心里一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兰景辉看见我又诧异又惊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但是没有力气做出平时夸张的表情。

所以他只是看着我微微扯了扯嘴角,和我说:「埋自己到一半没力气了……」

说实话,他现在入目可见全都覆盖着血,有点可怖。

有干涸的血迹,还有正在不停地往外滋溜冒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清楚。

我没有多说话,放了手中的信号弹,等士兵来救援。

随后就赶紧将人从小土包里拖了出来,拿出了急救小包袱做些紧急的止血包扎。

拉出来才发现,他的双腿诡异的弯着,俨然是断了。

11

我心里一阵心疼,一边处理一边不自觉落下眼泪。

「囡囡莫怕,只是从马上摔下来不小心摔错位了,接上就没事了。倒是我眉骨不小心被刀割了一口子,肯定要留疤了,你会不会嫌弃我丑。」他说得轻柔。

估计是想逗我开心,但他脸上血糊得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样子,闻言我哭得更伤心了。

「好好,我不逗你了,我的错。你莫哭了。」然后立刻闭了嘴。

浩浩荡荡的士兵很快赶了过来,将兰景辉赶紧抬回去医治。

分开前他还不忘和我说:「医馆伙食不好,记得来看我的时候带些肉汤。」

我终是被他逗笑。

兰景辉没有骗我,他身子硬朗,恢复得极快。

除了头一个月看他的时候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后面就活蹦乱跳地落了地。

一双腿也只是万幸得错了位,没有断。

「我从小喝牦牛奶,骨头硬着呢,轻易断不得。」兰景辉躺在病床上,惬意得喝了一口刚煮出来的牛奶,叹了一口「就是这个味,你也尝尝。」

我放下手中的肉汤,埋怨道:「别贫啦。当时可是吓坏我了。」

兰景辉也露出后怕的神情,拍拍胸口。

「我也吓坏了,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想着估计只有神仙才能救我,你却突然出现了,我还以为跑马灯出现了幻觉……」

他赶紧「呸呸」两声,又好奇地看着我。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遇难了,应该没人会半夜通知你才对。」

于是我把梦境美化虚假加工了一下「我做了个梦,有个一袭白衣的神仙姐姐告诉我你出事了。「我醒来又看见傅立守在门外,就十分确信了。可巧你就躲在那,不然……」

「那可不是吗!」兰景辉放下牛奶,贴近着我坐着。

「那处本就地理位置绝佳,又掩人耳目不会引人注意,我这才将小树种在那儿的。」

说完两人愣了愣,一连串地撸下来。

仿佛整件事情冥冥之中有人暗中相助,一切都指向着兰景辉命不该绝。

忽然后背一沉,兰景辉靠了上来,埋首在我的肩颈。

我回不了头,也就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在耳边低声说:「我当时真的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没有辜负百姓,却怕辜负了你。回京之后我们就成婚可好?」

我心中一软,顺势正想答应下来。

一个白馒头飞了过来,正好砸到兰景辉的头,随之而来的是我爹暴怒如雷的怒吼。

「好啊臭小子!装柔弱博取同情呢!快起来干活!」

兰景辉从病床上跳了下来,捡起馒头咬了一口,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谢谢苏伯父!苏伯父对我真好!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苏禾的。」

「还敢威胁我!」

……

回家后又发生一个小插曲,娘亲蹑手蹑脚地指指街尾,那是傅立院里的方向,她小声同我讲。

「你表妹那院刚进了个男人,看样子有点像哪个副官……」

我望了一眼,冷笑一声。

「不就是偷人吗,她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娘亲恍然大悟。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无论身处京城还是北陌,苏清露永远狗改不了吃屎。

都不用我再牵扯什么,他们自己就会把日子过得狗急跳墙,一团糟。

12

果不其然,北陌城就这么点大,一盏茶的工夫就传遍了,傅立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以为瞒天过海的两人情浓意和时被打出门外,两人衣不掩体的样子又让人看了一遍笑话。

被戴了绿帽又丢尽颜面,他很快打包和苏清露一起狼狈回了京城。

据说苏清露后来是回傅府受了家规再休的妾,她家里怕受牵连迅速除了她的族谱,连夜送走了。

也算大快人心吧。

而在经过了两年多马不停蹄的外除匈奴后,内兴民生。

北陌城终于迎来了多年来的第一个安稳又喜庆的元宵节。

小城张灯结彩,热热闹闹。

兰景辉拉着我去逛夜市,猜灯谜。

我怀着无比的欣喜之情看着截然不同焕然一新的小城,像是看着一个新生的婴儿茁壮成长。

景色怡人情,月光醉人心。

等我收回了点心思,却发现手不知何时已经被牵住了。

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我的,似乎是紧张得还有点汗渍。

兰景辉笑嘻嘻对我眨巴眼,递给我一串糖葫芦。

「给,特地给你买的。」

一群小孩打闹路过,没大没小对我打招呼。

「小先生,羞羞羞。」

我「咻」地红了脸,看向兰景辉,他也看着我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先生你说对吗?」

他又笑着带我上马。

「走,带你看个好东西。」

我们出了城,月亮很大,照亮了壮阔的荒原,又十分寂静,只有彼此的声音。

「这次你不用再遮住眼睛了。」兰景辉说。

「嗯。」我轻声应道。

一阵暗香飘来,我们也到了目的地。

昔日的小树苗已经舒展开了身躯,大约有六尺高。

上面点点绽放着玫红的樱花,不多,却香气迷人。

「呀!花开了,真好看。」

我伸手轻触花蕊,感慨道。

「虽然还很小,但已经很努力地在长大了。」

但兰景辉沉默,没有接话,他上前一步,贴至我跟前,两年的时间他又长高健壮了不少。

他一把就将我全部拥入怀,没有再隔着冷冰冰的肩甲,靠进了他暖暖的怀里,有种又舒适又安全的气息。

然后他很郑重其事地说:「苏禾,我有话和你说。」

「你,你说。」气氛有些紧张,我也不自觉地结巴了。

「苏禾,我真心心悦你,我以后只有你一个,我会带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所以……」

他咽了口水,「回去以后我们就成婚好不好,我想要苏大人的囡囡,以后也是我的囡囡。」

他在笑,目光紧紧追逐着我,语气带着能明显察觉的珍视和无比的紧张。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气血一涌,脸一涨红,大脑空空如也。

反反复复就有几个字在我面前飘来飘去。

我的囡囡……我的囡囡……囡囡。

冷静,冷静。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反正我们已经订婚了……肯定会成婚的。」

「这不一样,总要给你一个承诺。而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曾见我失信?」

我摇摇头,他又抱紧我,竟撒娇起来。

「你答应我吧!回京就成婚好不好?」

「……好。」

真是受不了。

13

一个时辰后兰景辉就将脸蛋红彤彤的我送还了家。

「对了,苏禾,我一直想问问你。」

临走前,他趴在我窗外问我,「我第一次送你的那个礼物,你看到暗格里的信笺了吗?」

我面露惊讶,似是浑然不知。

「不知道就算了。」

他摸摸鼻子,哒哒轻快地跑走了,时不时回头看我一下。

我憋不住嘻嘻一笑,笑吟吟和兰景辉对上了眼,他知我耍他,耳朵一红,唰一下就没影了。

两年前那个夜晚,我从小木箱中取出了他送的礼物。

这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木马,身上的马鞍等配件栩栩如生,甚至还能拆卸,四肢都能活动。我有些爱不释手,不禁赞叹道:「好精致呀。」

「咦?」

我摸到了腹部的松动,翻过小马一看,竟还有个暗格。

拉开来后掉下来一卷信笺。

我展信阅读。

「山上雪,云间月,满城春色不如禾。

山一程,水一程,总是伴你千万程。」

脑袋中却不自己浮现少年努力翻着诗集绞尽脑汁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

少年的爱意赤忱又热烈,他灌溉了我枯竭的内心,让我寻找到了活下去的信念。

从那年那夜开始,我也不自觉被吸引,坠入他充满爱意的眼眸

我也心悦你,兰景辉。

(全文完)

作者:单极管备案号:YXA1w6nd6Gnt2z9LmbofwMpj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