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特别血腥恐怖 细思极恐的海龟汤推荐?

关山月闭上了眼睛,掐了一个手势。

几个老爷们吮着手指,一齐看着她。

很久了,静得能听见楼下的水流声。

关山月开口了。

「她来了。」

我们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在哪?」

「我身后。」

关山月始终闭着眼睛。

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仿佛连结着,另一个纬度的世界:

「现在,你们可以问了。」

21

「那个我提一句啊……是,是小由吗?」二五仔首先发话了。

久久的沉默。

「是。」

这一次,关山月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好像失去了所有生气。

「你,你还活着吗?」

「不是。」

「这个……这怎么看着像演的呢?」

二五仔伸手想碰关山月,却被班长一把抓住了手,二五仔瞬间吃痛。

「你现在不想聊可以滚。」班长凶狠地看着他,「游回去没人管你死活!」

二五仔捂着手,不敢发话了。

我坐在那里,看着他们。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但是,用小由的名义,来做这种表演。

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22

其实,要揭穿他们。

很简单。

有太多的秘密,只有我和她知道。

「小由。」

我的视线越过关山月,看着她背后的灯光下的虚无。

「2004 年,7 月 2 号的下午,你坐在楼道里。」

「是。」

「你当时在吃东西,对么。」

「不是。」

我愣了一下。

「你在听歌。」

「不是。」

「你在,自杀。」

「是。」

「你的手腕上,一共有三道口子。」

「不是。」

「五道。」

「是。」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不……不对,小由给我们讲过她的生活。这些细节谁都有可能知道。

「2004 年,7 月 7 号的早晨。你来学校找我。」

「是。」

「你对我说了谢谢。」

「是。」

「你让我报复他们,让我把成绩搞差。」

「不是。」

「你让我亲你。」

「是。」

我的心砰砰狂跳了起来。

「2004 年,7 月 27 号的下午,下了雨,我帮你引开建哥,挨了一顿打。」

「是。」

「后来,你来到我面前。」

「是。」

「你跟我说了谢谢。」

「不是。」

「你说我有病,说我多管闲事。」

「是。」

「再后来,你丢掉了刀。」

「你要攒钱,和我去同一个大学。」

「你要活下去,才能去那里见我。」

「……」

「是。」

我的心脏,仿佛被猛地撞击了一下。

伤痕,学校,我都还可以解释。

可是那些雨中的细节,除了我和小由,世界上再没人知道!

「小由,你喜欢我。」

「是。」

「你恨我。」

「是。」

「因为那一天的早晨……」

我低下了眼睛,无法继续说下去。

因为那个下雨的早晨。

我没有去寻找你。

「……」

关山月,意外地停顿了一下。

「是。」她说。

小由。

你回来了,对吗。

大脑里一片空白,嘴唇嚅嗫,想说些什么,我站了起来,最终却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酒瓶。

叮当作响,碎裂一地。

23

班长拍了拍手,又恢复了那套老练的市侩。

「羽哥,我就知道请你来是对的。」

他走上来,搭着我的肩。

「我跟你说啊其实我也怕招来什么孤魂野鬼,这玩意,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关山月的方向,想要走过去。

班长又把我按住了,对我压低了声音,皮笑肉不笑的:

「知道你想小由。」

「但那是我媳妇,给哥一个面子,就别抱了。」

我回过神来,愣愣地坐了回去。

建哥一直在旁边看着我,面露震惊,脑袋的转动都是僵硬的。

「不可能!这不是小由!」

他完全无法接受。

「让陆羽亲她?小由怎么可能跟人提这种要求?!」如果不是班长挡在中间,他已经上来掐我脖子了:「假的!!绝对是假的!!」

我根本无暇顾及他。

班长已经是在用同情的目光看他了。

「建哥,要不你也问点?」

「我当然要问……」

可建哥说着,却有了些胆怯。

「小由……」

建哥投去了视线。

「你当年,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这却是他问的第一个问题。

「不是。」

那回复有些斩钉截铁。

建哥好像也受到了迎面的冲击。

「是不是,因为我当年不读书……如果我当年是个大学生……」建哥的言语里,似乎都是希冀。

「不是!」仍旧是斩钉截铁的回复。

「……如果那时候我不找陆羽麻烦……」

「不是!」

「好,好,不谈喜欢,那我们是不是至少有机会从朋友做起……」

「不是!」这一次,那边的音量已经是掷地有声了。

所有人都非常尴尬地看着建哥。

只见他呆滞地开了一瓶啤酒,几秒便下肚。

「……是小由。」他黯然伤神的说,「是她。」

「建哥,你可真是给我开了眼了。」二五仔幽幽地投来评价。

24

班长拍了拍手,给每人的杯子里倒上了酒。

「今天晚上,活人,死人,都有!」班长举着杯子,「这他妈才叫聚会,这他妈才叫朋友!」

「来,敬老朋友由姐一杯!」

班长一饮而尽,我们也都举起了杯子。

「由姐。」班长说,「我至今记得那时候一起打暑假工。」

「那时候虽然没钱,但是大家围着你,多快乐。」

「现在快乐没了,比以前更差钱了。这日子过的……」

班长收住了怀旧,「我不多说什么了由姐,你今天晚上到底想跟大家说什么,尽管说出来。就是希望,之后给我们大家的许诺——」

「请由姐给大家讲几句!」

班长带头鼓起了掌。

在这个奇怪的夜晚,灯火寂静,一座教室里响起了零星的掌声。

25

眼前的关山月皱着眉。

好像在倾听。

许久,她终于开口了。

却转述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慑在了那里的信息。

「2004 年,有一个女孩。」她说。

「她被人砸了脑袋,活活砸死。」

「可是,这么多年了。这个女孩无法转生。」

「因为,杀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

「因为,杀她的人,到今天,都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26

所有人都愣住了。

「啥意思……这怎么又蹦出个女孩……」

二五仔刚一开口,却又被建哥打断了。

「闭嘴!」

碎裂的酒瓶,啤酒在地上蔓延着。

我睁大了眼睛,脑袋里嗡嗡作响,都是她的那些话。

「你说的那个女孩,是你自己吗。」建哥说。

「是。」

「凶手,是陆羽的同桌?」建哥看着那片虚无。

「……」

「不是。」

楼下的一盏路灯,闪烁着火花。

「杀你的人,到今天,都没被抓……」我接过了建哥的疑问。

「是。」

「杀你的人……」

我抬起头来。

到现在,我好像终于明白,小由为什么要安排,今晚的聚会了。

「杀你的人,就在今天晚上这些人里面。」

「……」

「是。」

楼下的那盏路灯,爆发着火星,愈演愈烈。

「什么情况?!」

班长也一脸的震惊,看来,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一码。

「不是说鬼不会撒谎么?!」二五仔也慌了。

「她倒是没撒谎,就是从来没提过这一茬!她不说我上哪知道去?」

「『他妈的真是被你害死了!」

「够了!」

建哥用力地砸了一下桌子。

「目的……」建哥望着那个看不见的小由,说,「你安排今晚的目的,是什么?」

「……」

关山月没有回答。

我也望着「她」。

「你想让我们找出凶手。」我说。

「是。」

「只有凶手死了,你才能转生。」

「是。」

「所以,你想让我们,在这个晚上,杀了那个凶手。」

「是。」

那盏路灯,灯泡终于炸开。在水面上,摇曳着怪异的火花。

有人在发笑。

是建哥。

他拳头攥紧,眼睛里含着泪光。

可是我看着他,却无法分辨,那究竟是不是他的表演。

27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班长,二五仔,建哥。

还有我。

率先坐不住是二五仔:「开什么玩笑?法治社会啊大哥,让我们杀人?!」

「她走的时候还小,想要报仇,有什么奇怪的?」建哥说。

「我们不年轻了!你工作不要了?未来不要了?」

「我们是小由的朋友。」建哥瞪着他。

二五仔并不示弱:「她死了,死人是没朋友的。」

「你他妈说什么?!」

建哥一个健步,上去揪住了二五仔的衣领。

他高高举起拳头,却最终没有落下。

二五仔只是冷笑着:「打啊,你一个卖烧烤的,赔得起你就打。」

二五仔推开了建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用手梳了一下头发。

旋即,指着建哥:「阿建,你就是一条舔狗你知道吗,你连死人都舔!」

「但是不代表别人要陪着你舔!」

「我们,未必要亲自动手杀人。」我坐在角落里,冷不丁地,这样说。

他们都看了过来。

我和他们对视着。

「问鬼神,有三不问。」

「不问阳寿,不问姻缘。」我重复着关山月说过的警告。

「第三问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问出第三问的人,都死了。」

「意外,凶案,甚至是因为犯罪被枪毙。」我说。

「小由要我们做的事情很简单。」

「我们只需要找出凶手,然后逼凶手,问出这个第三问。」

「这样,凶手就会死在小由手里。」

「法律,警察,谁都抓不了我们。」

关山月仍然闭着眼睛,连结着那个世界。

「是。」

寂静中,她说。

「都没人知道第三问是什么,我们怎么逼……」建哥疑惑着。

「鬼不会撒谎。」班长坐在椅子上,有些颓然,「她敢这样说,那就是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人问出第三问。」

「吗的,吗的!」这时候,班长狠狠地踢了一下桌子。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建哥顿时起了猜疑。

班长一愣。

「还是说,你在怕什么?」建哥逼问着。

「等一下……」见我们都盯着他,班长慌了,「我不是怕!我是担心谁在这死了,咱们脱不了干系!」

「我特么已经欠一屁股债了,再来一坨屎,我怎么擦,我擦得完么?!」

「再说了!我要是凶手,我自己活腻歪了我组这个局?!用点脑子行不行?!」

我只是一直在观望着。

「二五仔,你别看我,你特么现在知道不说话了?!你特么通风报信不是最能哔哔吗?!」

班长急了,竟喊出了二五仔的外号,揭了对方的老底。

那似乎勾起了二五仔的回忆,对方忍怒笑了一下。

「我没什么好说的,办丧事也要钱,谁有需要,趁还活着找我……但是他班长,你背调过不了,真有丧事,您得自己筹钱。」

二五仔鄙夷地看着他。

「艹!」

班长怒极地摔了酒瓶,要上去揍他,但发现我和建哥都没有拦他的意思,尴尬地停在了那里。

最后只是用手指着二五仔,坐了回去。

我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小由,从来都不喜欢为难别人。」我说。

他们看了过来。

「她要我们做的事情,一定是简单的。」

我抬起头,一个个看着他们的眼睛,审视着他们。

「我们挨个去问一问,问自己是不是凶手。」

「是凶手,她会答是,不是凶手,她会否认。」

「一轮下来,我们就知道,该杀谁了。」

是啊。

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有这么兴奋过。

我终于,可以亲手结果那个凶手了。

他们那一双双眼神里,有闪躲,有惊疑,也有笃定。

可就在那时。

「抱歉。」

关山月的声音发了出来。

28

我愣愣地地转过头。

「差人已上岸,亡魂需绕行。」她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完全恢复成了开始的样子。

仿佛,已经断开了连结。

「差人离学校很近了,她必须躲起来。从现在起,你们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她也没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我愣愣地看着她。

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明明,就差一点。

「她什么时候回来?」我说。

「她会回来。」关山月只是这样说。

29

建哥在走廊上抽烟,望着楼下的水面。

我走了过去,摸出口袋里的酒壶。才发现来时淋雨,口袋都湿透了,就连手机,都开不了机。

建哥给我递了一根。

「没学会。」我摇了摇头。

「好学生。」他笑了一下。

他是不是凶手,我无法判断。

但是,真有凶手,能问出那些卑微的问题么?

我们靠着栏杆,他在吸烟,我在喝酒。

暴雨倾泻,水位越来越高了。

也不知道所谓的阴差,是否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撑着瘦高的纸伞,就那么行走在水面之上。

「以前,不懂事。」建哥说,「对不住了。」

「……」我顶着脸上他新揍出来的淤青,有些无语凝噎,「都过去了。」

我顿了顿,「你怎么……」

到底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建哥知道我想问什么。

「爹妈下台了,花了很多钱都没保住位置。最后钱也没了,跟我混的人也走光了,念书的念书,打工的打工。」

「倒是二五……家栋,他以前跟我混,因为父母一个单位的。」

「后来他爹妈上位了,现在混得,比我这个开烧烤摊的好太多。」

「我其实算幸运了。」

「时代不一样喽,04 年,到处都很乱,我干那种坏事都能被放出来。」

「现在我要还是那种人,不定啥时候给枪毙了。」

「恐怕招魂都没人请我来。」

他也没有客套什么有空去他店里坐坐。

想来,他落到那样的环境里,始终是格格不入的。

就像我一样。

「你呢?」他弹飞烟头,「原本前途那么好。」

「就是,不想读了,也没有回大学。」我望着那瞬间熄灭的亮光。

「哪都,不想去了。」

04 年,我涉水走在街上,淋着暴雨。

我只能那样告诉自己:

至少,就留在她呆过的小镇里吧。

「这个话可能听起来有些怪……」他说。

「看到你放不下,我其实挺开心的。」建哥说。

我一愣。

「十二年了。」建哥低下了眼睛,「今天聊起以前的事情,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了。」

「我还能记住她多久呢?」

「你不一样,听你今天问的那些问题,我就知道你能记住她一辈子。」

「我挺嫉妒你的。」

「建哥……」我说,「成熟点吧。」

「咱俩混这个球样,谁也别说谁了。」

「……话说你俩当时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时到如今,建哥也开始八卦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叫了我一下。

「走啊?放水去啊?」

二五仔这熟悉的话,让我们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建哥?」我说。

「都说了,叫阿建——我就在这放。」

「艹,那我也在这。」走出来的班长也来了兴致。

我和二五仔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建哥和班长的怪叫。

某一个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校园。

30

……

黑暗的卫生间里,二五仔给我递了根烟,我拒绝了。

「……」我想起了什么,「你不怕么?」

「什么?」二五仔专注的放着水。

「不怕我是凶手么?」我记得的,我们几个里,二五仔当年,胆子是最小的。

「你不可能是。」

我想了想,也是,二五仔是知道我和小由的关系的。

「以前,总看那些坏学生在厕所里抽烟……」二五仔的烟头,忽明忽暗。

「其实我也挺坏的,比他们都坏。只是没人知道。」他说。

「我知道。」

我随意搭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二五仔嗤笑了一下。

我皱了皱眉,虽然多年没见,他仍然让我觉得怪怪的。

「好好一个姑娘。」二五仔感慨着,「让人砸了五下头,香消玉殒。」

「你说她当时,一定很痛苦吧?」

「死的时候还一直抓着手里的袋子。」

「生怕被人抢走,抓着袋子,手都抓破了。」

我怔住了。

我愣愣地转过头。

黑暗中,他的烟头忽明忽暗。

「电视上,从没有人说过,是五下……」

「因为我的父母是公安厅的啊。」他这么说。

「你说,袋子……」我仍然在追问他。

「哦,那个袋子啊,里面是她买的小灵通。」他回忆着。

「还给你留了短信吧,是什么来着……」

那台小灵通。

一直到最后破案,警察都没有交还给父母。

我去追问,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这个证物。

「短信,你怎么会知道……」我愣愣地伸出手。

烟头,垂直地,烫在了我的手背。

「陆羽啊。」他碾着烟头,「我父母是公安厅的意思,是他们帮我找了一个替罪羊。」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迷恋上了在汛期杀人。」

「因为水一冲上来,什么现场,什么证据,全都冲没了。」

「只需要逼你的同桌,把我的招供背下来就行了。」

我的神经,不可抑制地,跳了起来。

一瞬间,我抓住了他的衣领。

可他仍然笑着:

「动静再大点,把他俩喊过来,你就永远没机会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了。」

我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告诉你为什么吧。」他说。

「因为我嫉妒你啊。」他说,「成绩好,还有人缘。」

「那天建哥去打你,我想我终于能搞死你了。」

「结果最后,你还是和那么好看的女的在一起了。」

「她是不是瞎了眼,啊?你都挨打了,怎么还和你在一起?」

「其实她对我有意思,每次我跟她说话,她都会对我笑。这还不是对我有意思?」

「一边暗示我,又一边和你在一起。吗的,贱女人。」

「你们都觉得她聪明,其实她可蠢了。」

「那天她去母校找你,路上我跟她说你出事了,我说你被建哥带走了,你要被建哥打死了。她一听,立马跟着我跑了。你说她蠢不蠢?」

「笑死我了。」

「到了那里,后脑勺被我一砸,拖进小巷子里。」

「快死了,又不好看了,最后只能砸死她算了。」

「不用想了,我故意和班长建哥他俩结了梁子。」

「他们俩心气高,不会过来的,嫌晦气。」

「没有证据,谁信你呀?」

「陆羽,老子就是要单独地告诉你」

他笑了一下,用一根手指,在我的脸上点了点。

「我就是用这个办法,把你们这群人,都毁了。」

「毁了你们,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嘭!」一声巨响。

那是我拳头在他脸上绽开的声音。

31

我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拽着二五仔的头,在地上拖着。

走出走廊,把他半个身子架在了栏杆上。

我双眼通红,一只手摸出了扳手,就要往他脑袋上砸。

「陆羽你干什么?!」闻讯赶来的是建哥和班长。

「他刚才承认了,他是凶手!是他!!是他!!!!」我大吼着。

可下一秒,我被建哥扑倒了。

建哥也惊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二五仔险些摔到楼下去,班长使足了力气在把他捞回来。

「等一下!」二五仔大喊着,「他在撒谎!我们聊的好好的,他刚刚突然发狂要杀我!」

「我艹你……」

我挣扎地要站起来,却被建哥死死地按着,发出了一声又一声不甘的怒吼。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我知道了!陆羽才是凶手!!他知道一旦差人走了,她回来,他就会暴露!所以他趁现在想把我们一个一个都杀了!」

二五仔大喊着:

「哪有凶手藏了这么多年会承认自己的啊?你们想想!陆羽没有一句话是站得住脚的!」

「一定是因为要暴露了,他才急了!」他大声说。

我挣扎着,却被建哥重重地按回地上。

脑袋在地上磕了一下,嗡嗡作响。

很痛。

小由当年那五下,该多痛啊。

32

扳手已经被建哥踢下了楼,沉没在了漆黑的水底。

冷静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中计了。

「二五仔故意激怒我,就是为了让我看起来像个疯子,好把嫌疑甩到我头上。」

「他认准了没人会信,会有凶手承认自己杀人。」

「这样一来,我指认他的话,都成了站不住脚的东西。」

「他反而能构陷我在疯言疯语,构陷我是凶手!」

「这样,他才有机会跳过确认凶手的阶段,直接逼我去问三不问!」

教室里,我被建哥用衣服反着捆住了手脚。

我死死地盯着二五仔,「说的没错吧,你的计划。」

班长在向建哥嘀咕着,「这看着,没疯啊也。」

二五仔坐在建哥边上。

我知道,建哥现在谁都不信,其实是在看管着他。

只是我动了家伙,不得不把我绑起来。

「要不报警吧?」二五仔铁了心在扮演一个无辜者。

是啊,这何尝又不是他的目的。

把水搅浑乱,闹到警察来,招魂自然结束了。

「你有毒吧?警察局有船吗?还是警察游过来给你办案?」班长驳斥他。

「用点脑子。」我看着班长,「出事那天是你叫我留下的,我都没过学校!而且,我怎么会?!」

班长明白了过来。

「对,是我叫他别走的。」

瞬间,他盯向了二五仔,面露怀疑。

「等等!那天你一直和他在一块?」二五仔问。

「那倒不是。」

「所以你根本没法判断他到底在学校待了多久,他可能没多久就跑出去杀人也说不定!」

「但是,陆羽和她关系那么好……」

「人心难测啊。我见过很多犯人,有的就是有特殊的癖好,就是要靠摧残别人获得快感。」二五仔笃定地说:

「他搞不好就是这种人,刚才怎么对我的你们都看到了!」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二五仔急忙后退。

「至少,有一件事情,清楚了。」

这时候,许久没说话的关山月,开口了。

「不是你,就是他。」

「雨还没停,在她回来之前,我们有的是时间。」

暴雨,仍在倾泻。

33

「干。」班长骂着,却兴奋地搓着手。

「你兴奋什么?」建哥问他。

「干,这眼瞅着要发财了啊!」

我死死地看着二五仔。

他仍然在扮演着,那个无辜的神情。

「二五仔。」我说。

「我知道,你觉得你瞒天过海,这是你一生中高光时刻,你最担心的,就是没人知道。」

「尤其是,我不知道。」

「你多得意啊,就算我们都认定你是凶手。」

「以前的证据都没了,谁也奈何不了你。」

「你算准了就算最后报了警,都抓不了你。是吧。」

我顿了顿。

我也反应过来了。

「你今天晚上会来,其实就是来找乐子的。二五仔。」

「因为对你来说,这是根本就不会输的游戏。」

「在我们认定你是凶手之前,你可以看我们出尽洋相,再一次证明你当年的成就。」

「以及,跑到我面前,发表你的胜利者宣言。」

「这才是你今天晚上会来的,唯一原因。」

「而到最后,哪怕你被发现。」

「我们也只能看着你逍遥法外。」

「因为。」

「一个超市收银员,一个烧烤摊老板,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公司高管。」

「他们早就是一群 loser 了,什么都做不了。」

多完美的计划。

原来他在做这个计划的一开始,就已经把我们所有人,都赢了。

「只肯玩这种不会输的游戏是么。」我嘲笑了一下。

「你真的,一直都是一个胆小如鼠的货色。」

「你在说什么啊?」二五仔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

可是,在听见我嘲笑他时,情绪还是,明显地动了一下。

「你越编,你的嫌疑越大啊。陆羽。」他克制着自己。

「可是二五仔,你并不是一定能赢的。」我看着他。

「因为你没算到一件事。」

「招魂,是真的。」

「她一直在看着你这个凶手。」

「而我坐在这里。」

「我已经知道第三问,是什么了。」

「别人怎么想我,法律怎么判我,我无所谓。」

「我和她,今天晚上,就是要让你死。」

34

二五仔的呼吸一窒。

是啊,我怎么忘了。

他可以设计害我。

我当然也可以设计于他。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二五仔说。

「喂,我听着呢。」关山月不满地怼了一句。

「是啊,你这种人,怎么会相信世界上有鬼。」

「否则,在卫生间里,你也不会把真相告诉我。」

我说。

「二五仔,我要感谢你的坦诚,让我看透了你。」

「你觉得自己很特殊。你觉得世界是围着你转的。」

「可那时候的现实却折磨着你。」

「你没有成绩,没有朋友。」

「你给建哥当小弟,人甚至都不认为你是他的小弟,把你当畜生一样使唤。」

「你很多次在晚上哭吧。」

「捂在被子里,怨恨我们抢了你的人生。」

「你恨班长,什么都懂一点,抢了你的智慧。」

「你恨我的同桌,写写画画,抢了你的艺术天汾。」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被人欺负,还会被她喜欢。」

「她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被你解读成对你的暗示。」

「你恨我一定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抢走了她。」

「但是我告诉你。」

「我们没有抢你的东西。」

「没有我们,你的还是烂泥。」

「没有我们,你也只够给别人当小弟,跟在屁股后面吃二手烟。」

「没有我们,她的眼睛里还是完全没有你!」

「因为你就是垃圾!」

「你现在得意了,你现在站起来了。」

「可是没用了,所有人想起你,都是你当年,被人叫做二五仔。都是你当年,屁都不算你的你!」

二五仔猛地站了起来,班长和建哥都在拦着他。

「二五仔!」我大喊着,「我以后什么都不做,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个二五仔!」

「你可以让你爹妈抓我。」

「出来以后,我接着到处宣扬!」

「除非你杀了我们,不然在别人眼里,你永远是二五仔!」

「这个名字,跟你一辈子!」

「你放屁!你说的全他妈是你编的!」

「『那为什么,在厕所里,你要拿烟头烫我的手背?」我却笑了起来。

二五仔瞬间愣住了。

建哥反应过来,跑到我跟前,看了一眼,被烫出的伤疤,还在上面。

「新伤。」建哥说。

众人看着二五仔,他额上的冷汗,冒了下来。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他也明白了,我是在算计他。

我在逼他招供。

否则,他就只能承认,那些他那些丑陋到不愿意承认的往事,都是真的。

35

「怎么回事?」建哥说。

「他疯了,他自己烫的。」

「他酗酒,但是不抽烟。」

「他从我这抢的,自己烫的!」

建哥在我手上仔细看了一下,又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了二五仔。

「人烫伤自己,伤口应该是斜的,会有一个小的弧度。这个是垂直的……只有在烫别人的时候,才有可能是垂直的。」

说来讽刺,这个烫人的手法,二五仔在模仿当年的建哥。

「他,姓陆的一早想好要嫁祸我,他当然会故意这样烫啊……」二五仔明显没了底气。

「我一早想好怎么嫁祸你,一早想好。」我冷笑着,说。

「对啊!」

「今天,有谁看到二五仔在教室里抽烟么?」

二五仔愣了一下。

「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微信都没加。」

「我连你抽不抽烟都不知道。」我说。

「所以,我一早想好,抢你的烟头,嫁祸给你?」

「二五仔,你露馅了。」

二五仔后退了几步,脚步,明显有些虚浮。

「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建哥看着他说。

这就是我给他的选择。

要么,承认他当年的不堪,丢掉他好容易拾回的脸面。

要么,用招供结束这个让他出尽洋相的游戏。

「我……」

二五仔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是嫉妒他。」

「嫉妒他以前比我好。」

「可你现在比他好啊。」

我知道,建哥的疑惑,就像刀子一样插在二五仔的胸口。

「因为我忘不掉,我一直都恨他以前比我好!满意了吗!」

「所以,他说的……」建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

「我是不甘心!为什么都跟你混!为什么她能看上他!为什么你们所有人,最后都能变成朋友!」二五仔眼睛泛红,「我就是要趁现在我比你们好,压着你们!」

「但是我没有杀人!」

「我只是用烟头烫他,羞辱他,所以他被激怒!要杀我!」

「这就是姓陆的本性。」

「二五仔呀。」我摇晃着身体,靠着墙,冷冰冰地看着他,说。

「从开始到现在,你的说辞就一直在变呢。」

「一会我突然发狂,一会我被你激怒;」

「一会我自己烫伤,一会是你的报复……」

「你至始至终,没有自圆其说过一次。」

楼下,又是一阵火星闪烁。

教学楼里,传来了电机停转的噪音。

黑暗降临。

整个小镇,都停电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

教室里,只有一盏烛台摇曳着。

「因为你刚刚亲口承认了一样东西。」我看着二五仔,说。

「叫做动机。」

「我们这些人里面,当年只有你有杀人动机。」

二五仔,我骗了你。

我给你的。

其实是单选题。

36

二五仔身体摇晃,险些跌倒在地上。

班长仍然一脸的无法置信,「等等,我们是不是应该捋一捋呀?」

「不用了。」

这个时候,关山月说话了。

「她回来了。」

关山月闭着眼睛,语调,再一次,失去了所有生气。

连结了那个世界。

37

「很简单。」

建哥抓着二五仔的肩膀,其实是按着他。

「问一轮,就什么都知道了。」

「是谁,就自觉去问那个第三问。」

「凶手,是不是我?」我望着关山月的背后。

「不是。」

「凶手,是不是二五仔,家栋?」

……

一声凄厉的尖叫。

却是从二五仔嘴里发出的。

我惊诧地回过头,二五仔挣脱了建哥,手里抓着一片碎裂的酒瓶。

建哥低下头,他的腹部,一道口子,血就从里面涌出来。

0 0 投票数
文章评分
订阅评论
提醒
0 评论
最新
最旧 最多投票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
0
希望看到您的想法,请您发表评论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