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祁恒做了个手势,「带走!」
明启堂被祁恒带来的守卫压下。
「等等!」
明姝忽然出声,叫住了那些守卫。
她猛地转身,紧紧拽住祁恒衣袖,「你所说都是真的?」
祁恒点头,「千真万确。」
明姝皱眉,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害她母亲之人竟是她亲生父亲!
明姝缓步走至明启堂身前,声音颤抖的厉害,「为什么?」
母亲本出生于武林世家,为了嫁给父亲,自此隐退江湖,一心一意地打理将军府,最后却死在了枕边人手里……
可悲!可叹!
16
「为什么?」
明启堂此刻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他眉头紧皱,冷声道,「因为你娘她不守忠贞!」
明姝身子直打颤,「我娘被你害死第二日,苏氏就风光入府,不守忠贞的究竟是谁?」
房间内寂静了片刻,明启堂忽然扬声冷笑了起来。
「知道么?你娘当初是挺着大肚子嫁给我的!」
明姝怔了一下,此事她倒是听过,当初爹娘大婚时,娘已怀有数月的身孕。
那有如何?
这就是明启堂杀害她娘的借口?
停顿片刻,明启堂冷冷说道,「她肚子里那个野种,根本就不是我的!」
现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明姝也瞬间怔住。
她娘……当初成婚时怀着的,就是她。
这么说来……
下一刻,明启堂印证了她的想法,「明姝,你早该改名许姝了,可惜,你那个亲爹命太短,还没来得及见你一面就死了。」
顿了顿,明启堂冷笑,「你亲爹也是死于我手。」
明姝沉默着没有说话,面色一片惨白。
祁恒看的有些心疼,想要让他住嘴,却被明姝拦住,「让他说,我倒想知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明启堂冷笑,状若癫狂,「你不知道的多了!比如当初你娘本是我的青梅竹马,却和你爹苟且,还被弄大了肚子,我就暗地里杀了你爹,然后连哄带骗的娶了你娘,现在想想,都是屈辱啊!我堂堂大将军,娶了个怀着别的男人孩子的贱种!」
顿了顿,明启堂眸子瞪的极大,「原本,近几年我只是不愿意见你娘而已,因为一看见她我就能想起那段屈辱的过去,还从未想过要害她,只可惜,你娘的家人行事太过霸道,当年我与你娘成婚时,他们逼着我签下字约,只要她在一日,我便不能纳妾,更不能出去拈花惹柳。」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明姝也能猜到个大概。
明启堂当年亲自杀了她爹,又哄诱着她娘大着肚子嫁给了他,后来却又觉着憋屈,尤其日后在她娘的扶持下当上了将军,风光无限,更是觉着当年事情是他的污点。
后来,明启堂在外面勾搭上了别有用心的苏氏,两人狼狈为奸,却又因为当年成婚时签下的字约而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在苏氏的枕边风下,明启堂装作不知情地,将苏氏专门沏的茶端给了她娘。
又在她娘去世后的第二日,扬眉吐气一般故意昭告天下,娶了新的正室妻子。
明启堂不一定多爱苏氏,只能说,苏氏的出现太过凑巧。
一切真相大白。
明启堂却情绪依旧激动,他死死盯着明姝,「老子养你这么多年已经是开恩了!如今,你娘都死了,你这个小贱种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话落,明启堂忽然挣开按着他的几名守卫,夺过一把剑,猛地向明姝刺来!
17
明姝大惊,却根本来不及躲避。
明启堂再如何也是镇国大将军,武功内力可不是明姝能比的。
这一剑来势汹汹,明姝甚至避都避不开。
忽然!
斜地里一把软剑猛地探出,轻而易举地卷上了明启堂刺来的一剑,拽着明启堂的剑转了一圈,刺入了一旁的油灯之中。
软剑,是祁恒的。
明启堂一怔,还欲再动手,那柄软剑已抖了个剑花,抵在了他脖子上。
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明姝大惊,「你……你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
祁恒手握软剑,命几名守卫将明启堂按下,带走。
在他被带走后,祁恒才收了软剑,侧头看了明姝一眼,轻笑道,「一向是这么好。」
明姝蹙眉,「不可能,明明几年前,你在我手下都撑不过百招。」
祁恒走上前,将软剑仔细地缠在明姝腰间,神色专注,「当年是骗你的。」
明姝怔住。
祁恒揉着她的发,将她按入怀中,「当年,是我动了心,所以面对你时不想出全力,点到为止,哪想到你这丫头毫不留情,一点也不为美色所动。」
她与祁恒的初遇,是在一场比武大会上。
明姝上场连败五人后,忽然放出话来,谁若能打败她,她便嫁给谁!
气氛瞬间被带动起来,现场热络无比,多少男子踌躇不已,却因为明姝的伤势而不敢上台。
这时,祁恒上了擂台。
祁恒身手不错,却给明姝感觉总是差了几分,该进攻时,总是保守退却,便莫名地给了明姝一种温吞懦弱之感。
百招时,祁恒落败。
奇怪的是,他下台后没过多久,将军府便有小厮前来以将军找她之由,将明姝叫了回去。
自此,明姝与祁恒便彻底相识了,只不过,提及武艺,明姝始终称祁恒在她手下走不过百招。
而祁恒,从未辩解过,每次都只是笑笑而已。
明姝红着脸从他怀里挣出来,后退了一小步,连忙扯开话题,「你真的有他当初杀我娘的证据?」
祁恒摇摇头,「没有。」
在明姝错愕的目光中,祁恒再度说道,「诈他的,只不过没想到明启堂情绪如此不稳定,我稍微一诈,他就彻底放弃了,拼着丢了性命的下场也要当着我的面杀你。」
对于这点,明姝也有些诧异。
在她印象中,明启堂熟读兵书,极擅领兵布阵,且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怎么说心理承受能力都不会如此弱。
想来想去,也许只有一个原因。
那些往事也许真的压抑他太久了,久到,他破釜沉舟,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将明姝与她娘亲赶尽杀绝,舒缓这么多年的憋屈。
明姝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向祁恒,「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线索的?」
祁恒抿了抿唇,低声道,「苏心柔亲口说的。」
18
明姝一怔,「苏心柔告诉你的?」
祁恒点点头。
明姝眼神瞬间都有些不对劲了,瞄了他一眼,「她为什么会无端地告诉你这些?这些事一查出来,她也难逃其咎。」
祁恒没应声,却忽然把脸凑到了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想什么呢?」
说着,祁恒握住明姝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本王和她可没什么,本王这颗心,早就在当初被人比武招亲时扣下了。」
祁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太过灼热,看的明姝瞬间红了脸。
伸手将祁恒推开了些,明姝低声道,「说正事。」
祁恒轻笑一声,缓缓回身,正色道,「原本是我查到一些线索,基本能判定此事与苏心柔有关,只是还暂时没有什么确切证据,所以暗地里去找了她,想套些话来,不曾想——」
祁恒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还没说什么,苏心柔全都招了,只有一个条件: 让我助二哥上位。」
明姝彻底怔住。
看不出来,这个苏心柔……居然还真是对二王爷情深义重地。
怔了片刻,明姝压低嗓音问道,「苏心柔应该是太子的人吧?」
祁恒看她一眼,「聪明!」
苏心柔的确是太子的人。
她本是太子安插在二王爷身边的一个眼线,却真的对二王爷动了心。
倒是可怜了太子,赔了夫人又折兵,目的没答成不说,在苏家安插的几枚眼线也全数折了进去。
19
太子的确很郁闷。
这盘棋,他原本布置的很好,想要挑拨离间。
放眼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三王爷祁恒一心只爱明姝,这原本也没什么,只不过,明姝不是普通女子,她身份太过特殊——
镇国大将军之女,身居副将一职,手握兵权,在军营内人气颇高,一呼百应。
若明姝真被打动嫁给了祁恒,他这太子的位置恐怕更坐不安稳了。
所以,他才让养在苏府的眼线苏氏勾引明将军,却不曾想,误打误撞地知道了明将军心中的痛,便让苏氏趁机蛊惑,索性杀了明姝母亲,一边又指使苏心柔勾引二王爷。
本想让二王爷与祁恒对峙,却不曾想,苏心柔临阵倒戈,自己全都招了供,明启堂也是个不争气的,宁愿拼着同归于尽也要当众杀了明姝,自己间接地认了罪。
太子怒不可遏,一怒之下让暗卫直接杀了苏心柔。
苏心柔死了。
苏心柔的死,彻底刺激了二王爷。
听闻,二王爷几乎快要疯掉,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将所有事都参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大怒,当即便招太子入殿,遣退了所有宫女太监,在殿内厉声质问。
……
没有人知道,皇上与太子在殿内都发生了些什么。
只是隐约有宫人听见,殿内曾传来皇上的怒吼声,「朕早就准备废了你的储君之位!」
除此之外,再没人知道半分。
太子再出来时,已泪流满面,昭告众人皇上已驾崩。
太子对外给出的说法是: 皇上因为二皇子所言怒不可遏,在太子做出解释后,转而要去训斥二皇子,却忽发心疾而亡。
自然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说法,却也无人敢反驳。
皇上驾崩,众人心中清楚,太子就是即将登位的皇,谁敢在这种时候去找不痛快?
然而,太子这皇位终究是没能坐上。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皇上早在当初他继位太子时,便暗地里拟了一道懿旨,若他有朝一日驾崩,便立三王祁恒继承皇位。
杀了苏心柔,杀了皇上,太子已经疯了,他破釜沉舟下了狠手,本以为可以震慑众人,安稳无忧地登基,却不曾想,祁恒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坐享其成。
而他。
因为事情败露,而被判处极刑。
20
祁恒登基。
原本,祁恒想要遵守当初与苏心柔的交易,推二王爷上位。
可是,二王爷真的疯了。
苏心柔的死对他刺激太大,二王爷彻底疯了,独自一人抱着苏心柔生前衣物去了江南,自此没了音信。
祁恒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立明姝为后,同时追封明姝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
明启堂身为镇国将军,若杀了毫无地位的妻子,此事可大可小,即便追究起来也最多被罢免。
可如今便不同了。
谋杀一品诰命夫人?
这罪名可不尽相同,更何况,祁恒行事向来霸道,又是刚刚接手皇位,一道圣旨直接震惊众人:
将军明启堂,因谋害一品诰命夫人与皇后之由,被判处当街问斩!
此事再度震惊长安城,众人心中都明白,新皇做这些,完全是为了皇后明姝。
与此同时。
凤仪殿内,明姝握着祁恒的手,双目通红。
「祁恒,谢谢你。」
祁恒将她揽入怀中,无奈摇头,「朕现在是皇上,还敢叫朕名字?」
明姝擦了擦眼角,挑着下颌看他,「没有外人在场,你就只是祁恒,你是这长安城的皇,于我来说只是祁恒。」
说着,明姝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不同意?」
祁恒瞬间放软了语气: 「同意同意。」
21
半年后。
听说,长安城内举办了一场比武大会,擂主是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
奖品可是十分诱人,听说,能打败他之人,可得黄金百两,丝绸百匹。
这么丰厚的奖励,让稍有身手之人都心动不已,擂台上人更是不曾断过。
最后,清秀男子甩开一把折扇,看着台下众人,高高挑眉:「可有人敢来?」
台下一片沉默。
哪还有人再敢上台了,之前上台打擂的少说也有数十人,其中不乏一些有真功夫的,可无一例外地都被打的很惨。
更有甚者是被抬下去的。
奖品再丰厚,那也得有命拿才是。
一片寂静之际,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温润嗓音,「我来。」
话落,一名白袍男子轻飘飘地落在台上。
两人对视一眼,白袍男子直接身手将纸扇握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道,「请吧。」
清秀男子冷哼一声,提剑动身。
台下看众纷纷瞪大了眼,等着看白袍男子被击飞下台的那一幕。
然而。
这场比试很快落幕,却并未如同众人猜想的那般,输的人,是清秀男子。
那个车轮战连赢数十场的清秀男子,竟被那刚上场的白袍男子轻描淡写地击败了。
前后算下来,总共不出五十招。
擂台上。
白袍男子轻笑,「娘子这次可是信了?」
清秀男子扔掉手中长剑,清秀眉头紧紧蹙起,「没劲!」
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白袍男子抱入怀中。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白袍男子恍若无人一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娘子生气了?」
清秀男子:「哼!」
台下看众们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仍旧能隐隐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
「娘子还生气呢?」
「……」
「一顿醉仙楼?」
「……」
「带你去北国看雪?」
「……」
沉默片刻,白袍男子无奈扶额,「那,陪你去北疆逛一圈?」
「清秀男子」明姝面色才彻底松动下来,「皇上不是政务繁忙么?」
一身白袍的祁恒无奈摇头,眼底却满是宠溺,「今年总要微服出巡的,路上加紧些脚程,总能陪你去逛几天的。」
明姝这才露出笑意,「这还差不多。」
祁恒轻笑着看她,「那本王的奖励呢?」
明姝一怔,「皇上还缺这黄金百两?」
祁恒摇头,「黄金倒是不缺,就是缺一个……」
说着。
祁恒凑身过来,指了指自己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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