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末日躺平不圣母的丧尸文?

直到我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吵醒。

睁眼还是一片漆黑,可是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却让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腥锈味浓得快要在空气中溢出来了。

我捂住口鼻,却被手上的恶臭熏的当场干呕。

我用黏腻的手在枕边摸索,终于掏出了手机。

借着手机屏幕阴暗的光,稍微恢复了一点视力。

距离我脸不到一厘米的位置,有一只高度腐烂的丧尸。

我们两个借着光亮对视着。

那一秒,我从脚尖到天灵盖都承受着灵魂的颤栗。

我想起来这双眼睛。

一天前,我在 B 市的机场见过。

在我妈的摇晃中,我勉强从梦魇中清醒了些。

那双可怖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屋内也亮着小夜灯橙黄色的光。

我的四肢如灌了铅般,根本没有知觉,一度还以为梦里的丧尸已经把我的胳膊腿全吃了。

我妈拿着浸了凉水的毛巾盖在我额头上,紧接着拿出几粒药塞在我嘴里灌了下去。

热水顺着喉管一路流进胃里,我这才察觉喉咙肿了。

迷糊间,她又拿勺子喂了我几口粥,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就又躺下继续睡。

这一觉睡了一天,期间又吃了几次药,还拿酒精擦了全身,再清醒时候已经是 20 号的下午。

清醒后我才知道,昨天睡了之后,我发了一夜高烧。

因为连着 2 天连轴转,回来的一路担惊受怕,到家也是通宵搬物资,我这种体能一级渣,是家里唯一一个倒下的。

没想到我这个年轻人,对丧尸的接受度还没我爸我妈高。

我决心病好就开始投入锻炼,不能再这么脆弱了。

好在我们家药备的齐全,我妈又没怎么睡,一直拿酒精和毛巾给我降温,这才没成什么大病。

这会儿烧虽然退了,但还是喉咙疼,头也因为发了高烧,一晃就跟炸了似的。

醒了后,我去洗了把脸,配着我们家自己腌的蒜茄子喝了一碗粥,晕眩的感觉总算没了。

我妈去补觉,我则开始观察楼下的丧尸。

一天过去,10 号楼和 12 号楼之间的丧尸总数没变,还是 11 个,这意味着我们小区很可能没有新增丧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疫情,小区居民储备都挺充足的。

大家丧尸片估计也没少看,到现在也没人下楼作死。

这些丧尸不知道到底是依靠什么元素存活,除了人类外好像根本不需要能量摄入,小区里的野猫引不起它们的兴趣。

而且它们不怕白天,听见声音,就一股脑扑上去撕咬,可见它们对声音的敏感度很高。

新闻报道,这次大规模封锁城市是因为有疫情变异株存在,传播风险极大。

这种解释,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蒙在鼓里。

接下来几天,小区内的丧尸一直没有摄入能量,行动不再如最初那样灵敏。

14 号楼终于有了活动的迹象,2 单元的 1602 正对着我家,我在拿双筒望远镜观察丧尸的时候,扫到了有个男人正在窗户上贴纸条。

我连忙喊来了我爸,终于认出了他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跪求物资。

给不给。

这是一个世纪难题。

在我纠结期间,对面的男人似乎是饿晕过去,趴在窗户前一动不动。

我们一家三口开了个短暂的小型家庭会议。

或许是因为末日刚到来不久,秩序还未崩塌,此刻,我们心中希望的种子生根发芽,期盼着不久之后上面派人救我们。

最后,一家人一致决定给,但是不能给太多。

财不外露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末日之下,2 包压缩饼干,2 块巧克力棒,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拉回了一条人命。

至于撑多久,那是他该去考虑的。

我们毕竟不能永远接济他,末日之下,人心变幻莫测。

确定给他物资,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

只是关于怎么给他,却又是一个难题。

我们家和 14 号楼中间间隔大约 50 米,高空根本就扔不过去。

要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送,那也不可能。

就在这时,我们这栋楼不知道哪户,自家里有无人机,机身挂着 2 包方便面就从我眼前飞过去了。

显然注意到他求救的不止我们一家。

送物资的在遥控无人机方面显然是个新手,无人机几次差点保持不住平衡掉下去,这才堪堪停在对面 16 层那户人家的窗台上。

晕倒的男人还在窗户前趴着,是他在旁边等待已久的同伴接过来的。

无人机的嗡鸣吸引力一部分丧尸,一开始是兴奋得跟着去了 14 号楼附近,等到无人机回来,就跟着来到我们 12 号楼下。

丧尸的听力变得更加敏锐了。

无人机的主人似乎就住在我们几层下,这几天日子过的,我都快以为我们这栋楼只剩下我们家了。

之前饿晕的男人也醒了,弓着腰,捂着胃单手拉上了窗帘。

14 号楼再次回复成一潭死水。

当天晚上是我守夜,爸妈都去屋里睡了,我本来在看书,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嘎吱——」

我关掉了小夜灯,把手里的书放下,竖起耳朵听是从哪发出的声音。

随着一声声怪响…..

我慢慢把耳朵贴到地板上。

声音却消失不见了。

不对劲…..

我维持着一个动作,趴在地板上几分钟,除了秒针滴答滴答的走,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深知这时候不是该放松警惕的时候,刚准备去卧室把我爸叫醒,几声模糊的哀嚎从我右手边的阳台下传来。

我被那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匍匐到窗口,掀起一角窗帘向楼下望去。

斜下方 14 层次卧玻璃破碎的声音猛地响起,在深夜里格外让人心惊。

一个女人满脸是血被一双大手掐着脖子,半只身子被推到了窗外,悬在半空。

她挥舞的手臂亮晶晶的,我仔细看,才发现是扎进去的碎玻璃。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她看见我了。

女人张口。

又闭上。

我不懂唇语,却读懂了意思。

紧接着,她被猛地推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到死都歪着头盯着我家的方向。

楼下饥饿已久的丧尸嘶吼着冲上前,吞噬着散发着浓烈腥气的血肉。

黑夜被撕裂了一角,小部分沉睡的人被这声巨响惊动。

黑暗中,大家仿佛默契的达成了什么协议。

没有人开灯。

我站在原地,全身僵硬,除了激烈抖动的牙齿,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是属于自己的,小腿都开始抽筋。

依靠抠着墙皮,我缓缓坐到地上,这时,楼下传来玻璃踩在脚下发出的咯吱声。

我拿起被手心汗浸出印的手机,打开后置摄像头,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斜下方的 14 层次卧。

一个人闯入我的摄像头。

他小半个身子从窗台探出,巡视了一圈,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我家的方向,停了下来。

我在手机里和他来了个对视。

在我几乎以为他看见我的时候,男人移开了视线,转头盯着其他屋子看。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人的主意,不止在这一家。

而且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问我什么情况。

看见他俩,我终于如当头一棒般,想起来这男人是谁。

今天在 14 号楼 1602,拿了我楼下邻居 2 包方便面的人正是他!

一想到遇害的可能是送他物资的人,我冷汗唰的一下,就顺着鬓角淌下来。

听完我的叙述,爸妈都没了睡意。

我爸甚至可以肯定,遇害的一定是那家好心的邻居。

我妈听完汗毛都炸起来了,如果不是邻居家先送了物资,很可能今晚被害的就是我们家。

她后怕的开口:「这世道,做好事还能惹来杀身之祸。」

我们一家心情沉重。

末世血淋淋的事实被粗暴的摊在我们所有人面前。

不要试图考验人性。

这是丧尸爆发以来,这个世界给我们上的第一课。

我们一家人深知,现在不能沉溺在后怕里,反而要打上 12 分精神去应付这个杀人犯。

因为他的目标可不止楼下一家,当他潜入我们 12 号楼后,12 楼全体住户都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从 14 号楼,来到我们 12 号楼的?

楼下那么多丧尸,想要避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当初没有给他送物资,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跨楼。

我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回屋拿出我最近观察做的笔记,这才想到从丧尸爆发开始,小区内就没有人外出。

没人外出,就很大可能意味着没有新增。

我们小区的地下车库需要扫描业主车牌才能进去,特殊车辆特殊处理。

所以如果最近没有人开车出去,也没有人让丧尸进入楼,那丧尸大概率就没有办法进入地下车库。

而如果丧尸感染只能通过接触传播,地下车库显然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14 号楼的这个住户很可能也发现了这一点,冒险通过地下车库进来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有任何分支出现,我的猜想就要被全部驳回。

穿越地下车库的危险度还是很高,如果是我,绝不会选择这种方法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这人是个不要命的亡命徒。

最后,我们一致决定,我回屋补充睡眠,妈妈守夜,爸爸则去给我们家消防门里再加固一层。

我们一家人既然团聚在一起,就谁也别想试图打破我们的堡垒。

第二天,果然如我们所料,男人不满足于 1402 一家人的物资,开始逐层排查。

他很狡猾,先上到顶楼 26 层,然后一层一层往下搜。

我清楚知道 20 层往上没有人住,果然,一个上午他就把上面全都摸清了。

原以为他要等到下午四五点才能找到我们家,结果等到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我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来了。

我把耳朵贴在防盗门上,听到模糊的撬锁声音,还有他压抑不住的、兴奋的喘息。

第五章 生命

「cao!cao!cao!」

男人咒骂的声音持续十分钟。

我妈试图捂住我的耳朵,我感觉好笑,主动离门远点。

她不知道,我在末日前早就是峡谷身经百战的喷子。

要不是此时条件限制,外面捂耳朵的可能就是那男人了。

他手头上的工具,显然解不开我们家加固过的楼梯消防门。

就算能进来,他要面对的还有末日前一晚安装的顶级防炸门。

我看向窗外,楼下的丧尸已经因为听到了动静,逐渐聚集在我们楼下。

男人似乎咒骂累了,声音渐渐停歇。

我盯着楼下的丧尸,逐渐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这个想法在我胸口叫嚣着、在越来越强烈的震颤中喷涌而出。

谁说被困在屋内,一定是待宰的羔羊呢?

我妈从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现在置若罔闻。

还没等男人走,就先叫我去厨房做晚饭,我爸则继续守在大厅。

我们都知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麻烦。

我在厨房主要是负责帮忙,今晚上我们家开荤,炖排骨。

先把排骨洗净,去掉血水。

趁着我妈不注意,我把血水灌进空矿泉水瓶子。

接着,排骨冷水下锅,等到水沸腾后,我拿勺子撇去上面的浮沫,把排骨用筷子一块一块夹到盘子里,这时候的排骨还只是熟肉的颜色,没什么特别。

我几天没吃肉,就算没什么调味,已经开始吞咽口水。

我妈起锅烧油,放入葱、姜、蒜爆香。

趁着她把排骨倒进锅里,加入料酒、生抽、老抽翻炒,我提着灌好的水瓶进了厕所。

等藏完,排骨已经上色完毕,我加入提前烧开的沸水,盖章锅盖,大火焖煮。

外面的男人终于累了,临走前放下狠话,咒骂着要我们好看。

我回到大厅,想透过窗户看看能不能看到他的行迹。

下一秒,他大剌剌出现在 1402 的次卧,看到我后甚至挑衅的朝我们家方向扔了个空瓶子。

瓶子当然没有砸到我们,甚至连 15 层都没到。

但是我被他突然的行为吓得表情一变。

男人达到目的,露出下流的笑容,紧接着做出一个羞辱人的手势。

昨天女人临死前对我做的口型,出现在我脑海里。

她说:「快跑。」

我神色不变,似乎真的被他吓住了。藏在背后的拳头却越捏越紧。

他更加兴奋了,用两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指向了我。

我盯着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转身彻底将窗帘拉上。

楼下,丧尸们争先恐后的啃着刚刚掉下来矿泉水瓶子。

矿泉水瓶子很快被它们撕咬的四分五裂。

它们太饿了。

排骨出锅,香气四溢,光是闻味道,我就不行了。

在别人家都在干吃方便面的时候,我们家竟然能炫上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排骨,我觉得我来这个世界,可能就是为了这顿排骨来的。

色泽晶莹的米饭上桌后,爸妈动筷,我也迫不及待夹起一块排骨送到嘴里。

不用使劲,我嘴里那块排骨的就自动脱骨,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味道刚刚好。

我又低头塞进去一口大米饭,粒粒饱满的大米和富有弹性的肉混合在一起。

这一顿饭,我如果有精神值,那此刻它一定全部回满。

最后,我们一人吃了一碗半的大米饭,把炖排骨香浓的汁水泡了饭,这才心满意足。

饭后,我爸承担起洗碗的工作。

我则拿着手机摆弄提前下载下来的音乐。

家里的垃圾已经堆满了,逐渐散发臭味,生出蝇虫。

我提议适当的往楼下扔一部分,我妈觉得积攒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先这么处理。

现在高空抛物根本不怕砸到人,毕竟下面的都不是人。

我拎着一袋子垃圾,打开大厅的窗户,和 1402 的人见个正着。

他正盯着我们家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看见我出来,冲我猥琐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我也笑了。

在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前,拎起我手里那袋厕所垃圾,像他扔给我的那个空水瓶一样,扔向 1402 的方向。

当然,和他当时的行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比如他扔的是空水瓶,我扔的是满满的垃圾。

他从下往上抛,我是自上往下砸。

看着他满脸垃圾,暴跳如雷的样子。

我正式的和他说了声:「嗨」。

打完招呼,我立马就关上了窗户,拉上窗帘。

激怒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

我从厕所掏出提前准备好的 2 瓶排骨血水,趁着我爸妈都还在忙,打开了家里的防盗门溜了出去。

开门瞬间,刚好听到他从楼下摔门而出。

我估算着时间,等他一推开 14 层楼梯间的门,飞速叫了电梯。

电梯是从 1 楼过来的,还在路上,男人就已经先一步到了我们家楼梯口。

这样正合我意,我原本还担心,叫电梯他从 14 层截胡,现在他老老实实在我们 16 层砸门,反倒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随着电梯数字跳动,我的肾上腺素也跟着飙升,手心发烫。

在他不断咒骂和踢门间,电梯终于到了。

我拎着水瓶,小心挪动着脚步,尽量一声不发进到电梯里,心脏剧烈跳动让胸口都开始抽疼。

一进电梯,我就刷卡选择一层。

电梯顺利下去,一层的单元门如我所料,并没有侵入的迹象。

这几天楼底下的丧尸特征和数量我早有记载,今天下楼前也专门观察过,丧尸除了新增,没有减少。

这再次印证我关于「丧尸暂时还没有侵入楼内」的猜想。

而且,这几天也没人出去过。

大家都看过丧尸片,有自己的判断,没人想做出头鸟。

14 号楼杀人犯可以利用的条件,我也可以。

丧尸已经饿得抓心挠肺。

只要有人作死出门,就会马上落入丧尸群,转化前就被吃得溜干净,根本没法活着回来。

我先把一楼的楼梯间消防门大开,将瓶子里的血水一股脑泼洒进去。

然后拎着另一个瓶子和手机,贴着墙壁往单元门走去。

男人的谩骂和砸门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外面的丧尸虽然还没完全到单元门口,可是离得也不远了。

我先把开了盖的水瓶放地上,然后小心翼翼拧动了门锁。

「咔哒」。

单元门解锁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区里格外突出。

有几个丧尸转头,向我这边缓慢移动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将门一点、一点推出缝隙。

丧尸被门的「咯吱」声吸引,狂躁的发出嘶吼。

我鼻尖渗出细汗,把开了盖的水洒在门缝中间,然后掏出手机,在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过来前,把瓶子在门缝间一夹,播放了手机里提前下载的《春节序曲》撒腿就跑。

在喜气洋洋的音乐声中,丧尸被血腥味和声音吸引,争先恐后得从门缝往里钻

我的手又抖又稳,电梯卡一下就刷到 16 层。

关门的刹那,无数丧尸嘶吼着奔向我。

他们的恶臭透过已经关闭的电梯门,钻入我的鼻子,又顺着鼻管流入喉咙。

我顿时扶着把手干呕起来,难受得眼球充血。

熬到电梯到了 16 层,我捂着胃,逃也似的蹲在门口。

男人还在骂,消防门已经被他锤出一个明显的凹陷。

我最后看了眼消防门,然后钻进了屋子里。

过了一会,惨叫声响彻整栋楼。

爸妈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

这是二十多年来,我爸第一次在我面前红了眼眶。

他想不通,我哪来的胆子敢孤身一人跑到一楼,直面丧尸和那个杀人犯。

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情是我去做,而不是他。

他没有因为我的危险行为而责备我,更没有因为那个死掉的男人谴责我的行为。

他只是听完我的计划,沉默的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可他的沉默比责备更让我难过。

今晚是我妈守夜,我睡不着,半夜从屋里出来和她说说话。

小区的星星特别亮,人类活动减少之后,天都清澈了。

我妈知道我有话要说,就那么看着我。我被她这么一看,反而说不出来什么了。

对家人爱意的表达,似乎一直是大家要面对的难题。

「宝贝,你今天的行为,真的那么万无一失吗?」

我张开嘴,瞎话就这么蹦了出来:

「当然了,我又不傻,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妈那么盯着我,我自己心里就先发虚。

其实我知道,计划存在很多漏洞。

如果丧尸在我进电梯前就抓到我、如果外面的男人回到 14 层发现不断变化的电梯数字,我现在都凉得不能再凉。

我的计划高回报,却也高风险。

所以我从没打算让他们参与进来。

我妈看着楼下的丧尸忽然开口:

「在你眼里,我和你爸是需要躲在你身后,被你保护的人吗?」

我默不作声。

她接着说道:

「眼睁睁看着孩子去冒险,还是因为保护自己 ,对父母来说是最残忍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要食物的是两个人,那另一个人呢?」

「他会不会躲在 14 层偷袭你?」

我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从他杀害 14 层那户人家之后,我一直默认他是一个人。

「宝贝,抛开父母这层身份,你要学会和其他人合作。」我妈第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我们不是累赘。」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出来。

「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第六章 进化

眨眼间就过去一个月。

从 7 月末开始,Q 市断水断电。

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从楼里被迫出来找物资的人就多了起来。

我们家记录在册的有 13 人,最后真正回来的,就 5 人。

在其他人为食物水源发愁时,我过得实在是幸福,一个星期 2 次肉,顿顿都被我妈做出花来。

到了 8 月底,Q 市正是热得时候。

家里只买了 2 个太阳能发电机,为了省电,空调、风扇都没开,只能靠扇子物理降温。

白天,我就蔫蔫得待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晚上守夜,开着窗户还能比白天舒服些。

又熬了半个月,在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耐高温的时候,9 月的夜里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大雨来得突然,下得狂野,顷刻间便如天下倒下来的一盆水,吵得人睡不着。

持续下了 2 天后,暴雨停止。

转而又是一周的绵绵细雨,在我开始尝试红糖生姜水让膝盖舒服些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北方的排水做的没南方好,以前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降雨量,接连下雨直接让一楼泡在水里,二楼也岌岌可危。

我开始担心楼房被雨水泡久了会不会坍塌,我妈说没事,雨水泡久了大概率只减少楼房的寿命,我这才放下心。

楼下的丧尸都消失了,沉在水里不知是死是活。

雨停的第二天,有人按耐不住,先往水里扔了一堆垃圾。

丧尸没什么反应,那人就弄了个简易木筏,大着胆子出去找物资了。

他回来时候已经很晚了,带回一整筏物资,激动的手舞足蹈,和接应的同伴搬了十多分钟才全部搬完。

又过了两天,水里的丧尸还是没动静,出去的人就多了。

这时候的水位下去了些,已经露出丧尸的头顶。

之前顺利回来的五个人又冒险各自弄了小木筏组队出去。

我们家还是过着自己世外桃源的日子,丧尸不消灭,物资不用完,我们就不会离开我们自建的末日堡垒。

更何况楼里还有我之前放进来的丧尸,楼外的丧尸被水淹了,楼内的却还是时不时挠个门。

那队人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楼下的水又下降了一些,丧尸的头已经完整的暴露出来。

水位一低,木筏就不太能支撑住人+物资的重量。

他们不敢冒险蹚水走回来,只能选择少带点物资。

昏暗的灯光下,鬼影幢幢。

我总觉得楼下的丧尸在看他们。

这只是一种感觉,因为丧尸的眼球已经彻底腐烂了,说看他们,实在不科学。

可是,水下的丧尸放佛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队人很快就搬运完了物资,勾肩搭背的上了楼。

他们这次拿的物资只够一个人生活 3 天,我估计他们明天还要再去拿一次。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一大早,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在小区花园集合了。

这次出来组队的足足有 11 个人,一人牵着一个小竹筏,有男与女,10 号楼住着的那对老夫妇也加入了队伍。

我妈早上做了疙瘩汤,我去厨房端了一碗溜到了阳台,边小口吃,边继续透过窗帘观察他们。

差不多快到九点半的时候,又来了 2 个人,一男一女都穿着同款健身服,应该就是这支队伍的领队。

现在的水位已经降到丧尸胸口的位置,他们对完人数,就准备出发。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一直在水里没什么动静的丧尸暴起,以我从来没见过的速度冲向人群。

领队反应很快,一刀砍掉了最前面丧尸的头。

但是其余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最先倒下的就是那对老夫妇。

很快,领头的那个男人就被一只速度更快的丧尸扑倒。

紧接着,5 个、7 个、10 个、13 个……

最终,小花园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被撕咬出的血水,最后与浑浊不堪的污水杂糅。

小区恢复平静,放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空气中浓重的腥气,让我放佛快溺死在这味道中。

那些人零星剩下的残渣,散落在污水里。

空旷的小花园。

泡烂的野草。

像一个个见证这场屠杀的衣冠冢。

风吹过空荡荡的小区。

我冷不丁发现,这群丧尸都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顺着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只更巨大,更强壮的丧尸,它的眼神中没有普通丧尸的呆滞。

其余的丧尸簇拥着它来到小花园,它仿佛在欣赏战利品。

我忽然意识到。

这是一只智慧体。

「小区楼下的丧尸进化了,并且诞生出了一个首领。」

我将观察到的告诉父母。

考虑到丧尸也在进化,综合目前我看到的丧尸,我将他们称为一期,二期和三期。

一期丧尸就是末日初期的那种,主要表现在没有智慧。

二期丧尸是这次屠杀小区居民的进化种,特点是体能全面升级,有简单的智慧。

三期丧尸则是可以统治这些丧尸的智慧种,甚至还会产生情绪。

目前丧尸进化是趋势,如果不早点消灭,大概率还会出现四期、五期…

这不是个好消息,我们和上面 zf 已经失联了很久,这个世界现在变成什么样,我完全不知道。

什么时候才会来人拯救我们?

我开始对人类必胜的想法产生动摇。

楼下的丧尸又坚持伪装了一周,最后判断了小区里再也没有什么食物,一同朝市中心方向前进。

我们家等到小区里最后一只丧尸离开,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巨大的孤独感又缠绕着我。

这个世界太安静了,放佛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我妈看出我有些 emo,把家里种菜的任务交给我。

我播撒着种子,放佛在培育人类的希望。

家里之前买的土豆,有一部分发芽了。

我把土豆和这批蔬菜一起种,先用刀将发芽的那部分挖出来,接着把它们埋在装满土的矿泉水瓶里。

等到叶子长出来,就把带土的根茎挖出来,放在更大的快递纸壳箱里,和其他发育成功的种子一起种。

这批蔬菜每 20 天集中施一次肥,期间长出的花苞我都用剪刀剪掉,防止整株植物营养不良。

夏去秋来,秋去冬又来。

等到第 4 次施肥的时候,已经是 23 年 1 月初了。

其他蔬菜早已成熟,盆里完全被小土豆霸占了。

我把这波土豆从土里都拔了出来,小部分放在厨房冻上,小部分在冰箱保鲜层,其余的都带回屋里。

进了屋,我直接蹦到床上,把手里的土豆一放,回到被子里缓解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身体。

屋里的炭火烧的正旺,我爸我妈在床上正看下载下来的《甄嬛传》,里面剧情正进行到「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自从 Q 市入冬,气温骤降,我们就搬到了一个屋子来节省炭火。

没睡的时候每一个小时开窗通风一次,睡了就把炭火灭了插上电热毯。

家里除了主卧和种蔬菜的阳台烧炭以外,其余地方都冷得像进了冰窖。

今年的气温到底到底有多低我们根本就无从查看,但是从目前感官上来说,今年似乎是比往年还要冷的。

只要离开烧着炭火的屋子,去屋里其他地方,没走几步,我的鼻子和耳朵就像是要冻掉似的,冷的生疼。

今天是小寒,比昨天又冷了,我们这边的风俗,是今天要喝腊八粥。

只吃腊八粥太简单,冬天还适合吃羊肉来缓解体内的寒气。

现在没条件把羊肉吃出花样,我们选了最容易的涮羊肉。

我妈昨晚上就泡了家里仅剩的糯米、薏仁米、绿豆和红枣放在卧室的桌子上。

然后把 2 斤羊肉切成片,提前准备了今天涮羊肉的主菜。

爸妈看我回来就准备开始做饭了。

现在我们做饭都在主卧,如果在厨房,不出一分钟,做饭需要用到的水就会结上一层薄冰。

我妈将泡好的腊八粥食材和大米加了矿泉水,一起放在电饭煲里开始熬腊八粥。

我向来不爱喝腊八粥,就算是去年的腊八节,我也一口都没动。

但是今年不同,今年粥里的食材对我们来说都格外珍贵。

在丧尸爆发的半年里,我们格外珍惜食物。

腊八粥做起来简单,接下来我们全家就开始准备这顿涮羊肉。

我蹲在垃圾桶旁边削土豆,我爸全身上下包裹严实后,去冰箱保鲜层取了我们自己种的大葱、生姜、蒜、香菜、香菇、大白菜、地瓜、萝卜。

把这些放在卧室后,他又回去拿了末日之前我们囤的玉米、笋、火锅丸子、大宇蘸料、冻豆腐、酸菜和我妈昨天切好的羊肉片。

我用一盆水把所有蔬菜都洗干净,然后掏出家里的电锅,加入矿泉水、葱段、姜片和大枣。

我妈那边已经把菜都切好了,我们把东西一摆,三个人齐刷刷回到各自被窝里就看着水慢慢开始咕噜冒泡。

热汽蒸腾而上,我体会到美容院蒸脸服务,舒服得开始犯困。

手机里的甄嬛传还在播放,它变得没那么重要,化为这顿涮羊肉的背景音。

水一开,我妈先下了一大盘羊肉,我紧跟着往里下了丸子和冻豆腐。

不一会,满屋都是香气,我夹了一块肉沾了蘸料塞在嘴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一锅肉很快就被我们一扫而光,我又下了第二盘,顺带着把切成片的土豆和红薯也倒在里面。

之前下锅里煮的冻豆腐已经可以吃了,我蘸了料,小口小口的咬着吃,牙都是烫的。

我爸又给我夹了煮的软趴趴的白菜,我用筷子配着料撕成条,白菜入口即化。

这一顿我们吃的大汗淋漓,我不自觉把毛衣脱了,只觉得现在要是离开屋子,头上都能冒出热汽来。

最后,我盛了一碗汤,此时的清汤因为融合了肉的鲜美、菜的清香、还有酸菜独特的风味,我大口喝完感觉人生得到了升华。

这顿吃完,我妈将热汤倒进一个大碗放在屋外冻上,我趁着热乎劲和我爸一起锻炼。

我做了 30 个俯卧撑、15 分钟平板支撑、60 个登山跑,以前要我做一个俯卧撑都难,现在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晚上我们喝了腊八粥,就不再吃其他的增加肠胃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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