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把人虐到肾疼的小短文?

身边的合作伙伴有时候也会在酒过三巡后,试探着把各种漂亮年轻的小姑娘往我怀里塞。

可我每次都坚定拒绝,一次糊涂也没犯过。

因为我心里只有月月一个人,我也始终记得我绝不背叛她的承诺。

况且我太了解月月的脾气了,倘若我真碰了别的女人,哪怕只是逢场作戏,月月都绝对不会原谅我。

可外人都瞧得出我时时刻刻把她捧在心尖上,她为什么却越来越不知足呢?

年纪越大,却还不如从前懂事,我真的觉得……有点累。

她躲着我不见,我的假也自然没必要再休,刚好公司最近在做一个跨国项目,必须在春节前把所有细节落实好,我也就回公司继续忙了。

月月那么爱我,我知道她不可能一直不理我,何况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她又没有任何亲人,还能去哪儿呢。再赌气几天,怎么也该联系我了,到时候我要跟她好好谈一谈,以后不许再任性玩失踪,感情禁不起这么折腾。

她不在的这些天,我每天下班都习惯性先回家看一眼,每天都期盼着灯光像从前一样,暖暖为我亮起。

可是,每天都是失望。

我只能去我妈那儿住,累了一整天,起码能吃口热饭。

万幸跨年夜那天我妈有惊无险。

我赶去医院的时候,仔细问了医生,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年纪大了情绪波动造成的不舒服,让我以后多关注老人情绪,工作再忙也多陪陪老人。

我不免内疚。

我爸走那年,我才三岁,我妈还那么年轻,明明可以再嫁人,可她却为了我,选择了最苦最难的一条路。她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到了我回报她的时候,我却又把一颗心全都系在了月月身上,甚至年少气盛时哪怕她用自杀逼我,我都非月月不娶,深深伤了她的心……

所以后来我总是尽可能的顺着她,竭力对她好,一方面是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一方面也是想弥补她,原谅我年轻时伤透她的心。

但我的弥补总归还是没有到位。

月月跟她合不来,不愿意跟她同住,我也不舍得月月不开心,只能两头跑。

月月又生不了孩子,我妈天天对着我爸的照片抹眼泪,说让祁家绝后,是她对不起我爸。

终于在一次我妈留下遗书吞了安眠药后,我才惊醒,原来她的心事已经重到了这个地步。许多年前她自杀的画面清晰浮现在眼前,令我无比恐慌。

如果我再一次眼睁睁看着我妈伤害自己,而我行我素……我还是个人吗?

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为了孩子就放弃我最爱的月月。

所以,我妥协了。

我唯一的底线是,我绝不会碰梁爽……我妈虽然很不高兴,她非说人工授精的孩子生出来肯定不如自然受孕的孩子聪明,但见我态度坚决,她也只好勉强同意下来。

梁爽怀孕后,我有些害怕见到月月。

我怕她跟我决裂。

可我总是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我并没有背叛她,孩子生下来给我妈而已,梁爽那边我会给她一大笔钱做补偿,她也不是难缠的姑娘,日后总会相安无事的。

万幸月月和我想的一样懂事,她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很快就想通了,没再为难我。

日子终于像我预想的样子,回归正轨,平稳前行。

而我妈自从把梁爽接来家里同住后,两人每天有说有笑,我妈过得特别开心,让我感慨很多。

很多次看着她们和乐融融的样子,我都忍不住去想,如果月月也能这样哄着我妈,生活该多如意,多幸福。

至于梁爽,她完全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对她是绝对不可能有一丝丝男女之情的。

最多将来生下孩子后,我和她之间有份亲情在,仅此而已。

她嫁人的时候,我会按送妹妹出嫁的规格,给她准备最丰厚的嫁妆。

毕竟当初我同她聊过,我说若是我妈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她可以拒绝,我会去劝我妈,不会强迫她为我生孩子。可她说她把月月当亲姐姐,她愿意替月月给我生个孩子,将来让孩子陪着月月,免得月月年纪大了会孤单。

我知道月月很喜欢孩子,从前失去那两个孩子的时候,她夜夜噩梦哭泣……她平时对梁爽也很好,梁爽又是我岳父用性命救下来的人,月月以前说过,她看到梁爽就会想起她的爸爸,梁爽鲜活的活着,她爸爸的气息就仿佛也始终围着她,不曾离去。所以我觉得既然一定要生个孩子的话,让梁爽给我生,总比别人给我生,会让月月容易接受些。

我就这样一边忙工作,一边等着月月的消息。

谁知 7 号的那天中午,我正在审核下午要签的合同条款,几个员工突然慌慌张张闯进我的办公室,举着手机里的视频冲我大呼小叫。

「祁总祁总,你快看看刚刚爆起来的热搜新闻!那个救人的伤者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太太啊!」

伤者?

我听到这个字眼,大脑蓦地空白了一瞬。

我连忙抓过他们的手机。

「今天上午 10 时左右,北城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发生一起恶性伤医事件,死者家属情绪失控,持刀报复主治医生,有三位见义勇为的患者上前施救,其中一人重伤,两人轻伤,与受伤医生同在救治中。」

视频是现场围观患者上传到网络的。

我抖着手,拼命想放大屏幕……

墙角处那个满身是血的女孩子……

她真的好像是我的月月啊!

而我清楚听到屏幕里抱着那女孩的阿姨,她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哭喊着,「小月……小月……」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地动山摇。

我疯了一样抓起车钥匙,疯了一样开到了肿瘤医院。

伤者竟真的是月月……

她怎么会成了肿瘤医院的患者啊?

她居然伤那么重,进了 ICU 那么久,还迟迟不能出来……

无论我怎么哀求医护人员让我进去,她们都不同意,说只有抢救结束才能让家属进。

纵然我心如刀绞焦灼要死,我也只能守在 ICU 门口,苦苦的等。

忽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月月她们医学院的一个师弟,我连忙抓住他,求他带我进去,让我看看月月……

她是那么依赖我,她依赖了我二十年……

她现在一定很疼,很害怕……

她最想见的人一定是我啊!

可他却向我摇了摇头。

他说,月月不想见我……

怎么可能?!

我的月月,她怎么会不想见我!

他一定是在骗我!

我怒不可遏,一拳砸在他脸上,拼了命往 ICU 里冲……

赶来的几个保安直接把我拖住……交给了医院报警后赶来的警察。

我什么都不顾了,我脸面也不要了,我哭着求警察放过我,千万不能把我带走,我说我媳妇在 ICU 里生死未卜,我求他们体谅体谅我,我就差给他们跪下了……

几个警察明显都心软了,可那个被我打了一拳的该死的师弟,居然冷着脸指控我袭击医生扰乱医疗秩序,硬让警察把我给拖走……

我在警车里继续哭着哀求,签了很多的文件,并且再三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冲动惹事……他们才终于派两个民警拽着我,重新回了医院。

可是 ICU 的护士告诉我,月月已经转出了重症室。

我腿一软,长长松了口气。

我颤抖着问她,我媳妇是脱离危险了吗?

她瞥了我一眼,冷冰冰甩下一句,「等通知吧。」

可没有人再理我,我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等通知。

我甚至也完全不记得那个师弟叫什么名字……

我只好去导诊台住院部凡是能咨询的地方我都跑了个遍……我才震愕得知,月月她竟然得了肾癌?!

我找到月月住过的病房,但是空无一人。

就好像我在 ICU 门口听见她正在里面抢救的事情,像是一场梦,毫不真实。

那个该死的师弟也不见了踪影……

我就这样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守在病房的走廊里,整整守了三天三夜……

直到某个深夜,那个师弟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他递给我一个密封袋,说那是月月让他转交给我的。

那空荡荡的袋子里,只有月月的手机,一只录音笔,和一份离婚协议书……

他转身就走,我抓住他的胳膊,问他月月到底去哪儿了。

我说我是月月的丈夫,我有权知道我妻子的去向!

他回头看着我,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忽然间,他挥起拳头就狠狠砸了过来。

我已经几天几夜没怎么吃没怎么睡了,我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很快就被他打得头昏眼花,伏地不起。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丢下一句,他会把月月照顾好,让我不要再来打扰月月了。

呵,他妈的凭什么啊?你他妈算老几啊?

月月是我媳妇!

我们夫妻只是闹个别扭而已,离婚的事只要我不同意,她就一辈子都只能是我媳妇!

不过,只要月月脱离危险,平安就好。

我会花重金去给月月寻找国内外肾癌专家,我一定要让月月知道,谁才能把她照顾好!

知道月月还活着,我立刻打起精神来。

我迫不及待打开那只录音笔,我猜那是月月要对我说的话……

可听完之后……

我的天都要塌了。

那个咄咄逼人满嘴脏话的人,她是我妈?

那个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人,她是梁爽?

……

我浑浑噩噩回到许久未进门的,我和月月的家。

淡淡的馨香萦绕间,仿佛她下一秒就会从厨房里对我露出笑脸来……

我走进她的书房,抽屉里满满都是她写给我的,字迹娟秀的便签纸……

起床后要先喝杯温水。

早饭一定要吃。

再忙都不能熬夜。

吃过头孢一定不能喝酒。

开车不能斗气。

对员工不要暴躁。

急脾气要改。

每年体检务必要查的项目。

……

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写满了她温柔的叮咛。

我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而在我送她的那串珍珠项链下,还压着一张小小的便签。

「祝锦年和梁爽,多子多福,幸福一生。」

我愤怒撕碎了那张便签!

谁他妈要和梁爽过一生!

月月你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呢……

不过是让她给我妈生个孩子而已,我又没碰过她!

我爱的人只有你,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啊!

我狠狠扯开衣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打开了她的手机。

【12 月 22 日】

「再无明月照锦年」

我盯着她惨白的脸色和那张流产手术单,如遭雷击……

月月她居然真的怀孕了?!

可我那天对她说了什么?

我说她吃过那么多药,孩子生下来也会不健康……可那是因为我觉得她在说气话骗我怀孕,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怀不上!

我顿时心如刀绞……

我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12 月 23 日】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配图是梁爽发给她的语音。

她把语音都转成了文字截屏下来。

而那些文字对话让我如芒在背……

那是我不知哪一次醉酒后,看着我妈又因想我爸难受掉眼泪而烦躁不堪,才跟安慰我的梁爽顺势吐槽了几句……

那都不是真心话,月月……

我从来都只爱你,从来没有变心的啊……

【12 月 24 日】

「齐人之福:正妻和小妾的区别在于,贵贱有别。我应该开心的呀。」

我头皮一阵发麻。

那手镯是我妈选好了逼着我付款送给梁爽的,根本不是我想送她的礼物!

什么正妻小妾齐人之福……

我从没想过……

月月你是不是误会我太深……

【12 月 25 日】

「满城的灯火,没有一盏等我。」

不是的,月月……

等你病好了,我保证每天都早早回家陪你,好不好……

别跟我赌气了月月……

【12 月 26 日】

「我不要变丑,我要买七套假发,以后每天换个美美的发型~」

配图是她买假发的订单……

收货地址却写的陈诚的办公室……

所以她不要我了吗?

我心里一阵绞痛……

【12 月 27 日】

「我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

闭着眼睛幻想它不会停

你没办法靠近,绝不是太薄情

只是贪恋窗外好风景

我慢慢地品,雪落下的声音

仿佛是你贴着我叫卿卿

睁开了眼睛,漫天的雪无情

谁来赔这一生好光景。」

月月温柔的嗓音,仿佛在我耳边轻轻吟唱。

我的眼泪,一刻都没停……

【12 月 28 日】

「我想要变成,更圆更好的……永恒明月。」

配图是张她打了码的签了自己名字的协议书。

我仔细去看,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他们医学院的公章。

她这是和医学院签了什么治疗协议吗?

是为了治病吗?

我看不懂,皱紧了眉。

我必须去问问陈诚,到底和月月签了什么协议?

【12 月 29 日】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配图是我们的结婚证,她摘下的钻戒,还有她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我的手在颤抖。

明明那些天,她说她原谅我了,她答应要和我亲密无间回到从前的……

可她居然还是要离开我……

说到底还是因为个孩子,非要和我闹成这样……

月月,我现在后悔了行吗,我这就去让梁爽把孩子打掉,你原谅我好不好……

【12 月 30 日】

「爸爸,我好想你。如果以后我来不了,记得今天这个叫陈诚的人,他是我的好朋友,会替我来看你。」

配图是她在她爸爸墓碑前的背影。

我又心疼又生气。

陈诚算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让他去……

月月你不能这样报复我,你不能……

不知为什么,后面再也没有任何记录了。

我把她的手机紧紧捂在胸口。

见不到她的痛苦,犹如万箭穿心,让我连呼吸都困难。

我强打起精神,吃住都窝在办公室里,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查阅肾癌治疗资料,和寻找国内外专家上。我一定比那个陈诚更有能力照顾月月……

我妈那里,无论她怎么给我打电话,我也一天没再去过。

她那么辱骂月月,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但当务之急是给月月治病,一切都等月月的事安排妥当,我再处理梁爽的孩子。

……

一周后,我拿着几位世界顶级专家给出的治疗方案,迫不及待找到陈诚。

「月月到底在哪儿?你看看这些方案会不会更有价值些?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想尽快治好月月的病。」

陈诚只是淡淡扫了眼那厚厚的资料,似是毫无兴趣。

「学姐之前摔伤了脑部,急救手术后身体机能严重受损,加上她单肾的状态承受不了高负荷的治疗,你这些肿瘤方案都是纸上谈兵,根本行不通。」

他盯着我,又补了一句,「不是救人时的摔伤,而是你在街头丢下她的那个晚上。」

我愣住。

那一晚,她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怎么会那么严重……

他瞥着我,「你真的很想见学姐吗?」

我松了松领口,粗声道,「带我去见她,我们夫妻的事,我们自己来交流!」

他定定看着我,「跟我来吧。」

我没想到,他没带我去病房,竟带我回了他们医学院。

七转八转,在一个冷森森的实验室门前,他停住了脚步。

我声音有些抖,「你什么意思?」

他没应我,只是打开了门。

入目的标本架上,满满都是福尔马林浸泡的人体器官……

我的心脏狠狠揪紧,喉咙仿佛被人死死掐住,几乎要憋得上不来气。

只见陈诚站在一排展示架前,指着几个玻璃器皿。

「你不是要见学姐么。她就在这里。」

轰的一声……

我的天塌了……

我全身颤抖着,一步一挪地,艰难走到了那些器皿前……

我的月月她……

我还要给她治病的啊……

她居然……

居然……

我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病一场,我记性变差了很多,甚至中午都会忘记早晨吃了什么。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睁眼闭眼全是跨年夜那一晚的环球影城,月月伏在地上,望向我的最后一眼……

那是这一生,月月见我的最后一面。

陈诚说,ICU 抢救那一天,他征求过月月的意见,但是她拒绝见我……

我每每想到那个画面,都会嚎啕痛哭。

原来月月竟这么恨我……

她连个让我祭拜的地方都不留给我……

她竟要用这样的方式,冰冷地惩罚我,让我生不如死……

我错了,月月,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仗着你对我的温柔和深爱,一味的逼着你懂事,逼着你体谅……却忘了你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没人疼没人爱,你只有我可以依靠……

可是我真心真意的悔过,你还能回来我身边,再看我一眼吗?

哪怕入我梦里一次,也好啊……

除夕那天,我勉强能下床了。

看着我妈哭成泪人的样子,我笑了。

「妈,别哭了。」

你的爱,让我窒息……

「我想去给我岳父上个坟,说声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人家的宝贝女儿。」

走出家门前,我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妈,保重。」

岳父的墓碑前,摆着一束鲜花,和一些贡品。

我知道那是陈诚带来的。

而我什么都没带。

我知道我不配,我怕带了惹他生气。

我只是想和他说声对不起,仅此而已。

北风冷冷的吹过,寒鸦在头顶凄鸣。

我在墓前跪了整整一个下午。

天色将暮,我才缓缓起身,轻轻抚了抚墓碑,深深鞠了个躬……

下山的路上,我把车窗打开,车速飙到飞快。

远远的天边好像起了薄雾,若隐若现的雾纱里,我好像看见了 15 岁那年的月月,正红着眼睛向我招手。

「锦年,你会像爸爸一样,丢下我吗?」

我拼命摇头,拼命的向她大喊。

「月月,等着我,我来陪你了……」

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害怕了。

24

陈诚番外:

72 岁这年,我终于攻克了治疗肾癌的难题。

院长说我为国争光,为全人类造福。

我们是全世界首个能治愈肾癌并通过了临床验证的国家,让全世界饱受肾癌之痛的患者,终于等到了光明。

可没人知道,撑住我这个信念并毕生为之奋斗的,是我心爱的女孩。

更没人知道,我这份成功有多闪耀,我的心底就有多痛苦。

因为我心爱的女孩,她没能等到这一天。

我认识学姐,是在我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

因为紧张和害怕,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我们真进了解剖室,看到等着我们动手的真实遗体时……还是慌得手足无措。

学姐是作为优秀生,被老师请来给我们心理疏导的。

她很漂亮,更吸引人的是她的温柔。

说起话来柔柔轻轻,不管多大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春风化雨一样,令人心里即刻踏实下来。

还有她的耐心和冷静令人着迷。

多复杂的事,在她那里,都能沉稳而完美的解决掉,我从没见过她急躁的样子,她的情绪总是那么平和温柔,只要站在她身边,就令人心安。

更令我震惊的是,她还是个学霸。

为了吃透一些国外的医学资料,她居然跑去英语系拿到双学位,而且年年两个院系都拿一等奖学金和三好生,简直令我怀疑她是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我想追她。

就和无数把她当成女神的男生一样。

可我这个念头才萌动起来,就听说她有一个从高中就在一起的男朋友,我们学校数学系的才子,名字叫祁锦年。

那时候太年轻,躁动的爱情在心底疯狂发芽,令我十万八千个不服。

我觉得没人能比我更爱学姐。

我觉得我可以和那个祁锦年拼个高低。

于是我暗中调查他,甚至上课、吃饭,都悄悄跟踪他……

一年后,我终于败下阵来。

抛开这个祁锦年的优秀不说,他对学姐是真的宠。

学姐从来都是温雅宁静的模样,却只有在他面前,才露出刁蛮撒娇的一面。

而学姐望着他的眼底,有掩不住的星光。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奢望了。

这份暗恋已经很卑微,我不想变得卑鄙。

所以我收起所有心思,真心祝福学姐和祁锦年,然后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变成了同学眼里木讷的学霸。

毕业后我读博留校,忙得像陀螺。

同在一个城市,我和学姐除了校庆的一次同学会,再也没见过。

婚后的她越来越迷人了。

我甚至都不敢多看她,我怕被她看出我心底死死克制的小情绪,从此连朋友都做不成。

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至,她打电话给我说她得了肾癌。就在我心乱如麻想要拼力救治她的时候,她居然苍白着脸找到我的办公室,跟我说她要把遗体捐给学院……

那天她走后,我哭了。

很丢人,可我忍不住。

医学院最缺的就是遗体,但是很少有人愿意把遗体捐赠出来。

就连我们学医的自己,都很排斥自己或亲人捐赠,哪怕不迷信,可心理上也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儿,任凭自己死后被当成实验室的动物一样,划来割去,碎尸万段……

学姐她,就好像她的名字……

她真的就像天上那轮皎洁无暇的明月,令人神往,又令人敬畏。

后来发生的一切,我想都不愿再回想。

那是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依然令我心碎的一段日子……

我如果知道学姐会离开得那样早,我当时宁愿休假不再上班,也要日日夜夜的陪着她……可惜我太忙,我每天只能抽出一点时间去看她,而我又不敢说多暴露出我对她的情感,所以每次都努力板着脸,装出公事公办的样子。

因为我了解她,如果她察觉我对她有爱慕之心,她就一定会跟我保持距离,让我连照顾她都没机会。

从前在学校她就是这样,对于她的追求者,她既然不爱,便一律不给人一丝希望,也就不会给人任何伤害。

她是那么清醒善良、温柔懂事的一个女孩……

可惜祁锦年那个混蛋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也罢,她本就是天上月,重又回到了天上。

这人间不值得……

学姐走后,我也跟学院签署了遗体捐赠书。

学姐的角膜捐给了一个失明的女孩,后来我常常去看那个女孩,每次迎上她的目光,我都好像看到学姐正笑眼弯弯的看着我……

学院领导还额外特批,把学姐的骨骼做成了完整的骨架,放在了实验大楼的展厅。学生们每天路过那里,都会给学姐郑重鞠躬……

而我更是在无数个难题不能攻克的深夜,或者压抑无法排解的深夜,都选择坐在那里,坐在她的身边,让思绪得到安宁和抚慰……就好像学姐一直还在,从来没有离开。

回到那天,我把祁锦年带到标本室那天。

他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我借机还踹了他好几脚。

但纵然他死,也灭不了我心底对他的恨。

就是这个混蛋,让学姐生命里最后一段时光过得那么痛,就连走的时候,眼角也是挂着泪的……每每想起学姐临终时眼角的那些泪,我都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万幸老天有眼,祁锦年那个混蛋在除夕那天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他也曾找我签过遗体捐赠。

想和学姐待在同一个标本室是吗?

想都别想……

可我还没来得及把他的遗体分配给另一个苦等遗体等不到的专科学校,祁锦年他妈就来大闹一场,哭着嚎着撕毁了协议,把他残破的遗体给带走了。

没办法,就是这样,哪怕捐赠人生前签好了的协议,只要身后家属来闹,一样捐不成。

这也是学姐叮嘱我,她死后暂时不要告诉祁锦年的原因。

她对他,真的是心凉到底了。

后来听说,祁锦年他妈疯了,天天抱着他的骨灰满大街找他。

最后被社区的人送去了精神病院。

而祁锦年生前就安排人打掉了那个梁爽的孩子,不仅让她家的生意破了产,还背上了重债和官司,加上梁爽骂学姐那段录音也被祁锦年公布在网上,霸榜了好长一段热搜,这一家人基本就社死了,走到哪儿都被人追着骂,日子过的狗都不如。

祁锦年死后第二年我才知道,他生前已经把股权全都转让出去,公司送给了别人,他的钱全都捐给了我们医学院。

挺好的,我们本来也很需要经费。

我一生都没有结婚生子,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也被我父母逼过,骂过……

可怎么办呢,我心里住着一轮明月,再也进不去一丝光了。

谁逼也没用,我要过的,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与任何人无关,父母也不能摆布。

我越来越老了,学生们常常担心我的身体,不让我再上手术。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救几个病人。

但是每多救一个,我都会开心很久。

就像今晚,我又下了一台手术,成功给患者一家人带去了希望。

走在医院里我当初接学姐住院的那条路上,抬起头,天上一轮明月,正柔柔生辉。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学姐走后的月亮,比从前更美些。

我望着明月出神,耳边好像传来学姐笑着夸我的声音。

「陈诚,你真棒。」

我笑了。

学姐,谢谢你。

是你让我这一生,有所追求,有所成就。

这人间,才没白来一回。备案号:YXA1DpBOl4ytO6QePjDcPdP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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