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连忙闭上眼，假装睡着了。
周旭放下心来，行动更加肆无忌惮，索性坐在了夏栀子的椅子上，单手扶起她，笑眯眯地给她喂酒喝。
夏栀子笑得依恋：「旭旭，你真好。」
夏栀子的粉丝全炸了——
「栀子你别被他骗了！」
「可恶可恶，好想砍死周旭啊！」
「渣男远离栀子！」
……
镜头没有拍到的地方，被粉丝们心疼着的夏栀子，缓缓露出了一个隐秘的微笑。
那笑容宛若女王，写满了玩弄人心的张狂。
7
当晚，周旭的编导急匆匆地找他。
我认得她，她是周旭的铁杆粉丝，好像跟周旭的经纪人还有亲戚关系。
当即，我就放下了筷子，悄悄跟了出去。
篱笆外，周旭脸色大变。
「什么？！CP 粉都跑了？！」
编导安慰他：「你和余黛的 CP 粉还在，但是夏栀子那边，基本都脱粉回踩了。」
周旭看上去很想死：「可是余黛明明说那里没有摄像头……」
编导也很纠结，说：「可能黛姐不知道吧，唉，这下你的粉丝可真崩盘了，你只能哄着余黛了。」
周旭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说：「妈的，也只能这样了。幸好还有王玥儿，她的资源也很不错。」
编导十分忠心地分析：「其实还是黛姐资源多，王玥儿毕竟没有实际权力。」
周旭说：「你懂什么？王玥儿是王总的独生女，王总的资源不都是她的？她年纪又小，妈死得早，我多哄几句她就听了。余黛那个女人精明得很，完全不如王玥儿好骗！」
我盯着手机的录音界面，微微一笑。
是啊，余黛这个女人，精明得很呢……
晚饭后，我敲响了王玥儿的房门。
她看见是我，没给任何好脸色，冷冰冰道：「你有事？」
我把玩着手机，笑眯眯：「给你讲个睡前故事，要不要听？」
她白我一眼，立刻就要关门。
我从门缝里挤进去，反手关上门。
王玥儿警惕地看我：「你又在想什么招数？」
为了保护隐私，房间里都是没有摄像头的。
我问：「你喜欢周旭？」
王玥儿冷淡道：「跟你有关系吗？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管不着！」
我慢悠悠播放录音。
周旭的声音传出来。
「你懂什么？王玥儿是王总的独生女，王总的资源不都是她的？她年纪又小，妈死得早，我多哄几句她就听了。余黛那个女人精明得很，完全不如王玥儿好骗！」
王玥儿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笑吟吟：「你把他当男朋友，把我当老巫婆。他却把你当资源，踩着你只为上位。」
王玥儿一脚踢飞了行李箱上，当场开门就要去找周旭对质。
我拉住了她。
「你现在去找他，他根本不会承认。」
王玥儿恨恨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我笑了：「陪他演啊……他想借你上位，那你也借他出名好了。娱乐圈，不就是这点事情吗？」
……
第二天早上，导演说：「《相思缘》的片尾曲找到了玥儿录制，你可以挑一个人跟你一起录歌哦！」
夏栀子神色平淡，我也没说话。
落地窗边，周旭看似没有关注我们的交流，实则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有意无意地在彰显他的歌喉。
导演明知故问：「玥儿，你选谁跟你录歌呢？」
周旭的歌声更响了一些。
王玥儿笑一声，说：「这还用问？」
周旭微笑着转身，朝着她走过去。
王玥儿说：「当然是谁唱得好听，就选谁了。」
周旭的脚步顿在半空，迈也不是，不迈也不是。
就听王玥儿继续：「黛姐、栀子姐、周旭，你们今晚练一练这首歌，明天谁唱得好，我就带谁去。」
周旭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哀怨，满脸写着「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王玥儿也很会演，嗲嗲道：「旭旭，我要是直接选你，余黛的粉丝会骂你是负心汉的。你也不想挨骂的吧，宝宝。」
周旭感动地说：「玥儿，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她笑眯眯：「所以你要努力练歌，用歌声证明你自己哟！」
下午，王玥儿亲手煲汤，做了三碗润肺润喉汤，送给我们一人一碗。
其间，夏栀子去厨房帮忙，指导她。
不知道她们在厨房里做了什么，弹幕此时——
「余黛不能喝！王玥儿下毒了，我看见了！」
「黛姐，不可以啊！王玥儿和夏栀子合谋要害你啊！」
「栀子干嘛呢？应该毒死周旭那个渣男啊！」
……
我看着汤，一时没动。
王玥儿淡定道：「怎么，怕我毒死你？」
周旭倒是狼吞虎咽，还配合着劝我：「黛姐，你喝呀，玥儿人最好了，不会害你的。」
他的声音有一点点变调……
我怜悯地看他。
是啊，玥儿人可好了，只害你一个人。
8
第二天早上，王玥儿打扮得很漂亮，坐在练歌房等我们。
周旭姗姗来迟，一脸的哀愁，看上去很想找王玥儿说悄悄话。
王玥儿仿佛没看见，只说：「今天来验收成果。为了防止大家说我偏心，我们用实时投票的方式，让观众选，可以吗？」
周旭张开嘴，啊啊啊了半天。
我体贴地问：「宝宝，你怎么了？哑巴了？」
周旭又啊啊啊地说话，一个字也听不清。
王玥儿仿佛没听见，指向我：「余黛姐姐，你先唱。」
我唱得其实一般，很快就唱完了。
她又点名夏栀子。
后者不愧是歌后，把这首歌唱得空灵婉转，我都听痴了。
一曲终了，王玥儿看向周旭：「到你了。」
周旭啊啊唔唔了好一会儿，王玥儿皱眉：「你怎么了？」
周旭哭丧着脸，用手在空中比划，指指喉咙，示意自己无法发声。
王玥儿大惊小怪地心疼道：「哎呀，好好的嗓子，怎么说哑就哑了啊？」
周旭的手在空中画了好大一个圈，又做出一个吃喝的手势。
我竟然读懂了，他的意思是昨天的汤有问题。
王玥儿一脸的心领神会，立刻说：「我知道了，是你昨天练习得太努力，是不是？旭旭，你真的好认真啊。」
周旭瞪圆了眼睛，比划得更卖力，一遍遍在空中画圆——
是汤啊，汤有问题！
王玥儿安抚道：「知道了，你昨天的努力有一个地球那么多。」
周旭看上去要崩溃了。
王玥儿波澜不惊道：「既然旭旭你的声音不行，那就只好让栀子姐姐和余黛姐姐陪我一起去了。」
到手的资源就这么飞了！
周旭愤愤地站起来，原地打转，像一个愤怒的哑巴。
「你不高兴？」王玥儿冷不丁问道。
周旭狂点头，一脸的忧伤。
王玥儿盯着他，一字一句：「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我年纪小，妈妈又死得早，别人随便哄我几句我就把资源给出去了。是吧？周旭。」
周旭脸色惊慌，拉着王玥儿的衣袖，想要解释什么。
但他根本无法开口。
弹幕很疑惑——
「王玥儿在说什么？」
「怎么感觉不对劲？」
「难道是周旭说玥儿坏话了？」
……
王玥儿盯着周旭拉着她的手，用力掰开，然后狠狠一推。
「我告诉你，我年纪是小，但我明辨是非！你这种想要上位的男人，我见得太多了！滚吧！」
说完，扬长而去。
大小姐脾气如同火山爆发，把周旭整懵了，弹幕却炸了锅——
「卧槽卧槽家人们，撕起来了！」
「奶奶，你想看的撕逼现场来了！」
「不容易啊，玥儿也看穿周旭是渣男了，可喜可贺。」
「我来看撕逼了。可恶，竟然不是余黛和夏栀子撕！」
……
我把手机塞回衣服，贴心地做解语花。
「旭旭，她误会你了，是不是？」
周旭眼泪汪汪地看我，像是要哭了。
我摸摸他的头发：「你看，她们都是负心人，最后对你好的，只有我了，是不是？」
周旭像是想起来了，他仅剩的粉丝基础里，只有我和他的 CP 粉了。
我继续说：「你要是在我面前为别的女人流泪，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哟。」
周旭三两下就擦干了眼泪，依恋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乖，姐姐为你准备的好戏，在后面呢……」
9
我们三个很愉快地去录歌了。
不知道导演组是怎么想的，周旭也一起来到了录音棚。
我们仨坐在里面录歌，他坐在玻璃外面生闷气。
后来不知道导演跟他说了什么，他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时不时站到玻璃前，向我们投来温柔的凝视。
我们都选择性失明。
希望姐配合你表演情深意重？不可能的。
《相思缘》的歌词写到了我心里。
「远山不相送，泪一重又一重。前世不追溯，唯愿今生重写，情浓缘更浓。」
录音棚里要保持绝对安静，夏栀子要求综艺的各项录制设备都放在外面。
因此，录歌间隙，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讲小话。
我先问：「那碗汤……？」
夏栀子大方地承认了：「我下的哑药。」
王玥儿冷笑：「真想毒死他，可惜犯法。不过，也算报仇了。」
唉，又输给夏栀子了。
我还没给周旭泼硫酸呢，被她抢先下毒了。
我还在纠结用什么手段能温和地让周旭毁容，夏栀子问我：「过几天我要去金曲奖颁奖典礼，你能作为我的女伴一起吗？」
我大惊：「你又要拿奖了？！我靠，你的奖项是不是要比我多一个了？」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无语：「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我有些激动，又有点羞涩：「我还没去过音乐类的颁奖典礼，当然要去！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夏栀子冷淡道：「你只要别对奖杯流口水就行了。」
我：……
录完歌后，我们出去，周旭还是啊吧啊吧的，说不了完整的话。
夏栀子很温暖道：「放心吧旭旭，你这就是用嗓过度后的失声，很快就会好了。」
周旭眼巴巴地看她，比比划划。
夏栀子安抚地摸了摸他，有一瞬间，猩红的指甲停留在他的大动脉上，看上去很想捅进去。
看得我胆战心惊。
幸好夏栀子很理智，绕回了正题：「可是旭旭，你这样，恐怕也没办法陪我参加颁奖典礼了。本来想带你认识一些音乐界的前辈的。」
周旭猛烈地挣扎起来，疯狂示意自己能行。
夏栀子仿佛根本没看见，自顾自道：「找别的男伴，你肯定会生气吧？我想来想去，只好邀请余黛跟我一起去。旭旭，你总不会吃余黛的醋吧？」
周旭狐疑地看我一眼。
我立刻：「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旭旭吃我的醋？他要吃也是吃你的醋！」
周旭这才笑起来，啊吧啊吧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放什么屁。
……
被王玥儿那一通骂，周旭和王玥儿的 CP 粉崩塌不少。
再加上他之前踩夏栀子的那一番话，直接导致夏栀子粉丝疯狂踩他。
我乘胜追击，让经纪人去散播周旭的黑料。
经纪人大惊失色：「周旭真跟夏栀子在一起了？这个狗男人！」
我：？
她气急败坏：「我理解你，换成是我，也绝对会因爱生恨！」
我：？
她下定决心：「我马上找人搞他，不搞死他不罢休！你给他介绍了多少资源啊，他就这么对你？你等着！」
我：……
没过多久，她给我回了电话，语气迟疑：「怎么回事？夏栀子和王玥儿的经纪人也在整周旭啊？」
我也愣了愣。
那边，我的经纪人已经有了结论，很笃定道：「周旭背着你们，又找了个新的，是不是？」
额……
我含糊地一笔带过：「你往死里弄他就行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跟夏栀子、王玥儿联手，反正大家目标一致。」
经纪人摩拳擦掌地就去了。
当晚，各大著名狗仔纷纷出马。
开直播的开直播，写长文的写长文。
把周旭扒了个底朝天。
评论区是粉丝大型脱粉现场&路人大型吃瓜现场。
「周旭整容前……丑八怪啊！」
「怪不得前段时间浮肿呢，原来是整容后遗症！」
「周旭才是绿茶吧？你们看，他的影视资源都是余黛给的，音乐资源都是夏栀子给的。好家伙，左右逢源啊！」
「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在综艺里就不对劲，怪不得玥儿突然要骂他。」
「周旭学历和年龄都造假啊？好家伙，老黄瓜刷绿漆了这是。」
「狗旭怎么有脸喊我们家余黛姐姐的？周旭滚出娱乐圈滚出娱乐圈！」
「栀子你看清楚啊，周旭在利用你！」
「我们余黛被利用得好惨啊呜呜呜。」
「玥儿不要再被周旭骗了！他就是渣男！」
「只有我会心疼割割。」
……
7
舆论大幅发酵，正在医院里治疗莫名其妙的哑症的周旭坐不住了，疯狂给我发短信，求我帮忙。
「黛姐，一定是对家在整我。他们嫉妒你对我好，你一定要帮我啊黛姐！」
我问他：「在你眼里，我和夏栀子算什么呢？」
他立刻表忠心：「夏栀子什么都不算，姐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我笑惨了。
那边，夏栀子冷淡地把周旭对她的表白截图发给我，我顺手转发给了周旭。
那张聊天记录里，周旭在疯狂跟夏栀子道歉，说那天骂她的话都是我逼着他说的，说夏栀子才是他的唯一。
图片一发过去，周旭彻底哑巴了。
我慢悠悠打字：「你的唯一可真多啊。」
然后把他拉黑了。
紧接着，我发了一条微博。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遇人不淑，但感谢命运帮我洗清双目。」
嘿嘿，踩死你个周旭。
很快，经纪人告诉我我的微博上热搜了。
我马上去看，结果发现热搜第一是「余黛、夏栀子发声」。
我点开看。
夏栀子转发了我的那条微博，并写道：也感谢命运，让我看清爱的人并不可爱，恨的人并不可恨。
先后发出的这两条微博，令双方粉丝都炸了锅——
「卧槽卧槽，世纪大和解！」
「栀子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WTF？我骂了那么多年的余黛，夏栀子你说变就变啊？」
「余黛，你还记得你当年痛殴塑料模特只因它长得像夏栀子吗？」
「哦莫哦莫！是故乡的百合花开了吗？」
……
这些还只是粉丝之间的热议。
而资本，在看到我和夏栀子的表态后，都很聪明地读懂了风向。
周旭最重要的两座靠山都不准备保他了，凭他那木头一样的演技、烂泥一样的歌喉，谁还会屁颠屁颠给他资源？
他在谈的合作纷纷都官宣了更有实力的品牌大使。
他即将开机的电视机也连夜换了男主角，嗯，我公司的新人。
他准备演唱的电影插曲也立刻换了新生代歌手演唱，嗯，夏栀子的师弟。
而王玥儿，在面对记者的采访时，冷冰冰地说：「周旭是谁？我不认识。」
娱乐圈最是翻脸无情。
曾经在我和夏栀子身上印证得清清楚楚，如今，也应该让周旭自食恶果了！
……
没过几天，上海市税务机关查明了周旭偷税漏税的事实。
嗯，我和夏栀子举报的。
这些年，我们俩该税的税，不该睡的没睡。
但周旭可不一样，他艺高人胆大，该税的不税，不该睡的瞎睡。
漏洞多得跟筛子似的，是税务机关冲业绩的上上之选。
这则蓝底白字的新闻很快登上了热搜第一。
紧接着，周旭的各大社交账号都被封号了。
周旭被封杀的新闻蹿上头条的时候，我和夏栀子正在露台上看风景。
夕阳渐渐下沉到地平线之下，只留下绚丽晚霞，浅浅涂抹在天际。
夏栀子自斟自饮，说：「那会儿我被毒哑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恨，而是后悔。」
我问：「后悔？」
她仰头，脖颈线条凌厉好看：「嗯。后悔大好青春，竟然用来跟你争一个垃圾人，明明我有那么多歌想创作，但都没机会了。」
我也给自己倒一杯酒，淡淡道：「你要这么说，那我也挺后悔的。我的脸是用来拍电影的，不是用来扮演泼妇的。」
「旧篇章差不多该翻页了。」夏栀子举杯敬我，意有所指，「是时候另起新篇了。」
我与她碰杯。
红酒杯发出「铛」的一声脆响，仿佛钟声敲响。
「合作愉快。」我说。
10
金曲奖颁奖典礼弄得很热闹，在海边铺设了一条星光大道，供嘉宾走秀。
夏栀子是这届最佳女歌手的提名，也是民间呼声最高的歌后人选。
上个月，也就是我们重生之前，她对外放出风声，说自己会带着周旭一起登上典礼舞台。
但现在的周旭已经是过街老鼠了，大家就在猜夏栀子会和哪个男伴一起出场。
有人猜，她会和她的大师兄，也就是如今华语乐坛扛把子的那位周某一起。
也有人猜，她会扶持新人，她的那位新师弟长相惊艳，非常符合夏栀子的审美，大家猜夏栀子会搞姐弟恋。
微博上就这个话题吵了三天三夜，夏栀子的各种 CP 大乱炖。
她从出道以来谈过的恋爱、传过的绯闻、合作过的 MV 男演员等等古早 CP 都被翻了出来再度讨论。
她的各路 CP 粉打得天翻地覆。
直到夏栀子的保姆车停在星光大道的那一秒，颁奖直播弹幕里还在吵得不亦乐乎。
有人在弹幕里直接开赌，赌保姆车上下来的绝对是周某。
然后被警方迅速封号删弹幕。
警方友好提示：拒绝黄赌毒，从金曲奖做起。
我目睹了警方空降的全过程，扶着座椅，笑得直不起腰。
见我终于放下手机，夏栀子说：「准备一下，到我们了。」
车门打开，快门声此起彼伏。
夏栀子先下了车。
她今天穿了某高定的黑白色男装，简单改了尺寸，就成了一身适合她气质的衣裤。
她把标志性的波浪长发梳成了发髻，显得脖颈修长，眉目凌厉而高贵。
看见她下车，记者们纷纷递来话筒。
「栀子，今天的男伴是谁？」
「栀子你今天好靓好酷！」
「是周少陪你一起走红毯吗？」
……
夏栀子推开了话筒，往左让一步，伸手过来，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不知为何，红毯走过那么多次，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我现在却有点紧张。
我深呼吸，伸出手，搭在了夏栀子的手臂上。
金色高跟鞋稳稳踩到地面，我向着惊呆了的记者和摄像师们，露出了练习过千百次的完美笑容。
「hello 大家好，我是余黛。」
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有生之年系列！」
「余黛和夏栀子？」
「不！我不信！黛姐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哇不愧是天才歌手夏栀子啊，全世界都在猜她的男伴，她偏偏带女伴来。」
「谁说赌一千块必是周少的？我的银行卡号是 41xxxxx，速速打钱。」
「系统提示：请勿相信汇款信息，谨防诈骗。」
……
当然了，此刻的我并看不到这些弹幕。
但是现场的观众和工作人员都投来了火热又震惊的凝视，摄影师狂按快门，镁光灯照得我脸颊发烫。
一站到镜头底下，我就把那点短暂的紧张全部抛之脑后。
我，余黛，是为了镜头而生的女人。
海风吹拂我的银色长裙，带着潮湿的气息，温柔地扑向我的面孔。
我挽着夏栀子的臂弯，步步婀娜地走向签名板。
我很快签好了名字，夏栀子迟疑了片刻，把名字签在了我的旁边。
夏栀子、余黛。
曾经恨不得对方去死。
如今成了携手并肩的好朋友。
早有长枪短炮架好了，等待着采访我们。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我们，语气难掩兴奋：「没想到能在金曲奖的现场采访到影后，请问你为什么会和栀子一起来呢？据我们所知，你们曾经是宿敌。」
面对各色镜头，我只微微一笑：「不到最后一秒，你永远不知道宿敌会不会变知己。这就是时间的魅力，不是吗？」
主持人愣了一下，很快笑道：「原来你们已经是知己了。相信观众朋友们也跟我一样好奇，短短一个月，你们是怎么转变得这么快的？」
这次接过话筒的是夏栀子。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说：「你们眼里才过去了一个月，但对我而言，却像是一生那么漫长。」
我也跟着默默点头。
谁说不是呢。
我经历了从高山跌落低谷的绝望，就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抓住实现梦想的机会。
幸好，上天怜悯，我重生了。
手臂被坚实地扶住，夏栀子拍了拍我的肩，扶着我往嘉宾席上走去。
有暖场音乐响起，是一首粤语歌。
「沿途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是千军万马都直冲……」
我侧头看向夏栀子，阳光照在她脸上，显出某种雕塑般刚强的质感。
她发现了我的目光，质询地瞥来一眼。
我问：「你会唱这首歌吗？」
她挑眉：「拜托，我可是歌后。」
我忍不住笑了，轻声说：「以后有机会，可以邀请你去 K 歌吗？」
她很快答：「当然。」
海风喧嚣地吹乱我的发丝，海鸥缓慢地飞过碧蓝的天际。
满场都是明星，也许有人还在勾心斗角，但那些跟我都没关系了。
「最佳女歌手」的奖项即将颁发，我明显地感到身边的人变得有些紧张。
颁奖嘉宾拆开了信封，笑道：「最佳女歌手——夏栀子！」
全场掌声雷动。
夏栀子站了起来，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此时此刻，她并非在拥抱余黛。
她在拥抱一个跟她分享相似际遇的战友，一个做过同一场噩梦的同路人。
那段濒临绝望的记忆，是我们最深的伤疤，却也让我们化敌为友，收获了一个最珍贵的朋友。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去吧。」
阳光盛大而灿烂，我无声地跟着舞台上的歌声默唱。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听夏栀子唱歌，原来她的声音这样曼妙、这样有感染力。
很温柔的唱腔，却在吟唱着「觉醒」。
今年我二十七岁，拿遍了两岸三地所有的「最佳女主角」，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后。
但我却觉得，我的人生，比所有电影都精彩。
正如夏栀子的获奖感言说的那样。
「体察过真正的人生后，我们才更有演绎真实的力量。」
我想，我以后会是一个更加优秀的演员。
不再沉溺于儿女情长，真正地将生活赐予我的恩典，分享给更多的人。
使沙砾变成珍珠的，是那些长夜里流过的眼泪。
我和夏栀子都是这样的珍珠，甩掉包袱，阔步前行。
命运会奖励勇敢者，以任何意想不到的方式。
（完）备案号:YXA1DYbnQ50InBZryNPfJEJ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