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白雪,我蜷缩在小摊贩没带走的推车之下,寒冷刺骨。
我以为我会死在这年寒冬,可她带着无法抵抗的温暖,向我伸出手:「以后我照顾你,我叫阿夙,你呢?」
阿夙。
她的名字真好听。
我隐去了我的全名:「我叫阿瑾。」
也许这样,我就和她一样了。
她把我带上温暖的马车,我开始后悔了。
我怎么可以轻信一个陌生人。
可她给我的毯子好暖和。
阿夙在咳嗽,我想把毯子还给她,她却让我坐在她身边,还给我吃的。
她说:「这是我藏的,你快吃。」
藏?
她看起来很高贵,也会有人苛待她么?
原来阿夙是将军府的嫡小姐。
她待我很好。
她教我习字,教我之乎者也,教我所有她能教的。
实在不会,就请了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夸我聪慧谦虚,其实我只是觉得,阿夙的夸赞才令我开心。
我喜欢被阿夙摸头。
可是阿夙很懒,不喜出去看雪,不爱走动,一日她说她想看梅花,我便去折了梅花。
等我将梅花送到她面前,她与她的父亲在说着什么。
见我过来,问我想不想和她一样,姓沈。
和阿夙一样。
我心动了。
阿夙说我日后便叫沈瑾了。
真好听,但阿夙的名字更好听。
我恨我差点害死阿夙。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可阿夙昏迷醒来后,却还是护着我。
在她醒来前,所有人都告诉我,阿夙时日无多了。
我跪在阿夙的榻前,阿夙说过日后要照顾我的。
我说:「阿夙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阿夙不答应。
此后阿夙的身体愈发虚弱了,平时穿的衣裳都大了许多。
我只能逗阿夙开心,除此之外,毫无能力。
阿夙说她一生桎梏于疾病痛楚,总算能在最后的日子里放纵。
阿夙死在冬日后的春天。
是我害了阿夙。
将军府在操办阿夙葬礼的那天,我抢走了阿夙,她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所有人都在阻挠我,我死死地抱着阿夙,直到有个华服男人出现,问我:「想不想要权力?」
「有了权力,就可以留住阿夙。」
他告诉我,我是九皇子,当今圣上南巡时同我母亲相恋,本许诺了誓言,没想到会负了我母亲。
所以圣上待我极好。
我多了许多表面和善的兄弟姐妹,每一个都想杀了我,因为我阻拦了他们的路。
其实我没什么好活的,但我要等阿夙醒来,所以我还不能死。
当初带我认祖归宗的男人,其实也只是为三皇子谋利,所以在我羽翼渐丰时,我便把他拉下了权力的中心。
没人争得过我了。
这些年我碰见了许多像阿夙的女子。
从容貌,到小习惯。
总有些相似的地方。
我知道她们不是阿夙,但也只能凭借这一丝相似之处,聊以慰藉。
直到夙伶儿的出现,只一眼,我就认得出,她就是阿夙。
她不承认,我也愿意陪她闹。
左右回到我身边了,我不会再让她离开。
我告诉她我的心意,但好像不小心吓到阿夙了。
她说希望我日后当个明君。
其实一切都不及阿夙。
我听阿夙的。
阿夙差点失踪,我抱着失而复得的她,她答应我不会再离开。
可她又失言了。
在我立储的这天,她死在我的怀里。
骗子。
我梦见阿夙被关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有声音说我是气运之子,我的行为关系到整个世界的运行。
我想,让阿夙回来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听阿夙的话。
登基之后,世人皆惧我怕我,因为我的暴戾。
沈将军进宫劝我骂我,他是阿夙的父亲,我都受着。
只说,阿夙快回来了。
上苍大约也震怒,大旱了一年。
在又一年冬日,我等回了阿夙。
宫人传报,重兵把守的冰棺闹鬼了。
那不是鬼,是阿夙。
我看着鲜活的阿夙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自然是开心的,但想到阿夙让我等了这么多年。
我要骗回她一次。
将她关起来,凶她喝药,当然,也是想看看现在这般令人害怕的我,阿夙是否还喜欢。
唉。
一看见阿夙的眼泪,我便丢盔弃甲,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质问我为什么不亲她,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怎么会呢?
我低头吻上她。
我一直在等你。
阿夙,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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