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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害死沁儿不够,如今又害死你父亲!当初你死活要嫁给沈澈的时候,我就该一棍打死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最后那一句,陆母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吼出来的。
  陆雪禾被一步步推打到门口,充斥在耳边的是陆母一声声的质问和怪罪。
  她觉得好痛、好压抑,那感觉从心口蔓延,死死扎向身体的每一处。
  陆雪禾浑身颤抖着哭道:“娘,明明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陆雪禾的哭诉让陆母一怔,停下手来,但眼中的恨意和冷意却未减一分。
  陆母盯着陆雪禾,狠厉道:“你就算去死,也必须求沈澈把沐儿放了。”
  说罢,便抬手关上了大门!
  陆雪禾望着紧闭的大门,眼泪无声滑落。
  许久,她转身朝着大牢方向跑去。
  大牢内。
  陆雪禾哑着声音问:“仪沐,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陆仪沐和上次一样,一见她就背对着身子,不搭不理。
  陆雪禾涌起一阵无力感,干巴巴开口道。
  “父亲为了救你,已经死了,你如果再什么也不说,谁也救不了你……”
  陆仪沐猛地转过身,满脸震惊。
  “后日就要行刑,你要是死了,母亲……”
  听到父亲的死讯和具体的死期,陆仪沐这才感觉到惶然,连忙说道。
  “我那日喝醉了倒在湖边,醒来身边就有一具女尸,我真的没有杀人……”
  陆雪禾垂眸沉思,烛火闪动忽明忽暗,照在她脸上,上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陆仪沐颤声问:“爹…… 爹他真的死了吗?”
  陆雪禾没有回答,自顾自的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沈府书房。
  陆雪禾跪在地上。
  她一边磕头一边说:“沈澈,仪沐是冤枉的,我求求你,你再查一查,救救他……”
  沈澈眸色幽深,冰冷开口:“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他。”
  “那具女尸是相府千金,而千金失踪前见到的最后一人是三皇子。”
  陆雪禾脸色惨白,已然意识到什么。
  沈澈淡淡开口:“不是你弟弟杀的人,难道是皇子不成?”
  “吱呀——”
  宋锦从门外进来,没注意到地上的陆雪禾,急切地对着沈澈道:“大人,陆仪沐的行刑之日被提前了,于明日午时斩首!”
  陆雪禾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喉咙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第八章 灾星
  沈澈蹙着眉,紧盯着地上那黑血。
  陆雪禾悲痛交加,在双重打击之下,终是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次日。
  “父亲,仪沐——”
  陆雪禾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日光正盛。
  陆雪禾猛地清醒过来:“仪沐!”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朝着门口奔去。
  陆雪禾一路朝着刑场奔去,途中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可她浑然不觉。
  等赶到刑场的时候,陆仪沐正被人押解着上台。
  她刚想开口大喊,却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巴。
  “唔……”
  刑台上,陆仪沐流着泪,突然大喊:“娘!孩儿不孝!姐姐!是我错了……”
  陆雪禾双眸猩红,眼泪无声滑落。
  她用力咬住背后人的手,可还是没用……
  刽子手朝手中的刀吐了一口酒,举起双手又挥下。
  “咔嚓” 一声,头颅滚落。
  “不要——!”
  背后的人突然松了手,陆雪禾终于发出了声音,满是绝望。
  她回头看向背后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沈澈的神情淡漠而冷血,看着掌上的血印,眉头紧蹙厉声道:“记住你的身份,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干扰法场这样的事,传出去平白让人笑话!”
  说罢,沈澈转身离开。
  陆雪禾心神俱碎,耳边有声音响起,像刀子一样刺进她心里。
  “刚才那人喊姐姐,也不知道他那个姐姐在哪里,真是人心难测……”
  “谁说不是呢,死不瞑目啊……”
  陆雪禾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襟,眼泪不止。
  人群逐渐散去,陆雪禾浑身颤抖着,朝着陆仪沐的尸体走去。
  她寻了一辆板车,将陆仪沐放在上面,拖着车子缓慢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陆府的牌匾。
  陆雪禾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用力敲门。
  “吱呀——”
  门被陆母打开。
  陆雪禾眼眸一痛,震惊的望着陆母。
  只见昨日还是黑发的陆母,如今竟已满头华发。
  这一次,陆母没有对陆雪禾恶言相向。
  她平静的和陆雪禾一起将陆仪沐移进府内。
  进入正堂后,陆雪禾才发现,里面竟停着两副棺木。
  陆母为陆仪沐换上干净的衣裳,将他装进了右边那副棺木。
  做完这一切,陆母走到火盆旁跪下,往里又丢了一把纸钱,轻声开口。
  “你自小调皮爱惹祸,生下你后我一直不曾再有身孕,你祖母不喜,逮着机会就嗟磨我。”
  “直到领养了仪沁,马上就有了消息,生下来,果然是个男孩。”
  “可如今,他们都被你害死了。”
  “你果然是个灾星!”
  陆雪禾倏地跪下,泪流满面。
  陆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往陆雪禾身上一丢,无神的望着火盆,道。
  “滚吧!滚回去做你的锦衣卫指挥使夫人!从今往后,你与我们陆府再无瓜葛!”
  陆雪禾捡起信。
  信头的 “断绝” 二字赫然砸向她的心里。
  这竟是一封断绝关系的书信。
  陆雪禾心如刀绞,无助、绝望…… 各种痛苦从心尖蔓延,将她坠向深渊……
  陆雪禾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
  她麻木的走在街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陆府的。
  冷雨扑在陆雪禾的脸上,打透全身,可她却浑然不知冷。
  忽的,陆雪禾脚下一绊,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
  陆雪禾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然黑了。
  她看着陌生的环境,有片刻愣神。
  “吱呀——”
  济风堂少堂主林墨阳推门进来:“你醒了。”
  陆雪禾见是林墨阳,并无太多反应,撑起身子就朝门口走去。
  “多谢,我该走了。”
  林墨阳拦在陆雪禾身前,怒其不争般喝道:“你不要命了!”
  陆仪浑身一颤,抬眼哑声道:“求您别管我了,我是个灾星,怕给您也带来不幸。”
  林墨阳被陆雪禾眼神中的悲切绝望震住,一时忘了拦住她。
  陆雪禾走到门口,突然被门绊住,身子朝一侧倒去。
  林墨阳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人揽住。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男声突然在院门口响起,满是怒意。
  陆雪禾闻声望去,眼瞳一颤。
  沈澈上前一把将陆雪禾扯到自己怀中,怒气横生:“这么快就求到其他男人了。”
  第九章 死在她的墓前
  林墨阳眸色一寒,冷声道:“沈大人,还请您说话放尊重些。”
  沈澈眉色幽深,声音冷厉:“林大夫清风霁月,怎么,如今惦记上有夫之妇了?”
  陆雪禾背脊一僵,手不自觉的抓着沈澈的衣襟,不可置信道:“沈澈……”
  沈澈冷眸看了一眼陆雪禾惨白的脸色,将人拦腰抱起,离开了济风堂。
  扶风榭。
  沈澈将陆雪禾扔到榻上,动作并不温柔。
  干扰刑场乃是大不敬,甚者可判死刑。
  他不敢回想见到陆雪禾冲上去的那一刻,心里那一刻的情绪。
  纵然现在看着人就在眼前,却仍是心有余悸。
  沈澈逼迫自己不要再想,强行忘记那种感觉。
  屋内烛光很亮,照在男人脸上,冷峻而愤怒。
  沈澈一手握住陆雪禾的下颌,眼眸幽深。
  “胆子大了,敢不听我的话了,居然敢偷去刑场,还敢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
  沈澈的话像刺一样扎心陆雪禾心里。
  她终于明白自己在沈澈心里有多不堪……
  望向沈澈,她一字一句道:“林大夫医德高尚,你不要侮辱了他。”
  听见陆雪禾为其他男人辩护,沈澈心头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手中力道更重了。
  “你替他说话?”
  陆雪禾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一凉。
  陆雪禾一惊,猛地回过神来,抬手便要去推开沈澈。
  但她的力气对沈澈来说,不过是螳臂当车。
  沈澈将陆雪禾双手背在身后,忽略她微弱的挣扎,不由分说的撞了进去。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澈才停下来。
  男人抽身下榻,冷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再敢让我看见你去找他,我要了他全家的命。”
  陆雪禾只觉喉咙涌起腥甜,鲜血从嘴角流出,融进枕絮里。
  耳边脚步声逐渐远去。
  心死的感觉,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沈澈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句像是要消散在风中的话。
  “沈澈,我喜欢了你十五年,已经够了。”
  他脚步微顿,手不自觉攥紧,却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次日。
  天空昏暗阴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似是有一场暴雨将至。
  陆雪禾撑着身子走到桌面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 “遗书” 二字。
  刚放下笔,门便被人推开。
  赵妈妈吊梢着眉站在门口:“少夫人,跟我走吧,老夫人要见您。”
  陆雪禾心口一跳,莫名的不安上涌。
  寿安堂。
  刚进去,一盏滚烫的茶水便砸在陆雪禾身上。
  随之,老夫人暴怒的声音响起:“跪下!”
  “你母亲徐氏刺杀三皇子未遂,被当场杀死,你们陆家真是好胆量!”
  陆雪禾大脑瞬间空白,心似被掏空一般,怔怔愣在原地。
  “母亲。” 沈澈蹙眉,站到陆雪禾身前,加重了语气。
  老夫人眉头紧蹙,并不罢休,大骂道。
  “刺杀皇子是何等罪名,纵那徐氏口口声声说和她断绝了关系,可那又如何?”
  “我告诉你赶紧休了她,将她交出去!”
  沈澈眸色未变,漠然道:“陆家已经家灭,不必如此。”
  陆雪禾缓缓抬头看向沈澈,无力的讽刺涌至心头。
  今天这一切,是沈澈眼睁睁看着的!
  他明明知道仪沐是冤枉的,却还是什么都没做。
  父亲被害身亡,如今连母亲也……
  她后悔了,后悔嫁给沈澈了……
  陆雪禾浑身发颤,她死死掐着掌心,这才从喉咙里发出音来。
  “沈老夫人,休书五年前沈澈便写好,我与沈府本就毫无关系,现在就可以走。”
  说罢,陆雪禾便要转身离去,却被沈澈一把拉住。
  “站住!”
  沈澈眉目冽寒,厉喝道:“就算要死,你也必须死在仪沁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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