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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原地的陆雪禾,半响,终于颤着手拿起瓷瓶。
  ……
  冬雨送完林墨阳,返回时却看见沫儿在摘陆雪禾最喜爱的那株 “十八学士” 茶花。
  “住手!这是夫人的东西!” 冬雨上前一把扯开沫儿,怒喝道。
  沫儿嗤笑一声,淡淡道:“一朵茶花而已,往后,她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说罢,轻拂衣袖,便要转身离去。
  突然,冬雨瞳孔一缩,上前一把抓住沫儿的手腕,一个不规则的红色胎记露了出来。
  冬雨厉声质问:“你怎会有夏荷的胎记?!”
  沫儿面色一慌,扯出手腕,强自镇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说罢,转身疾步离去,眼中却露出一片狠厉。
  冬雨回到扶风榭,内心疑惑不已,想告诉陆雪禾胎记的事,又怕真是自己看错了。
  黄昏时分。
  下人闯进扶风榭大声喊道:“夫人,老夫人晕倒了!”
  陆雪禾连忙朝着寿安堂跑去。
  刚进门,便听到沈澈狠厉的质问声。
  “怎么回事!”
  赵妈妈跪在地上,害怕得浑身颤抖:“老夫人之前一直好好的…… 对了,是少夫人!是吃了少夫人送来的莲子羹老夫人才晕倒的!”
  沈澈狠厉的目光看向门口的陆雪禾,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陆雪禾!”
  陆雪禾呼吸骤然一紧,她伸手去扯着沈澈的手,用力摇头。
  “不是我,我没有……”
  冬雨连忙跪下:“大人,夫人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这时,赵妈妈忙说:“大人,东西就是这冬雨送来的!”
  陆雪禾满眼震惊,却见沈澈眸中划过一抹厉色:“来人,杖刑伺候!”
  “不要!”
  看着冬雨被人拖倒按在地上,陆雪禾大声急喊。
  沈澈将陆雪禾朝地上一甩,冷眸凌厉:“你最好祈祷母亲不会有事。”
  “啊——!”
  棍棒加身,冬雨凄惨的叫声不断响起。
  陆雪禾什么都顾不得了,她跪在地上一把抓住沈澈的衣摆,哀求道:“沈澈,求求你别再打了,这样打下去,冬雨会没命的。”
  “她也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你忘了吗……”
  沈澈听她说起从前,眸色一厉。
  这时,宋锦前来回复:“大人,在冬雨的床底下搜到了一包药粉。”
  陆雪禾一怔,下一刻,只见沈澈拔过宋锦腰间的剑,
  然后,凄惨的叫声戛然而止——
  沈澈把剑从冬雨胸口拔出,鲜红的血从剑尖滴落,滴在地上!
  陆雪禾身形一颤,眼里看到的全是血。
  她扑过去抱起浑身是血的冬雨,双手颤抖。
  冬雨留恋的看着陆雪禾,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指着沫儿的方向。
  “是她…… 是夏荷……”
  话没说完,冬雨的手便垂了下去。
  第五章 你又认定了是我
  冬雨的话,陆雪禾没听清。
  温热的鲜血不断从冬雨身上涌出,陆雪禾想用手堵住,但根本没用。
  血越流越多,怀中的身体也越来越冰冷。
  陆雪禾颓然的松开手,看着冬雨没闭上的眼,眼泪夺眶而出。
  沈澈厌恶的看了一眼陆雪禾,沉声命令。
  “将夫人带回去,即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扶风榭一步!”
  陆雪禾望向沈澈,双眼腥红,嘶哑而绝望的问:“你又认定了是我,对吗?”
  回答她的只有沈澈绝情的背影。
  五日后,扶风榭。
  天色阴沉,凉风拂过院中花草。
  陆雪禾呆站在冬雨平日会在的位置,从来没觉得院子如此冰冷空寂。
  “吱呀——”
  院门被人推开。
  陆雪禾抬眸望去,眼神倏地一冷。
  沫儿捂着鼻子在空中挥了挥,嫌弃道:“姐姐这里也太脏乱了些。”
  陆雪禾收回视线,没有理会。
  见此,沫儿心头窜起一股怒火。
  但转念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眼里又浮起一抹得意。
  “姐姐可知,你弟弟陆仪沐入了刑部大牢,三日后就要处斩了。”
  陆雪禾心头一顿,眼神凛然看向沫儿:“你说什么!?”
  “我不过好心来告诉姐姐,您可千万不要错过行刑的好场面呢!”
  说罢,沫儿大笑着离开。
  一时间,陆雪禾心乱如麻。
  这种谎言一戳就破,沫儿没必要骗自己。
  她连忙朝外走去,院门口看守的人却都不见了。
  陆雪禾没时间细想,出了府便一路朝刑部大牢跑去。
  牢门口。
  陆雪禾取下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买通牢头,来到关押陆仪沐的牢房。
  “仪沐,这是怎么回事?” 陆雪禾着急的问。
  见来人是陆雪禾,陆仪沐眼神厌恶:“你来干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陆雪禾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虽然陆仪沁是陆家的养女,可从小陆家人便偏爱于她。
  自从陆仪沁死后,弟弟陆仪沐也视陆雪禾为凶手,厌恶无比。
  陆雪禾压下心中的难过,再次开口:“仪沐,我……”
  陆仪沐冷笑一声:“快滚!害死了沁姐姐,现在又要来害我吗?!”
  陆雪禾噎住,只得起身离开。
  刚走到牢门口,就碰到了正在给牢头塞银子的父亲陆文柏。
  陆雪禾忙上前:“父亲,仪沐他到底怎么回事?”
  陆文柏看到陆雪禾在,有些吃惊。
  他摇摇头:“禾,这事不用你管,爹自会去求人。”
  陆仪沁恍然发现,陆文柏的头发白了好多。
  一旁听着的牢头,突然嗤笑一声,戏谑道。
  “人是锦衣卫抓的,别白费功夫了,能见最后一面已经很不错了。”
  是锦衣卫!
  陆雪禾心中惊骇。
  她看到父亲叹息一声,转身进入了牢房。
  那声叹息如一道重锤重重砸在她的胸口!
  陆雪禾回过神,立马转身朝着锦衣卫都护府而去。
  都护府。
  守门的人认识陆雪禾,便将人带了进去。
  陆雪禾一进门便冲着案桌前的男人急声问:“夫君,锦衣卫为何要抓仪沐?”
  沈澈眼眸一沉,却是冰冷道:“你怎么出来的?”
  陆雪禾被男人的眼神看的一惊。
  她抿了抿嘴唇,上前。
  “嘭——” 一声跪在了地上!
  哀求道:“仪沐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能不能……”
  “要跪,去外面跪。”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澈冷声打断。
  陆雪禾心中一痛,只得走到外面跪下。
  来往锦衣卫言辞讥讽不屑。
  “就是她害死陆二小姐,死赖着嫁给了咱大人……”
  “要我说,大人早该把她休了……”
  陆雪禾听着,不觉攥紧了拳,酸涩在心口蔓延。
  阴沉天色终于下起瓢泼大雨。
  陆雪禾被雨淋透,冷意席卷全身。
  廊下竹帘随风摇动,陆雪禾身影摇摇欲坠。
  屋内男人身形未动半分。
  陆雪禾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终于,“扑通” 一声。
  陆雪禾倒了下去……
  最后的意识里,她却好像看到了一抹模糊的身影向她走来。
  第六章 家破人亡
  夜晚戌时,陆府。
  “只要把这钱送过去,沐儿真的就能被放出来吗?”
  陆母抓着陆文柏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
  “那人说了,他只要钱。” 陆文柏一脸肯定。
  他怀中揣着一大袋金银,是他这几日变卖了家中所有家产换来的。
  “你安心在家等着,我这就去把沐儿救出来。”
  陆文柏迎着夜色,离开了陆府。
  都护府后院厢房。
  陆雪禾浑身滚烫无比,高烧久退不下。
  她嘴里不停呢喃着:“阿澈,救救仪沐……”
  宋锦一时有些不忍,开口对着桌前的男人道:“大人,真的不给夫人请大夫吗?”
  沈澈眸中一寒,冰冷扫向宋锦。
  宋锦立马噤声不语。
  床上,陆仪沁眉头紧锁,又喃喃着另一句话。
  “阿澈,不是我,我没有推仪沁,我没有……”
  烛火不停跳跃着,沈澈眼神复杂。
  他扫了眼床上的人,突然冷声道:“去请大夫。”
  宋锦忙称 “是” 跑了出去。
  陆雪禾烧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才慢慢清醒过来。
  她想起晕倒前看见的那抹身影,心中忍不住暗想:是他吗?
  屋外有风吹起,发出沙沙细响。
  陆雪禾撑起身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走着走着,突然,拐角处传来沫儿娇滴滴的声音。
  “大人,这是沫儿亲手熬制的羹汤,您尝尝。”
  陆雪禾脚步一顿。
  她探出身子一望,没想到从来不吃这些的沈澈,居然接了过去。
  陆雪禾攥了攥手,收回身子,神情落寞。
  复又听沫儿继续道:“大人,老夫人今天问我,什么时候能为沈家延续香火。”
  沈澈声音听不出喜怒:“是吗?”
  拐角后的陆雪禾眼眶微微发红,她不愿再听下去,抬步离开。
  等她离开后不久。
  沫儿娇笑着说:“听说夫人是个害了自己妹妹的毒妇,沫儿实在担心,等有了孩子,大人能让沫儿自己抚养吗……”
  话未说完,沈澈眼神倏地一冷,一把掐住沫儿的脖颈!
  沫儿眼中惊恐无比,不断挣扎。
  沈澈松手将她甩到地上,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便转身离开。
  回到扶风榭。
  陆雪禾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忽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
  抬头望去,是沈澈。
  陆雪禾强压下心口疼痛,忐忑开口:“昨日晕倒前,我看到的是你吗?”
  沈澈神色不变,冷漠道:“你该去谢宋锦,因为就算你死在那儿,我也不会管。”
  陆雪禾心口猛地一抽!
  她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疼痛。
  开口道:“假如我真的快死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救救仪沐。”
  沈澈眉头一蹙,冷眼看向陆雪禾。
  “仪沐是陆家唯一的指望了,仪沁死后,我娘恨我,恨不得我死,若是仪沐在锦衣卫手中出事,她会受不住的。”
  “他有什么罪,让我来替他,哪怕去死都可以。”
  陆雪禾的语气很平静,但声音却是疼痛而颤抖。
  沈澈冷笑一声:“他的罪,你顶不了。”
  “而你的命,还有罪还没清!”
  陆雪禾眸中一痛。
  突然,一声惊呼从门外传来。
  “大人,不好了。”
  宋锦一脸慌张的跑过来,看到陆雪禾也在,顿时欲言又止。
  沈澈扫了宋锦一眼,随即命令:“说。”
  宋锦只得垂眸沉声道:“京兆尹府来报,在北街道发现一具尸体,是…… 是陆大人。”
  第七章 谁也救不了他
  陆雪禾一晃,碰到了身侧的花瓶。
  “砰” 一声!
  花瓶碎了满地。
  沈澈瞥了她一眼,面色有些不耐,望向宋锦淡淡问:“怎么死的?”
  宋锦用余光瞟了一眼陆雪禾惨白脸色,低声道:“陆大人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兑换成了现银,从现场痕迹来看,是临时起意动手抢财,陆大人奋死力争,最终被一刀毙命。”
  陆雪禾眼泪夺眶而出,喉咙一阵腥甜。
  她死死咬着嘴唇,硬生生将那腥甜强压了下去。
  陆雪禾冲出门,一路跑到了陆府。
  从前热闹的陆府,如今却静的连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陆母呆坐在地上,双眼红肿不堪,已然伤心到麻木。
  陆雪禾抬步朝内走去,一个下人都没瞧见。
  她强忍住心中伤痛,走到陆母身边。
  “娘……”
  听到声音,陆母眼中恢复了一丝光亮,呢喃道:“沁儿?”
  看清是陆雪禾时,陆母面色瞬变,抬手便朝着陆雪禾扇去。
  “你来这做什么!”
  陆雪禾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陆母的手又挥了起来,眸中满是恨意和痛苦。
  “你这个扫把星,我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孽种!”

  “你害死沁儿不够,如今又害死你父亲!当初你死活要嫁给沈澈的时候,我就该一棍打死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最后那一句,陆母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吼出来的。
  陆雪禾被一步步推打到门口,充斥在耳边的是陆母一声声的质问和怪罪。
  她觉得好痛、好压抑,那感觉从心口蔓延,死死扎向身体的每一处。
  陆雪禾浑身颤抖着哭道:“娘,明明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陆雪禾的哭诉让陆母一怔,停下手来,但眼中的恨意和冷意却未减一分。
  陆母盯着陆雪禾,狠厉道:“你就算去死,也必须求沈澈把沐儿放了。”
  说罢,便抬手关上了大门!
  陆雪禾望着紧闭的大门,眼泪无声滑落。
  许久,她转身朝着大牢方向跑去。
  大牢内。
  陆雪禾哑着声音问:“仪沐,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陆仪沐和上次一样,一见她就背对着身子,不搭不理。
  陆雪禾涌起一阵无力感,干巴巴开口道。
  “父亲为了救你,已经死了,你如果再什么也不说,谁也救不了你……”
  陆仪沐猛地转过身,满脸震惊。
  “后日就要行刑,你要是死了,母亲……”
  听到父亲的死讯和具体的死期,陆仪沐这才感觉到惶然,连忙说道。
  “我那日喝醉了倒在湖边,醒来身边就有一具女尸,我真的没有杀人……”
  陆雪禾垂眸沉思,烛火闪动忽明忽暗,照在她脸上,上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陆仪沐颤声问:“爹…… 爹他真的死了吗?”
  陆雪禾没有回答,自顾自的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沈府书房。
  陆雪禾跪在地上。
  她一边磕头一边说:“沈澈,仪沐是冤枉的,我求求你,你再查一查,救救他……”
  沈澈眸色幽深,冰冷开口:“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他。”
  “那具女尸是相府千金,而千金失踪前见到的最后一人是三皇子。”
  陆雪禾脸色惨白,已然意识到什么。
  沈澈淡淡开口:“不是你弟弟杀的人,难道是皇子不成?”
  “吱呀——”
  宋锦从门外进来,没注意到地上的陆雪禾,急切地对着沈澈道:“大人,陆仪沐的行刑之日被提前了,于明日午时斩首!”
  陆雪禾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喉咙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第八章 灾星
  沈澈蹙着眉,紧盯着地上那黑血。
  陆雪禾悲痛交加,在双重打击之下,终是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次日。
  “父亲,仪沐——”
  陆雪禾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日光正盛。
  陆雪禾猛地清醒过来:“仪沐!”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朝着门口奔去。
  陆雪禾一路朝着刑场奔去,途中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可她浑然不觉。
  等赶到刑场的时候,陆仪沐正被人押解着上台。
  她刚想开口大喊,却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巴。
  “唔……”
  刑台上,陆仪沐流着泪,突然大喊:“娘!孩儿不孝!姐姐!是我错了……”
  陆雪禾双眸猩红,眼泪无声滑落。
  她用力咬住背后人的手,可还是没用……
  刽子手朝手中的刀吐了一口酒,举起双手又挥下。
  “咔嚓” 一声,头颅滚落。
  “不要——!”
  背后的人突然松了手,陆雪禾终于发出了声音,满是绝望。
  她回头看向背后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沈澈的神情淡漠而冷血,看着掌上的血印,眉头紧蹙厉声道:“记住你的身份,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干扰法场这样的事,传出去平白让人笑话!”
  说罢,沈澈转身离开。
  陆雪禾心神俱碎,耳边有声音响起,像刀子一样刺进她心里。
  “刚才那人喊姐姐,也不知道他那个姐姐在哪里,真是人心难测……”
  “谁说不是呢,死不瞑目啊……”
  陆雪禾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襟,眼泪不止。
  人群逐渐散去,陆雪禾浑身颤抖着,朝着陆仪沐的尸体走去。
  她寻了一辆板车,将陆仪沐放在上面,拖着车子缓慢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陆府的牌匾。
  陆雪禾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用力敲门。
  “吱呀——”
  门被陆母打开。
  陆雪禾眼眸一痛,震惊的望着陆母。
  只见昨日还是黑发的陆母,如今竟已满头华发。
  这一次,陆母没有对陆雪禾恶言相向。
  她平静的和陆雪禾一起将陆仪沐移进府内。
  进入正堂后,陆雪禾才发现,里面竟停着两副棺木。
  陆母为陆仪沐换上干净的衣裳,将他装进了右边那副棺木。
  做完这一切,陆母走到火盆旁跪下,往里又丢了一把纸钱,轻声开口。
  “你自小调皮爱惹祸,生下你后我一直不曾再有身孕,你祖母不喜,逮着机会就嗟磨我。”
  “直到领养了仪沁,马上就有了消息,生下来,果然是个男孩。”
  “可如今,他们都被你害死了。”
  “你果然是个灾星!”
  陆雪禾倏地跪下,泪流满面。
  陆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往陆雪禾身上一丢,无神的望着火盆,道。
  “滚吧!滚回去做你的锦衣卫指挥使夫人!从今往后,你与我们陆府再无瓜葛!”
  陆雪禾捡起信。
  信头的 “断绝” 二字赫然砸向她的心里。
  这竟是一封断绝关系的书信。
  陆雪禾心如刀绞,无助、绝望…… 各种痛苦从心尖蔓延,将她坠向深渊……
  陆雪禾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
  她麻木的走在街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陆府的。
  冷雨扑在陆雪禾的脸上,打透全身,可她却浑然不知冷。
  忽的,陆雪禾脚下一绊,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
  陆雪禾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然黑了。
  她看着陌生的环境,有片刻愣神。
  “吱呀——”
  济风堂少堂主林墨阳推门进来:“你醒了。”
  陆雪禾见是林墨阳,并无太多反应,撑起身子就朝门口走去。
  “多谢,我该走了。”
  林墨阳拦在陆雪禾身前,怒其不争般喝道:“你不要命了!”
  陆仪浑身一颤,抬眼哑声道:“求您别管我了,我是个灾星,怕给您也带来不幸。”
  林墨阳被陆雪禾眼神中的悲切绝望震住,一时忘了拦住她。
  陆雪禾走到门口,突然被门绊住,身子朝一侧倒去。
  林墨阳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人揽住。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男声突然在院门口响起,满是怒意。
  陆雪禾闻声望去,眼瞳一颤。
  沈澈上前一把将陆雪禾扯到自己怀中,怒气横生:“这么快就求到其他男人了。”
  第九章 死在她的墓前
  林墨阳眸色一寒,冷声道:“沈大人,还请您说话放尊重些。”
  沈澈眉色幽深,声音冷厉:“林大夫清风霁月,怎么,如今惦记上有夫之妇了?”
  陆雪禾背脊一僵,手不自觉的抓着沈澈的衣襟,不可置信道:“沈澈……”
  沈澈冷眸看了一眼陆雪禾惨白的脸色,将人拦腰抱起,离开了济风堂。
  扶风榭。
  沈澈将陆雪禾扔到榻上,动作并不温柔。
  干扰刑场乃是大不敬,甚者可判死刑。
  他不敢回想见到陆雪禾冲上去的那一刻,心里那一刻的情绪。
  纵然现在看着人就在眼前,却仍是心有余悸。
  沈澈逼迫自己不要再想,强行忘记那种感觉。
  屋内烛光很亮,照在男人脸上,冷峻而愤怒。
  沈澈一手握住陆雪禾的下颌,眼眸幽深。
  “胆子大了,敢不听我的话了,居然敢偷去刑场,还敢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
  沈澈的话像刺一样扎心陆雪禾心里。
  她终于明白自己在沈澈心里有多不堪……
  望向沈澈,她一字一句道:“林大夫医德高尚,你不要侮辱了他。”
  听见陆雪禾为其他男人辩护,沈澈心头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手中力道更重了。
  “你替他说话?”
  陆雪禾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一凉。
  陆雪禾一惊,猛地回过神来,抬手便要去推开沈澈。
  但她的力气对沈澈来说,不过是螳臂当车。
  沈澈将陆雪禾双手背在身后,忽略她微弱的挣扎,不由分说的撞了进去。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澈才停下来。
  男人抽身下榻,冷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再敢让我看见你去找他,我要了他全家的命。”
  陆雪禾只觉喉咙涌起腥甜,鲜血从嘴角流出,融进枕絮里。
  耳边脚步声逐渐远去。
  心死的感觉,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沈澈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句像是要消散在风中的话。
  “沈澈,我喜欢了你十五年,已经够了。”
  他脚步微顿,手不自觉攥紧,却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次日。
  天空昏暗阴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似是有一场暴雨将至。
  陆雪禾撑着身子走到桌面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 “遗书” 二字。
  刚放下笔,门便被人推开。
  赵妈妈吊梢着眉站在门口:“少夫人,跟我走吧,老夫人要见您。”
  陆雪禾心口一跳,莫名的不安上涌。
  寿安堂。
  刚进去,一盏滚烫的茶水便砸在陆雪禾身上。
  随之,老夫人暴怒的声音响起:“跪下!”
  “你母亲徐氏刺杀三皇子未遂,被当场杀死,你们陆家真是好胆量!”
  陆雪禾大脑瞬间空白,心似被掏空一般,怔怔愣在原地。
  “母亲。” 沈澈蹙眉,站到陆雪禾身前,加重了语气。
  老夫人眉头紧蹙,并不罢休,大骂道。
  “刺杀皇子是何等罪名,纵那徐氏口口声声说和她断绝了关系,可那又如何?”
  “我告诉你赶紧休了她,将她交出去!”
  沈澈眸色未变,漠然道:“陆家已经家灭,不必如此。”
  陆雪禾缓缓抬头看向沈澈,无力的讽刺涌至心头。
  今天这一切,是沈澈眼睁睁看着的!
  他明明知道仪沐是冤枉的,却还是什么都没做。
  父亲被害身亡,如今连母亲也……
  她后悔了,后悔嫁给沈澈了……
  陆雪禾浑身发颤,她死死掐着掌心,这才从喉咙里发出音来。
  “沈老夫人,休书五年前沈澈便写好,我与沈府本就毫无关系,现在就可以走。”
  说罢,陆雪禾便要转身离去,却被沈澈一把拉住。
  “站住!”
  沈澈眉目冽寒,厉喝道:“就算要死,你也必须死在仪沁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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