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听完脊背发凉的鬼故事?

千万别在中元节玩电梯游戏!

这个游戏来自一个很火的都市传说,当一个人独自进入十层的电梯按一定的条件上下电梯,就会在五层走上来一个穿红衣服的年轻女人。

你和她一起上了十楼,就有机会进入另一个世界。

1

「七月半,鬼门开,阎王令,百鬼出。」

七月十五这天的禁忌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许招惹他们」。

然而恰好是这一天,我们寝室五个人不仅招惹了,还招惹了两次!

事情是这样的。

2016 年,我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大学。

宿舍一共 5 个人。

作息、兴趣爱好、成绩、空调温度高度一致。

被辅导员称为「废柴五壮士」。

男生寝室除了组团打游戏,偶尔组团看个片儿,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

不过最近,老二迷上了水贴吧。

贴吧,这个 80 后和 90 初代更熟悉的社区,虽然遣散而去的不少,但时至今日,也有一些小吧顽强地留了下来。

「都市奇谈吧」就是这样的存在。

老二仅仅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混成了该吧的管理员。

并不是因为他写出了多牛逼的帖子,也不是在线时长远超别人,主要是……该吧的吧主,是个萌妹子。

这个妹子不仅是贴吧吧主,还是某直播平台的潜力主播,专门做一些惊悚刺激的直播挑战。

能鼓舞男人持之以恒做一件事的,除了钱,就是妹子。

而赚钱终其根源,也是为了给妹子花。

这是老二的理论,他当选管理员的那天,滔滔不绝发表了一系列如何跟萌妹共进晚餐增进感情最后走入婚姻殿堂的展望。

「为了兄弟的幸福,哥几个帮个忙呗。」

直播平台竞争激烈,老二用一顿炒牛河外加请我们吃顿串串火锅,买下了我们给妹子的直播冲人气的工作。

妹子还真有点好看,圆圆的杏眼,樱桃小嘴瓜子脸。

我们五个围着老二的电脑一起看妹子直播。

她举着自拍杆,一脸兴奋地站在一栋破败的老楼前。

不得不说这个妹子胆子真的很大,听老二说,她已经玩过很多恐怖游戏了,贴吧最初也是靠着她直播玩游戏火起来的。

忽然,她的脸曝光在一片黑暗的镜头里,惨白惨白的手机闪光灯照得她的脸变形惨白。

还真的吓了我一跳。

「不是吧,老四,这都能吓着你。」

兄弟们开着玩笑,我翻了个白眼说了句「啊对对对」,手却不自觉摸上了右手的食指。

食指上淡粉色的疤痕已经不痛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妹子漂亮又兴奋的脸,我的食指开始隐隐作痛。

「家人们,我现在要按下去四楼的按钮啦!」

妹子的声音很轻柔,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感。

幽暗的电梯间产生的回音再次回到她的麦克风里,显出一种诡异的氛围感。

「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这都不怕。」

老二洋洋得意宣示主权,还跟我们说,这个月是最适合涨粉的。

「因为是鬼月啊!还有两天,就中元节啦!」

他们都兴奋起来,我却盯紧了她视频右上方的电梯层数。

电梯很快上了四楼,妹子收起了笑容,声音娇弱颤抖。

虽然知道她是装的,我却也不由紧张了一下。

很奇怪,我应该没有这么胆小才对。

「家人们,『电梯游戏』号称恐怖都市传说之首,恐怖指数 5 颗星。」

她将相机对准电梯按钮板,电梯游戏,顾名思义,整个游戏都在电梯里完成,每次只能进一个人,还要保证游戏期间电梯不会上人,然后,按照固定的顺序去到各个楼层,在五楼的时候,有可能上来一个年轻女人,接着,有两个选择,上十楼或者回到一楼。

小鱼这次直播的目的,就是成功上十楼,走出去,带大哥们见识见识所谓的「另一个世界」。

她按下了电梯按钮,首先到达二楼,然后去了六楼,再回到二楼,再去了十楼,她按键的顺序,让我觉得莫名熟悉,很快,电梯上了五楼。

原本嬉笑的她却忽然收住声音,镜头也晃了几下。

我凑近电脑,看见一片黑在跳动,应该是她没有拿好手机的缘故,直播的弹幕快速刷着屏,大概几秒钟后,她的画面恢复了正常。

视频正对着电梯的按钮板,感觉手机紧紧压在上面,甚至听得见麦克里妹子的喘息声。

接着,再次回到了十楼。

「她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我有点担心。

「嗐,她的直播都是这样的,造气氛嘛,不然大家怎么喜欢。」

老二不以为意,甚至拿起桌上的一袋薯片吃了起来。

我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电梯门打开,楼道里漆黑一片,她一只脚迈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

一个悠悠的女声传入耳麦,刚好在喝水的我呛得咳嗽起来。

我起身站到后面,捂住了嘴巴,刚才是我幻听了吗?

「卧槽!真的有鬼!」

老大他们喊了起来,老五迟疑地问道:「会不会是助手在电梯里?」

老二立刻为心上人反驳:「你瞎了?这可是直播,没发剪辑的,她是一个人上电梯的。」

「你要去哪里?」

我看见画面剧烈抖动了几下,弹幕一片欢乐的「啊啊啊啊出现了!」

不要回答,也不要看她!

我心里忽然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只要她不走出电梯,就能回到一楼!

然而,妹子在十楼走了出去。

我们听见电梯门缓缓关上下行的声音。

妹子打开了登山电筒,开始正式的直播探险。

「家人们,把小鱼最勇打在公屏上!」

视频画面再一次对准了妹子的脸,她笑得很开心,精致的妆容在聚集的光源下有点尖锐。

「感谢『小鱼最勇』送的保时捷跑车。」

「感谢『爱你我的宝』送的钻石风车。」

「感谢『小鱼的壮士』送的粉色城堡。」

「卧槽!」

妹子在口播感谢大哥,我们在感慨壮士追妹的决心,这可是老二半个月的生活费。

「接下来,小鱼要探索一下,传说中的另一个世界~」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楼道里走,就在她切换镜头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轻笑。

「是谁?!」

我和视频里的小鱼几乎同时问出。

那是一个男声,如果离她很近,登山电筒不可能看不见,但这个声音,却无比清晰、精确地通过耳麦让我们听见。

弹幕里直接刷起了直播价值最高的礼物:超级嘉年华。

我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刷礼物,嘉年华一个接着一个占满屏幕,粉色的樱花纷飞而下,绚烂夺目,富贵无比,直播间的人数陡然增加,5000,1 万,1 万 7,2 万五……

我们五个人异口同声几个卧槽,老大拍了拍老二的肩膀,语重心长:「老二,咱们让了。」

老二却没说话,我和他紧紧盯着屏幕,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小鱼的镜头晃得厉害,用上手持云台的手机如果没有剧烈冲击,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晃动?!

「什么情况?看不清?」

「是节目效果吗?」

我双手叠在一起,有点紧张地反驳:「好像不太对劲。」

2

一条弹幕刷过,电光石火之间,我记忆深处的恐惧被唤醒:

判断你是否已经到达另一个世界的唯一标志是:你是这里唯一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小鱼……真的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想起民俗学老师的讲课,人寿有限,不得跨越生死界限。

「我靠,这个弹幕好过分。」老五嚷了起来,「居然让小鱼边唱恐怖童谣边跳舞。」

我看了一眼,是刚才刷嘉年华的榜一大哥。

「实在不行就撤吧。」

我用手机发了条弹幕,可惜很快就被其他弹幕刷过去了。

「你干吗一脸严肃,哈哈哈哈哈,老四不会被吓到了吧,节目效果啦。」

「不是,」我摇了摇头,看着忽然黑掉的镜头,我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不是游戏,是真的。」

他们四个人面面相觑,我长舒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

「我玩过这个游戏,我和两个哥哥,但是玩完之后……我二哥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老二追问道。

「就好像……他换了个人。」

3

我想起来了,能够沟通两个世界的电梯游戏。

那是 2004 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暑假被父母丢回了外婆家,外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大舅和二舅家的哥哥们,他们一个比我大四岁,一个比我大两岁。

因为我只有暑假才会回来的缘故,所以外婆明显偏疼我,外婆家在老城区,年轻人基本都搬去了高新区,外婆家有一片小果园种了几棵李子树,李子熟了摘下来,最大最甜的都给了我,也惹来了哥哥们的吃醋。

外婆刚出门上班,哥哥们就一脸坏笑走过来问我想不想玩个刺激的游戏。

我在我家小区里是出了名的小胆儿,虽然心里知道他们肯定是想吓我,但我嘴上当然不能输。

「玩就玩!」

我们三个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尘土飞扬、路面坎坷的小区,几片蓝色的铁皮将小区半包围起来,几个地方堆着砂石,地面坑坑洼洼,还有几个大坑用绿色的网子围了起来。

大哥笑着对我勾了勾手:「小老外(外孙的意思),你敢进吗?」

这个小区我听外婆说过,几年前就在动迁,但是因为赔偿款的问题拖了好久。

小区以前是工程处的家属楼,代表居民谈判的大叔就是不松口,忽然有一天,有个女人从十楼跳了下来,那是个早晨,大家都要去上班的,她就那么直愣愣摔在了一楼自建的车棚上,一根钢筋刚好穿过她的腹部。

血流了一地,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救护车就来了。

「愣着干吗,你不会不敢了吧?」大哥戳了戳我的肩膀,想到那个抢救无效的女人就住在这个小区,我确实害怕了,但害怕之余也有点好奇,嘴上更是不能承认。

「才没有,今天谁不去谁是小狗!」

我们三个嬉嬉笑笑钻进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铁丝网洞。

虽然大部分住户都撤走了,但跳楼毕竟是个负面的事,开发商好像又出了点问题,这一片小区没有拆掉的楼就不拆了,我们走到一栋墙皮都开裂的老楼前,楼道里一股阴潮发霉的味道。

「这楼里有什么吗?」

我故意声音很大,音调很高来显示我根本不怕,心里却嘀咕可别是那个女人跳楼的楼。

「小老外,咱们认识的朋友都玩过这个,你来了就得入乡随俗。」

拐了个弯,老楼里居然还有一座电梯!

「电梯游戏,听过吗?」

我摇了摇头,感觉一阵风从脚边穿过。

二哥贴心地给我解释了电梯游戏的规则:

一个人,一座至少十层楼高的房子,一座电梯,这是游戏的必要充分条件。

我们三个需要独自进入一楼的电梯,同时电梯里不能有别人,接着,先按下去四楼的按钮,当电梯到达四楼的时候,不要出去,留在电梯里,再按下二楼按钮,当到达二楼,再按下六楼,到达六楼后,再次按下去二楼的按钮,然后留在电梯里,再按下十楼的按钮,去到十楼后,再按五楼的。

「这个好绕啊,我怎么记得住。」

「你傻啊,不就是 4-2-6-2-10-5 嘛。」

大哥无可奈何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原子笔,又撕了一小块墙皮给我写下顺序。

「到五楼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人可能会进电梯,不要看她!也千万不要和她说话,她不是她看上去的那样。

「然后你需要再按下一楼的按钮,如果电梯开始上升到了十楼而不是去一楼,你就可以继续玩,但如果电梯下降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你就跑出来,不能回头,也不要说话!」

「那……那如果电梯上了十楼呢?」听到这里,我已经有点害怕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个跳楼的女人。

「如果到了十楼,算你小子运气好,你可以选择出去,或者留在电梯里,如果你要出去看看,她就会问你:『你要去哪里?』」

大哥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模仿了女人尖细的嗓音,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还是一样,不要回答她,也不要看她的脸。」

4

大哥先站了出去:「我是老大,我先来。」

二哥许是看出了我的紧张,眯起眼睛戳了戳我的脸蛋:「怕了?大中午的,就算有什么脏东西,也不敢来的。」

我推开他的手,不满他哄小孩的语气,「我才不怕,我们班同学玩得比这个大。」

「呦,行啊小老外,那下次你带我们玩。」

我说了谎,其实我从没参加过他们的游戏。

后来我上了大学,选修了一门叫民俗文化学的课,老师说,我们以往都以为午夜十二点阴气最重,但其实正午十二点才是最特别的时辰,阴阳交替,阳气下降,阴气上升,阴门打开,可互通。

电梯缓缓向上,这种老式电梯外面没有屏幕,小区早已没有物业,两双眼睛紧紧盯着电梯上涨的层数。

4 楼,电梯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下到了 2 楼。

我咽了口吐沫,知道大哥现在指定是按照顺序在上下,我偷偷举起手腕,用余光看了眼手表:11 点 25 分。

此时楼道外天光正盛,这栋楼坐东朝西,却因为单元门前的一堆砂石刚好挡住了楼门前的光。

我有点受不了这种安静,开口问道:「二哥,十楼走出去……有什么呢?」

二哥愣了一下,拍了拍脑门:「忘了忘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二哥压低声音,说从十楼走出电梯,就能去到另一个世界。

「什么……世界?」

「傻啊,我们在人间,人间就是阳间,你说,另一个世界是啥?」

我不知怎么,打了个哆嗦,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我伸手撩了撩并不存在的碎发,「你这不是封建迷信嘛,你们小学不教啊。」

二哥赶忙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玩游戏的时候不能说这个话。」

二哥教训着,说态度很重要,我却觉得他有点神神叨叨,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他见我的神色不服气甚至有点鄙夷,也起了点气性:「你还别不信,以前可是发生过的。」

发生过什么?

我刚想问,二哥忽然看向了电梯,楼层显示到达了 5 楼。

我不自觉向二哥靠近,屏住了呼吸,能感觉他也有点紧张。

电梯在五楼停了很久。

5

「啊。」我轻呼一声,眼见着电梯下了一楼。

「叮——」

电梯门开,我和二哥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好无语,没去十楼。」

大哥一脸的懊恼表情,挥舞着手就走了出来,他先是绘声绘色描绘了一番自己在电梯里的「骚操作」,「我还对着监控投篮,哈哈哈哈。」

然后又说电梯到五楼之后,并没有看见女人走进来。

「我还是按了去一楼的按钮,结果就真的下来了。」

二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我哥牛。」

我却不经意看见,大哥的眼神并不是遗憾,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小老外,你第二个上吧,别害怕哦~」

他朝向我示意,还不忘揶揄我两句。

「记住规则,千万别做错。」

我感觉脚下有千斤重,对未知的恐惧和控制不住的脑补拉扯着我,但小男孩最容易被激将,看着他们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吸了吸鼻子,朝电梯间走去。

电梯空间不大,电动门合上的一瞬间,我捏紧了手里的墙皮。

不好!

我赶紧摊开手心,墙皮碎成了两半,好在还能看见大哥给我写的顺序。

「先按去 4 楼……」

我抬头看了眼监控,明明阴凉的电梯里,我却开始冒汗。

电梯一直不动,我好像听见门外的窃窃私语,他们在说什么?是嘲笑我胆小,根本不敢玩这个游戏吗?

心一横,我伸出食指去戳四楼的按钮。

四楼,亮了。

电梯开始上行,我紧紧靠在离门最近的一侧,一只手轻轻放在了紧急按钮上。

反正……反正他们也看不到我的小动作。

数字跳到「4」,电梯停了,可能是太过老旧,即使这才四楼,却有着明显的停顿感,我觉得有点头晕。

「叮——」

电动门缓缓向两侧拉开,我并没有立刻按下 2 楼的按钮。

没有人要坐电梯吗?

哦,这片小区已经没有人住了。

我的思绪有点混乱,神经高度紧绷,却在意识到这栋楼除了我们三个,不应该有其他人后更脆弱了。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按下了 2 楼的按钮。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从哪本志怪小说上看到过,只要闭起眼睛,就看不见那些东西。

电梯很快下到二楼,我看了眼监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松了口气。

目前为止无事发生,也许……这只是个都市传说?

我按下了去六楼的按钮,电梯缓缓上行,为了壮胆,我开始哼唱一首我最喜欢的动漫歌曲。

无事发生。

一半墙皮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神经太过紧张了。

大哥说,他们附近的孩子都玩过这个游戏,也没听说谁被吓得出什么问题,总不能这么多人都没问题,偏偏一个只有暑假才来的我赶上了吧?

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我就感觉到一阵尿急。

赶紧做完任务,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告诉他们「这没什么意思」,然后回到外婆家,吃我的大李子,再睡个美美的午觉。

这么想着,我就按下了去 2 楼的按钮,接着,是十楼。

电梯从十楼下五楼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指尖一痛,仔细去看电梯按钮板,五楼的按钮键上有一个小小的瑕疵凸起,「到了五楼,要等电梯门开,可能会有一个年轻女人走进来。」

我脑子里想到二哥说的话,手一顿,心里又开始紧张。

「叮——」

电梯门,开了。

6

没有人!

我大大松了口气,恐惧过后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可是一个一年级科学课堂得了全优的三好学生,怎么能被这种孩子吓孩子的游戏骗了呢。

我收起胳膊,刚才一直贴着紧急按钮的手腕都酸了,接下来只要回去一楼就好了,我要告诉他们,根本就没有女人!

我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就在即将启动下行的时候,电梯停住了。

明显的停顿感让我愣在原地,我抬头去看电梯层数,就在这时,明明已经合上的电梯门缓缓拉开,一只惨白的手伸了进来。

「不要看她,也不要和她对话!」

求生欲让我短暂的空白之后立刻想起了大哥的话,我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目不斜视,一只手把住电梯按钮,身体紧紧贴着墙面,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如何在一瞬间汗如雨下。

我听见她极其缓慢的走路声音,眼睛紧紧盯着楼层,连余光都不曾分出去。

很久,她进来了,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的东西,就站在离我不到半个侧身的距离。

狭小的电梯间变得让人窒息,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尖叫抒发着恐惧,可我的嗓子却像被捏起喉咙的鸡,紧到根本发不出声音,连吐气都忘了。

「五楼……然后是,是一楼。」我心里想着,手里的墙皮早已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被我捏得粉碎。

我按了一楼,电梯居然没有反应?!

是……是一楼吧。

我应该没记错才对,应该,应该动起来啊!!

我快速低头看了眼面板,是按的一楼啊!

一种绝望的心情逐渐爬上我的脚踝,向上蹿着,我嗓子很痛,眼睛很痛,我疯狂地按着一楼的按钮。

终于,电梯动了起来。

只是我宛如一只丧家之犬,绝望地看着电梯向十楼缓缓上行。

7

「电梯到了十楼,门会自动打开,你可以选择是否出去。」

我肯定不出去啊!

我极力掐住自己的手腕,才不至于当场昏厥过去,风钻进电梯里,那个女人没有动。

我才不想去什么另一个世界,我现在只想立刻回家!

这么想着,我却惊恐地发现,二哥没告诉我,如果到了十楼不出去要怎么逃离这个游戏啊!

我在这里,已经停留很久了。

电梯外好像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我的脚步迈出去。

而电梯在没有人按着开门按钮的情况下,居然稳稳地一直开着门。

我的汗水滴进了眼睛里,盐分刺得眼睛生疼,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就看见电梯外似乎并不是楼道。

一股熟悉的香味儿传来,勾引着我的味觉。

我耸了耸鼻子,眼泪哗啦流了下来。

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吃妈妈炒的辣椒炒肉……

恐惧和委屈裹挟着我的大脑,心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就在我即将迈出电梯的时刻,我的手被电梯门一处不起眼的破损划了一下。

顿时灵台清明,看着自己伸在外面的半只脚,我大喊一声「啊!」猛地向后跌去。

然而我忘记了,祸不单行,我的身后,站着那个女人。

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感觉脊背寒凉,一股阴气蹿上了我的肩。

我眼睛瞪得浑圆,从脏兮兮的电梯门反射的光线里看见自己惨白惊恐的脸,我只想立刻晕过去。

但我没晕过去,也没有摔到女人身上,就好像,我身后空无一物一样。

我的脑子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只凭借求生本能,按在了带着我手指血迹的一楼上。

电梯门缓缓合上,楼层却并没有向下。

我不敢动,却不得不动了。

这个女人是从五层上来的,是不是我帮她按个五层,她就能走?

我不知道,关于这个游戏所有的信息,全都是哥哥们告诉我的。

可他们偏就忘记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回去!

电梯里的湿气很重,我出的汗凉得很快,黏在身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颤抖着伸出手,将 10 以下的楼层全部按了一遍。

电梯门居然关上了!

当电梯缓缓下降的一瞬间,我捂着嘴无声流泪。

下行顺畅,一直到五楼,电梯缓慢停了一下,门却并没有开。

与此同时,一楼的按钮竟然被取消了。

我疯了一样按着一楼,手指一起一伏,一下一下重重地按,不行,按住不放一直保持着……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动了。

「叮——」

一楼到了。

我近乎爬一般逃了出去。

哥哥们并不在电梯口,我站在门口扶着墙,强忍着回头去看的冲动。

我听见电梯门合上的声音,还有外面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你咋了!」大哥大声叫我的名字,一把抱住了我。

后来,他说那天的我脸色就像玩了十遍跳楼机。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还有泪,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指:「有钉子,划破了。」

我的手指划破了一个 2 厘米长的口子,轻轻一按,血就从肉缝儿里冒出来。

「其他呢?其他地方受伤了吗?」大哥语气急迫,我却发现,到处没有二哥的身影。

「没有,就手划破了,二哥呢?」

「我们俩去上了个厕所,刚回来。」

二哥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脸上挂着眼泪儿的我,拍了拍我的脑袋:「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怎么样?你去十楼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说:「没有,直接下来了。」

他们没怀疑我的话,三个人里也只有我戴了表。

如果这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到外婆家,那么后面诡异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我们三个都会考上大学,毕业,结婚,过着平淡但不让人惋惜的生活。

二哥拿起我的手指看了看,「伤口不算太深,我上次从树上摔下来才可怕呢,那么一大条疤。」

他撸起袖子让我看,一条不嫩不老的结痂从手肘蔓延到小臂。

「看他可怜的,要不我们回去吧?」大哥提议道。

「啊?你们都玩了,就我没玩,而且你俩都没去十楼,说不定我能上去。」

二哥跃跃欲试,此时如果我能说出我的遭遇,也许他就不会上去了。

然而我心神还在交战,他就已经快步走入了电梯。

楼层开始跳动,我忽然燃起一股冲动,一把抓住大哥的胳膊:「哥,我,我看见了……」

8

我断断续续跟大哥讲了我的遭遇,这期间我们都没注意,电梯在几个楼层都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停在了十层。

等大哥弄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他裤子口袋里的小灵通响了。

是外婆,我低头看表,时间刚好是中午 12 点整。

「哥,二哥怎么还不下来?」

我这么一问,大哥明显愣了一下,他的脸色有了点慌乱。

「小老外你站在外面太阳地里,找个能看见我的位置。」

大哥把我推了出去,我站在砂土堆旁边,伸长脖子看向楼梯口,大哥原地走了几步,楼梯在楼道的另一侧消防通道处,被一个牌子挡住了。

就在他伸手按下电梯开门按钮的同时,电梯门打开了。

「你怎么这么久!」

大哥的声音里有了怒气,听得出,他在掩饰自己的害怕。

我跑了过去,三伏天里竟然打了个寒颤。

二哥没有说话,细长的刘海盖住了他的一半眉毛,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他才忽然抬头看着我们,那眼神里打量的意味让我有点奇怪。

「想逗逗你们,嘿嘿,我们回家吧。」

那天回来后,下午我就开始发烧,哥哥们被外婆骂惨了,说我这手被钉子划了有破伤风危险,外婆打了电话,叫车送我去医院检查。

所幸,除了发烧,我并没有得破伤风。

后面的我就记不清了,现在想想,有可能是因为不愿意想起,所以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

暑假总是过得很快,两个星期后,我妈开车来接我回家,我怀里还揣了一兜哥哥们送我的小玩具。

坐在车里,我扭头看向他们,心里万分不舍。

可就在我看向二哥的时候,我又打了个寒颤。

「宝宝,怎么了?大夏天的发什么抖?」

我也说不上,但我总觉得,二哥似乎有些变了。

变化最大的,就是他的眼神,他明明超级喜欢我妈这个姨姨,这次见面,却表现得很冷淡。

「当时我们三个并不知道,十楼通往的另一个世界有什么,更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当你真的到了那个世界,想回来却比上去要难一万倍。」

9

初中以后我就很少回去外婆家了,因为上学太卷,而我的成绩又不是能拿得出手,每次过年,我都是被拎出来当作反面教材的案例。

跟我相反,大哥和二哥却是长辈们夸奖的「别人家孩子」。

大哥还好,属于一般的小镇做题家,但二哥不知道怎么开了窍,奥数、物理竞赛的奖金拿了个遍,甚至大学也是保送进了清华。

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原因,即便很久没见面,我跟大哥却还是亲切的,会聊起一些暑假的趣事和玩笑,每当这时,二哥总是借口出去,或者帮长辈做家务,每次挨骂的时候,我和大哥总会面面相觑,然后瞪一眼二哥。

我对二哥,有种说不出来的敬畏感。

我总觉得,他看向我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而让我对他敬而远之的,还是他通过美国全奖博士留学的庆学宴上,那会儿我偷偷学了抽烟,借口出去买饮料,站在饭店门口背风处抽烟,没过一会儿,二哥走了出来,我想着上去打个招呼,然后再一起回去,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扑进了他的怀抱。

我心里一惊,二哥啥时候找女朋友了?

但二哥的神情却很平静,甚至眉眼里有一丝烦躁。

女人拉拉扯扯,二哥握住她的手两人走到更远处,我出于好奇跟了上去,听见二哥丝毫不带感情色彩地对女人说:「你自己露馅了,就想拉上我一起死吗?」

我心里更是疑惑,怎么好好的,说死不死的?

彼时我也才十几岁,晚熟,每天跟女同学说话不超过十句。

根本看不懂女人眼里的疯狂和迷恋。

「怎么会呢?还是你带我出来的。」她的声音真好听,柔婉凄美,我骨头都酥了。

女人伸手攀上了二哥的脖颈,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看得我脸红心跳。

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毛骨悚然:「死人哪里还会死呢?」

我仓皇逃回了宴客厅,没多会儿二哥也回来了,他路过我的时候,似乎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再后来,我们便没有再联系,只有我和大哥偶尔打个电话,我有一次鼓起勇气问起二哥,大哥沉默了很久,他说:「我也总觉得,他变了。」

10

我说完二哥的故事,他们都沉默了。

与此同时,镜头里传来老式电视机雪花的声音,画面还是一片黑。

「是网不好吗?」老二急切地询问。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网没有问题。

「是不是那边旧楼房里信号不好?」老大此时说话也有点犹豫,不得不说,如果这些都是直播效果的话,我们五个都被她吓到了。

过了几分钟,镜头再次亮了起来。

小鱼脸色苍白地站在电梯里,她的嘴唇发紫,头发居然是湿的。

「卧槽,这怎么回事?剪辑了吗?」

「不对,直播一直都没有断过。」

她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看见一抹红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寒气从足底升起,我在另外四个人震惊的目光下,拔掉了电脑的网线。

「你干吗?!」

「别看,」因为刚才憋着咳嗽,我的脸色通红,头也有点眩晕,「别看电梯,别看她的脸。」

11

说完这句话,我就晕过去了。

我是在晚上 12 点多醒来的,醒来之后过了好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在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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