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幸见过,就再也不忘。
不幸的是,我此后只觉所有的人都不堪入目,总不自觉地将遇到的男生与他比较,造就了我青春时期的荒芜。
是以,人家情窦初开的年纪丰富多彩,写写情书拉拉小手,玩个脸红心跳、眉目传情。我初中三年心如死灰,活得仿佛经年的尼姑,收的情书最终的归宿都到了垃圾桶。
当时,有个眉清目秀的男同学看到我将情书扔在垃圾桶,偷偷抹眼泪。此后,他只敢躲起来瞄我几眼,就匆匆移开目光。
这一切,我都怪罪到骨头身上。
他笑得虚幻的身影都快散了,他说:「你是对的,学子当以学业为主,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这个时代真好,男女都能读书做一番事业。」
「当年若有这般好的世道,我哪会少年丧命,也不至于到现在拼凑不齐全身的骸骨。」
说到后来,他语气低落起来,虚虚抚摸我的头发,笑得感伤:「所以,努力吧。」
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努力,是让我努力学习,还是努力找他的骸骨。
转眼之间,我就中考完了。有了大把的时间。
那年暑假,我不是跟着老爸给玉米上化肥,给豆子捉虫,就是被骨头指引着,寻找他剩下的骸骨。
豆子是自家种了吃的,不打药不上化肥,用的是农家肥。豆苗上的虫老大了,绿绿的,胖胖的,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
我没事就去抓一些,积攒了一小盆,端给骨头看。骨头当即眼睛都吓直了,连虚影都维持不住,好几天都没出来。
到后来,我只得遗憾地把这些虫都喂了鸡。
这么可爱的东西,他不喜欢真是,不懂审美。
那一年的暑假特别特别热,地里的玉米就跟吃了催化剂一样疯长,很快就比人还高了。
玉米一高,我爸就约束着我不让出去,生怕我走在路上就被人被祸害了。即便要出门,也是要跟着几个大人一起。
那天,我爸要去给玉米打农药。
我看看热辣的太阳,劝我爸不要去,得凉快了再去。但那天气,到了傍晚也不见丝毫凉快,我爸担心虫子越来越多,执意要去。
我爸说:「多收点粮食,就能多给我家闺女买一身裙子。」
那句话说得我鼻子发酸。
为了我的安全,我爸不敢外出打工,生怕我再被爷爷奶奶给卖了,只能在家附近零零散散地打着零工。
这几年,爷爷奶奶就想着让我辍学外出打工,等到年龄再大些,多受点彩礼将我嫁出去,以后,就不是我爸的负担了。
但我爸从没这么想过,他想让我读书走出去。
他说:「姑娘在农村太苦了,什么也没有。」
幸好,我是个姑娘,不需要花费太多,有吃有穿能交学费就行。以后,也不需要盖房子娶媳妇,让我爸的负担没那么重。
至于穿的,我从不在意。
但我爸介意,老是念叨着给我买新衣服,大了之后还想买些首饰。
我爸说:「人家有的,我闺女也得有。」
等到了天色全黑,爸还没有回来,我再也坐不住,拿着手电筒将骨头挂在脖子上,就要去找我爸。路上遇到了同村的人,有人问我慌里慌张的干嘛去。
我说:「去找我爸。」
那人惊讶了:「你爸还没回来?别不是中暑了吧。」
我心一紧,撒丫子就往地里跑,很快就跑出了村来到了地头,喊了几声却没人应答。我犹豫了一下,拿着电筒一边往玉米地里钻一边。
玉米地又闷又热,杆我比高,我一进去就淹没在其中,玉米叶划到身上又疼又痒,蚊子闻着人气而来,很快就将我叮得满身包。
但我现在什么也顾不得。
「别急,我们一起找。」骨头说完就与我分头行动,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在;「找到了。」
我爸背着药桶坐在玉米秸下,看到我张了张嘴,却只发出难受的哼唧声。我让骨头赶紧去找干妈,让她找人将我爸送到医院。
「我快去快回,你小心点。」骨头应了一声就去了,
我将药桶卸下,连拉带扯将我爸扶了出来。
刚出来就看到了电筒的光亮,我以为是村里的叔叔大爷来帮忙了,喊了几声,但离得近了,却发现不是,竟然是几个陌生人。
「骨头,咋办?」我心里一紧,有了不祥的预感,完全忘了我让骨头去找干妈了。
没了骨头,我更加惊慌。
我出来的急什么也没带,手无寸铁的,不然,也不至于这般绝望。
陌生人听到动静,向我们照过来,然后就团团包围了过来。在我惊恐的喊叫声一个扯我胳膊,一个抱我腰,将我往旁边的面包车上塞。
我这是遇到拐子了。
我爸软软地倒在地上,急得只哼哼,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我急了,一口咬在拐子的手上。
「小婊子,找死。」那人吃痛,握紧拳头狠狠地向我脑袋上锤了几下,锤得我头嗡嗡的响,不自觉松开了嘴巴。
然后,那人又往我肚子上打了几下,我痛得蜷缩着身体,却激发起了凶性。我双手死死抱住旁边的树,双脚拼了命般乱踹,但最终还是不敌两个大男人的力气,被人拽着头发一点点脱离树干。
正当我绝望之际,我看到了莹白如玉的光滑过,紧接着是喷散的血。骨头半实半虚的背影挡在我面前,挡下了大部分的血雨。整个身体半红半白。
我向下看去,正好看到倒地的尸体被亮晃晃的电筒照着,脖子上片血红,身子还一动一动的。
我惊叫出声。
「乖,别看。」我听到了骨头的声音,随即冰凉修长的手指蒙住我的眼睛,声音隐约着怒气和杀意,「睡一觉,就好了。」
我挣扎着要扒开那双手,想看一看骨头,但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我终没看到此时骨头的样子。
再次醒来,我就到了医院。
我爸已经没事了,正趴在床边抹眼泪。见我醒来,我爸高兴得像什么一样,据他说我因为受惊过去,已经昏迷了两三天了。
我爸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一怔,突然想到了昏迷前见到的一幕,伸手向脖子摸去。
还好还好,骨头的指节还在。
只是,我喊了骨头几声,却没人应答,让我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9
直到我出院,骨头也没有再回应我。
后来干妈偷偷问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和我爹一身的血,两个人都晕倒在地上。我惊讶地问干妈:「你没看到什么吗?」
我干妈摇摇头:「我什么也没看到,不过,你们晕倒的地方有非常浓且新鲜的死气,有人死了,不只一个。」
既然干妈没看到,我就闭嘴不言,生怕给骨头和自己招惹什么祸事。
但干妈是何等人物,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过来:「是不是你遇到了危险,骨头为了保护你下了死手。」
我一言不发。
干妈叹了一口气,摸摸我头发:「若是骨头没杀生什么都好说,若是杀生了,以后成人怕是有得受了。」
「什么?」我惊愕地看着干妈。
「他没跟你说吗,他们这些灵物不得杀生,否则魂飞魄散。」
我惊得魂飞魄散,拽着干妈的手求她,让她救救骨头。干妈想了想,让我不分日夜的守着他最后附身的那一截指骨,哪怕天大的事也不拿下,然后多做好事,多位骨头祈福。
我点头答应,将那一截指骨放到心口的位置。
有那么一刻,我想着若是能用我的心换骨头安然无恙,我也是甘愿的。
不久后,我们这边出了一个大新闻,据说黄河干道冲下来一辆面包车,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具高度腐烂的尸骨。
听说,那两人是人贩子。
大家都道是报应,只有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由得摸了摸那一截指骨。
黄河主干道离我家有十几里,他是为了不连累我,才将车子弄得那么远吗?但他明明骸骨都不全,弱得跟什么一样,怎么就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生活就这般平静无波地过了下去,很快,我就迎来了高中生活,除了没有骨头,其他的都挺好,但挺不习惯的。
高三那一年,许久没有动静的骨头终于有了动静,他声音非常惊讶:「雅雅,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当时,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干干瘦瘦的小姑娘了,身高已经蹿到了 168。但我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惊喜万分地摸着骨头:「你回来了。」
我太过高兴,对着那一截指骨就大大亲了一口。
这一亲,骨头的声音都结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我笑得眉眼弯弯,一口应下:「好呀。」
然后,骨头又没动静了,估计是被我吓到了。
自骨头醒来以后,我如同新生了一般,干什么都有劲,连带学习也上升了不少。我爸高兴,每到周末回家,都得拉着我炫耀一番,顺便感激干妈。
我爹一直以为是干妈救得我们。
也不能说错,将我们送到医院,垫付药费的就是干妈。
但我们来的时机不巧,干妈院子里围满了人,一个个拿着家伙,看架势是要打架的。我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人觊觎我干妈美貌,想霸王硬上弓,却被我身强力壮干妈捏爆了下身,差点小命都没了。
所以,那人的家人闹了上来,吵着要弄死我干妈一家。
我爸将我支走,自己留在干妈那撑场子。
这一待,就到了大晚上。
夜里,下起了大雨,我独自一个人留在家里,将门窗都锁得严严实实的,亮着灯等我爸回来。
我在家里无事,就将骨头全部翻了出来,拿干净的抹布擦洗干净,仔细数着还差多少块,对他说:「以后,我一定将你拼凑好。」
骨头的身影在灯光下影影绰绰,他温柔地笑了笑,手虚虚地落在我头顶:「不急,我有的是时间,即便拼凑不齐,也没关系,只要……」
剩下的我没有听清,因为,有人动我家的门了。踹门声夹杂在电闪雷鸣和磅礴的雨声,让人听不真切。然后,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疑惑地走了过去,却不敢开门,隔着门问:「谁呀?」
外面的人说了什么,但一声响雷滚过,我一个字也没听清。然后,门剧烈地被踹了起来,有人在卸门。
这般动静骇得我后退了几步,给我爸打了电话,又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紧紧握住。
骨头脸色冷厉,眼中闪过骇人的红光,那样子非常陌生。我怔了怔,被他拉到身后,只听他温声软语:「别怕,有我在。」
奇异的,我真的不怕了。
门很快就被卸开了,几个穿雨衣的人涌了进来,带来一室的水汽。
我紧了紧手中的菜刀,打算拼了。
骨头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杀气,形容恶鬼修罗。
这时,前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对着我就喊了一声「闺女,我是你亲妈呀,这是你亲爸呀。」
然后,我愣了,骨头也愣了。
这走向,你以为是入室杀人,其实人家是来认亲的。
但这亲认的,着实过于土匪了一些,导致我手里的菜刀一点也不敢松。
我爸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他冲着那一群人叫了起来,无非是我是他的女儿,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在我的口中,我拼凑出了真相。
原来这群人还真是我血缘上的亲人,几年前,他们发达了,就想起来被丢掉的四女儿。这不,就找来了,跟我爸商量想将我要回去,我爸死活不同意,也拼命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见我。
他们找了几次机会,都没见到了。
今天见到我爸在我干妈那撑场子,就想出了将我抢走的主意。再加上今天风雨大,雷声响,惹出再大动静也传不出去。
等将我抢走,再好好待我,说不定我就认了他们。
我气笑了,用菜刀指着他们:「你们真不要脸。」
当初,爸爸不放弃我,现在,我也不会离开爸爸。
结果,当然是不跟他们回去。我是我爸的女儿,以后要养我爸,给我爸养老送终。至于,亲生父母,我早当他们死了。
10
我是弃婴,是亲生爸妈都不要的孩子。
只有爸爸当年将我捡了回去,不顾奶奶爷爷的反对,一个人将我艰难长大,哪怕为此没有成家。
当年,爷爷奶奶没少瞒着我爸要将我丢掉,或者送人。
但每一次,我爸都将我找了回来,笨拙地承诺:「爸爸活一天,就养你一天。」
最后一次丢我,我都已经记事了,我奶奶让人将我带到了百里之外的地方,送给我一家没有孩子的夫妻。
那家夫妻对我挺好,好吃好喝的养着我,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但我还是想我爸爸呀,一到夜里就哭。我也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久到我以为爸爸也不要我了。
正当我死心的时候,打算跟这一对夫妻好好过日子的时候,我爸风尘仆仆地找来了。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鞋子都磨得烂了一个洞,衣服破破烂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饭的。
见到他的时候,我正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粥,我听到声音,一抬头,看到了又黑又瘦的爸爸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们,想抱我又不敢上前,只一个劲地抹眼泪。
我扔掉了勺子,带翻了椅子,扑过去抱着他的小腿就嗷嗷大哭,一边哭一边狠命地打他:「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爸爸咋说来的,以至于这些多年过去,当时的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你是爸爸的宝贝,只有你不要爸爸,爸爸不会不要你。」
爸爸跟那家人起了冲突,硬是将我带走,后来甚至惊动了警方。后来,我还是被爸爸带了回去。
回去以后,我爸跟奶奶爷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撂下了「断绝关系」狠话,终于镇住了两人。
两个老人才消停了下来。
每次说到这事,我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骨妖眼神温柔,虚虚地抱住我,一字一句承诺:「以后,也是只有你不要我,我不会不要你。」
当时,我被骨妖逗乐了。
一个连骸骨都凑不齐,连身形都没有的虚影,学什么人乱承诺。
「什么时候等你有了人形再说吧,小骨头。」我拍着他那一截指骨说,「说不定到时候我都白发苍苍了,儿孙成群了,你呀,没机会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带着我一路寻骨的小姑娘,哪怕白发苍苍,哪怕你以后儿女成群。」
「而且,是你先亲我的,你不能不负责任。」说道这里骨头的脸都红了,「君子一诺,重愈千金,你应当要我。」
他说得太认真,认真得我心发慌。
心如擂鼓,面如火烧。
我生平第一次不敢看骨头,心里却甜滋滋的。
至于,我那亲生父母,让骨头出马多吓唬他们几次,自然不敢来了。无论多土匪的人,内心肯定是敬畏鬼神的。
从那以后,我这日子舒服多了。
此后几年,我一边上学一边找他其他的骸骨。
我大学毕业后就回了老家,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成了老家的远近闻名的老姑娘。这几年,我爸的白头发都给愁白了一半,另一半是老的。
我爸每次想让我嫁人生子,干妈她老人家就瞪她:「她还没了结因果,你这么急着让她嫁人,想让她死吗?」
直到我 28 岁,我也才堪堪将他的骸骨全部收集完。
这其中的辛酸苦辣,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还是我干妈一语中的:「当年他杀了生,老天让他多苦几年。不过,我看这苦的不是他,而是你。」
干妈认为,他是为我杀生,所以这惩罚和因果是一起担的。
所以,即便是集齐了,骨头成人总是差着一步。
直到,干妈死去的老公成仙,骨头蹭了干妈死去老公的仙气,洗去了不少的戾气和煞气。当然,干妈不知道骨头蹭她那老公的仙气,不然,怕是要将骨头捉起来戳骨扬灰。
这种事,就不要跟她老人家说了。
即便是这样,他化成人形的时候也被雷劈得欲仙欲死,差点失败。
不过,骨头成人后的样子还是挺让我吃惊的,那模样起码比他半虚半实的时候大好几岁,身高模样完全是成年男子的模样。
后来他说,是为了跟我更般配一些,毕竟他那时候的样子太幼了,一点也不男人。
11
骨头一听他是我男人,顿时就要飘了,还是我紧紧地拉住他,才不至于让他双脚离地,大白天的表演灵异事件。
嘚瑟完,就该荣耀退场了。
骨头被我抓住走,痴痴地看着我,冷不丁抓住我的手凑到嘴边吻了一下。我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你干嘛亲我。」
他笑得阳光灿烂:「你当初也是这样亲我的。」
那能一样吗。
当时他是死物,现在我是活物,能一样吗?
前面骨妖有多嘚瑟,后面他就有多郁闷。
因为我爸,将我家的门的给锁上了,在里面叫嚣着让骨妖走。当然,我爸胆子小没那么嚣张,话是干妈说的。
「您老人家赶紧修仙才是正事。」干妈也表示人妖有别,还是从此陌路好。当初的大胆从容,完全不见了。
我好奇地问了出来。
干妈无语:「废话,当初他是只缠着你,现在他哪里都去得,能一样吗?」
确实不一样。
但骨妖是谁,在我家待了将近二十年,比谁都了解我爸和我干妈,一通威胁加忽悠,两人只得无奈地接受这个祖宗还得留在这。
我爸更惨,还得要接受骨妖即将成为他女婿的噩耗,一脸的精神恍惚,骨妖叫他「岳父」,他软着腿叫骨妖「前辈」,两人各叫各的,实在是没眼看。
12
我订婚的时候,人来了很多,其中有一位是专程从北京赶回来,捧着一束玫瑰花恹恹不乐地恭贺我,顺便表了个白。
我一脸茫然,还是骨妖记性好,拍着那人的肩膀说:「你是当初给雅雅送情书的那个呀,小时候胆小,大了也没个颜色,我们都订婚了,你这再忙活也是瞎忙。」
我恍然大悟。
这人跟我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初中给我写过情书,高三毕业才表白过。但那时,我更是无情无欲,满门心思想的都是怎么帮骨头找回剩下的骨头,连他脸也没记住。
那人愤愤道:「不只,我毕业后还跟你相亲四次亲,表白过六次,但你每次转头都忘了。」
我惊奇地睁大眼睛,这人眉清目秀,腿长个高,在乡下也算是鹤立鸡群的大帅哥,若是见过怎么也不该没印象呀。
我回头看看骨妖,只见他笑得温和,悄悄跟我说:「当初我生怕你看到帅哥就移情别恋,就遮了你的眼。」
所以,这些年,除了有妇之夫和明星外,我看哪个男的都是歪瓜裂枣,是这家伙搞的?
还真是,幼稚。
接着,我家院子里又涌进来一群人。
我一看,忍不住嘴巴一抽,别过脸去,太丢人了。
只见一群喊着姐夫妹夫的一群男人提着棍子和板砖,虎虎生威地表演了一番,那架势像是流氓来打架的。
那里里外外的意思就是:要是欺负我家的闺女,就等着挨打吧。
骨妖笑眯眯地走过去,挨着个地问候。
「这是小羊吧,我记得你十岁时还在尿床。」
小羊憋红了脸。
「这不是马羔子吗,你跟人跑了的媳妇找到了吗?」马羔子张张嘴,控诉地看着我:姐,你怎么什么都跟你男人说呀。
「小三呀,你媳妇知道你在外面有人的事了。」
小三震惊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骨妖笑得春光灿烂,指着小三看热闹的媳妇说:「现在知道的。」
小三媳妇上来就给了小三一巴掌,拧着他耳朵将人提溜走了。
下一个。
「小坤呀,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羊后面,前面拉你在后面捡了就忘嘴里塞,还说是葡萄……」
呕!
小坤捂着嘴跑了,我也努力压下胸腔中的恶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骨妖心神领会地点点头,示意他心中有数,又继续看了下去。剩下的小年轻纷纷逃窜,只留下我那猛男三堂叔,正无所畏惧地看着他。
骨妖微微一笑:「三叔您那三个孩子跟你姐夫真像。」
三叔脸当即挂不住了,扭身就走,估计是回头打姐夫去了。这事,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只不过没人戳破。
我笑得直不起身来,这家伙,实在是八卦又嘴毒。
想示威的大舅子小舅子全都阵亡,没一个有用的。也是,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大事小事没有不知道的,这不一张口每个人的糗事都信手拈来。
我那脸色奇臭无比的老爸刚想张口,就看到骨妖朝他一笑:「那次我看到爸你和干妈……」
大家都伸长了耳朵听八卦,我也放了一个耳朵。我爸当即脸色就变了,硬是挤出一个微笑来,也顾不得害怕了,拉着他就往屋里走:「好女婿,走,喝酒去。」
后来,他悄悄跟我咬耳朵:「咱爸暗恋干妈。」
一瞬间,我全都明白了。
这厮别看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就是一个爱八卦又阴险的白切黑。
我和骨妖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居,但我爸还是想挣扎挣扎,这边劝不了我,那边就出了幺蛾子。
那天,他犹豫地提出了「彩礼」的要求,还狮子大开口。本意是刁难,但骨妖那是一口答应,到晚上就拿出了一些精美的物件,一件一件地给我爸展示。
我爸一辈子没见过古董,没什么概念,弱弱地问了一句:「这是哪里来的?」
骨妖非常淡定地回答:「这是我陪葬品,以后找到了其他的,再孝敬给岳父。」
我爸膝盖一软,直直地磕在了桌子上,差点将手里的古玉给摔了。还是骨妖出言提醒:「岳父小心,那块玉价值上百万。」
我爸更欲哭无泪了,僵着身子不敢动。
我笑得歪倒在沙发上。
骨妖生前,肯定是一个活泼可爱又腹黑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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