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短篇言情小说把你虐哭了?

我把食盒打开, 里面有三层, 饭菜点心一应俱全, 我咽了口唾沫, 小心地捧出一盘吃了。然后把剩下的装好, 放到灶台上。

晚_上睡觉的时候我想,可能我又给二爷丢人了。

第二天,我一. 睁眼就看见二爷拄着拐, 站在我床前。

虽然不高, 但我还是嗷地一声喊了出

来。

二爷脸色难看无比, 他从地上提起来一个东西,问我 这是什么。”

我发现二爷最近总喜欢问我这个问

题。

我看了一眼, 是二爷昨天买回来的食盒。我刚要开口回答,二爷忽然举起食盒, 往地上狠狠 – 砸。

咣当一声里面剩下的好几盘菜就这么糟蹋了,我心想早知如此昨天就吃光了, 不攒着了。

我又发现二爷最近总喜欢砸东西。

二爷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浑身都在抖, 他指着我,咬牙说“你留它干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爷买盒饭还得合计个几天。”

我下意识地想点头, 但看二爷的脸色,连忙改成了摇头。

二爷多聪明啊,他貌似看出了苗头,气得握着拐杖的手都发白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杨一奇再不济,也不至于养不起你。”

说完他就走了。

我看着满地狼藉真心茫然。

第五章

因为那件事, 二爷足足发了半个月的火

再之后因为太忙了, 他也就忘了要生气

我现在基本看不着二爷, 他每天走的早, 回来的晚, 有时候连续两三天才回来睡一次

二爷本来养得白白的脸也黑了不少。

不过,有 - 点变化我觉得是好的, 那就是二爷变壮了。其实之前二爷身子也不单薄, 但是因为受伤, 身子骨看着弱了不少, 现在几个月下来, 二爷背便阔了, 胸膛也厚实了, 两条胳膊也粗壮了不少。

有一次二爷回来的晚,叫我一起吃饭, 我说马上收拾桌子, 二爷说不用了, 我们就直接在厨房里吃。二爷坐在小凳子上, 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吃饭, 我看呆了。

二爷放下碗, 无意道“你看我做什么。” 我连忙低下头, 二爷说 抬起头。” 他声音很低沉,但是又不是生气的那种。

二爷说 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我脑子一抽,开口道 奴婢看、 看二爷变

“哦” 二爷吃饱饭整个人懒洋洋的, 他看着我,说 “哪变了。’

我说 就是跟以前不 - 样了。”

二爷一愣, 随即拿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腿上, 低声道 的确不一样了。”

我知道他误会了, 使劲地摆手 不是因为… 不是因为这个。”

二爷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只顾着解释 “奴婢说的变了,是.. . . 是其他的地方变了。”

二爷说 什么地方。”

我想了半天, 脱口而出“二爷变黑了。” 说完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二爷一愣笑出了声摸了摸自己的脸, 点头道“嗯, 是黑了。” 他摸着摸着碰到脸边起的一块死皮上, 他随手撇下去, 又道“也糙

我看着二爷端正的下巴, 和轮廓分明的眉眼。他穿着结实的粗布衣裳, 腰上扎着腰带, 只微微俯身, 那宽阔厚实的腰背就把衣裳绷得紧紧的。

恍然间, 我只觉得当年那个穿着宽松丝缎长衫, 搂着美娇娘在西湖画舫里玩乐的人只存在于梦里一样。

在我发愣的时候, 二爷看着我, 道 你觉 得, 哪个爷好。

二爷的声音也变了, 比从前更低沉, 也更稳重。有时我会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在伺候老爷 - - 样。

听了二爷的问话,我想都没想, 道 现在的好。

二爷似乎在紧张着什么, 在我说完之后,, 他的肩松了,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去休息吧。”

我迷迷糊糊地回屋睡觉了。

又过了一阵子, 二爷不能每天跑外面了

因为梅雨季到了。

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只觉得二爷最近总喜欢在屋子里待着。后来有一次, 我晚上出来小解, 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愣是听见二爷的屋子有动静。

我悄悄过去, 扒在窗户边. 上听, 是二爷的声音。那声音太痛苦了, 以至于我一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我把伞放到一边, 在窗户打开一 - 道小缝, 看进去。

黑暗的屋子里, 二爷缩成 - - 团, 双手捂着自己的腿, 嘴里咬着被褥, - 阵 - - 阵 地低吼。

外面的雨一 - 直在下, 冷风灌入房间, 二爷猛地抬起头。

月色下,他一脸疼痛脸上就像淋了雨 - 样。看见我, 他也没有回过神, 双眼涣散。

我脑袋 - 片空白, 转头就往外面冲。我没打伞, 又没穿外衣, 跑到药铺, 碰碰地敲门。

店伙计出来的时候都想打人了, 但是看见我的模样, 又哆嗦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我看起来跟女鬼没什么区别。

老郎中从梦里醒来, 没好脾气,我给他下跪, 磕头,语无伦次, 只知道重复地求他, 求他救救我们二爷。半柱香过去, 他总算是开了副方子, 抓了包药给我。

我怕药淋湿了, 就包到自己衣服里, 一 - 路疯跑回家。

煎好药, 我小心翼翼地给二爷喂了。然后,那个我眼里变得强壮结实的二爷, 就像脆弱的孩童一样倒在我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 二爷好了。

他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昨晚折腾那么一次, 我衣裳到现在都是湿的, 头发 - 缕 - 缕地贴在头皮上, 膝盖和额头上泥血混杂。

也许是伤病的原因, 二爷的眼睛有些红

他向我招了招手低声说“过来。”

我身上脏得要命,没敢过去, 我说二爷,你让奴婢先去换了衣服吧。

二爷看着我, 嘴唇有些发抖,最后点了点

我越来越摸不透二爷。

后来, 二爷伤病好了, 人又开始活泛了。这个时候, 大爷也回来了。

大爷回来的时候比二爷伤后回家更惨。他被元生搀扶着, 憔悴地归家。我吓了 - 跳, 元生拉我到一边, 小声说“大爷叫人给骗了, 本钱都骗没了。”

说完, 他左右看了看, 奇怪道 唉 家里怎么添了这么多东西。”

我不自觉地挺直腰板, 说“二爷买的!” 元生大吃一惊。

我把这几个月的事情跟元生说了 - - 遍元生两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刚想说什么的时候, 二爷从外面回来, 看见我和元生站在角落里说话, 他脸瞬间就绿了。

我连忙拍了拍元生的手, 意思是主子来了, 不能说话了。

二爷看见后, 脸更绿了。

于是背后闲聊主子的后果就是, 元生晚上没有饭吃。

为啥我有 我也不知道。

二爷知道大爷被骗了, 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把大爷叫道屋子里, 谈了足足 - - 个上午。

出来的时候, 大爷跟二爷说话的态度就像是以前跟老爷说话 - - 样。

我离远远地看着, 二爷虽然矮了别人半截, 但是我总觉得需要被仰头看的是我们二爷

之后,大爷就留在家里打点了, 换二爷跑外面。

这样下来, 他一走就是一 - 两个月。慢慢的, 家里也发生了变化。

我们在年底的时候, 换了个新宅子, 虽然没有之前杨府大, 但是也敞亮了不少, 又添了不少下人,只可惜换宅子的时候二爷不在。

不知道二爷走的时候跟大爷说了什么, 反正大爷不让我干活了,还给了我一堆新衣裳穿。

元生对我说“你熬出头了。” 我没怎么懂是什么意思。

再后来, 二爷回来了 - - 次, 是在大晚上回来的,天还没亮就走了。我醒来后, 元生跟我说二爷在你屋子里待了一夜。

我不知道二爷为什么不叫醒我。又过了大半年, 二爷回来了。

这次回来整个杭州城都在谈论二爷。他们给二爷起了个绰号 – 叫 “半截财神”。

我想说财神就财神好了, 为啥还加个半截

不过二爷对此一点都不在乎。

他回来的时候正是深秋, 我在打理院子。虽然管家不让我做事, 但是我牢记自己是个本分丫鬟,每天都要干活才能睡觉。我把地上的叶子扫了扫, 回过头, 就看见那个坐在石凳上的人。

我都不知道二爷什么时候坐. 上去的, 甚至手边还摆着一壶茶 。

他穿着一身白色绸缎里衣, 外面是黑色的袍子头发高束, 拇指上套着一个碧绿的玉扳指, 虽然简简单单, 但整个人说不出的贵 i。

我说“二爷你回来了。”

他淡淡地嗯了 - 声还是在看着我。我左右看了看,说 奴婢去找管家。” 他没让我去,对我说“过来。”

我走过去, 二爷看着我手里的笤帚,道 这是什么。”

原来二爷还是喜欢问这个问题。我说“是笤帚。”

二爷轻描淡写 扔了。

我是不会在主子面前扔东西的, 我把笤帚放到一边。然后恭敬地站到二爷身边。

二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道 今 晚换身衣裳,跟爷出门。”

我说是。

等到了晚上,我站到二爷面前的时候, 二爷面色僵硬地跟我说 我不是让你从一件破衣服换到另 - 件破衣服。”

我啊了 - - 声犹豫要回去再换,二爷摆手说不必了, 走吧。’

西湖边上热闹极了, 我瞧着湖里那一条条漂亮的画舫都惊呆了,二爷领着我去了其中最大的一条上。还没上船, 里面就迎出来几个人, 笑得眼睛都没了。

“哎呦, 二爷, 可把您给盼来了啊。” 几个人把二爷迎上了船, 我跟在后面。

我还是第 - 次上画舫呢, 里面又宽敞又亮堂, 摆满了装饰, 金碧辉煌的。船里摆了两桌, 有不少妖娆的歌姬弹琴唱歌。

我打眼一看, 屋里的 Y 丫鬟小厮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穿 着打扮 - 点也不含糊。

我终于知道二爷为啥让我换衣服了,我又给他老人家丢人了。

虽然丟人了, 但是丫鬟的本分还是要尽的,我去跟 Y 丫鬟小厮站成一排恭敬地垂首等

我过去的时候, 旁边的几个小丫鬟都奇怪地看着我。

果然, 我不适合出现在这啊。我有些内疚地看向二爷, 正巧二爷也在看我他眼神也很奇怪, 仿佛在说, 你跑那去干什么。

他抬手,过来。”

我没辙了, 就到他身后站着。

二爷还没完, 拍拍他身边的位置。我没懂。

二爷已经连叹气都懒得给我了, 一边察言观色的男子看着了, 连忙笑着对我道“侯姑娘, 快请坐。”

猴姑娘

我一脸木然地坐了下来。

第六章

那晚过得莫名其妙。

好多人冲我恭敬地笑还有不少 Y 鬟给我添菜。

我想说我和你们一样都是 丫鬟啊, 你们别给我添菜啊。

可我没敢说, 这种场合, 我连饭都吃不下, 哪还敢说话啊。

二爷自始至终都坐在一 - 边, 笑着跟周围的人应酬。二爷虽然笑着, 但是一点都不轻浮, 反而十分沉稳, 周围的人同他说话很恭敬, 他也一点架子都没有。

至于他们在说什么, 我一点都听不懂 。后来, 酒过三巡, 另外一桌忽然来了个人,到二爷面前, 扑通一下跪下了。

我定睛 - 看, 哎呀! 这就是当初围着二爷看,还把我给打了的那个公子哥啊。

他跪在地上, 但是腰板没有弯。看上去像是喝了不少酒, 面色酡红。他看着二爷, 喘着粗气, 道杨二爷, 我不知道你今日请我是怎么个意思,但是有 - 句话,我不得不说!”

你说就说呗, 吼什么啊。二爷静静看着他,道“说。”

那人激动得鼻孔都有点放大了, 他大声道“当初二爷受难我王家没有雪中送炭, 我王志更是干了落井下石之事。二爷如今发达, 掌管半个江南的商路, 不照顾我王家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 – !

王志真的是喝多了, 整条画舫的人都在看着他, 他死死地盯着二爷,道“但是! 我王志不后悔 –!” 他的声音里甚至夹了一丝哭腔 我不后悔! 当年你在桂花楼酒后闹事,把我妻长发剪断, 我妻整整半年不敢出门,也不曾露出欢颜, 你、你还记得么 –!”,

我静默, 偷偷看了一眼二爷, 二爷没什么表情。

王志最后大喊一句 所以我不后悔! 杨奇我们王家小本生意没你照料照样能活 –!”

二爷终于开口了。

“那你现在, 为何要跪我。”

所有人都安静了, 王志也安静了。真不需照料, 还跪什么。

王志弯下腰大哭, 整船人都在看着。

二爷推开凳子, 站到地上。他没有扶拐, 一 手搭着桌子,- - 手扶在王志的肩上。

“起来。” 王志没有动。

二爷用了力, 王公子, 起来。”

王志抬头看了二爷一眼, 终于站了起

来。

他这一 - 站, 二爷就成了全船最矮的了。有人要过来扶他入座, 二爷摇摇头, 自己倒了一杯酒, 转过身, 对众人低声道

“各位, 今日请来的各位当中, 有从前认得我的,也有不认得的。有交过恩的,也有结过仇的。这杯酒我敬给那些交过恩的人。”

二爷一杯酒喝完, 杯子 - 扔,,自己往后挪了一步抬头又道

“这个头, 我磕给那些结过仇的人。”

话音一落,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二爷已经俯首下去, 额头磕在画舫的木板上, 咚地一声。他只有半截大腿, 这个头磕得不易。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

谁敢受着二爷的头, 别说我 - 一个丫鬟,在座的都是些对二爷有求的人,更不敢受着, 连忙纷纷起身。但没人料到这样的情形,所以也没人敢开口。

二爷起身, 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又倒了一杯酒, 对众人道 我杨一奇出来做生意, 只靠三件东西 –!”

“胆量、头脑、有信用。” 二爷的声音沉稳, 目光清亮。“我从前犯过混, 老天爷也给了我惩罚。若是诸位肯给我机会, 再信我 - - 次, 那今后大家有福一起享, 有钱一 - 起赚, 杨一奇绝不会亏待大家。”

二爷就是二爷, 多会说, 几句话的功夫, 座上有好几个人都哭了。

“至于你。” 二爷看向王志,带着玉扳指的拇指虚指了我一下, 低声道“你还记得她么。”

王志看着我点点头。

二爷淡淡道 给她磕三个头, 求她一声没事, 那日就算揭过去。”

王志走到我面前, 扑通一下跪下, 磕了三个响头, 我慌乱地看着二爷, 二爷 - 点表示都没有。我试着说“没没没、没事。”

王志起身,二爷冲他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 上, 二爷把我叫到轿子里, 说“委屈你了。”

我震惊了, 我被公子哥磕头还是头 - 次, 我说不委屈。二爷笑了, 说 坐过来点。”

我靠过去一些, 不敢抬头看二爷, 一 - 直低着头。二爷说你总低头, 看什么呢。” 我胡乱道 看扳指。” 二爷把扳指摘下来, 放到我手里, 你喜欢这个 给你了。”

我哪敢接,摇头说 “我就、就看看。’

二爷拉过我的手把扳指放到我手里。翠绿的一个,还带着二爷身上的热气呢。我拿在手里,更不敢说话了。

这次二爷回来, 就常住下了。二爷又盘了一个大宅跟之前杨府的差不多。夫人和 小姐们也都接回来了。府里一下子变得热闹多了。

从前最不受待见的二爷, 现在是府里的主人, 除了夫人, 所有人见了都要尊称 - - 句老爷

府里热闹了以后,管家又招进来几个小, 丫鬟。我一看就知道,这是要送到二爷院子的。

那天我在院子里坐了很久,看着月亮发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手里有多少银两。

算了半天, 最后得出一个令人欣喜的结果。原来这几年下来,我大小也算是个富人了

不是, 是一只富猴。

接下来几天, 我把手头的钱都兑成银票, 把之前二爷给我的衣裳首饰都当了, 换成散银。只有那个玉扳指, 那么漂亮, 我怎么也没舍得当,一直包在包裹里。

我的卖身契还在夫人那里我就去找夫人, 跟她说明缘由, 又把钱给她, 想让她还我自由身。

夫人看着我轻声说 哪还有什么卖身契, 当年出事的时候,早就散了。

我愣了愣, 然后说 那奴婢这就走了, 夫人今后要保重身体。”

夫人也没说什么坐在亭子里, 低头抹眼泪

这让我怎么走, 我过去扶着她, 说 夫人你别哭啊。

夫人啜泣道我可怜的奇儿.. 二爷

我说“二爷怎么了。”

夫人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我可怜的奇儿, 可怜的奇儿…

我都不知道她到底为啥要哭, 我跟她说 夫人你别哭,我们二爷现在了不得的。”

夫人不管我, 自己坐一边哭。我看哄不了了, 叹了口气, 转身准备离开。

我这一转身, 就看见二爷拄着拐, 站在不远处, 一直盯着我手里的包裹。老管家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浑身哆嗦。

我走过去请了个安, 说“二爷, 我要走了。”

二爷冲我笑了笑,说 好啊。”

我一愣, 随即有点不乐意。怎么说我也算是跟你患难与共了许多年, 虽然只是个小, 丫鬟, 但你也不至于这个语气吧。

当然我还是不敢表现出不满,对二爷道“那,二爷保重。”

说完,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 走了很远很远, 偷偷转了个头, 二爷还站在那, 而管家已经跪在二爷身边, 不知在说什么。

我总觉得, 二爷的背有些弯了。

然后我马上摇头。怎么可能。

墨农门

子妃

G

我雇了一辆牛车, 准备回老家。

结果我走了没三天, 就被管家截住了。他见到我像见到亲娘了一样, 跪着扑过来。整个客栈的人都往这边看。他说“姑娘啊, 你回来吧一一! 求你回来吧!

我说“你怎么了”

管家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最后终于被我总结出来 - –

二爷病了。

我是牛车出来,马车回去。路上我跟管家说了, 才三天, 怎么就病了”

管家一脸愁容 唉, 是我多事, 我多事

啊。

答非所问,我又说“到底是怎么病的。

管家长长地叹了口气, 语重心长地对我

“姑娘, 二爷心里苦啊。

我就没再问了。

回到宅子, 所有人都盯着我看,我埋着脖子进了二爷院子,管家就送到院子口, 人就撤了。

院子很大,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里有些埋怨管家, 亏你招了那么多小丫鬟, 怎么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我到二爷房门口敲了敲门,说 二爷, 你在么。”

里面没有声音。

我怕出事, 直接推开门。

屋里, 二爷穿着睡袍,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我看着他的第一眼就心酸了, 没装, 是真病了。

我走过去,轻声道“二爷, 你觉得怎么样, 奴婢去给你请大夫吧。

二爷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哑声道 你还管我死活。

我张了张嘴, 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啥。

二爷伸出一只手我下意识地握住。二爷的手很宽,上面全都是硬茧。我不知道以前老爷的手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像二爷一样, 受尽风霜。

他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声音低哑,

“小猴子不走行不行。你走了,爷就撑不住了….”

二爷这辈子,说过的最让我难受的 - - 句话就是这个了。比起从前,他打我踢我的时候, 疼多了。

第七章

但是我跟他说“二爷,我不能留下。” 二爷的手一直捂在眼睛上, 听完我的话,他没有开口, 也没有松手。

我说“二爷, 你把该吩咐的都跟管家说了吧, 要不他怕伺候得不周。”

二爷没有动。

我擅做主张地把管家叫进来管家垂着手, 站在一旁。

我跟他说 管家, 我说的事情你记着

管家点头称是 “姑娘要说什么。”

我说“二爷的腿好得差不多了, 但是阴雨天的时候经常会犯疼, 你提前准备热手巾敷一敷。以前老街上有一家药铺, 叫回春堂’, 虽然是个小铺子但是里面郎中手艺好, 而且这几年一 - 直照看二爷的腿,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他。”

“那插腿的竹筒三个月要换一个, 大小城口的木匠作坊也都知道, 包腿用的布不能图软用丝绸, 会插不住的, 得用粗布包。给二爷做的衣裳右袖子腋下要多加一层裤子的尺寸我也都留给夫人了。”

“二爷吃饭不忌口, 但他口有些重, 老郎中吩咐过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你告诉厨房做饭尽量别放辣椒就行。”

“你在晚上的时候多注意些,有时候二爷睡不着觉, 喜欢坐在院子里喝酒。不过他喝的不多你别打扰他, 偷偷躲在屋后看着,别让他伤着就.. .. 管家”

我刚说了几句, 就看见管家老泪纵横, 又跪下了。

“姑娘啊 –

我不知道这个管家到底怎么回事, 以前老爷在的时候我都没发现他这么爱哭呢。

我转过头想让二爷说几句安慰管家 - 下, 但二爷一直 - - 个姿势, 动都没动 - 下。我一瞬间觉得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二爷刚刚伤了接回家的时候, 那副生不是生, 死不是死的模样。

我晃了晃二爷, 说 二爷, 你怎么了。”

二爷没有动, 手掌盖着眼睛, 只留下一张紧闭的嘴。

管家在一旁道“自从姑娘走后,老爷已经三天什么都没吃了。”

我瞪大眼睛, 对二爷道“二爷怎么不吃东西。

管家磕了 - 个头然后起身, 说 姑娘, 我老了, 记不下这些东西, 你还是自己记着吧。” 说完他就走了。

我惊呆了,这么做管家也行

“小猴子.. 二. 爷张口, 我连忙集中注意。我说“二爷, 你想吃点什么, 我去叫人做。”

二爷好像还真的想了想说 面条。“行! 你等等。”

我飞快地去厨房弄了碗面, 出来的一路上,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目光极为热切。我被这股热切所感染, 心想着这碗面不管用什么方法, 都要给二爷灌下去。

我又想到之前二爷不肯吃东西的时候, 我还动过强呢。

现在不行喽, 二爷那胳膊随便 - 捏我就碎了。

不过这次二爷特别配合, 我把面端过去, 他扒拉两下就吃没了。

看他有力气地吃东西,我心里很舒畅。二爷吃着吃着就停下了, 看着面碗, 低声说“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吃面的时候么。”

我说记得, 他回来晚时,我们晚上经常是坐在厨房里一起吃面条。现在虽然还是吃面, 不过这碗已经是玉瓷的了。

二爷说 你走的这几天, 我一直在想这碗面条。

我说“二爷若是爱吃面, 就吩咐管家啊。” 饿着自己算什么。

二爷苦笑了一下, 道“有时候, 我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没说话。

二爷靠在床上, 轻声道“前年有一次跑江苏, 碰见一场大雨, 商队困在山里面出不

我不知道二爷怎么忽然跟我提这些, 不过也安静地听着。

二爷拍了拍自己的腿,看着我,道

“那时爷的那截竹筒也没了, 就这么干走。晚上躲到山洞里, 冷得要命。大伙怕就这么死在这, 就相互聊天打气。当时坐我旁边的人就问我你都这样了, 怎么还出来。’我跟他说我得挣钱。那人笑了, 说‘也对,要不为了钱, 谁愿意辛辛苦苦往外跑。’我又跟他说我为了挣钱, 但不是为了钱。他问我什么意思…

二爷回想过去轻轻扶着自己的腿, 声音很平静。

“我告诉他, 我没了腿之后, 回想我这一辈子, 觉得没意思透了, 本来是不想活的。但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这世上还有一个人, 肯为了我这样的废人拼命。不过那个人蠢的要死,我就在想,若我就那么死了, 那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被废人当宝的东西, 还是废的。所以我告诉自己,我得往上走, 做人上人。我自己就剩这么半截但我得把她举高了。

“所以什么苦我都能吃, 我在外面披星戴月, 风餐露宿喝着冷风吞着沙子, 但只要想到她在杭州城里享福,我心里就舒坦,这路就还走得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 二爷的眼眶又红了, 红得我连一眼都不敢看。

“小猴子. 他拉住我的手, 弯下腰, 在我低着的脸颊旁道“你知道我这辈子, 最悔的是什么事。”

我使劲摇头,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二爷颤道“是没有记住你。”

他拉起我的手, 放到他的胸口, 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腕上, 我觉得自己心口难受得几乎要死了。

“爷最悔的, 是没有记住你。” 他拿我的手一下一下地拍打自己的胸膛。“你明明在我的院子里待了两年, 可我居然想不起来你。我甚至能记住那个院子里有多少座假山池子, 可我记不起来你。这辈子唯一一个没有丟下我的人, 我居然记不起来她。你说你是不是在骗我你真的在那个院子待过么。”

我忽然觉得委屈的要死, 大哭道 “我没骗你,我待过的! 待过的 – -!”

二爷一下子把我抱住了, 低声道“你没骗我, 我知道你没骗我。现在爷的报应来了。从前有你, 爷看不见,现在爷想看了, 你要 走了。小猴子, 你还想让爷活么。”

我哇哇地哭, 二爷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干干净净, 又有些暖。我哭了半天, 直接在二爷的怀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 发现二爷也睡着了, 他侧着身, 环抱着我。

我刚动了一下, 二爷的手一紧, 睁开了眼

我是一只黄花猴子,这是第一次在男人的怀里醒过来我挣扎着想要保持清白。

二爷手臂跟铁箍一样, 我怎么都挣不开,我说二爷你放开。二爷看着我,面无表情道 “放开了你再跑, 让爷爬着追么。”

我不动了。

毕竟二爷的怀抱好宽好暖。

躺了一会, 我小声说“我不做通房丫鬟。”

二爷在我头顶低低笑了, 说为什么。” 我说 通房丫鬟要被踩脚的.. 之前我看见的都是这样的。

二爷可能听不懂我话中深奥的地方想了一会,道“你是说,我 会打你” 他说完, 马上又道“我从前也没打过其他通房丫鬟。

我点头,是, 二爷都打我了。” 二爷手臂一僵 什么”

我仰起头看着他, 把之前我做出气猴子的事情给他讲了 — 遍。二爷黑着锅底脸, 咬牙道 “不可能! 我不可能打你!

我觉得二爷不相信我,又细细地把各种事情都讲了一遍。什么踢人啊、推人啊、扇巴掌啊。二爷的脸越听越黑, 最后浑身哆嗦着坐起来,看着我的眼神竟然带着些惧怕。

“所以… 所以你恨我对不对, 我打过你, 你恨我对不对… 我还是第 - 次见到二爷这么慌的时候, 他转过身, 我以为他要撑拐杖呢, 结果他直接一步迈下去了。

我忙叫了声二爷, 他已经磕到地上了。我冲下床, 看见他的腿已经磕破皮了。我要出去找伤药, 二爷拉住我的手。

“你别走, 小猴子, 你别走。” 二爷趴在地上, 也不顾什么姿态了, 死死地攥着我的手。“你打回来行么你打我打回来。’

我总算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我蹲下身,扶着二爷的肩膀把他抱到床上

我对他说“二爷, 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你忘了吧。

二爷低着头, 神色很痛苦。

我愚笨的猴脑忽然灵光 - 闪, 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赶忙又道 二爷,我不想做通房丫

二爷依旧低着头, 低声道“那通房夫人做不做。”

我一愣, 通房夫人是个啥。

我小心地问他, 二爷,那通房夫… 有几个啊。”

二爷猛地抬起头, 瞪着我,恶狠狠道 从前杨府有几个夫人!” 我想了想, 道“只有夫人一个夫人啊。”

我都要把自己绕懵了。

然后我忽然醒悟过来, 二爷这是在干啥。

二爷看我一双猴眼亮堂起来了, 知道我可能是明白了,自己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看着他,说“二爷,你的脸好红啊。”

二爷转过来, 冲我冷笑了一下。

我马上就知道自己要乐极生悲。

果然, 下一瞬, 二爷 把我轻轻一推,我就像死猴一样直接躺在了床上, 二爷欺身上来, 虚虚地压在我身,上。

我哆哆嗦嗦地问他“二爷, 你、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啊。” 为什么这么好闻。

二爷撑着身子看着我, 淡淡道“男人味。

我不敢再说话了。

那天,我亲身验证了一下从前通房丫鬟们嘴里说的那个 “爽翻天”。

还真的是爽翻天。

值得悲伤的是 - – 我再也不是黄花猴子了。

我看了看安安静静睡在我身旁的二爷, 他一直在问我, 第一 - 次见到我是在什么时候,我说我忘了。

其实我撒谎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那一天。

他穿着一身白衣, 坐在堂中, 一双修长的手端着茶盏, 对我说 抬起头。”

我抬了头,看见他先皱了皱眉,后来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说“简直像只猴子一样。” 那时, 周围的丫鬟们都笑了, 但我没有在意。

我一直看着他,看着高高在上的他, 就像看着心里的仙人一样。

从前我想, 像二爷这样的一个人,恐怕我穷尽一生,也摸不着一一个手指头。

后来二爷伤了, 我能留下照顾他,觉得虽然苦点累点,至少他从神坛上下来了些,我碰得到了。

谁知道二爷那么厉害,自己从地狱里爬出来,我原本以为他又要回到从前的那个地方了, 谁知道他确实回了一一拉着我的手一起。

后来,二爷经常要我给他讲从前的事情, 我不说他就不高兴, 说完他就自己在一 - 边难受。开始我不忍心, 后来我又觉得很好玩。

但是,我只敢讲他发火时候的事情, 他不发火时,安安静静地从我面前过去的时候,我从来不敢说。

因为我怕说了, 有些事情会藏不住。

翎春君​
同一个回答,别人盗我文拿了 16K,那我何必不自己放呢?

1
公主已经很老了。
曾经最爱的肉肘子已经啃不动了,只能和闺蜜吃些花生糖解闷。
公主一辈子未婚,原因很简单,她太胖,没人肯娶她回家做夫人。
其实,公主没好意思讲过…… 十六岁的时候,她也有个意中人。
那人,也曾说要娶她回家。
2
公主十六岁的时候,就突破了两百斤,皇兄亲自给她取了一个雅致的外号:肉金刚。
各路臣子生怕皇上把这坨金刚搬到自己家,适龄的小公子们一看到公主出行,各个开始抖腿抠鼻屎,也是京城一景。
公主心宽体胖,并不计较,另外她忙着往嘴里塞肉肘子,那一口油酥肉软,保管你什么男人都想不起来。
但麻烦并不准备放过她,那一年西北军大捷,皇上大宴群臣,几个世家子弟在御花园里酒后闲聊。
一个说:如果皇上能在那些武将里给公主定下婚事,咱们几个就安全了。
宰相家的张小公子深深叹了口气,说:是啊,我鼻子已经被挖大了两圈,昨日我爹还骂我没有为国献身的精神,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其他人:那世兄你怎么回答的?
张公子:我表示如果他要我将肉金刚娶回家,我立刻为国捐躯。
彼时公主正在附近树荫底下乘凉,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只能暗自数数这几个公子九族都有谁,诛起来费不费劲。
这时候,公主头顶的树上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诸位这些酒囊饭袋,我瞧公主也未必看得上你们。”
正是杏花开的时候,那少年坐在花朵缭乱的树杈上,看着他们挑眉一笑。
张公子恼羞成怒,指着他发难:“哪里来的贼人!非礼勿听不懂吗!还出言侮辱……”
“贼人?”
少年从树上跃下来,几个看不清的错身,就把那张公子反剪在树上。
“张公子也习过武吧?就这等身手,还说不是酒囊饭袋?”
周围一阵哄笑,张公子脸涨得通红,却死命也挣脱不开。
“听闻公主三岁能文,六岁能诗,十岁做百寿图为先皇贺寿,如此女子,却让你们这些无能之辈来挑三拣四,你们有什么?无非是家世背景,和生为男子的傲慢罢了。”
少年笑起来时,眉眼生辉,好似骄阳。一松手张公子便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其余人惊怒交加:“你到底是何人!”
少年只留一懒洋洋的一句话:“西北军无名之士罢了。”
3
那一晚,公主在铜镜前站了许久,第一次恼恨自己,为何胖的镜子也装不下。
她找到了那个 “无名之士”,这并不难,毕竟生的好看的年轻将领并不多,而且这人也并非无名,参军一年便屡立奇功。
隔了个屏风,她召见了少年。
“那天御花园,谢公子为我说话。” 公主想了半天,才选好话题。
少年长时间的沉默,正当公主以为他吓破了胆子的时候。他说:“早知道公主听到了那些混账话,我该打折他们一条腿才是!”
公主被他逗笑了,两个人便隔着屏风说些闲话,这样洒脱不羁的少年,公主还第一次见。
最后,公主终于慎之又慎的提出了那个问题。
“公子可愿做我的驸马?”
西北军明日便要再次出征,此战凶险,她不提便没机会提了。
“战场刀剑无眼,公子若是同意,便可留在都城,无须出战了。”
多可悲,公主想,她终究要用这样条件,来留住心上人。
可是少年,仍然长时间的沉默。
公主心酸的笑了,问:“公子可是嫌我体肥貌丑?”
“不不不不” 少年否认的很彻底:“公主性子洒脱,才华横溢,乃天下女子之表率,我怎会嫌你?只是……”

屏风外,少年挺直了脊背,郑重其事的说:“为国而战,是军人的责任,此次出征,若我能活着回来,我便娶你。”

4

西北军出征那天,公主开始减肥。

女为悦己者容,肉肘子也是可以抛下的。一天只吃几片白菜叶,脚上绑着沙袋绕着御花园跑。跑一次便在假山上写四个字——“待君凯旋”,瞧着,便有力气继续跑了。

西北军苦战两年,偌大一座假山,再找不到可下笔的地方。

因士气不振,皇上想御驾亲征,但他尚无子嗣,大臣们不让。

公主:我与皇兄一母同胞,我去吧。

皇上:你一个女人家添什么乱

公主:皇兄一看你就是没挨过女拳毒打啊……

最后,公主替皇上去慰问西北军,陪同正是张公子,临行前,皇上亲切的当面把他的九族又数了一遍。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终于走到黄沙漫天的西北军领地。

长公主的到来让全军士气大振,士兵们口耳相传:“朝廷没有放弃我们!”“公主来了!此战必胜!”

然而,那么多兵士中,却没找到她的少年,这就是战争,每天都有无数少年埋骨沙丘。

张公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劝:“要不先去接见一下主帅?”

苦战两年,将军换了几茬,公主掀开大帐的时候,便看见了她的意中人。

少年黑了,壮了,穿着将军的盔甲显得十分英武,笑起来,还是那么神采飞扬

“公主,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他说:“不过真好看!”。

公主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说,你没死,这真是太好了。

她说:“两年,减掉了整整一半的自己,就是为了漂漂亮亮的问你这句话,可愿娶我?”

少年一怔,许久才道:“抱歉,我不能”

公主傻了,她做梦也没想过这样的答案,她条件反射开始算少年的九族,却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少年的全名。

“你全名是什么!” 公主声严厉色。

“臣名…… 花木兰”

5

少年解开铠甲,把公主的手放在他的胸上。

公主:??

少年:不好意思,我忘了我没长胸。

就算没长胸,外加又黑又瘦,少年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

“我爹年纪大了,我弟又是怂包,而我从小就想参军报国,所以征兵的时候,我就来了。” 少年说:“你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傻了,但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你难过。”

公主怔怔的坐在地上,半晌,起身把木兰的佩剑抽出来,抵在她脖颈:“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把皇家尊严当成什么?”

“我没想过我能活着见你” 木兰说:“我觉得反正要我是要战死沙场的,你只需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有个英勇的战士曾想要娶你就好……”

木兰说不下去了,她只能在地上磕头:“求公主赐我战死!”

张公子扑过去,声泪俱下哀求:“公主三思,三军不可无帅!”

公主冰冷的看着她,良久,剑被扔在地上,清脆的一声:“死太便宜你了,花木兰,我命你活着,打败柔然,若你敢死,我诛你九族!”

6

公主坐在车上,一口一口吃着肉肘子,仍然是油酥柔嫩,却不知道为什么,总吃不出味道。

“天家脸面不容亵渎,若他肯,便是当朝驸马,若他不肯,立斩无赦!”

这话两年前皇兄就说过一回,公主的两次回答也都一样:“你要杀他,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皇帝这次叹了口气,说:“朕护不住你了。”

西北久战,民间怨声载道,此时敌国通过朝臣提出和谈,割让两城,长公主和亲。

老臣们跪了一殿,求皇上怜悯百姓,结束战乱,由张公子为首的年轻臣子跪在另外一边。

张公子是时年状元,脊背挺直,再也无半分纨绔之气 “要公主委身恶贼,我辈男儿,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这话传到公主耳朵里,她笑笑,说:“这人仍是看不起女子啊!”

长生殿前天子震怒,九龙柱下血流成河,而公主仍是嫁了,带着两座城池的嫁妆。

7

敌国的狼主胡子满脸,已经够做公主的祖父了,也半分没有什么行婚礼的意思,只是坐在狼皮椅子上傲慢的瞧着公主,说:“那妇人为何不跪!”

公主的红嫁衣在草原的风中猎猎作响,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美丽过,她说:“我乃天家皇室,上跪神明,下跪天子,君乃何人?可受得起我一跪?”

那狼主一个耳光扇过去把公主打翻在地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母狗!你们那软弱的皇帝迟早也要跪在我脚下!”

这时候,凌空一箭,死死钉在那狼皮椅上。

呐喊声四起,尘土中,一张写着

那是三军主帅的姓氏!那是把柔然狼群克制了两年的西北铁骑!

“为了公主!”

为首的年轻将军,举起长刀,愤然而吼。

他身侧是刚死谏完,磕的满头是血的张公子,他亦在马上随军队嘶吼:“为了公主!为了公主!”

少年时笑谈,娶肉金刚便是 “为国捐躯”,可是战场上的血与尘沙,才让当年的少年真正明白,什么是死生卫国!

“花家小儿!赶来找死!” 狼主大怒,操起长刀便大步向下走去。

然而,他走到半路,就发现眼前的视野模糊了。

血,无数的鲜血奔涌而出。

一只长钗,贯喉而过。

那柔弱的公主退后一步,全身已经被鲜血染红,却痛快的笑了。

今以你命,祭我百姓

今以你血,慰我忠魂

8

公主跟闺蜜说:“当时,我原本是要和那狼主同归于尽的,至少也让他知道,我们女人也有利爪钢牙,可没想到,你竟然来救我了。”

花木兰看着天边的暮色,像极了那天血染残阳。

“怎么能不来呢?我当初披上甲胄,拿起长刀,便是希望,像公主这样的人能好好的在家啃肘子。”

公主笑了:“好像我瘦这么一回,就是为了让那狼主失去警惕。”

此后痛痛快快的啃了几十年肘子,再也没瘦过。

“天色不早了,我啊该回了。”

“是啊,张老丞相该急了。”

两个人笑着,慢慢蹒跚着走进了夕阳里。

“木兰,谢谢你啊。”

“这老太婆又说怪话,谢我干嘛啊?”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一生荣耀孤苦,甘之如饴。

谢谢你,让我成为我,半世不为任何人而活,做一女子,从容自在

原回答:《瓦片里阿飞》

夜班车去春风吹拂的峡谷

白梨、稠李和晚樱开满山坡

像海浪暗涌,又像飞沫舍身

还像身不由己的这些年

——倪湛舸《夜班车》

《瓦片里阿飞》

1

如果说我这辈子曾爱过什么人,那一定是十六岁的他。

高个白净少年,爱穿米白色的夹克,总是骑着摩托在巷子口呼啸而过,衣服被风鼓起来,像是半片翅膀。

那时候,我独自一个人住在瓦片里最破的一栋房子里,隔壁是五十多岁,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每天晚上都有她的客人敲我的门,问我什么时候卖。

我用木板堵住门窗,不泄露一点光线,直到巷口的摩托车声响起的时候,才慢慢的搬开,等着他出现,他一手扶着把,带着些轻佻问:“衣服洗好了吗?”。

瓦片里的女孩们,像我这个年纪都已经早早出去打工了,有些着急的,已经做了母亲,而我还在上学,奶奶说,潘潘要读大学的,所以我咬着牙上了高中,学费是奶奶的退休金,生活费就靠给这些男孩子洗衣服。

他们因为刚工作,正是肆无忌惮手头松的年龄,总不耐烦搓揉那些洗不干净的工装和油污的外套,于是便扔给了我。

我没有洗衣机和任何设备,我用一个补了又补的小铜锅,把河水煮沸了洗,再用烧热的铜锅底一点一点熨平。洗一夜衣服,是五块钱,正好是我一天的餐费。

那时候,我贫穷而沉默,从不招惹任何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瓦片里的人觉得我上学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败家行为,而我的同学则喜欢在我经过之后做作的咳嗽,他们叫我 “潘公交”,这个小城,瓦片里的女孩就是野鸡的代名词。

有一天晚自习结束之后,几个女孩子带着他们的男朋友拦住我,原因似乎是我没有借其中一个女孩抄卷子,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们嬉笑着把我一下一下推到角落里。

“你不是很拽吗?怎么这怂样了?”

“听说你堕过好几次胎,身上都是杨梅疮?”

“你不是骚吗?让我们看看吧!”

她们上来扒我的衣服, 男生们嬉笑着录像,我跟她们撕打着,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这情景落在她们眼中越发好笑起来,他们用打火机烧我裙子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摩托车轰鸣。

那时候我和他还没有说过话,但我知道他,瓦片里的小混混,我几乎是失声叫出来:“阿飞哥!阿飞哥!”

这是我十六年来,对外界发出的唯一一声呼喊。

他一脚踩在地上,看了一圈,认出了我,说:“怎么着?欺负我们瓦片里的人啊?”

“有你什么事儿!滚边儿呆着去!” 一个强壮的男生对他吼。

他似乎有些好笑,一遍摘头盔一遍自言自语:“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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