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短篇言情小说把你虐哭了?

阿则神色肃穆,沉声道:「回宫吧!」

回宫之后,阿则很忙。

他没有杀魏相,让魏相自请致仕,回家颐养天年。

魏相临走前咒骂阿则忘恩负义,阿则顺势撸了魏家大兄二兄的官职,让他们回家奉养父亲。

一代权臣就此落幕,如日中天的魏家彻底失势了。

而阿则又在朝中做了一系列变动,那些变动令人眼花缭乱,让人完全看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可偏偏,他下达的政令一项比一项务实,众人也渐渐明白,这位年轻的帝王并不好拿捏,对他的恭敬之心更胜从前。

我不得不承认,阿则会是一个好皇帝,他做的虽然急,却有手段将所有不安定的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同样也说明,他很可怕。

我看着手中从宫外传来的纸条,心情沉重。

我本以为魏相的事已经尘埃落定,谁知魏相临走前也暗算了我一次,他不知从何处弄了一份陆家军的名单递给阿则。

阿则会信吗?他会如何做?

我不确定,所以打算问一问。

一连三日,我没有见到阿则。

第四日,他终于来了,面容疲惫,看我的眼神透着一丝躲避。

我心中了然,却还是打算给他一个机会。

「陆家军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阿则气息一窒,「阿玉,后宫之中不要谈国家大事。」

「……」我默了默,不由得笑了。

这就是后宫女子的悲哀,他不来,我便不能问,不能找,只有等待这一条路。

所以,我为何要自剪双翼,做某一个人的后宫女子?

我淡淡道,「我知道了,我伺候陛下更衣。」

「好!」他看着我,面色松动了几分。

那一刻,他不是良人,更像一个渣男。

我为他宽衣解带,沐浴更衣,那一夜,我心如奔马,抵死缠绵,只想让他刻骨铭心的记住这一瞬。

后来,他嗓音嘶哑,我亦如此。

我喝了一口水,度到他口中,他眼眸微睁,似乎察觉了什么,却又似贪恋一般的将我的口中所有的水都抢了过去。

他低笑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阿玉虽好,可我该上朝了。」

他起身慢条斯理的去穿衣服,穿好后,却又俯下身来,狠狠的在我肩膀咬了一下。

我轻嘶一声,痛得不得了,可心里的难受和身上的痛比起来,不算什么,

他身子晃了一下,轻笑道:「一定是阿玉太迷人,我太放纵了。」

可他终究还是倒了下来,我下意识的伸手将他接住。

他看着我,似乎终于意识到,他的枕边人要杀他。

他握住我的手,一根根摩挲着我的手指。

「你想让我记住你,可我何尝不想你记住我?」

「下一次,记得别用毒了,会变丑的,你好好想想别的,法子,你那么聪明,一定能…… 想…… 到…… 的。」

他明亮的眼睛全然失去光彩,缓缓的合住了眼睛,拉着我的手滑落下去。

我静默的看着他,在想他说什么傻话?

怎么可能再有下一次?

就算有下一次,我怎么可能再杀他?

阿则,阿则,我的傻阿则!

我抱着他的脑袋,低声压抑的哭了起来,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眼泪可以不经过酝酿,如瀑布一般不管不顾的倾泻。

原来人的心,真的可能会碎。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呼喊厮杀之声,但那声音又很快平息下去。

大太监领着众多宫女嬷嬷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高声道:「启禀公主殿下,乱军已尽数伏诛,奴才恭迎公主殿下上朝。」

37

我做了大周女皇。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派人追击魏相,将他杀死在回乡之路上。

我多方查证后,才知魏相对师父并非一无所知,相反,他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早有防备。

当年,魏相与师父并称华京双绝,卧龙凤雏。

可先皇明显更喜欢我师父陆耀,待他更为亲厚,也寄予厚望。

魏相知道另一只义军的首领是师父,可他故意对阿则隐瞒了关键信息,误导阿则。

在他的刻意之下,两军最后总要兵戎相见,总要死一个。

阿则死,他接手镇国军,师父死,他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魏相该死!

杀死魏相之后,我顾不上悲伤。

我忙着收服朝臣。

朝中新旧交替,人心浮动。

我屡次承诺过去一切既往不咎,朕任人唯贤,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信,总有人认为我一个女子,不配登上高位。

我便用铁血手腕强行镇压,几次之后,终于平定内乱,海内臣服。

而我在冥冥中也感觉到,每每关键时刻,总似有贵人襄助,这一切都是阿则之前的布局在起作用。

他似乎早早就在为我铺路,只是我并不确定。

我以帝王之礼埋葬了阿则,又以国师仲父之礼埋葬师父。

一日间送走我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我以为我会悲伤,其实并没有,我眼中无泪,以至于我以为自己天性凉薄,生来无情,所以能登高位。

其后,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微服私访,在大街小巷中胡乱走走。

在富民巷,听到一阵吵闹,一个地痞流氓调戏卖豆花的小娘子,那小娘子跌倒在地,很是可怜。

我示意侍卫上前处置那流氓,又淡漠的坐在豆花摊前,要了一碗豆花。

那小娘子擦擦眼泪净手后赶紧忙碌,亲自端了一碗豆花过来谢我。

她热情的招呼,我顺手接过。

四目相对间,她愣了,我也愣了。

原来是康乐。

她布衣素服,毫无装饰,面容寡淡,一双原本细嫩的手布满褶子。

她很尴尬,但只尴尬了片刻,就缓过神来,大大方方的在我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尝尝吧,我亲自磨的豆腐,看能否入口?」

我尝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

堂堂前朝公主当街卖豆腐,她倒是想开了。

我点点头,淡淡道:「为何不来找我?」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找你做什么?给你添麻烦吗?你知道,我很笨的,在你们聪明人中间活着,我也很累的。」

我默了默,「孩子呢?」

提到孩子,她脸上黯淡了几分。「掉了,大概瞧不上我这个母亲,所以不想来了。」

有人叫一碗豆花,她应了一声,就起身忙碌。

我静静的吃着豆花,吃着吃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一种烦恶欲呕的感觉涌在喉头,我实在忍不住干呕出声。

侍卫们以为豆花有毒,迅速围住了豆花摊子,拔剑指着康乐。

康乐面色惨白,慌乱的摆手,「不是我,不是…… 咦,阿姐,你有孕了?」

我如被雷击,手指下意识的抚上肚子。

我有孕了?

回到宫中,太医几轮诊断,确定我怀有双胎。

宫中一片欢喜,朝臣们也很高兴,纷纷上折子恭贺。

我看到魏昭的折子,他的用词很是家常,如寻常朋友恭贺,只是在折子的最下面,他自请去最偏僻贫穷的云水城,去当地做一些实事。

我准了。

魏昭大起大落,经历颇多,他会是一个良臣。

我说过任人唯贤,只要他能干,我不介意他曾经的身份。

处理完折子,我有些昏沉,站起来时,晕了片刻,手指下意识的抓住桌案,却意外触动一个按钮,一个暗格陡然间弹了出来,暗格中藏着一页纸。

我心中微讶,拿出纸,缓缓打开,便看到那纸上是熟悉的字迹。

「我跋山涉水而来,以为自己是拯救公主的将军,万未想到,却做了毁掉女皇梦想的佞臣。」「我将皇位传你,你定然不要,那你便自己来取吧。」

「阿玉,阿玉,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捏着纸张,被巨大的悲伤袭击,瞬间泪流满面。

紫柱金梁,飞檐斗拱,宫苑深深依旧。

可这世间真的再无阿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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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手座怪人​
《我家二爷》
作者:twentine
第一章

我家二爷是个纨绔, 整个杭州城都知道。

杨家开着全国最大的丝绸铺子, 富甲一方, 府里有两个公子爷。大爷杨一方,大伙一提起来全竖大拇哥。那是杭州城里一顶一的神童, 书读得好, 考中了进士, 加之杨一方长相清秀, 眉目俊朗, 所以老爷出门走个应酬什么的都喜欢带着他。

没事小画一 - 作, 小诗 - 念, 在满是铜臭味道的商圈里简直就是阳春白雪一枝梅, 高贵得不得了。

而二爷杨一奇, 说来也是个人物一 - 毕竟让人听完名字就开始皱眉头的人也不多。

二爷比大爷小了一岁, 但心智人品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都说三岁看到老, 二爷三岁的时候, 杨府年关摆宴, 流水席哗啦啦摆了一长街, 请来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府里唱戏。当时戏子在台. 上唱到一半就啊地大叫了一声, 众人看过去, 发现从她裙子底下钻出来一个人一一没错, 就是我们二爷。

于是那天,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杨家二公子在三岁的年纪就知道爬进戏子的裙子里摸大腿。

老爷和夫人老脸丟尽,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

后来,老爷先后请来四五个教书先生,老的少的, 严苛的慈爱的, 全都不好使,二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全都气跑了。

不过好在大爷很争气,老爷和夫人慢慢的也就不再管二爷了, 每月发点钱打发他爱做什么做点什么, 他们则是全身心地教导大爷。

哦对了,还没有说我是何人。

既然称呼杨一奇为 “我们二爷 , 那我自然就是杨府的人。

没错我是二爷的丫鬟, 八岁的时候被卖到杨府开始是在厨房打杂, 后来被调到二爷的院子里帮忙。

我是被夫人亲自调过去的一一如果你是认为我是因为花容月貌而被调过去当通房丫鬟,那就大错特错了。

正好相反,我被调过去正是因为容貌丑陋。

其实,我个人认为自己长得不算太丑, 不就是个子矮点, 脸圆点, 眼睛小点, 胳膊粗点, 除此之外,我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姑娘。

但一进到二爷院子,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我这个长相在二爷院子根本称不上是人, 猴子还差不多 – 还是山里不常打理的野猴子。

后来有人跟我说, 之所以给我调过去, 是因为二爷把他整个院子里的女人都睡了一遍。丫鬟们都勾心斗角,没人好好干活。

我去的第一天, 给二爷请安, 二爷正在喝茶, 看见我后那表情要多狰狞有多狰狞挥挥手让我自己干活去了。

我心说,至于么。

不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二爷。

我想,也不怪那些小丫鬟都上赶着去找二爷, 二爷长得确实耐看,我之前是见过大爷的, 大爷虽然也不错,但是比起二爷总少了点意思。

大爷虽然书读得多,又招人喜欢,但是给我感觉总是有点木。二爷就不同了, 整个杭州城里, 谁都知道杨二爷是最会玩的, 一 - 双眼睛成天到晚亮晶晶, 平时穿着宽松的衣裳, 衣怀一敞, 扇着扇子从西湖边上一溜达, 整条街的姑娘都会看过来。

杨府很大, 大爷的院子和二爷的院子隔得老远,, 但是府里人都知道,这两个院子的人互相看不顺眼。二爷的下人嫌大爷的下人长得难看,大爷的下人嫌二爷的下人没教养。

而我作为拉低二爷院子整体水平的人, 在院子里的生活不是很舒畅。

脏活累活基本都是我来干,这倒也还好,问题是各种莫名其妙的罪名也是我来担。

比如说, 二爷最近收的丫襲春雪, 在花园里看花的时候不小心把之前受宠的绿柳脚给踩了。就这么点事, 两个姑娘硬是在花园里厮打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在一旁正扫地, 闲来无事, 就想瞧个热闹。

后来二爷来了,两个打斗起来猛如虎的姑娘马_上温顺如羊,左 - - 个右 - - 个贴在二爷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地哭诉。

二爷两边都抱着哄哄这个, 又哄哄那个。

姑娘们一定要分个高下,都说自己多挨了一下,要二爷做主。二爷哪个都不舍得打, 左右看了一圈, 正好瞄到了我。

那一双秋水眼看到我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 种不好的预感。

结果预感成真, 二爷迈着轻快的步伐, 走到我面前, 扇了我 - 巴掌。

那巴掌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真要形容起来, 可能是杨二爷愿意在我这个猴子丫鬟身上下的最大力气了。

我是只识时务的猴子, 在被扇完的一瞬间, 我马. 上跪了下去认错。

然后杨二爷用他特有的懒洋洋的声音对那两个姑娘说“差不多行了啊。”

此事就此完结。

一直到今天, 我 都不明白二爷到底为什么要扇我一 - 巴掌。

可能是威慑, 可能是安抚, 也有可能是二爷看我不顺眼,非要来那么一下。

不过,那是二爷第一次碰到我。

我经常听见通房丫鬟们嚼舌根, 说二爷多么多么厉害, 尤其是那一下的时候, 简直爽上天。我被扇之后的那一晚,不无意外地在想, 这一下确实爽上天。

后来有 - - 天, 夫人大驾光临将二爷叫出去长谈了一晚。

丫鬟们都聚在一起悲春伤秋。我好奇啊, 就过去问了问。平日里她们是不会跟我多说话的, 这回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连鄙视都懒得给我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一听就懂了。

原来夫人要给二爷找媳妇了。

那时大爷已经成亲三年多了儿子都有了一个二爷因为一直玩, 所以都没 有好好打理自己的事情。老爷这几年也把家里的生意慢慢交给大爷做, 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 就 想起二爷的亲事来。

二爷虽然是个纨绔子弟,贪玩又好色,名声臭得很。但奈何杨府势力大, 银子花不完,所以上门求亲的人家还是不少的。

夫人问二爷的意见, 二爷也没多说什么, 只告诉夫人只管挑漂亮的来。

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叹气着离开。

后来,老爷和夫人为二爷选了一户茶商家的女儿。

这户茶商也了不得, 在杭州城也是数得上号的。他们的小女儿今年刚刚十六岁, 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两家安排了 - 次见面, 那天二爷还起晚了也没怎么收拾, 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去了。

结果那小姑娘一下子就给二爷这种倜傥的气质吸引了, 对方父母还有些迟疑, 但一想杨家家大业大, 也不在乎养个二世祖, 也就应承下来了。

于是夫人开始清二爷院子里的小丫鬟们。

那半个月院子里成天到晚鬼哭狼嚎, 我一连好几天睡不着觉, 脸瘦得更像猴子了。

不过, 也多亏了我的猴子脸, 夫人在清扫内院的时候压根就没往我这瞅, 我安安稳稳地在二爷的院子里留下了。

除了我之外, 二爷院里还有个五十多岁的老仆除我俩之外,院子里连个母耗子都没有了。小厮护院, 管家, 清一色的全是男人。

二爷对此十分不满。

要知道,我们二爷脾气是很大的, 有女人哄着的时候还好,没女人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一只脱了缰的野狗 – 不, 我是说野马。

五十多的老仆冯婆耳朵背, 于是就剩下我被二爷成天折磨。

我在二爷院子待了两年多了,还不如那两个月同二爷接触的多。就算他在院子里逗鸟玩玩烦了也会踹我两下。

我敢反抗么, 当然不敢。

于是我一天到晚给二爷出气心里算着赶快过年。

为啥盼过年呢, 因为二爷的婚期就在年关的时候。过了年, 这院子来了女主人,二爷也就没工夫踹我了。

就在我数着天数过日子的当口, 二爷出事了。

严格来说, 不是二爷出事, 而是杨家出事了。

那次老爷为了生意上的事要跑江苏 - - 趟, 正巧二爷在家憋不住了, 要去逛窑子被抓回来了, 老爷一怒之下拉着二爷 - 起走。

就是这么一去,便出了事。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这个小丫鬢是不可能全知道的, 那天我正在洗衣裳就听外院里哗啦哗啦地叫嚷声。我正奇怪着, 就见 - - 群官兵冲了进来, 在屋子里翻来翻去, 他们行动粗鲁, 好多二爷的宝贝都被砸碎了。

那天晚上, 官兵走后, 我听见府中内眷们抱在一起哭。

那哭声凄惨无比, 持续了一 - 夜。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杨府就没了。

那大宅子被封了起来, 我们一堆人都去了老爷之前在城郊置办的一个小院子里。夫人召集家仆,每人分了点钱, 要我们都走。

我第 - - 次看见夫人穿我们这种贫民穿的衣裳, 不过夫人就是夫人, 穿什么都很漂亮。

在接钱的时候,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 – 句

“夫人, 我们二爷呢”

夫人一听我的话,两眼一 - 红, 捂 着嘴就哭了出来。

第二章

我没走,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没走

可能是因为那天在我问到二爷的时候, 夫人留的眼泪。

后来, 整个院子的人都走光了, 不仅是下人,还有家眷也都回了老家投奔亲戚, 夫人也带着几位小姐离开了, 临走前跟我说要我照顾好院子, 过些日子也许二爷会回来。

不过大爷却没走。

他说老爷留下的杨家不能就这么垮了, 他同夫人说让她先回娘家到时候就接她回来

我个人觉得这话纯粹是说着给夫人乐呵的。

院子里的下人就剩下三个,我、冯婆、还有 - 一个大爷院子里的家仆,连大爷的老婆都走了。

那个家仆叫元生, 有 - - 天 干活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留下来, 我没答, 反问了他为啥。他说大爷对他有恩, 他不能忘恩负义, 然后他问我, 是不是因为二爷对我有恩, 所以我才留下

我当时就呵呵了。

别说有恩杨二爷对我没仇就不错了。但我没这么说, 说完还得费力解释。我就说是了, 二爷对我有天大的恩德我也不能忘恩负义。

元生听我这么说拉着我到一边, 小声说

“你也是忠仆了, 二爷就亏你照顾了。” 我一愣, 心里觉得这话不是随便说着玩玩的, 问他“怎么了”

元生脸色很不好, 跟我说 商队不是出事了么, 我听说不仅是耽误皇商,, 还碰见仇家

我问他 什么仇家。”

“谁知道呢。” 元生说 生意场上, 仇家还能少了,看见杨家失势, 在回来的路上给队伍劫了。老爷也没个机会受审, 就直接去了, 唉..

你别光叹气啊, 我又问他, 那我们二爷呢

元生说二爷逃了 - 命出来, 但是.. 我真想抽他 - - 巴掌。“到底怎么了。” 元生说 听说, 身子好像残了。” 那一 - 整天我都迷迷糊糊的。

元生说二爷的腿伤得很重, 不能动地方, 现在好了一点正往杭州回呢。我合计着,伤得很重是有多重。折了 瘸了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多考虑什么, 我就是想了想要是腿伤了, 躺床上养伤的时候,以二爷的脾气, 我不知道得挨多少脚。

所以我还是热切期盼二爷能早点养好伤的。

后来证明, 我实在太天真了。二爷回来的那天, 是我开的门。说真的, 我根本就没认出来。

门口停着一辆牛车, 赶车的是个老大爷, 看着五十好几了, 穿的破破烂烂的。我以为是来要饭的, 就说“大爷你去别处吧, 我们这也快揭不开锅了。”

老大爷摆摆手, 指了指后面, 操着 - - 口浓重的外地口音, 对我说“把这个送来, 得给我二两银子。

我朝他身后看了看, 牛车上铺着稻草, 隐隐约约好像有衣裳的影子。我走过去,边说 这个是啥, 谁叫你来的。” 我还以为他是卖货的, 刚要打发他走, 结果就看见了车上躺着的人。

我足足看了能有半柱香, 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 二二二. 二爷”

我不知道二爷是不是醒着的, 反正他的眼睛是睁着的, 但是一动不动, 眨也不眨, 看着特别疹人。他头发散乱, 脸上瘦得都脱相了, 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草垫子。

我见他没理我犹豫着要去扶他,结果那老大爷喝了我一句 小丫头慢着点! 别弄死了。”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能弄死了呢。

等我把二爷身上盖着的草垫子掀开的时候, 我就明白了老大爷的话。

我平复了 - 下心态然后去院子里喊元生帮忙。

二爷从车上被抬回屋子, 一路上表情都没动一下, 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假人了。

主要干活的是元生我就在一帮 帮衬着, 给二爷折腾到屋里后,元生去拿了银子给老大爷。

等到了晚上, 大爷回来了,看见屋里的二爷, 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扑到二爷的床边, 大叫着 我的弟弟啊, 弟单. 啊..

其实我很想提醒他一下, 要不要先请个大夫。但是看着大爷哭得实在太惨了, 我也就没好上去开口。

比起大爷,我们二爷镇定多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棚, 别说哭, 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在屋门口候着也顺了个缝隙看着二

那还是我们二爷么。

我终于明白了元生那时候那副沉重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之前还觉得二爷能恢复, 现在看见了二爷的身子, 我觉得我实在是太天真。

二爷残了, 而且残得很严重。

我这么说吧, 二爷现在就剩一半了。

他两条腿都没了, 其中左边还能比右边稍强点剩下半条大腿,右边是彻彻底底从大腿根切没的。

原来我得仰头看的二爷现在估计就到我胸口了。

后来, 大爷终于想起来给二爷请大夫了。现在杨家没落了,也请不来什么好大夫, 一个江湖郎中过来瞧了敲, 掀开二爷的被子看了几眼。

因为要照顾伤口, 二爷下身都没穿衣裳。郎中看了一会, 跟大爷 说, 命是捡回来了, 好好养吧。

大爷把郎中送走, 回屋跟二爷说话, 但二爷根本不理会。

过了几天, 还没等大爷撬开二爷的嘴, 他就得跑外省打点生意了, 临走前他跟我说,让我好好伺候着。他两个月后回来。

大爷把元生 - 起带走了, 所以院子里就剩下二爷和我。

啊, 还有冯婆。

你看看她成天也不说话,我都快把她忘了

应下了大爷的吩咐 – 其实他不吩咐我也得伺候二爷,谁叫我本来就是 Y 鬟呢。

之前几天是元生在伺候, 我第一天进屋的时候, 闻着屋子里那个味道啊, 简直要发霉了。我把窗子打开, 顺便跟躺在床上的二爷解释说“通通风。”

二爷当然不会理我。

然后我给二爷喂饭, 他也是跟个假人一样, 嘴一张一合, 眼睛不知道看着啥。

一直到晚 上, 我把药拿进屋, 跟二爷说“二爷奴婢给你换药。” 他这才有了点反应。

二爷的龙目终于动了动, 看向我。

我走过去, 要把二爷的被子掀开, 还没等动作呢, 二爷就低沉地来了一句

“滚。”

其实我早就料到了是这句话。

作为一一个元生口中的忠仆, 我当然不能滚了。我低眉顺目地又跟二爷说二爷, 伤口得换药了, 可能会有些疼, 你忍 - - 忍。’

然后我把被子掀开, 闻到里面 - - 股子烂肉的味道。

这元生根本不会照顾人啊。

我拿着药, 尽最大努力轻 – 些地洒在二爷的伤口上。在药沫落上去的 - - 瞬间, 我看见二爷的腿抖了抖。然后我就被 - - 股大力甩到了一边。

人也倒了, 药也洒了。二爷的胳膊还挺长

我抬头,看见二爷头发散乱,- 双眼睛跟野兽似地, 死死地盯着我。

“我让你滚。”

我滚了么一 - 当然没有。

  • 爷的暴脾气我是十分清楚的怎么说我在他院子里当出气沙包也有几年了。我很想跟他说你现在拉这么一 - 下根本就不疼, 当年你踢我的时候比这个狠多了。

然后我猛然想起来我现在不怕二爷, 是不是因为他再也不能踢我了。

我一边瞎合计着, 一边把药弄好, 再一 - 次来到二爷床边。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我学聪明了, 站到床尾的地方上药。就算二爷再接一截胳膊, 只要躺着这里就绝对够不着。

我真是机智。

我这边乐呵了,二爷那气得直哆嗦。他两手放在身体两侧, 看那架势是想坐起来收拾我。

但我完全不怕。因为他现在太虚弱了, 而且断了的两条腿伤口都还没愈合, 红黑红黑的, 看着就疼得要命要是坐起来, 把伤口一压, 那还不得跟死了一样。

所以我安安心心地上药。

话说回来, 上药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二爷啥也没穿, 虽然我一直被院里人喊猴子, 但也是个未出嫁的黄花猴子, 看着二爷赤条条的身子,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小紧张。

二爷那里… 我只能说很壮观。

不过比起那, 现在二爷的腿更壮观。我专心致志地涂药, 每碰到一处, 二爷就会哆嗦一下, 后来药上得多了, 二爷整个屁股都开始抖了, 一边抖一边啊啊地叫唤, 语不成调。

我斗胆抬头看了一眼, 二爷脸色惨白, 面目狰狞, 青筋暴露, 脸上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我估计他现在疼得连骂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换好了药, 我去厨房把饭做好。然后端到屋子里。

二爷还是跟条死鱼似的,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我舀了一勺粥,送到二爷嘴边。

二爷啪地一下扇飞了。

幸好我把碗护得好,虽然烫了一下,不过粥没洒就好。

“二爷你吃一点吧。”

二爷“滚。” 我不知道要咋办。

这要是放在从前, 二爷一句滚那我就得提着屁股有多远滚多远。但是现在…. 现在我滚了二爷怎么办。但我又没有好法子。上药可以用强, 难道吃饭也要么。

等等.. 用强 没错, 就是用强。

我把粥放到一边, 瞪俩眼珠子等着它凉。这样强灌下去不会烫着。

过了一会,我试了试, 觉得差不多了。把碗端了过来。

二爷可能从来没试过被一只猴子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 眼神十分不善我说了一句一一二爷,得罪了。

然后我真的就得罪了。

第三章

自那天起, 我找到了给二爷上药和喂饭的方法。

可喜可贺。

二爷后来也不骂我了, 直接当我不存在,每天就一个姿势睁着眼睛看天棚,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说起这个吃喝拉撒, 前两个字是我遭罪, 后两个字是二爷遭罪。

他下不了床, 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进去伺候一次。

解小的也就算’了, 二爷还是可能充当死鱼, 我拿着尿壶把下面对准了就行。可解大的就要了亲命了。得扶着二爷坐起来才行。

说是坐, 其实也就是把屁股托起来再把屎盆子放下去。

因为二爷右腿连根去了, 屁股动那么一点, 就得粘带着伤口。再说拉屎这种事, 怎么也得使劲是不是,一使劲, 两边都跟着疼。

每次二爷解大的, 都是哼哼啊啊哆哆嗦嗦、屎尿冷汗加眼泪,那屋里的氛围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但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一个月以后, 二爷的伤口逐渐好转。大爷和元生还没回来, 可家里已经要撑不下去了。我蹲在院子里想了想,要是再没银子进账, 估计四五天后二爷连稀粥都喝不上了。

于是我决定搞点东西出去卖。

卖啥呢。

想了又想,我决定卖点手艺活。别看我长的像猴子, 其实我有 - 双灵活的巧手。

白天我伺候好 = 爷后, 就跑城郊摘了 - 筐花花草草, 然后回院一顿编, 编成花帽, 项链, 镯子。现在正是踏春的好节气, 每天都有公子哥带着小姐们出城玩, 我就堵在城口的地方卖。

你别说, 卖得还真不错。就是有点累。

因为花草得新鲜好看的才能卖出去, 隔夜的就蔫了。所以我得每天跑一趟才行。

但是有钱赚就好,总不能真把二爷饿死。

那天我又喂二爷吃饭, 二爷忽然说了一句, 把窗户打开。

我连忙开了窗, 已经是春天了, 外面风儿和煦,鸟儿叽喳, 一派生机盎然。我看着外面,一时也怔忪了。

二爷低声说关上吧。’

我发誓我第 - 次是真的没听着。

二爷可能是以为我故意抗旨, 大吼了 - 声“我叫你关上 –!”

我吓得一激灵, 转过眼, 看见二爷别过头, 半张脸埋在被褥里,看不真切。

我忽然 –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二爷有点可怜。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对二爷说“二爷, 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二爷没搭理我。

我走过去,扶住二爷的肩膀, 二爷一甩膀

“别碰我!”

我那时候真的是. 上头了, 居然没有听二爷的话,拉着他坐起来。

二爷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也没怎么起身过, 猛地一起肯定 是头晕眼花, 我趁着他晕头转向的时候手脚并用,给他弄到了板车. 上。

二爷缓过神来后, 已经躺在板车上了。

他刚要发火, 转眼看见身边堆着的东西。那是我准备拿去卖的花帽。二爷说 这是什么。”

我如实回答。二爷没说话了。

我觉得他是嫌卖这东西太丟人了, 但是我又没有其他好法子。看他没有发火, 我推着他出门。

不管怎么说, 在屋里憋了那么久, 出来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我卖东西的时候, 二爷就在板车里休息

本来呢, 一切是很顺利的。

但是忽然来了 - 伙人, 到地摊前找茬。我实在很纳闷, 要找茬不能换一天么 , 非得在二爷在的时候。

我后来才知道, 这伙人是跟二爷认识的。二爷以前得瑟杭州城的时候, 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这回看着他没落了, 就来欺负人了

他们一伙人围着板车, 口里是嘘寒问暖, 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是在幸灾乐祸。尤其是打头的那个,长得还挺俊, 穿着打扮也十分体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神那个毒啊。

二爷没有说话, 也没有动作就那么躺在那。他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我就是能看出来, 他已经难受得要死了。

二爷的下身被我盖了 - 块毯子, 怕风吹了着凉,那个打头的伸手掀开, 大伙看见二爷缺斤短两的下身都是 - - 愣然后哈哈大笑。

我瞬间就炸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捡起一边的树棍大叫一声照着那打头的人就轮了上去。那人防不胜防, 让我砸了个正

他们可能谁都没想到一一个下人敢干这种事, 就连二爷都看了过来。

那被打的也愣了 - 下然后回过神, 手一挥, 他周围的狗腿子就冲上来给我一顿毒打

我抱着头猫成 - - 团, 咬牙挺着。踹这么狠干啥有意思么。

后来他们打累了, 收工接着逛街。我缓了好一会, 从地上爬起来, 第 - - 眼就看见二爷面无表情的脸, 还有那黝黑黝黑的眼睛。

我合计完了, 又给他丟人了。

这么一折腾, 花帽都被打烂了, 也卖不成了,只好回家。

回家的路上, 二爷 - - - 句话都没有说, 我有点后悔带他出来了。

在家躺着虽然闷了一点, 但最起码没有气受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 - 爷破天荒地说了句扶我坐起来。

要知道他之前吃饭都是半躺着被喂的

我扶他起来, 二爷看着我。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肯定很精彩, 就把头低了低。

二爷说” 抬起头。” 我睁着肿眼看着他。二爷看了半天, 冒出一 - 句 你是哪个。”

我懵了。

我心说二爷你不是被那伙人气傻了吧, 我战战兢兢地说 二、二爷”

二爷皱了皱眉,说“你是大哥买来的丫鬟”

我… 我知道他没傻,是我傻了。我深吸一口气, 对二爷道二爷, 奴婢是原来杨府的丫襲。” 说完我想了想, 又补充一句 是原来二爷院子里的。

二爷想都没想,道 不可能。”

我….“. 我知道他下一句话憋在肚子里没说一 - 我院子里不可能有长成这样的丫鬟。

于是我又深吸了一口气, 把我怎么进他院子的经过讲了一遍。

二爷听完久久不语, 半响, 道 你为何没

走。

我愣了愣, 对啊, 我为何没走。我还没想好要如何回答的时候, 二爷已经发话了 罢了, 把饭给我。

我下意识地把饭碗递给他。二爷靠在墙边,自己吃了起来。我还傻愣愣地站着。

他坐得不稳,身子歪了的时候他就自己伸手撑一下,这一顿饭下来, 我竟是再也没添手。

吃完饭, 我要去洗碗, 二爷把我留下了。“坐下。” 我坐好。“你叫什么。” 猴

二爷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叫什么”

我说“奴婢叫猴子。”

二爷 – 副被饭噎住的表情然后说猴子, 家里还有多少积蓄。’

我说“二两银子。” 二爷…“.

我想可能这个数让二爷有些接受不了, 刚要宽慰他说大爷已经去外面跑生意了, 谁知道二爷忽然说 够了。”

我”

二爷没再多说,问我那些帽子 - 天能卖多少。

我说“五钱。’

二爷英眉瞬间皱了起来, 卖多少”

我又说了一 - 遍。 他说“明天你做好东西,先别去卖。

我不知道二爷要干啥, 但还是跟他点了点头。

说完了这些, 二爷又吩咐我把外面的草垫子拿进来。

我把草垫子拿进屋, 二爷让我在地上铺好。我一一照办, 做完之后二爷让我出去。我去厨房洗碗, 心里觉得二爷今晚有些奇

洗完碗, 出来院子的时候我听见二爷的屋里有声音。不过他没传唤, 我也不能进去。我坐在屋边上听着, 听着里面不时扑通扑通的。

我忍啊忍,实在没忍住就扒着窗户缝看了 - - 眼。

这一眼给我吓坏了。

二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摔下去了, 仰着躺在地上, 好像是想要翻身。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冲进屋,我进去的时候二爷好像吓了一跳, 在地. 上瞪着我。

“谁让你进来的!”

我说“奴婢来伺候二爷。”

“出去一一!”

我还犹豫着, 二爷转过脸不看我,“我叫你出去!”

还是这暴脾气,我转身出门, 在门口听着屋里乱七八糟的动静。

一直到深夜, 屋 里终于传来声音。

“猴子, 进来。” 我推开门。

二爷浑身湿淋淋的, 躺在草垫子上。像是力气全部用光了一样, 他有气无力地跟我说“扶我上去。”

我把二爷抱上床, 二爷还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

我心里隐隐约约也明白了二爷在做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小声说“二爷, 你要想锻炼身子,还是叫奴婢帮你吧。一来多一个人帮衬练得快些,二来也免得磕磕碰碰, 再伤着了。”

我真是吃了豹子胆才敢开口说这些的, 说完我就逼着眼睛等死。

谁知二爷闭着眼睛,等气喘匀了, 低低地说了一句“嗯。”

我从二爷房里出来, 心想二爷今晚的确有些奇怪。

第四章

第二天,我听二爷的话把花帽做好,然后放到一起。二爷在 - 堆花帽里面挑挑拣拣, 分了两三堆然后让我把他抱上板车。

我还想二爷经过昨天, 可能不愿意出门了呢。

他让我去城西的旻鹃阁, 那是家卖胭脂首饰的店铺。我们到了门口, 二爷让我进去叫掌柜的。掌柜的出来看见坐在板车里的二爷, 脸色不太好看, 但还是打了招呼。

二爷让我去一边坐着然后自己跟掌柜谈。

我坐到一边的树根下, 也听不见他们在谈什么。那掌柜的拿起我做的花帽上上下下看了半天。

过了快半个时辰了, 我看见掌柜的招呼店小二把车上的花帽都拿进了店然后自己也进去了。这时二爷才招呼我过去。

我不敢多问什么推着板车回家。

回家后, 二爷扔给我一个袋子, 我接过来, 里面是几块碎银。我惊讶地看着二爷, 二爷说“你赚来的。

这这这…

二爷吩咐说 以后三天交一次, 一直到花期过去。挑口口的桃花枝, 再加些合欢花,莫要用柳条。”

我连忙点头, 是是。主子就是主子。

挣得多了, 干活少了,时间空闲了。

现在二爷每天除了吃喝拉撒, 就是锻炼身体。

我怕他再磕碰,又扎了些草垫, 铺在地上。二爷自从伤好了, 就把裤子穿上了。为 了方便, 我把裤腿截去, 缝在了一起, 正好够二爷穿。

二爷现在身体大不如前, 连坐都困难。每天我扶着他的背他自已练坐, - 坐 就是一上午。- - 开始时总是往右边倒, 后来二爷练得多了渐渐地坐稳了。

现在二爷不仅能坐了, 还能双手撑着地,往前动一

我问二爷要不要工匠打个轮椅, 二爷想了想摇头, 说 那东西行动太不方便。”

“那….

二爷使劲揉了揉自己左边的半截大腿, 看了我一眼。

我震惊地发现二爷的眼里居然有些犹豫, 我等了半天, 他侧过睑, 低声说“你过来。”

我已经站在你面前了,还怎么过去

但主子的吩咐还是要听的, 我往前蹭了半步。二爷说“你摸 - 下。’

我”

二爷不耐烦道“摸一下我的腿!”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伸出了

他把自己的手拿开,我小心翼翼地碰. 上去

这不是我第一次碰到他的腿, 之 前换药的时候也碰过,还是光着的。现在这半截大腿穿在裁剪好的一小截裤腿里,我看着居然 比之前光着的时候更紧张。

二爷似乎也被我的态度感染了, 他的睑有些红一 - 我感觉是被我气的。

我听话地摸了上去。二爷的腿还是挺 粗壮的,我一只手包不住。 手下是布料, 布料里面又有些坑坑洼洼。我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在抖, 还是二爷的腿在抖。

“摸清楚没。”

我跟个傻子似的点了点头。

二爷说“去木匠作坊, 打个这么粗的竹

我“这么粗是.. .

二爷气得脸色涨红 就是我腿这么粗!“啊啊, 是。” 我反应过来, 又问 那要多长

二爷没点好脸色, 随手比划了 - 下, 长了走得费事, 两掌长就行了。再打一副木拐。”

我说“也要短的’废话!”

我退下去办事, 木匠听完我的要求, 直接说在这等着。我以为要几天后再取呢, 人家师傅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就这么点活,两下就好了。”

最后我拿着成品出来, 心想果然几下就好了。

不过这…. 我一 - 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东西顺便拿着拐杖比划了一下, 才到我腰这。我又看了看那个圆竹筒, 心里有些酸。

我们二爷现在就这么高了。

拿回去后, 二爷看着那几样东西看了好久。他神色平淡, 我站在一边, 大气都不敢出。

二爷说 倒是快。”

我马上说 “木匠师傅很厉害!”

二爷无言地看了我一眼, 我把头低下, 乖乖闭嘴。

我觉得, 二爷心里是难过的。他拿过竹筒套在自己腿上的动作很粗鲁, 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我就是这么觉得。

我走过去,帮他一起套, 他的手在抖, 头低着, 我看不到他的脸。

我说 二爷, 你轻着点。”

二爷手就顿在那不动了, 剩下的活都是我做的。

二爷下了地, 双腋拄着拐, 长度刚刚好。也就是到我胸口的地方。他两手撑着,身子一荡。然后啪嚓一下仰到地上了。

我赶忙过去扶, 二爷让我靠边,我就看着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接着试。

我都不知道, 二爷现在起身已经这么轻松了。

那之后, 二爷成天练着拄拐走, 开始摔得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 后来慢慢的, 走得顺畅多了,甚至能扔了左拐,只用一支拐走。

当然了, 练这么多的后果就是那截大腿被磨得鲜血淋漓。

每次上药的时候二爷都疼得龇牙咧嘴

有一次我忍不住跟二爷说少练一些吧, 慢慢来。

二爷摇头,说“每年这个时候, 京里的茶商都要来杭州,到时候茶叶交易频繁跑商的机会多,我至少得赶在那之前把路走明白。

我没敢说, 二爷你都这样了, 还怎么跑商。

后来, 二爷还真把路走明白了。

京商来杭的时候经常在西湖旁边的一座茶楼里谈生意二爷有 - 阵就成天往那跑。叫一壶最便宜的龙井泡成白开水了还赖着不走。

店里来往的都认识这是以前杨府的二公子, 见他现在这副模样, 背地里嚼烂了舌根子。有意无意地叫二爷听见, 二爷就当自己是聋子, 大腿一扎, 拄着拐棍, 一边哼 曲一 - 边看外面风景。

那天他进了茶楼, 眼神一 - 转,看见最边上一桌. 上有三个人, 其中两个正在下棋, 他撑着拐走过去。

到了桌边, 两个人都看了过来,只有一 - 个老的, 一直盯着棋盘没动。

二爷没比那桌子高出多少, 他左手撑在凳子上, 右手一使劲, 坐到空下的一个凳子

那两个年轻的看见这情景都皱起眉头刚要赶人, 二爷开口道“再不拐马, 三步之后便是小卒逼宫。”

老者总算抬头,看了二爷一眼。“年轻人, 观棋不语方是君子。”

二爷笑了笑, 拍拍跟老者下棋的那个少年肩膀, 道“小子不敢赢,我点你,是救他于水火。”

那少年脸 - - 红, 磕巴道什、什么不敢赢。林老, 你别听….

老者哈哈 - 笑, 上下打量了二爷一番,道“你是杨辉山的儿子”

二爷点头, 老者看见二爷的腿,没说什么

后来, 二爷跟那老头聊了一个下午, 具体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 我只知道周围一堆人都在看着他们。最后离开时,二爷请了这 - 桌茶。

明明就只有两壶却把我们两个月的积蓄都花光了。

我觉得肉疼, 但是二爷发话了, 我也不敢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 二爷先走了一步, 我听见那少年跟老头说 林老, 那个就是杨伯的二儿

听到他们在谈二爷, 我放慢脚步, 走到拐角处听了几句。

那老头嗯了一 - 声,少年皱眉道 我在京时就听过他,听说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贪玩好色, 不学无术,目中无人, 你为何要把京杭这么重要的一条路交给他。”

老爷沉沉地笑了笑, 道“你觉得他不学无术”

少年顿了顿, 低声道 就算有些小聪明, 人品也是下级。”

老头道 闵琅, 你说这世上, 最值钱的是什么。”

我心里默念, 金山银山!

少年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值钱的,自然是金银财宝。”

老头摇头。

少年又道“那是什么。”

老头端起茶盏, 不知想起了什么, 低声缓缓笑道

“世_上最值钱的, 是浪子回头。”

那天回去后,我给二爷做好饭,然后自己回厨房啃面糊。二爷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也不叫我, 自己就来了厨房, 看见我吃的东西, 瞬时就愣在了那。

然后他问我 这是什么。

我说“饭啊。 二爷的脸黑成了锅底。

他一把抢过去, 连粥带碗都一起砸了。我吓得从地上蹦起来。二爷砸完就出门了, 过了一会, 拎着个食盒回来, 放我面前, 就说了句 “吃 , 然后就回屋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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