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甜到爆炸的小故事?

晚上刚准备入睡,手机响了声。

她点开,祁尧发来一串数字。

她疑惑打了个问号过去。

隔了会,手机再次亮起,祁尧又发来一张毛线玩偶的图片。

这是前不久和江月逛街两个人一起手工做的。

她放在外套口袋了。

云棉叹了口气,也不可能去他家,

祁尧发现自己被拉黑是两天后的事。

看着屏幕上躺着的红色感叹号。

不死心的又打字过去,依然是红色感叹号。

张轲发现异样,「这不赢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臭?」

祁尧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暗骂了声操,推开鼠标直接离开。

张轲一脸懵逼,他妈的,男人失恋真可怕。

这节课老师临时有事,安排自习。

同学玩手机的玩手机,看书的看书,只是突然出现一股骚动。

「卧槽,祁尧怎么来了?」

」不得不说,抛开其他的… 真的好帅啊…」

「…」

云棉听着声音抬眼望去。

男人肩颈挺拔,神色却冷淡,对底下的议论声有些不耐烦,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云棉学姐,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话音落下,班级又是一片议论声。

云棉怔愣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人要还东西给她,而自己在那晚发完消息之后,冲动的把他给拉黑了。

迎着众人目光,她慢吞吞起身。

无人的楼道口,云棉接过东西,随即道,「你可以走了。」

祁尧气的想笑,「追老子的时候怎么没怕别人误会?」

云棉呼吸一滞,又不想在这和他吵,「你在别扭什么?敢情你拒绝我,我还要上赶着喜欢你?哪有这样的。」说着眼眶控住不止的发热。

确实没有这样的,他想,他大概疯了。

「对不起。」

云棉别开视线,将眼底的酸意逼退,「我走了。」

擦肩而过,悄无声息。

烈阳高照,祁尧站在原地,全身像是被人浇了盆冷水,但胸腔的热意却层层叠叠往外翻涌,一遍一遍逼着他承认。

承认找借口还东西只是为了见她。

承认看到她对别的男人笑而心生烦闷,不是因为心里落差,而是因为,他嫉妒。

回来后江月追问她发生了什么。

云棉摊开手里的玩偶,「这个落他那了。」

江月还说些什么,她没认真听,冷静下来想想,刚才好像曲解了他的意思,祁尧也没做错什么,自己倒矫情起来了。

篮球赛训练正式开始,无语的是,李衍没告诉她们没有老师指导。

单凭加入过篮球社的女孩,到底实战经验不多。

没办法,只能看视频或者找男同学指点一二。

这天在球场上碰见了徐轩,男孩一脸殷勤,「我收点力,陪小姐姐们训练一会。」

云棉以为他多厉害呢,被前锋壮姐撞了下就跌倒在地。

壮姐面露心疼,「同学,你行不行啊。」

「…」徐轩很是尴尬,「再来!」

随后过程中,跟无头苍蝇一样,两边跑,最后还和云棉撞到一起。

「抱歉,没事吧。」徐轩红着脸,帮她揉了揉手臂。

祁尧几个人刚到球场就看到这一幕,脚步微顿,随后漫不经心走向休息区。

张轲自然也看到了,明显感觉周围空气冷了下来,推了推旁边兄弟,「看到了吧。」

兄弟点头,「看到头上冒烟了。」

「…」

突如其来的触碰,云棉下意识后退半步,「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徐轩感觉脸丢尽了,上前又覆上她的手臂,「云棉,我不会放弃你的。」

这么多人看着,云棉尴尬的挣扎,「你先放手。」

徐轩还想说什么,周身被道阴影笼罩下来,祁尧勾着他的肩膀,整个人懒散痞气,「兄弟,我们到旁边谈谈心?」

徐轩立马禁声,看看云棉又看看祁尧,心底惯性的胆怯,「我还有事…」

周围恢复安静。

云棉想离开继续训练,男人挡在跟前,他拍着球,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戾气,挑衅意味十足,「拦我?」

她拍拍手上的灰,有些烦躁,怎么三天两头撞见他,「不要。」

祁尧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赢了,老子以后不会烦你。」

云棉依然不为所动,转身欲走,余光却落在他手里的球上,随后趁其不备,一把抢过球,手腕太高用力。

橙色的篮球成弧度准确无误砸进篮筐,云棉笑了,「我赢了,说话算话别再烦我。」

祁尧神色怔了瞬,眼底泛起无奈,本来想说犯规了,但她笑的灿烂。

他忽然又觉得,规则算个屁。

云棉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脸上,讪讪收回嘴角,刚要开口,祁尧擦肩而过同时,嗓音嚣张又带着笑意,「男人的话,你也信。」

「…」

她怎么忘了,祁尧一直是个混蛋,耍无赖的混蛋!

隔壁球场是男子篮球队训练,祁尧也在其中。

壮姐看的眼睛发直,「诶,刚刚说什么烦不烦的,祁尧是不是在追你啊?」

云棉听得差点被口水呛住,她也希望呢,可那天自己被拒绝的死死的。

如果真要给一个解释,她觉得,祁尧只是喜欢暧昧,毕竟没告白前他们的关系就不清不楚。

而她最讨厌的就是不清不楚。

「祁尧不是带领上届男子篮球队获得冠军么,我们请他指导一下?」

「不行。」云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

连续几天训练,晚上本来约一起吃饭,到达地点,江月部门临时有事。

云棉打算逛逛再回学校。

下一秒,眸色顿住,烧烤摊旁边站着群人。

如果她没认错,是上次校内打架的混混老大,许成凡。

她蓦然转身,不想沾惹是非,只是已经被发现。

「喂,站住。」

这里是校外,云棉见识过他们打架带刀带棍,不难想这次会不会报复她。

没回头,直接跑。

许成凡一开始只是觉得眼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上次差点害他进局子的那女生吗?

没跑多远,在拐角撞到堵肉墙,云棉捂着鼻子皱眉。

祁尧看着她,悄无声息将手里的烟捻灭,「你跑什么。」

云棉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是谁,再看男人独身一人,打不过。

「许… 许…」

她说的急促,喘着气,祁尧抬眼看到许成凡从远处追上来,似乎在找人,瞬间明白了。

暗骂一声,直接牵起女孩的手。

他的掌心细腻,温暖,热意直达心底,云棉下意识挣脱一下,却被握的更紧,最后十指相扣。

灯光像是变成幻影,世界杂音消失,她看着男人的后脑,这一空间像是为他们独存。

无人的巷子深处,云棉垂着眼,依旧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以及心跳。

她听到一串脚步声路过巷子口。

紧绷的思绪终于松懈下来。

两人距离极近,云棉刚放松的思绪又提了起来,连带着耳尖的滚烫,局促推开他。

祁尧眸色微沉,摩擦了瞬指尖,「对不起。」

因为他,自己才卷入这件事,云棉以为他在为此道歉,坦然的摇头,「没事,怪我多管闲事。」

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几步。

「云棉,你说的对,我不相信人,我对他们有偏见同时也认定了他们对我的偏见。」

她的脚步像是被钉子钉住,顿在原地,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可这么多年我就这样过来的,我爸真的是杀人犯吗,我一开始不相信,是他们让我相信,也承认作为儿子也有罪。」

「镜子脏了不要觉得自己脸脏,这是你说的,我在学着接受,你能不能先等等我。」

男人平静的坦白全打在她的心口,像挣扎,像求救,像溺水的人,即使只有拍打水的声音,依然奋力想要抓住些什么。

她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他一来,那些看上去坚硬的保护层便轰然撕碎。

云棉不知道怎么回到宿舍的。

脑海里闪过男人的目光,如同不起眼的针一点一点刺着心脏,不疼也忽略不了。

第二天训练无精打采。

当脚腕传来痛感时,云棉还云里雾里。

队员懵了两秒,反应过来上前时,早已有人抢先一步。

祁尧皱着眉,因为快步过来,胸口缓缓起伏,直接拦腰将女孩抱起。

鼻间是男人身上淡淡的剃须水味,他的下颌线干净硬朗,云棉不好意思的动了动,「你放我下来。」

男人垂眸看她一眼,「别动。」

她知道他没跟她说笑,倒也听话的不动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先冰块敷着,我等会拿药膏过来。「

「一百天… 我还有篮球赛。」云棉望着医生,泄气道。

「同学,能怎么办,你这脚必须好好休息。」

云棉还想说什么,祁尧揉了揉她的头顶,」听话。「

周围无人,她坐在床上,情绪明显低垂,祁尧拿着冰袋轻轻压在她脚腕上。

她想缩回脚,又疼的皱眉,「我自己来。」

「我弄疼了?」

「不是。」

「那就别动。」

「…」云棉刚要开口,隔着帘子的隔壁床位来了几个女生,说话声毫不避讳。

「祁尧可是杀人犯的儿子,你敢喜欢啊。「

「又不是故意的,还是为了救人。「

「你没听网上说吗,就算是救人也有暴力倾向,说不定遗传呢…」

云棉听得心里发火,祁尧不认识她们,她们也没接触过祁尧,凭什么这么说。

脚腕传来冰凉,遮盖痛感,她看向他,男人好像置身事外,明明都听见了,却依然低着头,模样细腻认真。

云棉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的。

一开始她总是想让祁尧变得温和些,不要打架,不要听信舆论,可是她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怎么能怪他呢。

旁边的讨论声渐行渐远。

祁尧看着她皱眉的模样,以为在担心比赛,「回去好好休息,我给她们训练。」

云棉眨眨眼,「你自己也要比赛的。」

「没事,相信我。」

「可都是女生…」

说完就不对劲了。

在男人意味不明的笑意下,云棉脸颊发烫。

祁尧将冰袋换了个面敷着,嗓音很低,「女生里,我只看得见你。」

拿完药,祁尧扶着她起身,指尖猝不及防碰到一起,云棉悄然躲开,」我让江月来扶我回宿舍。」

「她得训练。」

「…」云棉反驳,「就耽误一会时间。」

」那也耽误,我是教练,得监督。「

「…」原来在这等她呢。

脚还没落地,身子又被悬空抱起,头猝不及防靠在他的胸口。

「人多,你放我下来。」

祁尧笑了瞬,「你确定能站稳?」

「…」云棉不吱声了,随后揽着自己腰的手突然放松,她下意识攥紧他的领口,再看男人得逞的坏笑,小声抱怨,「祁尧,你好烦呐…」

祁尧收敛些嘴角,点头,「抱紧。」

她不想理他,感觉到男人又要松开,连忙抱紧他的脖子。

一路上,不时有学生朝他们看,直到楼下,宿管阿姨来扶她回宿舍,云棉心跳频率还快的不正常。

祁尧真的开始帮女篮队训练,这几天,云棉总会坐在窗口朝球场看。

男人站在场外,肩颈笔直,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让人一眼发现。

云棉看的入神,男人却突然转头。

距离挺远,她潜意识里躲闪,再次抬眸,发现祁尧已经背对着她。

想起刚刚自己多此一举的行为,云棉暗骂自己没出息,随后手机亮起。

有条短信传来。

他说,「回去穿件外套。」

云棉看了会,终究没有回复,但离开了窗口。

这段时间,她安心在宿舍养伤,祁尧也忙,倒是群里总冒出队员夸他的消息。

今天说他帅,明天说他有责任感,后天说他训练方法好。

甚至论坛上都传出祁尧在追一个大二学姐。

这会江月训练完刚到宿舍,「搞不懂她们每天那样热情,不就帅了点嘛… 训练这么严格!」

云棉脚恢复的差不多,自己能下地散散步,「为了赢,值了。」

「放屁,是为了你!」江月说完一楞,「我是说,托你的福,因为你没办法参加,祁尧帮我们训练,我们才能学会这么多。」

女孩眼神闪躲,云棉转头看向书桌上每次江月带回来的零食和药膏,「这些是谁送的?」

江月眼看着瞒不住,纠结来纠结去越发心虚,索性,「我也有苦衷,体能训练每天要跑五圈,他说我帮他就减两圈…」

「…」

篮球赛是在暑假前一天。

女篮男篮错开进行,果然有教练和自学是有区别的,联大女篮时隔三年再次夺冠。

云棉坐在观众席也被她们拉着到球场上庆祝。

为保险起见,她的脚刚恢复好,没多久又坐回去。

随后一眼就看到了在热身的祁尧,男人一身黑白球衣,手臂上有块低调的纹身,肌肉线条流畅,整个人清冷又张扬。

「脚好些了吧?」李衍的声音打断她的目光。

云棉点头,「谢谢你帮我给老师递假条。」

李衍笑的单纯,将手里多出来的饮料递给她,「小事,毕竟你受伤我也有责任。」

「我自己不当心…」

不知为何,云棉总感觉和他说话有些尬聊,只能用笑缓解尴尬。

进行到一半中场休息,张轲实在看不下去,勾着男人的肩膀道,「尧哥,你这球打的怎么感觉带个人情绪啊?」

他扬眉,嗓音很淡,「有吗?」

「你自己看看把比分拉到哪了?剃光头不太好吧。」

祁尧沉默着,也不知道认没认真听,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女篮队员。

壮姐一脸懵的被喊过来,「尧哥,什么事啊。」

祁尧扫了她一眼,「听说法语系团委办公室着火了?」

壮姐更懵了,侧眸看见观众席李衍和云棉聊的融洽。

懂的都懂。

张轲全程看着操作,竖起大拇指,「曲线救国这一招妙啊。」

「…」

这一边的李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看球,只顾着聊天,「志愿者材料我都提交好了,你们这几天可以收拾一下行李,毕竟要呆一个月…」

话没说完,被壮姐打断,「那个,团委办公室着火了,喊你去救火…」

「…」

李衍匆匆走后,云棉看了会球,刚起刚刚有些疑惑,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通知都没有,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

男篮直接吊打对手学校,毫无悬念。

祁尧被队员围着,从这个角度刚好看见男人撩起衣摆擦汗。

他的肋骨处多了块纹身。

作为纹身师,好奇的想看清什么样式,奈何他已经放下衣服。

云棉可惜的收回目光,下一瞬便看到祁尧径直朝她走来。

「晚上一起吃饭?」

周围嘈杂,他的音色像是自带镇定效果,云棉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声。

「我和江月她们约好了。」

祁尧点头,没再说什么。

直到晚上,看着一桌子有一半是男篮队成员时,云棉才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

有气又发不出来,盯着祁尧,「你们暗度成仓?」

张轲反驳,「没证据就不能怪我们,是不是啊嫂子?」

云棉想说的话被突然一句嫂子给全都憋回去,后知后觉自己太过严肃,浅笑了下,「别乱喊,我没怪你。」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笑意更显温柔,张轲有片刻失神,不经意侧眸,对上祁尧没什么情绪的目光。

心虚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全程没敢看云棉半秒。

祁尧作为球队中锋,被灌了许多酒,耳尖泛着醉态的红。

他推开酒杯,「不喝了。」

「尧哥这才到哪?怕耽误晚上办事?」

朋友也喝了不少,桌面明显安静一瞬。

祁尧笑了笑,「耽误我追人。」

云棉喝着饮料差点被呛住,抬眸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八卦的看她。

张轲倒吸一口气,震惊我妈八百年,平日里让人感觉冷漠凉淡的祁尧什么时候这样过,就像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一样。

肯定喝醉了,还醉的不轻。

张轲看了眼时间,「那个,差不多了,散场散场。」

路边,他又想起什么,「云棉我们一辆车呗,我不知道尧哥家在哪。」

云棉只知道路线,没记过几号楼,犹豫片刻看向祁尧,「还记得家在哪一栋吗?」

男人想了下,「进门左拐。」

「…」明明是右拐。

祁尧酒品很好,话不多,只是睡觉。

昏暗车厢内,她肩膀一沉,因为拐弯男人头靠着她,睡着的祁尧身上少了些冷意,很乖。

这时副驾的电话突然响起,云棉像是惊醒一般,收回视线,望向窗外,刚刚她竟然对着他的脸发呆。

「真的假的!我马上来!」张轲关掉手机,对司机道,「师傅前面路口停车。」说完又转头对云棉,「尧哥麻烦你了。」

「…」

一套操作行云如水,把云棉给看懵了。

关门声响起,张轲在窗外朝自己招手,像个贼兮兮的大聪明。

家门口,云棉叹了口气,「能走么。」

祁尧目光低迷,垂眸看她,沉默一瞬将外套递给她,「别着凉。」

这是酒醒了?

「你记得门密码多少吗?」

祁尧皱眉,「忘了。」

云棉没办法,点开

男人安静的躺到床上,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云棉纠结着要不要离开,以前不知道在哪看过一则新闻,有人喝醉后吐了,把自己给呛死了。

她不敢想了,「祁尧,你想喝水吗。」

周围静的只剩呼吸声。

祁尧因为动作,衣摆上移动,她好奇心驱使,又想看看他身上的纹身。

见男人不说话,云棉大着胆子将他衣服撩开。

下一秒,眸色一颤,有股热意突然就溢上眼眶。

一般人纹身不会纹在肋骨,这是最疼的地方。

可祁尧在这个地方纹了她的名字。

名字上方是一个法语单词。

云棉看了会,轻轻将他衣服整理好,出去倒水,站在桌子前,脑海中出现那个单词。

amour,热爱,忠于。

再次回到卧室,祁尧也醒了,正打算起身。

四目相对,他动作一顿。

云棉指尖收紧,走近放下水杯,」张轲路上有事,你醒了的话我就先回学校了。」

一遍说着打算转身,手腕被道力量扯了过去,跌倒在床上,祁尧垂着眼,手搭在她的腰上,嗓音沉哑,「抱一会。」

云棉心脏剧烈跳动,身体紧绷,挣扎着起身。

祁尧估计是烦了,直接将女孩搂到怀里,「别动,这距离,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云棉气的面红耳赤,「你敢。」

他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轻笑,「试试?」

男女力气悬殊大,云棉瞪他,「无赖,恩将仇报。」

祁尧笑了,也没反驳,酒精作用下头脑发沉。

云棉见他沉默,又跃跃欲试想起身,随后听到男人含糊的嗓音,像是梦呓,「能不能只对我笑。」

这一瞬间,云棉心里像是某个阀门关不住似的汹涌酸涩。

她确实蛮佩服自己这种情况还能保持理智,只想问出埋在心底的话,「祁尧,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音落下,卧室恢复安静。

「你觉得我很闲?」

云棉有些听不懂。

他没睁眼,下巴摩擦了瞬女孩的头顶,语速很慢,有醉态有无奈,「闲到花时间给女篮训练,闲到没事去弄个难洗的纹身,看见你和其他男人说话,嫉妒到想把你藏起来。」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长久的静默中,云棉终于回过神,「所以你…」还没说完,她感受到男人均匀的呼吸。

「…」

回到宿舍,云棉躺在床上丝毫困意没有,脑海中浮现曾经俩人相处的一幕幕。

想起他将自己的好意,看做是多管闲事。

想起他的遭遇,想起医务室那天,旁人对他的谈论。

舆论是止不住的,即使反击回去,背地里的又会有对你有新的谈论。

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只有发自内心的不在乎才会无动于衷。

可祁尧在乎,这也是她生气的原因,气他因为舆论把自己封闭起来。

后来,他说试着接受,要她等等他。

此刻云棉心底熟悉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她突然不想去纠结那么多。

接受与不接受,在乎与不在乎。

祁尧都还是祁尧。

是她喜欢的人。

暑假学生志愿者参加的人刚好坐满一辆大巴车。

江月在兴头上,一路叽叽喳喳说话。

手机传来提示。

祁尧:

云棉不打算隐瞒,随后男人只回了一个好。

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她看了会屏幕,赌气似的摁灭手机。

到达镇上希望小学,和自己班级的学生互相认识了下,大家便先去宿舍安置行李。

下午课间,孩子们脸上都是对新老师的喜欢,话题也天马行空。

「绵绵老师有男朋友吗?」

要不怎么说现在都早熟呢,云棉忍不住笑,「还没有。」

「祁尧哥哥!」

听到声音,一瞬间其他同学全都跑过去。

「…」

云棉怔愣几秒,转头,男人就站在不远处,他蹲下身揉了揉孩子的头顶,嘴角挂着笑抬眸,正好与她四目相对,而后向她走来。

明明还在手机上聊天的人,此刻出现在眼前,云棉呼吸有些乱,「他们好像都认识你。」

祁尧看着她,「以前来过几次。」

话落下,「云棉老师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云棉诧异着还未开口,只听祁尧含着笑意的嗓音,「还没追到。」

「…」

孩子们不懂,话题很快跳过,云棉却因为他的话红了耳根。

祁尧留下来,坐在最后一排听课。

云棉站在讲台上,不经意对上男人明目张胆的目光,又慌乱移开视线。

一节四十分钟的法语启蒙课,感觉过了一天似的。

终于下课铃声传来,云棉刚说完下课,孩子们又跑后面找祁尧玩。

她不自知弯了嘴角,这样的祁尧有点不一样,身上多了许多烟火气。

晚上,组织一起吃饭,因为祁尧的到来,校长来敬酒。

从闲谈中得知,原来祁尧经常给学校捐款。

这个人,一直是善良的。

路上无人,对面就是住所,云棉停下脚步,「我到了。」

祁尧点头,习惯性将手里外套披到她身上,「门窗记得关好。」

「你住哪?」

「回去住。」

要是她没猜错,这里距离学校至少得开三小时车,「学校没给你安排宿舍吗?」

「没要,舍不得我走?」

云棉耳尖一热,直接转身,「路上注意安全。」

祁尧牵起唇角,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怀里,「我喝酒了,要不,姐姐收留我一下?」

「…」耳边是他的心跳声,声音还在继续。

「万一有蟑螂什么的,一个人睡不害怕?」

云棉对他向来没什么抵抗力,突然感觉到水滴落在额头。

下雨了,还是雷阵雨,

学校给他们志愿者安排的是单人间,云棉扔了条毛巾过去,「雨停了就走。」

祁尧笑了笑,懒散的靠着门框,「上次下雨我可收留了你一夜,现在…」

云棉没让他说完,「我要洗澡了。」

「一个人敢洗吗?」

「…」她直接关门上锁。

雨还在下,云棉皱眉放下吹风机,刚好男人从卫生间出来,四目相对。

她叹了声气,在柜子里找到备用被褥铺在地上,心里有些闷,昨晚那些估计都是醉话,「明早走吧。」

祁尧点头正合心意,想到什么,「我昨天有欺负你吗?」

果然,睡一觉全都忘了。

「没有,跟我告了个白而已,忘了也好,我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说完气的直接转身,腰被单手揽了过去,随后跌入男人的怀抱。

他的个子很高,下巴正好抵在她的头顶,温暖又安心。

云棉还在生闷气,刚要开口。

「喜欢你。」

声音低沉细细密密传入耳廓,云棉忘记了挣扎。

「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祁尧指尖摩擦了瞬,见怀里女孩没动静,缓缓松开她,「傻了?」

云棉下意识摇头。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舌尖舔了下嘴角,「云棉,我现在很清醒,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云棉心脏砰砰跳,昨晚都没这样紧张过,「好。」

祁尧松了口气,「你是我女朋友了。」

「?什么女朋友?」

「一直呆在我身边不就是女朋友。」

「…」云棉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坑里了,「无赖。」

祁尧听习惯了,又将她揽入怀中,语调很轻,「两个选择。」

「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

「不那么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

反正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哪有这么霸道的人,周围温暖气息环绕,云棉嘴角又忍不住上扬,就像心底那块无法触及的地方,突然炸开了烟花。

「心甘情愿。」

「那,我不想睡地上。」

「…」云棉没好气推开他,直接躲进被子里。

祁尧神色顿了顿,反应过来无声笑了,揉揉女孩露在外的发顶。

夜深人静,云棉转转反侧睡不着,又翻了个身,「祁尧?」

男人还没睡,嗯了声。

「你刚刚说的是不是醉话?」

祁尧被问的一点脾气没有,「不是醉话,但可以做点喝多了的事,试试吗。」

「…」

云棉没理他的嘴贫,突然感觉口干。

「怎么了?」

「想喝水。」

她看着男人的去倒水的背影,心底蓦的软了又软。

祁尧原路返回,低声,「温的。」

云棉刚准备抬手,感觉杯里的水纹晃了一下,一开始没在意,

下一秒愈演愈烈,灾难发生的那一刻,房屋开始剧烈地震动摇晃。

云棉快速反应过来的一霎那,手腕已经被人扯了过去往外跑。

这里一共两层,窗子都按了防盗,他们宿舍又是最里面,距离楼梯最远的地方。

前面都是人慌乱跑出去的背影。

整个房屋的大梁已经坍塌了,周围那些看似坚固的墙壁在猛烈的地震中哗哗崩跌。

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祁尧握着女孩的手越发收紧,带着她躲到了身边最近的三角区。

幸而三角区摆放着一个木制装饰物,正好承担了周围倒塌的绝大部分钢筋碎石,为两个人撑起了一个稍稍安全的屏障。

听着周围轰隆隆的巨响声和人们惊惶失措的尖叫声。

从来未曾有一刻,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一片静寂。

眼前漆黑,云棉整个人都微微颤抖,她感受到那双紧握自己手的温度,「祁尧… 你没事吧?」

黑暗中身旁男人嗓音发沉,没有异样,「没事,你受伤了?」松开她的手,从口袋摸出打火机,一簇火苗照亮面前狭小的空间。

「没有。」云棉看清他的脸,不知怎地眼泪就流了出来,祁尧无奈扯了瞬嘴角,又没有办法帮她擦眼泪,只好凑过去吻了吻她,「别哭了,留点力气。」

云棉当然懂他的意思,唇角热意消失,她抹去眼泪,「我们会出去吗?」

祁尧关掉打火机,闭上眼,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仿佛要将自己融进去,「会的。」

周围极静,不知道自己被埋了多深,这狭窄的一隅仿佛已经被世界所遗忘了。

绝望的情绪不断蔓延。

黑暗中,祁尧忽然开口,「还好留下来陪你。」他不敢想女孩一个人跑不出去被石头掩埋的画面。

云棉张了张口,喉咙蔓延着酸涩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酒吧那次,其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祁尧冒了些冷汗,音色却轻松,「对不起,我没有真怪你多管闲事,因为我爸…」

云棉「别说了,我知道。」

她知道他为什么讨厌多管闲事的人,她明白是什么造就了他的性格,她想去理解他,而不是和旁人一样去审判他。

祁尧笑了,手指的力量松了些,「那就好。」

感受到男人逐渐发冷的手掌,云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去试探他的脸颊,「你是不是受伤了?打火机呢,照亮我看看。」

可回应她的是一片安静。

一瞬间的窒息感逼迫着她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抽搐般的疼痛,泪水又模糊了视线,「祁尧,你别睡着…」

依然没有回应。

云棉大脑一片空白,嘴里时而喊他的名字,时而求救,最后嗓音越来越小,「祁尧… 你再不理我… 我真的生气了… 出去也不理你… 我还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那一秒,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你敢。」

同时从周围传来若有若无脚步声。

祁尧睁开眼,鼻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张轲那张大脸凑过来,「尧哥?你醒了?吓死我了,你不知道那根钢筋有多长之间刺在你手臂里…」

祁尧视线在转了一圈,「她人呢。」

张轲知道他在找谁,「放心,云棉一直陪着你的,刚刚才走,好像是被学校喊去接受记者采访了。」

祁尧点头,心落下一些,又睡了会睁眼,张轲已经不在了。

身上只有手臂缠着绷带,站起来走动应该不难。

他艰难的起身,扶着墙壁走到外面廊道,路过身边的有医生有护士有家属,唯独不见云棉。

不远处墙壁上电视开着,上面正是那张想见的脸。

女孩依然红着眼,回答记者的问题。

她说,「是祁尧拉着我向外跑,也是他带我躲到有支撑力的三角区。」

说完,镜头里有其他学生互换眼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异样目光。

祁尧没什么情绪,指尖收了收,刚要移开视线。

下一秒云棉对着镜头,好像在看自己,笑着,「他是个好人。」

云棉一结束,直接往病房跑,在走廊突然被一个男生拦住,男生鼓起勇气拿出手机,「学姐你没事真好,能加个

她愣了下,愣的是全校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知道她和祁尧的事,还有人来搭讪。

祁尧不经意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女孩也朝自己看过来。

他偏执又狭隘的,嫉妒她身边的任何异性。

云棉收回视线,对着男生抱歉道,「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小跑到祁尧面前,皱眉,「你怎么出来了?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

满腔隐晦阴暗便这样被悄然化解。

祁尧垂下眼,眸光涌动,用另一只手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舆论又怎样,偏见又怎么样。

曾经她会委屈的对他说『我们一起走』,会哭着说『你的事不是闲事』,现在会笑着说『他是个好人』。

就像是,他以冷漠对待社会的冷漠,独身在黑暗中踽踽前行。

一转身,天光乍倾,是她全部包容的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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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弄扁舟​
《我被哥哥绑架了》

我第一次喊何煦哥哥的时候,他的表情难堪,语气不善:「谁他妈是你哥哥?」

后来也是他拽着我,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管谁都叫哥哥?」

我:「可是刚刚那个确实是我堂哥啊。」

何煦:「那也…… 不行。」

我:「???」

1-5
1

我被绑架了。

绑架我的人正是最近网上很火的便利店帅哥何煦。

他背对着我,成色半旧的汗衫收进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里,勒出蓄着力量的肌肉线条。

我忍不住想起那条热评:「那肩,那腰,那屁股,整个太平洋都是我为哥哥流的口水。」

他突然回过头:「你看什么?」

我:「你的屁…… 股上有蚊子。」

我伸出被蚊子咬肿脚脖子给他看,试图增添自己话语的信服力。

他长得确实好看,头发理成清爽的板寸,五官端正,带着种硬质又凌厉的英俊。

何煦拎了凳子,坐在我旁边,温热的手掌摁住我因紧张而高频抖动的膝盖:「别抖了。」

我涨红脸,低声道:「我想上厕所。」

2

何煦提小猫似地把我从椅子上提起来,指了指墙边的门:「厕所在那里。」

我:「那你也得给我松绑啊,不然我怎么…… 脱裤子。」

「别和老子耍心眼。」

何煦用力掐过我的下巴,眼神和声音都带着警告的意味,一点都不和煦。

见我点头,才把我手腕上的绳子解了。

我合上洗手间的门,脱了裤子就是一个解放膀胱的大动作。

结果狭小的空间里的回声即刻让我从天堂堕入地狱,任何一个双耳健全的人类站门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呜呜,这辈子很快就会过去了对吧?

3

我上完厕所,连何煦的脸色都不敢看,飞速地坐回椅子上。

何煦捡起地上的绳子,我又叫道:「等等!」

何煦:「又怎么了?」

我赶紧伸手用力抓了抓脚上的蚊子包,抬头对着他卖惨:「真的很痒。」

何煦彻底没了耐心,拽过我的手腕,三两圈又绑结实。

绑完后他没急着走,反倒握住脚踝往他膝盖上一拉。

我吓得大叫,包上一阵清凉传来,我才看清他手攥着的风油精。

我呆了呆:「真没见过这么人性化的绑匪。」

何煦闷声道:「我也没见过你这么难伺候的人质。」

4

处理完我的脚踝,何煦坐回床板上,自顾自地玩打火机,不再搭理我。

最后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无言的沉默。

何煦起身去开门,越过他的身影,我见到了我的后妈。

还好他找的不是我爸,不然就凭他口袋里干巴巴的零花钱,能给我赎条裤衩子就不错了。

小阿姨见到他几乎要站不住,伸手扶着门口的折叠桌才稳住身形。

唉,不怪她,我第一次见何煦也被他帅得腿软。

何煦盯着她良久,才艰难吐出一个生涩的「妈妈。」

啊???

我惊得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下来,胳膊肘擦在水泥地上,生疼。

小阿姨回过神似地,跑进来为我松绑,膝盖一弯跪到我跟前。

一个简单的绳结,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

手碰到她的肩膀,才觉察到她在发抖,我用力地抱住她,学着我爸爸的样子抚摸着她的背,安慰道:「小阿姨,我没事。」

小阿姨深深吸了口气,将我扶起来,把银行卡搁在桌上:「别再打扰我们,不然下一次,我会直接报警。」

说完便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不愿意多看这个亲生儿子一眼。

何煦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一动不动的,像幼儿园门口等不到妈妈来接的小孩。

5

我吃到了大瓜,现在有点消化不良。

我:「你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帅的儿子?」

小阿姨给我上药的力道多少掺了点个人恩怨:「你怎么碰上他的?」

我疼得呲出满嘴大白牙花子:「他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打工啊。」

我:「不过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儿子和你前夫啊?」

小阿姨:「我不想提。」

我八卦地把脸凑上去:「怎么?你前夫背着你偷人?」

小阿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以后避着他点。」

我点点头,把棉签和药水装进塑料袋里,打开车门准备回宿舍。

小阿姨从车窗探出头,又嘱咐了一句:「这件事,先别告诉你爸。」

除了没改口叫妈妈,我们的关系比很多母女还要亲近。

我朝她比了 OK 的手势。

夜风吹过,涂了风油精的脚腕冰冰凉凉,经久不散。

6-10
6

互联网的帅哥层出不穷,没有产出的何煦很快过了气。

便利店终于不再是热门景点,林蓓蓓在店里占到位置,索性就地展开院里迎新晚会节目的讨论。

我喝完手里的那盒酸奶,拿出口红准备补妆。

对面的两个人突然低声雀跃:「诶诶诶,来了来了。」

我握住口红的手一抖,沿着唇角划出长痕,有些窘迫地正想拿手背擦,干净的纸巾就递到了眼前,往上是浮着青筋的小臂,再往上是何煦的俊脸。

我内心独白直接从「斯哈~」变成了「哇靠!」

林蓓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问道:「你们俩认识吗?」

何煦抢在我之前开口:「不认识。」

我接过纸巾,干笑两声。

对啊,不认识,只是共享妈咪的关系呢。

7

林蓓蓓是我的室友,凭借着漂亮脸蛋和惹火身材收获舔狗无数,人送外号外号养殖场场主。

这天我们刚上完晚课,学生会的学长通知我们去帮忙清点晚会用的服装道具。

林蓓蓓捂着肚子嘤嘤嘤:「例假假,好疼疼。」

一个月来一次,一次来半年,果然仙女连例假都与众不同。

我立马也捂着肚子嘤嘤嘤:「拉肚肚,很急急。」

学长十分怜香惜玉地把所有的工作交给了我,并友情附赠一大包纸巾。

我:「……」

我是真的会谢。

清点完所有东西,锁上礼堂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们的宿舍在学校外面,隔了两个红绿灯,说近也不近。

我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有人跟在我后面。

我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附近其他学校的女生夜跑时被猥琐男侵犯的新闻,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竟然也跟着快起来。

就在快要被身后的人追上的瞬间,我朝着便利店门口站着的何煦大叫了声——「哥哥!」

何煦被我惊天动地的那声「哥哥」吓得身体震了震,差点没叼住嘴里的烟。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拉他的胳膊:「哥哥,下班啦?」、

确定后面的人没再跟过来,我才放心松了口气。

何煦的眼神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扭头把我送精神病院里头。

他甩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烟。

他浅浅吸了一口,面颊微微凹陷,然后吐出烟雾,恢复了漠然的表情。

何煦的声音低哑,一字一顿道:「谁、他、妈、是、你、哥、哥。」

8

夏夜的空气潮湿又燥热,通过淡淡的烟草味可以判断,何煦一直跟在我身后。

快到宿舍门口时,黑色的影子附上来,有什么东西擦过我的臀部。

我捂着屁股尖叫地往前跳了两步。

惊得树下激吻的小情侣迅速弹开,瞪我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地快速黏合在一起。

何煦对我的大惊小怪表示鄙夷:「你叫什么?」

我没头没脑地自报家门:「我叫唐郁」

何煦:「……」

我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摸到了他刚才插进来的那张银行卡:「这不是小阿姨给你的吗?」

何煦不屑道:「谁要她的钱。」

我不太明白:「你不要钱要什么?」

何煦下颌紧绷,用力咬着烟尾:「老子就想看看她抛夫弃子,过上了什么样的好日子。」

我攥紧了手中的银行卡:「小阿姨不是那种人。」

何煦似乎被激怒了,抬手一推,用力地将我摁在围墙上,眸子里闪着冷酷的光。

「不是哪种人?丢下五岁的我,转身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十几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见面就把钱丢我脸上打发我走,这桩桩件件哪里冤枉她了?」

我被他的气势吓到了,缩了缩脖子:「我了解她,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苦衷?」何煦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勾着嘴角笑起来,「是啊,我不了解,你了解,毕竟被她精心照料着长大的人是你,对吗?」

何煦突然伸出一只手,粗粝的掌心像层砂纸,磨着我的脸颊:「你这张脸上幸福的表情,真让人觉得恶心。」

他另一只手还夹着半截烟,火星子眼看着就要烫下来。

我害怕得闭上眼睛。

最后他只是在我的衬衫的衣领上摁灭了烟头,声音好像也蒙了层白雾。

「滚。」

他说完之后,便迈腿离开。

我好像被他那根烟钉在墙上一般,呆了许久,感觉心头也被他烫了个窟窿。

9

刚回寝室,林蓓蓓就夸张地捏起鼻子,唰地拉上床帘:「你抽烟?」

关雯端着从洗衣房里洗完的衣服走进来,八卦道:「小郁,刚才送你回来的不是那个便利店小哥吗?」

我刚想开口,林蓓蓓又唰地把床帘拉开,探出头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挑眉:「关你什么事?」

林蓓蓓倒是毫不掩饰:「我看上他了,你别跟我抢。」

她看了我两眼,又笑道:「反正就算抢,你也抢不过我。」

我懒得理她,洗漱完倒头便睡。

没想到林蓓蓓第二天就主动出击,自己掏钱从便利店订了一箱汽水请大家喝。

而我因为演出服的事情和学长们争吵,之前送去网上定制的设计稿没什么问题,等穿上的时候我直接傻眼。

领口宽得露出大半胸脯,裙子也短到腿根。

会长道:「当时的稿子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再说了明天就要上台,现在送回去改也来不及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附和道:「就是就是,再说了,这么穿也挺好看的。你要是觉得太暴露,再搭个黑丝嘛。」

说完,礼堂里的男生笑起来,眼神就像是浓稠的胶水一样黏在几个女生的腿上。

何煦扛着一大箱饮料走进来,林蓓蓓跟在边上拿手持小风扇给他吹。

尽管如此,何煦还是流了很多汗,他把饮料放在地上,撩起衣服下摆随意擦了擦,露出腹部漂亮的肌肉线条。

他看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我有些受伤地低下头,林蓓蓓看我们的打扮:「这衣服怎么回事?」

另一个女生和她说了前因后果,林蓓蓓把她还没来得及换上的衣服摔在地上:「我不穿。」

会长连忙捡起来,好声好气地劝她:「蓓蓓啊,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不穿明天怎么上台呢?」

林蓓蓓侧过身,扬着修长的脖颈轻哼了一声,姿态像只高傲的天鹅。

有男生看不过,高声道:「林蓓蓓少在那装,自己不知道发了多少媚男的擦边短视频,现在装起清纯来了?」

林蓓蓓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当着何煦的面,她几乎要哭出来:「拍视频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我不爱穿的谁也别想逼我穿,大不了明天我不上台。」

说完便跑了,会长赶紧追过去。

剩下几个小学妹问我:「学姐,我们排的这个节目真的要取消吗?」

我让她们先把衣服换下来,打算晚上找小阿姨帮忙,她是做服装设计的,没准能帮我们改一改。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走到我面前道:「唐郁,你鞋带开了。」

我警惕地后退两步,捂着胸口要弯下腰去系,裙子便往上跑一截,我只好尴尬地直起身子:「不碍事。」

何煦放下手里拆叠的纸箱子,径直走过来,蹲在我跟前帮我把鞋带系了。

那个眼镜男阴阳怪气道:「啧啧啧,职业病吗?抢着帮人服务?我鞋带松了,要不也帮我系一系?」

我把何煦拉到身后,沉声道:「他是我哥哥,你放尊重点。」

说完我才意识到昨天自己刚和何煦不欢而散。

正犹豫着怎么和何煦解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瓶汽水,单手开了递到我面前,清新的橘子香气噼里啪啦地蹿进鼻腔。

何煦微垂着睫毛,琥珀色的眸子在午后的阳光里带出点温柔的错觉:「你同学请你喝的。」

10

我愣愣地接过饮料,正想道谢。

何煦就拿出手机调到付款码页面:「一共是 56 块钱。」

我:「……」

林蓓蓓你个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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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我付完钱,回更衣室里换衣服。

出来后何煦已经走了,几个学妹扎堆围成一圈。

我挤进去:「看什么呢?」

一件演出服的领口被曲别针束出细密的褶皱,再用宝石蓝的丝巾覆盖,绑成蝴蝶结作装饰。

不需要缝纫机,只用一枚曲别针和一条丝巾,就把暴露风尘的上衣改成大方得体的样式。

我:「这是谁改的?」

学妹的回答让人意外:「是刚才搬饮料的帅哥。」

我们学着何煦的方法,把上衣改了,下身直接换成大家都有的宽松的黑色运动裤。

第二天的演出完成得很顺利,林蓓蓓换上另一条晚礼服等着后面的钢琴独奏。

我想着怎么样都应该和何煦道个谢,于是带着小学妹们去便利店买雪糕吃。

她们趴在冰柜前挑挑拣拣,我在店里走了一圈都没见到何煦的影子。

「你们快看热搜!」

「又是哪个爱豆塌房了?」

「是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个便利店小哥,他被扒出了好多黑料。」

「啊?」

「说是盗窃、偷拍、还有校园暴力……」

我连忙掏出手机来看,热榜上是一条控诉何煦的短视频。

背景音经过了变声器的处理,冰冷地陈诉道:「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高二的时候偷了我们班班长的手机,还拿它去偷拍女生换衣服!被班长发现以后,还把他打进了医院。后来他也因为这件事情从学校退学了,据说还差点进少管所。这么恶劣的人居然还能被捧成网红,还被一群女的喊老公……」

配图是裁下来的新闻小报,和一张打了马赛克的医疗证明。

评论区骂声一片,从义正词严的指责到不堪入目的诅咒,现实中事不关己的过路人变成了网络上声嘶力竭的共情者。

偶尔有几个人提出质疑,被打成了 “洗地丫鬟” 和“无脑颜控”。

学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和循环播放的背景音混合尖锐的轰鸣,视野里只剩下评论区滚动的黑色文字,它们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刺向那个全然陌生的 “何煦”。

12

我循着记忆在老旧的小区里找到何煦住的那栋楼。

刚踩上几节灰暗的楼梯,猝不及防地被人揪住了衣领。

我失去重心地往后栽,紧接着腰间一紧,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抱着转了半圈,才稳稳地落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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