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校园甜文_

分的所有事。

9.陆婉婉说顾以河跟家里关系不怎么样,他是被外婆养大的,近

几年才被他爸接到这里来的。

「他妈妈呢?」我和陆婉婉一同躺在床上,我看着白花花的天

花板。

「不知道。好像是死了,又听说是跑了。」陆婉婉说完又补充

道,「在他五岁那年。这样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是挺可怜的。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我对顾以河更好了。

午休给他挡太阳的书都放了两本在窗户上,但是窗户的台子有

点窄,而两本书又不薄,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在晃了两下后落到

了下去,正好砸在顾以河的头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捡书。

手刚碰到书,就被顾以河的手捉住了。

他的手掌烫得惊人。

他睁眼看到是我,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才放开了我的手。

原本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但看到他微微泛白的嘴唇时,脑子

一动就没时间不好意思了。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他发烧了。

「你,发烧了。」见顾以河又闭上了眼睛,我扯了扯他的衣

角。

他睁开眼看着我,因为发烧的缘故,眼睛有些发红。

「嗯。」他毫不在意。

我反倒有点急了:「要去,医务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急得吐字不清晰,还是因为他没睡醒,他

愣了一会儿。

一会儿后他抬起头来,伸手拿过我的杯子猛灌了两口水。

自从上次我默许后,顾以河就再也没自己买过水。

「多喝点水就好了。」他把我的杯子盖上盖子,放回我桌上。

不可以。

不可以!

我拉住他的袖子,使劲儿摇了摇头:「去,医务室!」

说着我已经站起来了。

我拉住顾以河滚烫的手,试图拉他起来,但是拉了两下都没能

把他拉起来。在我快要急哭了的时候,他才听话地站了起来。我来不及跟迎

面而来的老师请假,拉着顾以河就往外面走。

或许对于顾以河来说,我此刻就像个神经病,但是他不知道,

发高烧是可以烧坏一双耳朵的。

我们每一次的不在意,导致的沉重后果都会让我们承受不起。

「40度,这么高?」校医拿着体温计皱了皱眉。

顾以河的手那么烫,我就知道体温肯定不低。

不过幸好只是感冒,校医开了点药,让顾以河吃了药,输着液

在床上睡一觉。

「他睡一觉就差不多了,你回去吧。」校医扶了扶眼镜,看了

看已经睡下的顾以河,又看了看我。

我点了点头,又觉得不是很放心。

想到现在还是午休时间,接下来两节课又是自习,我考虑了一

下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校医看我的眼神瞬间变了变,最后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位

置上坐了下来。

可能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我老是刷题刷到很晚,有点睡眠不足,

再加上现在刚好又是午休时间,等着等着我也趴在桌子上睡着

了。醒来的时候顾以河已经醒了,他正盯着我左手不小心露出的一

小截手腕看。

那是我睡着后不小心露出来的。

我连忙去扯衣袖。

我的衣服都买的大一码,所以衣袖都是长长的能套住整只手。

索性女孩子们都喜欢这样做,从来没人发现我有什么奇怪的地

方。

但是现在顾以河发现了,他迅速抓住了我的左手。

在我还没来得及挣脱的时候,他轻轻揭开了将我的手腕包得严

严实实的一层层的袖子。

那条微微泛着粉色的可怖的疤就那样暴露在空中,暴露在顾以

河眼里。

他的手一抖,抬眼看我的时候眼尾更红了,满眼都是不可置

信。

我不敢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借力挣开他有些颤抖的手,脑子一

片空白地跑了出去。

那是我最后的体面。

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在他面前支离破碎个干净。10.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儿。

顾以河找到我的时候,我蹲在天台的角落里,手里握着取下来

的耳蜗外机。

我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下,抬头看他,一时分不清他是推我入地

狱的恶魔,还是拉我出深渊的圣人。

顾以河在我身边蹲下来,他伸手轻轻掰开我的手指,从我的掌

心里拿出外机。

我能看到他的手指泛红,指尖微微发颤。

风从后方吹来,我耳后的碎发都被轻柔的风带到了颊边。

顾以河将那些碎发又别到了耳后,轻轻把外机挂在我的耳朵

上。

所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

「姜江,该上课了。」他红着眼,声音有些别扭难辨,带着轻

微的颤音。

他没有问我手腕上的疤。

我愣愣地说好,但是我没有动。他也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过往的风带走了我脸上的丝丝热气,我才小声

道:「顾以河,我脚麻了。」

像是没有意料到我会说这么一句话,顾以河愣了一下才轻笑出

一声来。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我:「我背你。」

那怎么行。

我连忙摇了摇头,才想到他看不到:「不……不用了。」

他这样背着我回教室,我都想象得到那些向我投来的目光。

顾以河没有再坚持,回过身来脱下了身上的校服外套,把外套

整齐地铺在地上。

他在我疑惑的眼神中,轻轻拍了拍外套:「坐下来。」

我不动。

「那我就背你。」他轻声道。

我摇摇头听话地坐了下去,腿上一瞬间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

进去了一样。

顾以河抬手将我的一双腿放平,我刚轻轻挣了一下就被他一双

手捉住小腿,密密麻麻的针扎感更明显了。隔着宽大的裤腿,他手掌的温度还是被我的皮肤敏感地捕捉

到,比那针扎感更不容忽视。

他突然放松了力度,开始轻柔地按揉着我的脚肚子。

随着他的手法,脚在一阵酥麻感之后慢慢恢复了正常。

陆婉婉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十分让人误解的场面。

她犹豫再三后还是跑了过来。

我看着她那双泛红的耳朵就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什么,但是她什

么也没说,拉着我的手把我扶了起来。

「老师叫我来找你们。」陆婉婉声音轻轻的,有种做了坏事的

窘迫感。

我想解释一下又不知道从何解释,最后只能捏紧袖子轻轻嗯了

一声。

顾以河从地上捡起他的校服拍了两下搭在肩上,没有看我:

「你们回去上课吧。」

意思是他不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才想起来他刚刚还发着高烧。

难怪手掌还是那么烫。

我没忍住想要跟上前去,却被陆婉婉拉住了手。陆婉婉看着顾以河走远了,才放开了我的手。

她看着我,眼睛眨了几下,耳尖泛起的粉红更甚。

「姜江,你跟她们不一样。」

这句话在我的人生里,被无数次提起。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在陆婉婉的嘴里,我依旧能听见这句

话,但是我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我的右手紧紧握住左手的袖口,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陆婉婉伸手捉住了我的右手,十分认真地看着我:「姜江,你

不能学她们早恋,你要考首都大学的。」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凑了过来,声音轻轻地说:

「你和顾以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眨了眨眼睛。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婉婉在说什么,一股气血直接从心脏

冲到了脸上。

「不不不,不是的!」

接下来不管我怎么解释,陆婉婉都一副她都明白的表情。

最后我只得作罢,乖乖被她拉回了教室。11.

不知道是不是班主任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在顾以河病假结束后,就给我们换了座位。

陆婉婉如她所愿,成了我的同桌。

对此顾以河并没有说什么,很配合地同意了换位置。

他坐到了另一边靠窗的位置,我的目光越过同学们刚落在他身

上时,他恰好回了头。

原本在他指尖旋转的笔一下子被他握在手中。

他嘴角轻轻扬起,嘴边的小梨涡让他的痞气不减反增。

我连忙回头,不再看他。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学期眨眼就临近期末了。

我们从考场上出来的时候,陆婉婉挽住我的手还是要跟我一起

回家。

我知道陆婉婉回家的路跟我一直都不顺路,但是我从来没有拆

穿过她,因为我也自私地想要接受她这份温暖。

「顾以河一出考场就被他爸拉走了。」在我回了两次头后,陆

婉婉才拉住我的手跟我解释。我下意识地摇头:「我,不是。」

我是。

虽然顾以河换了座位,但是每天依然会跟在我们后面等我回了

家才罢休。

风雨无阻。

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为什么,换了座位后我们就没怎么说过话

了。

我已经习惯了他走在身后的感觉,好像不管前面会遇到什么都

没什么好怕的。

听说顾以河的爸爸是个很大的老板,而且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所以对顾以河并不上心。

「好像听说准备送他出国了。」我对顾以河的所有消息都是陆

婉婉跟我说的。

今晚陆婉婉说要留在我家,所以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她又开始

聊起班上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顾以河身上。

这是我最想听的。

可是我的外机发出了响声,我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不小心

撞到了腿。

「江江怎么了?」陆婉婉也爬起来。

我摇摇头:「没电了,我去拿电池。」

陆婉婉按住我的腿,轻轻替我按被撞到的位置:「别拿了,今天很晚了,睡觉吧。」

可是我想听。

我拿开她的手,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一边的桌上熟练地给外机换了电池。

等我再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朝她笑了两声:「还早,我睡不着。」

陆婉婉叹了口气,又帮我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才又开始刚开始的话题。

「上次来学校那次,好像就是在跟校长说这事。」她揉了一会儿,拉了被子继续躺在我身边。

「我听同学们说的,好像是说他爸爸娶的小老婆生了个女儿,想要好好培养他了。」

我一直以为顾以河活得那样肆意,是因为他有着别人羡慕不来的人生,却没有想到,他的人生也跟我的一样,千疮百孔。

我突然想到那天顾以河突然问我想不想出国,应该就是如陆婉婉所说,他爸爸已经开始安排他出国的事了。

可是他跟我说他想去首都大学。「你说,顾以河,会出国吗?」我侧头看陆婉婉。

她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取下外机放进一旁的小盒子里。

一连好多年的假期,没有同学会约我出去玩了,所以陆婉婉来

找我的时候,尽管我还有很多习题需要刷,妈妈还是将我推了

出去。

妈妈说:「江江,多出去走走。」

我知道她担心我。

我不想她担心我。

我下意识地捏了捏左手手腕,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故作欢快地

奔向了门口等着的陆婉婉,以及站在墙角的顾以河。

「不是我让他来的。」陆婉婉连忙解释。

我的目光落在顾以河身上,他别扭地别过身:「有题想问问

你。」

这句话让陆婉婉原本会很愉快的一天,又变成了学习的一天。

  • 陆婉婉说每次来找我的时候,都能看到顾以河站在我家门口。「难得这次不在,我们赶紧走。」陆婉婉拉着我的手,带我离

    开了家,「假期都快结束了,我们都没好好玩过。只要顾以河

    在,就是去图书馆,我都学腻了。」

    顾以河在的时候,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今天顾以河不在,她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笑着任她一边拉着走一边吐槽顾以河。

    最后我们在一个游乐场门口停了下来。

    我看向陆婉婉,她笑着就要拉我进去:「今天我带你好好玩

    玩。」

    我拉住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婉婉……」我叫了她一声。

    游乐场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家里的情况让我从小远离这些地

    方。

    陆婉婉却蹦到我身边,牵住我的手:「最后一个学期了,我还

    需要你好好帮我补补课。你今天不让我请你,我怎么好意思一

    直麻烦你。」

    最后我还是在她半拉半拽下跟她进了游乐场。

    我们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青。在回家的路上,我和陆婉婉还笑个不停。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仿佛全世界都能听到我们的

    笑声。

    「江江,你笑起来更好看。」陆婉婉拉着我的手,突然对我十

    分认真地说。

    她紧紧拉着我的手,目光落在我的左手上:「江江,我之前做

    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你也是不怎么爱笑。」

    我不自在地把左手插进兜里,侧头问她:「梦见我?」

    她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场噩梦

    而已,没事啦!」

    就快要到家了的时候,陆婉婉突然停了下来,我随着她的目光

    看去,就看到了站在我家门口的顾以河。

    他额前的头发有些湿润,好像是被汗浸湿的。

    顾以河看到了我们,就朝我们跑过来。

    这时我才看到他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你们去哪儿了?」他的声音很急,一双眼睛都有些发红;他

    的语气奇怪,又凶又紧张。

    我和陆婉婉一时都不敢应他,最后还是他盯了我半晌,轻轻叹

    了口气,抬手落在我的发顶上。「以后没有我跟着,哪儿也不要去。」他微微弯腰,视线与我

    平齐。

    我看着他眼睛里微不可察的担忧和害怕,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也还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好。」

    顾以河听了我的回答,揉了揉我的发顶,直起了身,说:「回

    家吧。」

    我点了点头,跟陆婉婉挥了挥手就进了屋。

    刚进屋,我就听见陆婉婉对顾以河道:「我们聊一聊。」

    他们那天聊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没问过,他们也没说过。

    但一切都没有变。

    唯一贴在墙上的倒计时数字在一天一天减小。

    顾以河也没有如陆婉婉说的那样去国外。

    只是他好像再没有出去打过架,每天都待在教室刷着那些让人

    头都抬不起来的习题。

    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没有像我刚开始的设想那般难熬。

    我看着顾以河的成绩一点一点爬到前面来,每次他都会单独拿

    一份成绩单放到我的桌上。我看着我们的名字离得越来越近,最后他超越了我。

    就这样,我们一起进了考场,再一起出了考场。

    我抬头看着那片万里无云的蓝天,就好像看到了我前程似锦的

    未来。

    「终于结束了!」陆婉婉从隔壁的考室出来,直接环住我的脖

    子。

    是啊,终于结束了。

    我那黑暗看不见光的青春,终于在我曾经奢求不来的温暖里画

    上了一个句号。

  • 高中同学的最后一次聚会,我被陆婉婉拉去参加了。

    那些平时跟我没有交集的同学们,在酒后全都哭着想来抱抱

    我。

    好像曾经的那些不愉快,都在那场高考后随着那些被扔掉的书

    本,一齐被他们抛掉了。

    所有人都在说舍不得,只字不提曾经的伤害与争执。

    我坐在沙发上,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嘈杂不堪。

    有只手突然从一旁伸过来,十分熟练地取掉了我耳上的外机。我侧头一看,就看到了坐在陆婉婉身边的顾以河。

    他将外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当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次我没再找他拿回外机,脑子里突然想起他曾经无数次拿

    掉我的外机,好像都不是因为他想要玩一玩。

    「笑死了,又是那个小聋……」

    「你看小聋……」

    「听说她耳……」

    这样的话我永远只听到一半,外机就会被顾以河拿走。

    因为每次我都会下意识去抢我的外机,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之

    前听到的那些话。

    如今想起来,好像是我总是站在一个受害人的角度去想问题,

    才会次次都以为他是要欺负我。

    看着顾以河在冷着脸拒绝了好几个女同学后,我终于没忍住笑

    了出来。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婉婉从我身边走了,顾以河坐了过来。

    这是个KTV的包间,同学们都沉浸在即将各奔东西的悲伤中。有人唱歌,有人喝酒,有人表白。

    只有我被顾以河隔绝在一个小角落里。

    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垂眼能看到自己不知所措的手,抬眼能看到顾以河那张桀骜的

    脸。

    明明四周都很昏暗,我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光亮。

    最后顾以河还是拉着我离开了KTV。

    他带着我到了一座桥下,目及之处是蜿蜒的江水以及万家灯

    火。

    这个地方我一次也没有来过。

    顾以河从口袋里把外机取出来挂到我的耳朵上,过往的风声才

    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将额前被风扬起的碎发轻轻勾到耳后,低头看着脚下的石

    子:「顾以河,你……出国吗?」

    这个问题,我整个寒假都藏在心里,今天才有机会问出口。

    顾以河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原本看着河对面的他侧头看

    向了我。

    他的眼里好像装下了那些万家灯火,亮得惊人。「我去首都大学。」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专属于他的肆意。

    首都大学不好考,连我都不能轻易地在成绩没有出来前说出这

    样的话,可在他的嘴里却好像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那股肆意渲染的,我也笑了起来:「好,

    我也去首都大学。」

    曾经想去首都大学是因为不想让爸爸妈妈失望,现在好像又给

    这四个字赋予了其他意义。

    顾以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我没看清那是什么,左手就被他捉住了。

    在我下意识要挣扎的时候,袖子被他很轻易地撸到了手肘上。

    初夏的晚风带着微微的凉意,让我手上的所有寒毛都竖了起

    来。

    那条包括了我整个黑暗的青春的疤痕,就那样暴露在空中,连

    路过的晚风都能将它看得一清二楚。

    羞耻感一下涌上心头,我没来得及缩回手,就有条冰冰凉的东

    西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世界真的缺你一个。」顾以河将那冰冰凉的东西轻轻扣在我

    的手上,他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有些别扭

    的声音,「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等他放开我的手,我才看到了那条戴在我手上的链子。

    链子上坠了一些星星和月亮,将那条疤遮得刚刚好。

    顾以河的手指轻轻抚过我手腕上那道疤:「我没资格做太阳,

    但月亮也可以把整个天空照亮。」

    他的手像是在我的心上拨了一下。

    一时间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音,震耳欲聋。

    他知道这条疤痕的意义,但他一句话也没有问过。

    只用了这样两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将这条疤从我的心上取了出

    来。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那一个。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世界缺我一个。

    就连爱我入骨的父母,都因为不善言辞,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的存在是重要的。

    鼻子酸酸的,泪很快就蓄满了我的整个眼睛。

    很多很多话,从心里窜到口中,又被我压了回去。

    到最后,我轻轻拉了拉顾以河的衣角,问道:「顾以河,我可

    以,喜欢你吗?」14.

    顾以河没有回答我。

    他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

    去。

    我局促不安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他回头看我:「姜江,我一

    点都不值得喜欢。」

    怎么会?

    我刚想否认,就被他继续开口打断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看着我,眼睛里的光亮暗了

    暗,「关于你的。」

    这话陆婉婉也说过。

    我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双手在身体绞了绞衣

    摆,轻轻应道:「婉婉也说,做过关于,我的梦。」

    「不一样。」顾以河脱口而出,又想到什么,自嘲一声,「也

    差不多。」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知道他说了这么多,都没有正面地回答我的问题。「不可以,是吗?」我盯着脚下的小石子,只觉得难过溢满了

    心头。

    本来就是我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总是贪心地想要得更多一点。

    过了一会儿,顾以河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侧身过来,手落在我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姜江。」

    我抬眼看他。

    「这种事情要让男孩子先说。」他笑起来,一双眼睛里重新升

    起星光。

    嗯?

    我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姜江,我的未来可以有你吗?」顾以河看着我,表情认真又

    带着小心翼翼。

    好像我是个他难以得到的一件瑰宝。

    其实我并不是。

    「嗯!」我点点头,泪从眼角落下。

    我倾身上前抱住了顾以河,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我和顾以河在一起的消息,陆婉婉是第一个知道的。

    陆婉婉跟我一起坐在门口,看着路上行人人来人往,叹了口

    气。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叹气。

    「江江,我也要去首都,如果他敢欺负你,我一定第一时间揍

    他。」她撸了撸她光洁的手臂,一副剽悍的样子。

    我被她一下子逗笑了,笑了一会儿才在她的目光中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下落,落到我左手上。

    「江江,我第一次看你穿短袖。」她突然握住我的左手,一双

    眼睛微微发红,「我原本是不同意他跟你在一起的。」

    我侧头看她。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疤上的链子:「但是那天,他说他做了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说梦醒来的时候,他甚至去求过菩萨。」她说着笑了起

    来,「求梦里的一切都不要发生。我就想啊,他那样的人都能

    去求神拜佛,是真的很在乎吧。」

    「关于,我的梦?」这个梦总是被提起。

    好像是个不怎么好的梦。陆婉婉点点头,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心:「噩梦而已。」

    她好像不愿意再讲,但我却还想知道:「跟你说,的那个梦,

    一样?」

    她思考了一下,好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性质不一

    样,内容倒是差不多。」

    这句话里每个字我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我却不知道她说的

    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们没有再聊下去。

    因为录取通知书到了。

    我接过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转身就跑进了家里。

    「妈妈。」我将通知书递到了妈妈面前。

    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我手上的通知书,面上没有变化,再抬

    头看向我,才露出了欣慰的笑来。

    她看着我说:「真好。」

    真好。

  • 陆婉婉真的来了首都。就在我学校的隔壁的首都师范大学。

    当时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她妈妈拉着我的手感谢了我两个小

    时,还非要留我在家吃晚饭。

    我妈妈其实也很感谢陆婉婉,却做不到像那样拉着陆婉婉的手

    亲切地说一些感动的话。

    我和我妈妈一样。

    在陆婉婉把我的行李都搬到宿舍后,我只会拉着她的手傻笑。

    「有男朋友不用,使唤我!」她掐了掐我腰间的软肉。

    我连忙躲开,和她笑作一团。

    女生宿舍不好让男生进来,如果要进来还需要去宿管阿姨那里

    登记证明。

    太烦琐了,也会多很多不必要的关注。

    我求了顾以河半天,他才臭着脸答应让陆婉婉来帮忙的。

    我期待的大学生活,终于在一阵欢声笑语中开始了。

    只是我有听力障碍这件事,又像是一阵风一样,吹遍了整个专

    业。

    更让我难受的是,在开学第二天,我就在顾以河的书包里看到

    了情书,当晚我就在学校的表白墙上看到了对他的表白。顾以河长得好看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知道,但是我没想到,大

    学才刚刚开始,这一切就来得这样汹涌。

    「你说得对,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躺在床上跟陆婉

    婉用手机聊天。

    陆婉婉马上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过来。

    「大姐,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呢?」

    「这事你别跟顾以河说啊,我还不想早死。」

    「你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绝配顶配天仙配,不要胡思乱

    想。」

    她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我刚看完,还来不及回她消息。

    她又来了一句:「邱云又给我弹了好几次视频,我去会会

    他。」

    我刚打好的字,又全部删除了。

    最后只回了个「好」。

    邱云对陆婉婉的心思,连我都看出来了,只有陆婉婉觉得他是

    在跟她闹着玩。

    我刚叹了口气,手机上弹出了顾以河的对话框。「在干吗?」顾以河的消息落进我眼里的时候,一位室友的尖

    叫声也响了起来。

    我连忙从床上探出头去,本来我是很少跟她们交谈的。

    我的语速也跟不上她们,就跟没有交谈的必要了。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和谐的寝室关系。

    那个室友抬头来看我,又低头去看手机,再抬头看我。

    「怎么了?」另一个室友凑了过去。

    尖叫的室友看向凑过去的室友,问道:「我们专业,只有一个

    姜江吧?」

    凑过去的室友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知道临床的顾以河吧?」尖叫的室友继续问。

    顾以河三个字钻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所有细胞都汇集在一

    起,想要听她们接下来的话。

    凑过去的室友点点头:「今天的表白墙都被他一个人占了,我

    当然知道了!太帅了,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像是终于有人打开了她的阀门,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赞顾以

    河。

    尖叫的室友没等她说完,就把手机递了过去:「你看。」接下来又是尖叫一声。

    两个人齐齐看向我。

    看得我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姜江,深藏不露啊!」尖叫的室友笑着看我。

    另一个室友把手机递到我的面前来。

    轻轻晃动后,我才看清手机界面上的内容。

    那是学校的表白墙,上面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我临床顾以河,爱心理学姜江。」

  • 如一年前一样,我又一次被顾以河推到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次不一样的是,他从跟在我身后,变成了走在我身边。

    在我脚下的影子,成了与我十指相扣的手。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表白墙上的两句话,并没有让大学里的

    那些女生退下去。

    就像现在这样,顾以河站在门口等我下课。

    我刚收拾好包,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娇羞的女同学。尽管陆婉婉一遍又一遍让我自信,我还是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自

    卑,想做一个缩头乌龟。

    就在我慢腾腾地,低头将包里的书拿出来,想要再收拾一次的

    时候,顾以河站到了我的身边。

    「怎么?还想再上一节课?」他双手环胸,挡掉了窗户外的太

    阳。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刚刚的女同学还站在那儿,看我

    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服。

    「不,不上了。」我连忙把书又收进包里。

    顾以河从我手上夺过包搭在肩上,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我的

    手。

    我被他拉着出了教室。

    在万众瞩目之下。

    我以为他要带我去吃饭,却没想到他一拐,带我进了一间空的

    教室。

    他把包扔在一旁的课桌上,反过身来将我逼到门上。

    门前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门后是我乱得一塌糊涂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姜江。」顾以河双手抵着门,将我困在他的怀里,「你这样

    我可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低低的,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烫着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愣了一下,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取下了我的耳蜗外机。

    全世界都静了下来,门前的脚步声一下子就消失了,只是我的

    心跳声依旧震耳欲聋。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吻就落到了我的唇上。

    !!

    我惊得瞪大眼睛,实在没有想过初吻会在这个时候给出去。

    顾以河将外机放进了口袋里,又抬起手盖住了我的眼睛。

    听不见也看不见,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我和顾以河两个人。

    顾以河的唇在我唇上生涩地辗转,我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是从

    未有过的悸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我的唇上离开。

    盖在我眼睛上的手却没有拿开。过了一会儿,他才放开了手,从口袋里取了外机挂在我的耳朵

    上。

    我睁开眼就看到了他红透了的一双耳朵,十分可爱。

    想摸。

    但是我刚抬手就被他握在了手上。

    「这是我的初吻。」顾以河的声音又低又好听,「姜江,你要

    负责的,不可以逃了。」

    我原本就烫着的脸,一下子更烧得厉害。

    他看着我,一双眼睛里坚定又认真。

    我发誓,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拒绝他。

    我也拒绝不了他,所以我点了点头,又怕他不信,补充道:

    「好。」

    最后我在陆婉婉的怂恿下,也在表白墙上表白了。

    导致的结果就是,顾以河高兴地带着我请陆婉婉大吃了一顿。

    大一很快就过去了,最开始对我和顾以河不看好的人都纷纷嗑

    起了我们的糖,甚至陆婉婉的室友都时不时让她直播撒糖。

    这个走向让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落进了一个美梦里。我每天早上醒来都觉得我好像是偷走了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爸爸妈妈知道我和顾以河在一起,是在大一结束。

    我在吃饭的时候,告诉的他们。

    爸爸听了我的话,拿着筷子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很久,才放到了

    桌上。

    「我不同意。」他看着我,给了我这句话。

  • 我被关在了家里。

    妈妈给我端饭来的时候,我正在跟陆婉婉求助。

    「江江,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妈妈坐到我身边,叹了一口

    气。

    我知道。

    虽然爸爸那天说不同意以后,就没有跟我说过话了,但是我知

    道他是为了我好。

    「从那时候开始,你爸爸就很关注你身边的人,他们是什么性

    格、什么家庭,对你怎么样。他总是了解得清清楚楚。」妈妈

    看着我,眉目里都是愧疚。

    0 0 投票数
    文章评分
    订阅评论
    提醒
    0 评论
    最新
    最旧 最多投票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
    0
    希望看到您的想法,请您发表评论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