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甜到爆炸的文?

旁边就有人看过来,眼底含笑。

我挺清楚,郁朽谈恋爱全靠钞能力,并不算会说情话的人。

可是此刻这句话,还是让我红了脸,还好车厢里比较昏暗。

「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文初曼,我就是喜欢和你待在一块儿。」

md。

他这真是危险发言,吓得我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

郁朽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慢慢松开手,蹙眉:「到那儿还有段路,睡会儿吧。」

郁朽头靠着座椅,凑近到我的面前,特别小声的道:

「那天图书馆,你没叫我,我好难过。」

我:……

不等我开口。

郁朽已经扭头去睡觉了,我看着路灯照过他的侧脸,一时无言。

当大白这件事,我做好了熬夜的准备,但是没想到最磨人的是热,就好像夏天待在烤炉里。

第一次不太懂。

听了建议,穿了件自认为薄的衣服,结果热的受不了,只能强忍着。

「喂,你看郁朽那防护服。」

室友整理着混检的试管,笑着出声。

我热得不想说话,朝着不远处看了一眼。

那儿站着好几个大白,郁朽那个子太扎眼了,防护服穿在他身上都舒展开了。

郁朽好像是带队的,此刻正和其他人说话,说完就麻溜的提着蔬果袋子上楼,挨家挨户的分发。

距离隔得不远。

他来来回回的身影,我基本都看得见,也从未想过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做起事来还挺利索。

……

从早到晚。

夜里的白炽灯和来的时候一样亮,总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实在是有些困了。

「宝,那边好像有人找你。」

「啊?」

我疑惑的起身,远远就看到秦泽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不禁走了过去: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秦泽失笑一声:「去你们学校送物资,听说你跑这里来了,不太放心,过来看看。」

「害,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我穿着防护服呢,倒是你,别乱跑。」

话音一落。

不远处传来一阵某人的叫唤声。

「文初曼!」

「文初曼!」

「哪个是文初曼?」

郁朽一喊。

我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看着他一路扭头看别人衣服上的名字,莫名觉得很好笑,也确实笑出了声。

「那是郁朽?」

秦泽精准的说出这个名字。

我微怔,扭头看向秦泽:「呃,嗯。你怎么知道的?」

「情敌的底细,不打听清楚,不太好吧。」

秦泽目视着郁朽的方向。

我一愣,蹙眉:「打住,打住。你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夜里偶有风来。

秦泽站在车旁不肯走,有些失神的看着我,低声道:

「曼曼,我后悔了,我当初应该留在国内,和你上同一所大学。疫情真的让我错过太多了……」

「秦、泽!」

我有些严肃的出声:「我们俩没可能,你要是缺女朋友,可以找媒婆给你介绍。」

秦泽默默停下话茬,我朝着他看,示意他上车离开。

车子离开的时候。

我挥了挥手,转头朝着小区里走,却不想郁朽正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朝我这边看,见我走过去,又负气的别过脸。

我没理他,直接越过他。

「文初曼。」

「……等等我。」

郁朽迅速跟了上来。

恰好大家聚在一起收工,打算拍个合影,我和室友站在一块,谁料郁朽也凑了过来。

「诶,郁朽——」

室友皱着眉。

郁朽:「十包辣条。」

室友迅速让开位置,蹲到我前面去了。

我:……

下一秒。

郁朽站我旁边,对着镜头比耶,我无奈的看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照片已经拍完了。

熬了几天,我最直接的感觉就是睡不饱,完全不知道那些医务人员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我逐渐适应工作,陆陆续续也有更多人前来支援。

江都的核酸检测越来越快。

「诶,你看,又来了一个队。」

室友出声提醒。

我下意识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一个人的防护服上写着秦泽两个字。

呃。

我以为是凑巧,但是等秦泽朝着我招手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就是他。

「哇,你们认识?」

室友笑着发问。

我:「就是我那个发小啊。」

室友:「噢哟,郁朽的潜在情敌。」

我嘴角翕动,瞥了一眼室友:「十包辣条就把你收买了。」

室友嘿嘿的笑。

我垂着眸,没再出声。

我不清楚郁朽还想耍我多久,每次面对他,我都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

工作很忙,叙旧是没时间的,但是临到饭点,多少是可以休息会儿的。

郁朽每次到休息点,都会跑我这边来,顺带还拖着张远。

我就假装没看到,实在是太热,我已经冒火了,索性自顾自的闭着眼睛打盹儿一小会儿。

「曼曼。」

秦泽的声音传来。

我微微睁开眼,看到秦泽不禁笑了下:「怎么跑这儿来了。」

秦泽:「我来看看你。」

说完。

秦泽将目光投向了郁朽,而郁朽也正盯着他,目光交汇之间,如果不是张远拽着郁朽,我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隐约间。

我还明显听到我室友八卦的笑声。

我连忙接话:「没什么好看的,快回去休息吧,马上还要去下一个社区。」

秦泽微微颔首,没有多做停留:「那我走了啊,曼曼。」

我松了口气。

但是。

他刚走,不出一分钟,郁朽就开腔了:「他叫你什么?」

我:……

我不想理他,郁朽哼着声:「他凭什么叫你曼曼……」

室友适时开口:「人家是青梅竹马。」

郁朽:「那我还是她心上人呢!」

我嘴角翕动,侧目看向郁朽,皱眉道:「不要胡说八道。」

「你明明就喜欢我的,你喜欢的人是我啊!」

郁朽默默看着我,像个小孩一样,忍不住委屈起来:

「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文初曼,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不和我闹了。」

我没吱声。

郁朽恼了:「你之前还叫我老公呢。」

我看着他,很平静:「那是因为你给了钱,你现在给钱,我也叫。

你不是问,是不是谁给钱,我都叫吗?我现在回答你,是的。」

郁朽唰得站起身,直接走到我的面前。

「诶诶诶,哥,咱一米九呢,别那么小孩气。」

张远适时拉住郁朽。

隔着防护罩,我看到了郁朽的眼泪。

我有些想笑,淡声道:「郁朽,你能不能别装了,我文初曼不值得你这样演戏。我也不会再上你的当。」

郁朽气了:「我没有装,我没有演戏,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

他的声音太大。

旁人还以为起了冲突,匆忙赶来。

我仰头看着他,只说了四个字:「大可不必。」

郁朽的眼泪夺眶而出,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便被人拉走了。

他一走。

我像是瞬间冷静下来,看着面前一排棉签,有种无力感,我不想和他撕破脸的,但实在是没有忍住脾气。

「你们吵架了?」

工作人员过来询问。

室友连忙起身替我作答,将事情翻篇。

可是我和郁朽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要坐同一辆车回酒店,两个人并排而坐,低气压可想而知。

一整天的疲惫都在那一刻僵住了。

……

后来几天。

我和郁朽一句话都没有说,除了必要的碰面,基本上都瞧不见对方,直到最后一天,开始收尾工作,在老破小的楼区碰上了。

四目相对。

郁朽提着一大堆蔬果,没有丝毫犹豫,飞奔上楼,仿佛慢了一步,就会被我吃了。

「呃,初曼,打赌那事是我提的……对不起。」

一旁的张远看我一眼,不好意思的出声道:

「你别和郁朽一般见识,他这个情商比不上身高,他就是一天天的傻乐……」

「没关系。」

我言简意赅。

张远无奈的点了点头,跑进楼里,跟上郁朽的步伐。

「宝,咱们也要测这栋楼里腿脚不便的老人家,要不,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进去?」

室友拽了拽我,低声询问。

「工作归工作,不能耽误时间。」

我径直朝着里面走。

这块地属于老破小,没有电梯,不麻利点,就耽误工作进度了。

我寻思郁朽腿长,送货应该很快,但是我没想到走到三楼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台阶上,手捂着头。

「哥,没事吧。」

郁朽没吭声。

我心存疑惑,但是没打算开口,而是室友先问了句:「他怎么了?」

话音一落。

郁朽抬眼看向我,隔着防护罩,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憋屈。

下一秒。

他直接站起了身,提着蔬果就朝着楼上走。

张远笑了下:「他个子太高,走太快,没注意撞门梁上了。」

「张远!」

郁朽羞愤的叫出声。

张远连忙跟上,室友探头去看,忍不住笑出声:「走得是有多快啊,竟然撞门梁上。」

我:……

我瞥着已经空荡的楼道,有点笑不出来。

那一下撞得不轻。

郁朽本就长得细皮嫩肉,防护服一脱,额头清晰可见一块红印。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没破。」

回去的时候,老师清点人数,看到郁朽额角有伤,连忙道:「初曼,你看着他点,回去到校医室找点药膏涂涂。」

突然被点名。

耳边传来了起哄的笑声。

「诶,对,老师,就应该找文初曼给他上药……」

「哈哈哈,是啊,他们俩学习都待在一块儿。」

老师很惊讶:「他们俩关系这么好?」

我:……

我慌忙收回自己落在郁朽额角的视线,看向老师的时候,尴尬的不知所措。

「同学而已。」

郁朽突然开口,周围的笑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我选择闭嘴,不出声,而郁朽则靠在座椅上,细密的睫毛像是过水的羽毛,遮掩着他眼底的情绪。

没多久。

车子里的灯关了,一切都陷入了昏暗。

借着路灯的光,我不自觉看向郁朽,却发现他也在看我。

狭小的空间里。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我和他不约而同的选择别过脸,无视对方的存在。

后来我和郁朽就算是食堂碰面,也都互不搭理。

等到疫情管控结束了,我也不想再碰见他,直接和室友点外卖。

结果。

刚到学校东门,我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还是张远最先反应过来,朝我招了招手。

隔着几米远。

郁朽穿着白衬衫,自然的回了头,不说话没表情的样子反而儒雅许多。

走近了,他的目光冷冽,轻飘飘的从我脸上掠过。

「诶,你们都不说话吗?」

室友小声发问。

张远轻咳一声,站到室友旁边开始和她聊天,而我和郁朽像是石像一样,盯着门外。

可能是太热。

我索性站在门边的荫凉地,余光不经意就看到郁朽,下意识扫了一眼他的额角,看样子已经好多了。

「郁学长!」

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有些愣神,看着学妹小跑到郁朽的面前,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我说怎么在食堂看不到学长,原来是点外卖了,我也点了。」

郁朽瞥了一眼学妹,又突然看向了我。

看我干嘛!

又不关我的事!

我愣了两秒,抬手挡住脸,权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可耳边的说话声还是绵绵不绝。

「学长,你点的什么呀,我点的是烤肉拌饭,就是万达那边的,很好吃——」

「学长,你们的论文难吗?」

……

学妹叽叽喳喳说了很多。

郁朽虽然没有和她多聊,但是只要她说话,都会很捧场的应声。

于是。

我开始反反复复的点开手机,查看时间,看看外卖员什么时候到,深刻体会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我:……

我突然有种想把耳朵捂住的冲动。

「尾号 4623。」

「到!」

我唰得走向外卖小哥,同时也为自己脱口而出的到感到一丝尴尬。

「啊!我的黄焖鸡!」

室友开心的蹦跶,迫不及待的拿着袋子就要回宿舍享用。

我抿着唇,经过郁朽的身旁时,听到学妹问了句:

「学长,你要是没有女朋友,能不能加下

下一秒。

我拽着室友迅速离开,室友愣了两秒,诧异道:

「诶,宝,你走这么快干嘛!嘻嘻,是不是也饿啦?」

「嗯,饿了。」

我一路快走。

室友乐得不行,兴冲冲的陪着我走,嘴巴就没有停过,可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宝,我刚才说我要做水果沙拉,你听见了吗?」

「啊……」

我茫然的回神。

室友挑着唇,嘿嘿笑,叹声道:「快吃饭吧,不然凉了。」

我垂眸看着饭盒,点了点头,这是我最喜欢的菜,现在吃了却觉得没味道,不如之前那么好吃了……

「诶,宝子。」

「啊?怎么了?」

我冷不丁回神。

室友拿着手机笑着道:「老张邀请咱们出去玩,一起去呗。」

「老张?」

我有点疑惑的看向室友。

室友顿时面露羞涩,小声道:「我和张远在一起啦~」

我:……

我愣了两秒,没想到他们俩居然凑对了,不由得笑起来:「那你们出去吧,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室友挑着眉:「诶,郁朽也去,你们俩趁这个机会,和好吧。」

我垂着眸,摇了摇头。

室友:……

我拒绝的很果断。

可是当室友和我视频的时候,镜头不经意就扫到了郁朽和学妹,两个人并排而坐,学妹看向郁朽的眼神,几乎要将喜欢刻在其中。

酒吧里的灯光闪烁。

郁朽仍旧一如当初那般潇洒,可是我却心如针扎,难以入眠。

凌晨两点。

郁朽发了一条动态,是一张合影,学妹小鸟依人的坐在他身旁,对着镜头甜甜的比了一个耶。

配文:开心了。

我点开和他的聊天界面,几次想要把他删除,都没有按下那个键。

「宝,我回来啦。」

室友小声的说话。

我鼻尖一酸,嗯了一声。

室友惊讶不已:「你还没睡啊!」

「啊,我才醒。」

我忍着眼眶里的酸涩,故作淡定,转而看向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看到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而。

等我回过神,对话框已经正常了,一通消息却来势汹汹。

我心里一沉:怎么了?

医生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几个人堵在门口不让护士进去换药。

我脑子嗡嗡,唰得坐起身,仓皇的下床,拖出行李箱。

「宝,咋了?」

室友有点懵。

我有些哽咽,忙不迭的收拾行李:「追债的追到医院了。」

「啊这,那你一个人回去能行吗?」

「没事。」

我蹲在地上收拾衣服,眼泪像是收不住了一般,啪嗒啪嗒的掉。

我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学校的。

只是像个机械人一样。

核酸检测、联系酒店隔离、订票,一步都不敢耽误,就像当初我爸逃债,家里被砸了一片,我一个人闷声不响的整理。

那时候,灵魂仿佛已经脱离肉体,再多的哭声也挽救不了现实。

医院里。

等我到的时候,奶奶还在睡梦中,我望着灰蒙蒙的病房,身心俱疲,垮着身子坐在床边。

回完消息,我独坐在椅子上,那种熟悉的孤独感再度袭来。

守在医院两天。

我家里那帮亲戚听闻我回来了,立刻伺机而动,等着我卖掉房产,他们再分最后一杯羹。

说实话。

我光是看到他们,就觉得心理压力很大,但是也必须把他们堵在病房外,免得惊到奶奶。

「呀,曼曼回来啦。」

婶婶面带微笑。

我扫她一眼,淡声道:「婶婶,房子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卖。」

「诶,你这孩子,不是婶婶瞎说,你奶奶还有几天活头,你看看现在房价跌的,这房子趁早卖了,咱们把钱分了,你也能替你爸还一部分钱,是不是?」

「房子的贷款都是我家在还,凭什么跟你们分钱?」

「你这小孩,这房子的名字写的是你奶奶,我们都是后人,凭什么不能分?你说你家还,你有证据吗?你找得到你爸证明吗?」

婶婶步步逼问。

我攥紧手,从未想过当初和蔼的长辈是这般姿态,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叔伯。

婶婶没有血缘,只为牟利。

可是他们呢?

他们是我的血亲。

叔伯们纷纷保持沉默,我有些累,再一次感觉到了何为孤立无援。

如果房子没了,那我和奶奶就真的是无家可归。

我垂着眸,沉声道:「我说了,不卖。」

「冥顽不灵。」

婶婶瞪着我,小声嘀咕着:「真是贱骨头。」

我瞥向她,眼神微冷。

「哟,阿姨,照你这么说,你是后人,那奶奶的医药费你付了多少啊?你交过几次啊?光想拿钱,不赡养,这算盘敲得资本家都要落泪了。」

熟悉的说话腔调回荡在走廊里。

我微愣,看着远远走来的郁朽,错愕不已。

「哪来的小兔崽子,我们家里人说话,轮得到你个外人插嘴?」

婶婶被戳中心窝,气恼的出声。

郁朽嘴角噙着笑,悠哉的走了过来,双手插兜,光是身高便将凌驾感拉满,余光冷冷的瞥着我。

我:……

我自然知道,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里,他是唯一站在我这边的。

「他不是外人。」

我冷声回应:「他是我男朋友。」

「诶,你——行啊,行啊。」

「好了,别说了,让人看了笑话。」

叔叔终于忍不住,拉住婶婶。

「看你能耐到几时!」

婶婶骂骂咧咧的离开。

我沉默的背靠着墙,等到人走空了,才有些无奈的看向郁朽:

「谢谢。」

郁朽嗤笑一声:「我以为你多能耐呢,被人欺负得都蔫儿了。」

「你要是来看我笑话,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我垂着眸,已经没有力气和任何人吵架。

郁朽冷脸:「你只退给了我半个月的钱,还有半个月,我要你陪着我。」

我:……

我仰头看他,突然无力反驳。

「对了。」

郁朽附下身,看着我,淡声道:「我不习惯酒店了,我要住你家。」

清冽的气息凑得很近。

我背抵着墙,眼神微动,叹声道:「好。」

虽然我家已经没落,但是还是有地方给他睡。

只是。

郁朽一进我家,就好像在审查一般,目光投向了我小时候和秦泽的合照,上去就把相框按趴下了。

我:……

「干嘛,我不乐意看,不行?」

郁朽板着脸,目光所到之处,只要有秦泽相片的,全都按住了,好像我家的相框和他有仇。

「你家怎么这么多他的照片?」

郁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发问。

我看着他,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想带着他上楼去客房,可是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眼前一黑。

清冽的气息萦绕。

我蜷缩在被子里,只觉得腹部隐隐作痛,一只手轻轻的揉着,缓和不少,可是想翻个身,却像宠物一样被抱在怀里。

「别动。」

郁朽压低了声,炽热的呼吸喷薄在颈肩。

我不由得睁开眼,侧目看过去,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白皙精致的锁骨……

靠!

他没穿衣服!

我挪着身子想跑,他一把就将我捞进怀里,困倦的出声道:

「你再动,我不客气了。」

「郁朽!……」

「别吵了。」

郁朽头抵着我后颈,打着哈欠,将我搂紧。

我挣脱不开,只能抓着被角,望着外面昏暗的天,这才意识到天已经暗了。

我想等郁朽睡着再溜,可是不知不觉,我却睡着了,睡得还很熟,一直到太阳晒屁股才醒……

从离开学校到现在。

这大概是我睡得最熟的一次。

唯一的不足是一睁眼就看到郁朽拿着毛巾在擦拭腹肌。

「你——」

我真无力吐槽,心头一跳,拿着被子挡住视线。

相比我的无措,他好坦然,直接朝着我走了过来,水珠顺着肩胛落下,他单手撑着床,一只手还伸进了被子里。

「诶!你干嘛!」

我裹着被子,吓得不轻。

郁朽微微挑眉,任由水珠沿着下颚线滑落,从被子里抽出暖水袋,面无表情道:

「昨晚往我怀里钻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我:……

「你,你别胡说!」

我脑子嗡嗡。

郁朽冷脸看我,一动不动。

我皱眉,莫名有点害怕:「你看什么。」

郁朽喉结滚动,索性坐在床上,把毛巾丢给了我:

「给我擦头发。」

我:……

我想吐槽一句,但是毕竟拿了他钱,还是乖乖拿起毛巾。

「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小声询问。

郁朽抬眼看我,淡声道:「你是以什么身份问这句话?」

知道他不想回答,我也懒得再问,只是拿着毛巾搭在他的头上,他却扣住了我的手腕。

「郁朽。」

「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这辈子就不来找我?」

郁朽的问话过于直白。

我没吱声,选择默认。

我和他不一样,他有的是资本玩乐,我踏错一步,等待我的就是万丈深渊。

债主随时会闹到医院,亲戚也不会善罢甘休。

生活已经很辛苦,我不想再给自己太多感情上的负担。

郁朽轻笑一声,松开了手腕,「文初曼,你是真的没有当一个雇员的觉悟。」

我微微皱眉,不想和他吵,只是淡声道:「饿了吗?我去做早餐。」

郁朽:……

早餐做好。

郁朽就坐在我的对面,可能是阳光恰好,我竟有种温馨的感觉。

匆匆吃完一片面包。

我环顾了一圈家里,可能太久没人住,显得有些空荡,角落里还有拳套沙袋,我怔了怔,索性开始收拾。

就是沙袋过重,我得拖着……

「沙袋,拳套?」

郁朽走了过来,替我拎起了沙袋,直接丢进杂物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随即看向我:「你还玩这些?」

我:……

我嘴角翕动,淡声道:「是租客的。」

「租客?」

郁朽偏头看我。

我挑着眉,将拳套拿起:「买卖不破租赁,我奶奶当时清醒的时候,把房子租给了一位职业拳击手,她有比赛的时候,就过来住。」

也正是如此,我那些亲戚不敢轻举妄动,赶着合同续约期打压我,只要我这个代理人不主动终止合同,那续约期一过,租赁合同仍旧有效。

「男的?」

郁朽又冷脸。

我撇嘴:「女的。」

动动脑子好吗,我奶奶怎么可能放心我和一个男生住在一起……

这个想法一冒出。

我不由得的瞄了一眼郁朽。

「哦。」

郁朽撇着嘴,将剩下的东西都搬起来,放进杂物间。

我望着他,心里多少有些感动的,走过去想接过东西:「我自己来就行。」

「你行个屁。」

郁朽:「你有六块腹肌吗?」

我:……

冷不丁被他怼一句,我真差点就要上火,但是又习惯性的压下去。

我现在的生活一团糟。

家里又多一个人,我以为会很累,但是没想到郁朽把家务都做了,饭也做了,只是他做饭的卖相着实有点吓人。

「炭烤鸡翅?」

「这是茄子!」

郁朽据理力争,但是一说完,又撇着嘴道:「算了,我去点外卖。」

我:……

「我来做吧。」

我起身想去厨房。

郁朽却慌忙起身拦住我,我眼巴巴的看着他,探出头瞄了一眼厨房里的惨状,有些绝望,不禁道:

「你可真行。」

「对不起。」

郁朽果断道歉:「我联系人过来修了。」

他的态度异常诚恳,我反而有些不适应,突然就想起上一次他哭着说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相信了。

外卖到点抵达。

我看着郁朽夹着菜,兴致缺缺的模样,不禁道:

「委屈你一下,下次给你做好吃的。」

「不委屈。」

郁朽低头品菜,撇嘴道:「我只是好奇别人怎么能做这么好。」

我:……

我望着他,有些想笑,「你怎么突然对做菜感兴趣。」

郁朽:「不然要对你感兴趣吗?」

「……」

我抬眼看着郁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选择沉默。

门铃作响。

我以为是修厨房的来了,刚准备起身,郁朽已经去开门了。

「曼曼——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秦泽和郁朽异口同声。

我差点就要被菜噎死,看着郁朽长臂一伸挡住门缝,不禁起身走了过去。

下一秒。

两个人齐刷刷的看向我,都好像在等着我给一个交代。

「呃,先进来吧。」

我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氛围。

十分钟后。

秦泽把带来的蔬果一一放进冰箱,我在一旁帮忙,而郁朽则背靠着墙,像是在监工一般。

「曼曼,你怎么让他住进来了?多危险。」

「没事。」

我压低声,尽量让秦泽放心:「他虽然小孩子脾气,但是不会胡来的。」

秦泽余光瞥向郁朽,眼里带着几分不悦,声音微沉:

「有些人,无非就是有耐心的狼。」

我:……

「他就待半个月,指不定半个月不到,他就觉得没意思,自己走了。」

我小声的回答。

秦泽看着我,略有无奈:「他敢乱来,你打电话给我。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

我觉得秦泽这担心纯粹是多余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那天我晕倒的时候,就发生了。

临走了。

秦泽还是不放心,皱眉看了一眼郁朽。

郁朽当即眼神冷冽扫过去,皮笑肉不笑的询问:「确定现在走吗?我可能真的会吃了某个羊羔子。」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秦泽板起脸,转身就要走向郁朽。

我吓得连忙拉住秦泽,将他拉到屋外,低声道:「他胡说八道呢,时候不早了,阿姨肯定在家等你呢,回去吧。」

「哟,走咯?」

郁朽哼笑一声。

我无奈的关上门,挡住了他的声音。

秦泽咬着牙,很不服气:「曼曼,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不知道为什么,就靠着喜欢他,再难过,也觉得心里有慰藉。」

我望着秦泽,声音压得很低:

「后来被追债恐吓,挺绝望的,是他拉了我一把。虽然他很喜欢耍人玩,但是我没法否认,他确实帮了我,我也……确实,喜欢他。

喜欢这种事,我也说不清……要是能像做算术题那样得出结果,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爱而不得了……」

「对不起。」

秦泽神色有些黯淡,「你最难过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我呼吸有些酸涩,忍不住笑了下:「诶,你说什么对不起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境遇,要是因为我,你没出国留学,辜负了叔叔阿姨的期望,那我罪过就大了。」

话音一落。

秦泽抬手将我抱在怀里,摸着我的头。

「秦泽……」

我微愣。

秦泽小声道:「就抱一下,一下下。」

我:……

我抿着唇,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楼上泼下来一盆水,差一点点就淋到我和秦泽。

「谁?」

我仰起头,纵然光线再暗,我还是在窗边看到了郁朽的身影。

送走秦泽,我有些恼火,打开家门冲到楼上,但是隔着一扇门,又忍住了。

然而。

门却自己开了,郁朽望着我,挑眉:「怎样,打扰你们卿卿我我,就恼羞成怒了?」

「那不是卿卿我我!算了,时候不早了,你睡吧。」

我看着郁朽脸色不善,也不想和他吵,只是转身想回房间,他却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抵在墙上。

「郁朽!」

我动弹不得,不禁有些急。

郁朽眼神微暗,凑近了我,淡色的薄唇近在咫尺:「噢?那怎样才算卿卿我我?……这样吗?」

话音一落。

清冽的气息陡然间便强势占据我所有的呼吸。

「郁朽……唔。」

我呼吸受阻,最后是咬了他一口,才勉强脱身,逃一般的跑回房间。

关门的那一刻。

我惊魂未定,立刻把门反锁,背抵着门,唇瓣上还留有余温。

翌日。

等我打开门的时候,几个工人正在修厨房,郁朽穿着衬衫靠在门框边,长腿旁还放着行李箱。

四目相对。

我微愣,还未开口,郁朽便哼声道:「等他们修完,我就走。免得被人当狼。」

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郁朽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仿佛在等着我开口。

那一瞬间。

风在涌动,心也一样,只是话到嘴边,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医院的电话。

我突然有种无力感,深知自己抓不到一些东西,淡淡的看着郁朽,轻声道:

「祝你一路顺风。」

「啧。」

郁朽绷紧了脸,笑得极冷。

我避开他的视线,也不敢回头,径直离开了家,朝着医院奔去。

电话接通的时候。

我以为又是债主上门,忐忑不已,却不想是奶奶醒了,神志也清明不少。

「谢谢医生!」

我有些哽咽。

路上的风景一茬茬的飞速掠过。

望着家的方向。

我啜泣着,在屏幕黑掉的瞬间,心也沉到谷底,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在疯狂的撕咬着我。

「曼曼!」

奶奶冲着我浅笑。

我心里一阵揪痛,坐在床边,笑着道:「诶,在呢。」

奶奶缓声:「你爸爸嘞?」

我愣了愣,早就不知道所谓的爸爸在哪儿,但还是用方言笑着回:「出差去咯。」

奶奶微微颔首,又闭着眼睛睡。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摸着她皮肉皱起的手,不置一词。

奶奶能醒,我自然是感动的。

可是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医院刚出的账单,我只想躲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

停驻在家门口。

我仰头看着那天郁朽站的窗口,心里空落落的。

「妈的,就没几个值钱的东西——」

「操,怎么都是照片?」

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发现家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一如当初那般。

几个人拿着棍子乱挥,看到我回来了,领头的人当即笑了声:

「哟,丫头片子还知道回来呢?」

「钱呢!」

我看着他们将照片砸在地上,不禁快步上去阻拦,「别砸了。别砸了。」

「不想被砸,就赶紧把房子卖了。」

一个人用手拽住我的衣领,冷笑:「你 tm 的再拖时间,老子就拔掉你家那老不死的氧气管!」

「你敢!」

我呼吸一窒,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沉声怒斥道:「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起诉你们擅闯民宅!」

「呵。」

对方蛮横的很,直接把我丢在沙发上,拿着棍子指着我的脑袋:「我们可是拿钥匙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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