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前任
出自专栏《情深缘浅：我们糟糕的恋爱》
我怀孕了，在怨种前任抢走我大半客户后。
大怨种喜当爹，秒怂。
天天追着我，「轻轻，我错了，孩子留下好不好？」
「以后你的客户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
1
江川，我的怨种前男友，我们曾一起创业。
我们一起住过十平米的出租屋，一起吃过一个月的挂面。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我们却分手了。
分手后，他把公司给了我，说从此两不相欠。
可转手，他就注册了新公司，成了我的竞争对手。
只要是我的客户，他抢得毫不手软。
又总是给我留一线，半死不活地吊着我。
啧~狗一样的男人！
说到底，这事也怪我。
谁让分手是我提的呢，就在他准备向我求婚前。
理由是我爱上别人了。
一开始江川是不信的，可我恩爱秀的多了到底还是把他惹怒了。
2
最近，我被江川打压得有点狠。
这货抽了疯一样，宁可自损八百，硬生生把我手上的客户抢去了大半。
连带着陈律也遭了殃，听他说最近业绩差的不行，天天被老板批。
我知道这其中定然少不了江川的手笔，只因前几天我拉着陈律在他面前秀了一场恩爱。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律丢了工作。
我在酒吧喝了不少酒，越想越委屈，一个冲动打车来了江川家。
我在他家门口犹豫了半晌也没有勇气敲响眼前的门。
我怕我演着演着就真情流露了。
「你在干什么？」
在我的手第 N 次举起时，身后传来凉凉的声音。
我惊愕转身，对上江川冷然的眸子，心狠狠一痛。
不知道他在我身后站了多久，我有些局促。
江川的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径直绕过我开了门。
「不进来？」见我愣在门口，江川淡淡扫了我一眼，作势要关门。
我猛然回神，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却被江川一把按在了门板上。
浓烈的酒味窜入鼻息，我才惊觉江川也喝了不少酒。
「苏轻轻，半夜三更走进男人家里，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江川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温热的气息轻易撩拨了我的心弦。
我叹了口气直奔主题：「江川，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求你别再针对陈律了。」
「怎样都可以？」江川的声音骤然转冷，「好，今晚留下来陪我。」
闻言我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想留下就给我滚！」
许是见我太久没反应，江川松了手，冷冷地看着我。
大概是酒精上了头，我内心的渴望疯狂地滋长，想着借这个机会留一晚也好。
最近，我真的想他想得快要疯了。
我心一横，踮起脚尖，覆上了他的唇。
江川的身体僵住，一时没有回应。
我的理智慢慢归拢，刚想退开，却被他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3
一夜迷离，早上我在江川的怀里醒来。
熟悉的气息在鼻尖蔓延，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微微起身，刚掀开被角，腰间的手一收，又重新跌回了他的怀里。
「轻轻，回我身边吧。」
江川的声音带着点起床气，低沉又性感，我一声『好』差点脱口而出。
「江川，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希望你说话算话。」
气氛瞬间变冷，消散了一室的暖昧。
「你就这么喜欢他？」江川沉默了一瞬，咬牙问我。
「是啊，小弟弟又软又乖，又……」
我故意顿了顿，笑着看他：「他可比你有趣多了。」
「滚！」
终于等到他这个字了，再不走我怕我演不下去了。
我麻溜穿好衣服，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了江川的声音。
「苏轻轻，跟他分手，以前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江川的声音又低又沉，他曾何其骄傲，我瞬间破防。
眼泪无声滑落，我落荒而逃。
如果，没有那份报告，大概我会嫁给江川吧。
可如今……
一个早安吻都成了奢望。
4
自那天以后，江川再没找我和陈律的麻烦。
一切回归正常。
听说他身边多了一个女孩，温柔可人。
听说他们门当户对，婚期将近。
……
听起来他过得还不错，我该高兴的，可心里总是空落落。
陈律约我吃饭，我本是不想去的，这几天好像胃病又犯了，总有些难受。
可他说这个月业绩翻倍，拿了双倍的奖金，我不想扫他的兴。
陈律点了我最爱吃的糖醋鱼，可不知为什么，一闻那味道我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还没来得及走进洗手间，我就对着拖把池吐了个昏天暗地。
我缓了缓神，直起身，一张纸巾出现在眼前。
我一转眼，对上江川好看的桃花眼，他的眸色沉沉，眼里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我受不了他周身的低气压，道了声谢就想离开，却被他拉住手腕。
「你怀孕了？」
怀孕两个字重重砸在我心头。
我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没有，只是胃不舒服。」
江川拧眉看我，也不松手，像是在考究我话里的真假。
「你放心，那天回去后我吃了药，就算怀上了也不是你的。」
江川的脸黑了下来，握在我手腕上的手捏得我生疼：「这样最好。」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临了那一眼他好像红了眼尾。
5
没有江川使绊子，公司的业绩又慢慢回升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没完没了的应酬。
新积累的客户总归没有老客户省心。
之前业绩不好，有能力的销售都跑得差不多了，新招的销售又不太熟悉产品，即便是身体再不适，我也不得不在饭桌上强撑着应付。
今天的客户尤为难缠，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一进包厢，看到他那赤裸裸的眼神，我就犯恶心，可到底抵不住对方财大气粗。
我一想那大单子，咬牙拼了。
我特意带了酒量最好、颜值最高的美女销售，就不信还搞不定他。
这货却不知怎的盯上了我，明里暗里吃了我不少豆腐，还一个劲的灌我酒。
我让销售陪他喝，他还嫌我没诚意。
最近这胃也是越来越矫情了，一喝酒就难受得慌。
酒一杯杯地下肚，胃里火烧一样的难受。
终于，在第三次吐完后，我坐在马桶上崩溃了。
几天积累的坏情绪在这一刻统统爆发。
我胡乱抹了抹眼泪，拨通了江川的电话。
「江川，你个王八蛋，谁稀罕这个破公司，你赶紧给我拿走。」
电话一接通我就对着话筒吼，声音染上了一丝哭腔。
「你在哪？」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问我。
「我在哪？」
「我在陪老男人喝酒，我特么辛辛苦苦守着你的心血，你还抢我的客户，老娘不干了！」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就把电话挂了。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江川，索性直接静音了。
吼完，我的气顺了一半。
说不干了也只是气话，一公司的员工等着吃饭呢。
我又在马桶上坐了会，差不多平复了情绪，我就打算回包厢了。
洗了把脸，稍稍收拾了一下，刚出洗手间就撞见了匆匆跑来的江川。
他说他正巧路过，可瞅着他汗津津的额头，我总有些不大信。
6
江川说他可以帮我搞定这个客户。
我有些惊讶，挑眉问他这次又有什么条件。
「不然再陪我一晚？」江川凑近我，笑着调侃。
我瞬间黑了脸，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咳~开玩笑的，你乖乖配合我演戏就行，这个你擅长。」
我：……
什么叫我擅长？我有些心虚，抬眼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眸子，瞬间乱了心。
还未等我深究，江川已经拉着我往前走了。
罢了罢了，他自己挖的坑就让他自己去填吧。
我和江川进包厢的时候，沈总正在调戏我的美女销售。
我有些生气，正想上前却被江川一把拉住。
「沈总。」江川嘴角勾着笑，声音却微凉。
「江总？您怎么在这里？」沈总看到我们俩一起出现，脸色明显变了变。
江川笑了笑，自然地揽上我的肩。
「在附近吃饭，顺道来接一下未婚妻。」
沈总惊愕地看着我们，一脸难以置信：「你们……你们不是竞争对手吗？」
「呵呵，本就是一家人，哪来竞争一说。」
江川说着还不忘宠溺地看了我一眼，桃花眼里自带柔情。
「我家轻轻小孩子心性，非要我赢了她，才肯嫁给我，一点小情趣让沈总看笑话了。」
若不是当事人，我都快信了他的鬼话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戏精本精！
在江川表态后，沈总爽快地签订了合同。
不得不承认，江川这个办法简单粗暴。
我们两家公司的产品几乎是一样的，都是江川一手带队研发的，市面上替代品不多，即便有，也很难在价格和质量上赢过我们。
像沈总这样的大客户，我或者江川是他必然的选择。
他之前敢为难我，也不过是手里还有江川这张底牌。
7
饭后，江川执意送我回家，我推却不过便也随他了。
安静的车厢里谁也没有说话，我倚在车窗上偷偷打量他，心情有些复杂。
我总觉得他今天有些怪怪的，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不舍得下车？」
江川戏谑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原来这么快就到我家门口了。
「江川，今天谢谢你。」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谢谢。
江川轻笑一声：「嗯，打算怎么谢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一片阴影落下，江川突然俯身，吓得我缩在座位里一动不敢动。
「啪~」
安全带扣子打开，江川轻轻地抱了我一下，没有过多留恋就松开了我。
「轻轻，抱一下和解了好吗？以后我们公平竞争，看看谁先研发出新产品可以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的转变太快，我一时有些琢磨不透。
「做不了恋人，做朋友总可以吧？」
「你……」
我震惊到说不出话，这还是之前那个说要跟我死磕到底的人吗？
江川笑着摸了摸我的发顶，语气温和：「不早了，快回去吧。」
回到家，我整个人还有些懵。
江川变了。
我们好像可以和平相处了。
他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很是从容，眼里有些道不明的情绪，但不再带着伤。
他，好像真的放下了。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身边新出现的那个女孩吧。
这样也好。
8
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江川跟沈总说的话被传开了，所有人都在问我是不是好事将近。
我找江川商量，要不要找个机会再演个分手戏？
毕竟是生意场上说出去的话，也不能直接否认。
江川却说传点绯闻又不能少块肉，还有利于两家公司强强联手，不让其他对手有机可乘，何乐而不为？
话糙理不糙，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他女朋友吃醋，我有口说不清。
可江川说她也是同意的，我便不多说了。
说实话，这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少好处，生意好了很多，客户也没那么难缠了，我乐得轻松。
可苦恼的是我和江川作为『未婚夫妻』，免不了要一起出席一些场合，人前也常要做做秀。
周末，江川的一个合作方邀请我们去他的民宿玩。
我是拒绝的，路有些远，我怕当天回不来。
江川说这个合作方对他很重要，并保证当晚一定会回来，我勉强答应了。
谁知傍晚突然下起了暴雨，山路被堵，所有人滞留在民宿。
毫无悬念，我和江川被安排在一个房间，还是情侣大床房。
晚上睡觉成了大问题。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想找浴袍将就一下，可打开衣柜门，只看到两件轻薄的真丝睡袍。
我傻眼了，这不是引人犯罪么！
我脑子里闪过江川穿上睡袍的模样。
「不错，你穿上肯定好看。」
身后突然传来江川带笑的声音，我瞬间红了脸，嗔了他一眼，抓起睡袍就躲进了浴室。
洗完澡，我在浴室磨蹭了半天才别扭地走出来。
江川不在房间，我的视线转了一圈，发现阳台的玻璃门关着，外面点点星火跳动，他在抽烟。
我看着房间正中间撒了玫瑰花瓣的大床，有些无奈。
趁着江川还在外面，我赶紧从柜子里拿了条备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窝在了沙发里。
刚躺好，阳台那边传来动静，我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江川的脚步在我面前顿了顿，转而进了浴室。
听着哗哗的水声，我的心里泛起了旖旎。
9
暖黄的床头灯打在江川的侧脸，额前的碎发略显凌乱还带着点水汽，慵懒又禁欲。
我眯着眼偷看他，有些恍然。
江川的视线突然扫来，我慌乱地闭上眼睛。
再睁眼，他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我心跳加速。
「确定要睡这里？山里潮湿，虫蚁蛇鼠最爱晚上出来活动，沙发这么小，你睡相又差，万一滚地上……」
「啊，你别说了！」我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抖出了一身的鸡皮。
我怂了，认命地抱着被子上了床。
江川好心情地笑了。
我再次躺在他身侧，华丽丽的失眠了，却强装入睡。
突然，腰间一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川把我揽进了怀里。
我贪恋他的气息，闭着眼继续装睡，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我是被江川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尽管他已经压低了声音。
「瞎说什么呢，昨天突然下暴雨，我们才没回去。」
「好好好，难为你了，回去给你买礼物行不？」
「我保证今天就回去了。」
……
江川的声音很是温柔，带着宠溺，让我想起他以前哄我时的模样。
只是对象已不再是我。
此时此刻，枕着江川的手臂，窝在他怀里不愿意醒来的我，显得有些可笑。
我突然很想扇自己，对那个女孩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该跟江川保持距离的。
10
从民宿回来以后，我的肠胃好了不少，但生理期好像特别不正常。
我的生理期向来不太准，提前十天半个月又或者推迟一两个月都是常事，但这次好像推迟得格外久。
我挂了专家号，医生问我有没有怀孕，我毫不犹豫地摇头。
医生还是坚持让我做个检查确认一下，拿到报告单时，我直接呆愣当场。
我竟怀孕了，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我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很想给江川打个电话，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好不容易进入下一段感情，再说我这个孩子能不能留下还是个未知。
我把头埋进膝盖里，思绪万千。
我和江川在读大学时就在一起了，毕业后双方父母开始催婚，只是创业初期我俩都没这个心思。
后来，公司渐渐步入正轨，结婚生子这事又被提上了议程。
正儿八经谈及婚姻，我是有些发怵的。
我家有遗传病史。
我大伯到现在也只有五六岁的智商，我姑姑家的小表弟，即使倾家荡产地治疗也还是比正常孩子发育慢一拍。
我堂姐结婚多年，怀过几次孕，无一例外都没能保住，好像说基因有问题，最后连婚都离了。
所以，再次被催婚时，我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
我希望出现奇迹，可惜并没有，我的情况比堂姐还糟糕，我连怀孕都困难。
可没想到就那一晚，我竟怀孕了。
想到医生刚刚说孩子不好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事我决定不告诉江川，它成了我心里最深的刺。
「真的怀孕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惊愕抬头，江川已经从我面前走过，他的臂弯里挂着一个女孩，正对着他撒娇。
「我都怀孕了，什么时候才能公开啊？」
「再等等，乖。」
……
我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轰然崩裂。
我的眼泪再也收不住。
他们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我和江川再也回不去了，连戏也不能演了。
11
自那天以后，我一直催着江川找个合适的由头，跟我演一场分手戏。
可江川却一直不以为意。
我又一次被迫陪他参加宴席，他演戏演上了头，不顾我的眼刀大秀恩爱。
人人都夸我们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每每有人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都咧着嘴说快了快了。
所有人都笑着祝福我们，唯有我心酸不已。
江川照例送我回家，他大概看出我不高兴了，想着法子逗我，可我没心情搭理他。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临下车时，他拉住我问。
我怒了，大骂他渣男，女朋友都怀孕了，他竟然还为了公司的那点蝇头小利跟我不清不楚。
以后让那女孩如何自处，顶着小三的帽子嫁给他吗？
我骂得起劲，江川的脸却越来越黑。
最后，一个炙热的吻直接堵住了我的话。
我瞪大眼睛怔了好半响才想起来推开他。
「江川，你疯了吗？」
「是，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苏轻轻，你一向聪明，我有没有演戏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的人从来就只有你。」
啪！我一巴掌甩在江川脸上，毫不留情。
是的，我恼羞成怒了。
为自己的不知廉耻。
江川心里还有我，我怎会看不出来？
他眼里的眷恋那是毫不掩饰啊！
可我不能明知他有女朋友了，还借着演戏自欺欺人。
明明说分手的人是我，明明想成全他的人也是我。
我不应该一次又一次贪恋他的温柔。
那女孩何其无辜？
说到底，我才是最渣的那一个。
我跌跌撞撞下车，江川没有追上来。
临进门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江川在急切地说着什么，但我脑袋翁翁响，什么也听不真切。
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发现江川的车停在原地。
他坐在我家院子的台阶上抽烟，烟头落了一地。
见我出来，他立刻掐了烟起身：「轻轻，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江川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很是疲惫。
我看着他青色冒尖的胡子渣和身上皱巴巴还没换洗的衬衣，叹了口气。
「江川，你这是何必呢？你有女朋友了，我也有男朋友……」
「她是陈律的女朋友。」
见我怔愣，江川又解释了一遍，声音有些急切：「你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女孩叫江若，是我堂妹，刚从国外回来，是陈律的女朋友，孩子也是陈律的。」
我内心惊涛骇浪，这怎么可能！
12
江川说已经叫了陈律过来，应该快到了。
我颤抖着手重新打开门，坐在沙发上猛灌了一杯冷水，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江川坐在我对面，看着我欲言又止。
陈律很快就来了，一起的还有那个女孩。
陈律的视线在我和江川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有些心虚。
「姐，对不起，我……」
「帮着外人一起骗我，可真出息。」我气得抓起桌上的苹果砸他，引得他哇哇直叫。
陈律是我表弟，刚到这边工作，被我拉来做了挡箭牌，没想到人见色忘义，早就倒戈了。
「那个……轻轻姐，是我的错，都是我主动的。」
「你刚跟我哥分手的时候，我哥天天喝得烂醉，我就好奇什么样的男人比我哥还优秀，我就主动接近他，结果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你男朋友，他还是母胎单身……」
「后来我感觉喜欢上他了，我就……」
看着江若低着头脸红的模样，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为什么瞒着我，我跟陈律本来就是假的，我还能拆散你们不成？」
「还不是我哥……」
「咳~」江川突然出声打断女孩，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你们可以走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跟轻轻解释。」
陈律和江若对视一眼，麻溜地跑了。
我：……
13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江川。
这几天，沉重的负罪感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现在总算是消散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演的挺好，结果他才是影帝。
我心里呕得慌，故意别开眼不看他。
江川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坐下，牵起我的手握在掌心，我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
「为什么？」我抬眼看他，心里有些奇怪。
「你钻起牛角尖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一时猜不透你的心思，只能配合你演戏，我怕没有陈律，你转头又找个别的男人来演，陈律至少我放心。」
「轻轻你知道吗？你说你爱上别人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我幼稚地跟你抢客户，在你面前刷存在感，一开始我没想真的跟你抢，可你一再地刺激我，我……」
「那段时间我快要疯了，一边抢你客户，一边疯狂自责，后来知道了陈律是你表弟，又看你受委屈崩溃地给我打电话，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我默默听着，心痛得一抽一抽的。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江川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给我擦了擦眼泪：「轻轻，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吗？」
「我……」看着他眼里的希冀，我心里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说我这辈子，没办法和他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甚至还会影响他后代的基因吗？
他明明还可以遇见更好的人，拥有更好的人生。
而且……
我低头不露痕迹地看了看小腹。
如果这个孩子注定要失去，我宁愿他从来不曾知道。
江川眼里的光一寸寸暗去，甚至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我心痛得无以复加，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再确认一件事……」
「轻轻，你还爱我吗？」
江川紧紧抱着我，出声打断我，声音嘶哑满是受伤。
我哽咽地说不出话，只在他怀里拼命点头。
江川好像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亲了亲我的发顶：「好，我等你。」
「但是轻轻，不管发生什么，一切有我，别一个人扛。」
我才堪堪收住的眼泪再次决堤，哭着在他怀里点头。
14
江川非缠着我搬回他家，我经不住他磨，还是答应了。
一进门，小贵子就扑了我一个满怀。
小贵子是我和江川养的小肥猫，总喜欢跟江川争风吃醋。
「这小家伙也就跟你亲，上次去民宿晚上回不去，我托江若照顾，它可劲折腾，把她整得都快精分了，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求我赶紧把这祖宗接走。」
我逗弄小贵子的手一顿，原来那天早上的电话是江若打来的，想想自己那些天生的闷气，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江若和陈律过来吃饭，江川亲自下厨，他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我一不小心吃多了，饭后就摊在沙发上揉肚子。
「轻轻姐，你是不是怀孕了？这肚子怎么比我还显。」
江若语出惊人，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了我的肚子上。
「啊，大概是吃多了胖的吧。」我忙坐起身，心虚地拉了拉衣服。
「可其他地方也没见你胖啊？」
江若的视线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笑着打哈哈：「想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哥分开很久了。」
江若没有再扯着不放，可我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粘在我身上，顺着看去，正好对上江川温柔的眸子，亮亮的闪着光。
夜里，情到深处，江川却说他突然想起有些工作要处理，匆匆出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我半睡半醒间，感觉江川小心翼翼地将我拥入怀里，温热的手掌抚过我的小腹，动作极尽轻柔。
15
有江川在身边的日子总是分外美好，我开始期待我们的未来，幻想着三个人的小家。
可事情却总不那么尽人意。
生日那天，上午我去了医院。晚上，我疲惫地回到家，却发现江川偷偷给我办了个生日派对。
大家都玩得很嗨，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强撑着跟大家闹了一会，然后坐在角落里低头看手机。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
我一抬眼，江川一身黑色西服，手上捧着一大束玫瑰朝我走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单膝跪地。
「轻轻，嫁给我好吗？」
周围的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我怔在原地忘了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全场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我刚想拒绝，江川却突然起身，把戒指重新揣进了兜里。
「对不起，我心急了，你可真狠心，还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我。」
江川的语气里带着点委屈，一脸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子，我有些莫名。
「你们以后没事都别来找我玩啊，我媳妇儿说了不研发出新产品不结婚，为了早日娶到媳妇儿，明天开始我天天泡实验室。」
江川扯着嗓子对看热闹的人喊了一句，气氛瞬间又活跃起来，众人笑着调侃我俩，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看着江川脸上灿烂的笑容，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
宾客散去，我和江川相视无言。
「江川，对不起……」
「没事，说了要等你的嘛。」江川摸了摸我的头，故作轻松，眼里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落寞。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乖，别想太多，洗个澡早点睡，我去书房处理点工作。」
关上浴室门，我站在花洒下任由水喷洒在脸上，不知其中夹着多少眼泪。
我有些崩溃。
早上我满怀期待，去医院做了进一步产检，却显示高风险，孩子可能是唐氏患儿，医生说即使生出来智力也不正常。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糟糕的生日礼物了。
我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犹豫着要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江川。
我没想到晚上他会突然跟我求婚，我懦弱地退缩了。
16
第二天早上，江川妈妈给我打电话。
「轻轻，你和江川在一起多年，为什么拒绝他的求婚呢？」
她声音温柔，像对待准媳妇一样关心我。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她没怪我，心里反而有些难过。
紧接着，她却说起江川是独子，家里三代单传的事，不能早些抱孙子，她和江川爸爸多少有些遗憾。
……
我陷入了痛苦中。
因为我的态度，这段时间，江川的眼里也没了光。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觉得我大概是错了，还错得离谱。
不管怎样，我至少应该问问他的意愿。
我自以为是地替他做决定，总以为是为他好，却从没问过他到底好不好。
宝宝是爱情的结晶，却不是爱的全部，他有知情权，也有选择权。
我想起我曾开玩笑地问过他，如果我生不了孩子怎么办？
他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我：「轻轻，对于孩子我不强求，若有，那是锦上添花，若没有，有你也已足矣。」
我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只是我一直在钻牛角尖。
而江川妈妈说的那些话，我也认真考虑过了，如果腹中的宝宝能通过排除畸形的孕检，查出是健康宝宝，那就迎刃而解。
如果不能……那也要勇敢面对。
我又择日去做了一次更全面的检查。
这一次，不管结果好坏，我都打算跟他摊牌了。
只是，还没等到报告结果，我家有遗传病史、终身无法生育的流言先在圈子里传开了。
大家纷纷猜测我一直拒绝江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事儿是朋友转述给我的。
朋友说是在一场交流会上，我们大学的一学妹陆欣怡不小心说漏嘴的。
朋友还说，陆欣怡说完就特别后悔，急得都快哭了，一直追着江川解释，甚至提出让利百分之十跟江川合作作为弥补。
对此，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她的心思，我岂会不懂。
陆欣怡，资深绿茶一枚，大学的时候就对江川念念不忘，明里暗里整了不少幺蛾子，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没死心。
若是几个月前，我大概会帮她追一追江川，毕竟她对江川也算是真心，但现在……
晚了！
很多朋友打电话来安慰我。
当然有些是真心实意的，但大多数不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想从我这里探探虚实。
我没心思跟他们虚与委蛇，索性无视了。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波澜，经过那么多事，我的心境已经慢慢平和。
17
突然，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检查的结果出来了。
我颤着手点开，「低风险」三个字，瞬间戳中了我的泪点。
原来，奇迹是真的存在的。
江川找来的时候，我正倚在湖边的栏杆上拿着面包碎喂鱼。
刚看到一条通体金色的小鱼游过，很是漂亮，我不由往外探了探身，想看得更真切一些。
突然，有人从身后猛地抱住了我。
随之而来的是江川焦急的声音：「轻轻，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
这个傻子，莫不是以为我要跳湖？
他大概是忘了我会游泳，还游得很不错。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我鼻子微酸：「江川，我怀孕了。」
江川狠狠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看着他那傻样，我拉过他的手覆在我的小腹上：「傻子，我怀孕了，宝宝是健康的，你要做爸爸了。」
江川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摩挲，恍若捧着珍宝，隔着衣衫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原来、原来你真的怀孕了，我以为是我猜错了。」江川喃喃自语。
我知道在江若怀疑我怀孕的那天，他就猜到了，我那拙劣的理由也就能骗骗江若。
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着急求婚，只是后来被我拒绝，便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的求婚？」
江川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眼里的震惊和喜悦渐渐褪去，一丝忧伤慢慢爬上眼眸。
「因为我不确定孩子能不能留下来。」
「之前医生说我的染色体有问题，很难受孕，即便是怀上了孩子也不一定健康，不健康的孩子即使平安长大，也没办法自理，他们将是家人一辈子的负担。」
「我这些年，亲眼见证了太多这样的痛苦……」
「所以，查出自己有这样的问题后，我不想连累你，就提出了分手。」
江川瞬间红了眼眶，把我紧紧搂进怀里。
我继续说：「可分手后，我很想你，每天疯狂地想你，所以那次你让我留下来，我答应了，可没想到竟然怀孕了……」
「江川，陆欣怡说的真的，因为有家族遗传病史，我才会拒绝你的求婚……不过别担心，就在刚刚，排畸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宝宝很好。」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看他：「所以，他应该是能留下来了，你开心吗？」
「嗯，开心！」江川的声音带了点哽咽，「轻轻，对不……」
我踮起脚尖，吻向他的唇，把他还未说完的『对不起』淹没在了唇齿间。
18
晚上，我坐在化妆镜前，任由江川细细吹干我的发丝。
修长的手指在我发间穿梭，轻轻柔柔，勾起了我心里的涟漪。
我微微侧身环上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
「江川，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江川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
「生个女孩像你一样，娇娇软软，想想就喜欢得紧。」
我瞬间垮下脸：「那以后不是多了个人跟我争宠？」
「哈哈，那就生个儿子，我从小教他跟我一起宠你，把你宠上天。」江川捏了捏我的脸颊，笑得爽朗。
三月的天还有些微凉，我的心却暖得不像话。
我和江川一起睡了个大懒觉。
第二天一早，我满世界找我的手机，江川轻易地从沙发底下找了出来。
定是小贵子调皮给我踢进去的，以前它也总喜欢藏我手机，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在江川的手机上设置了定位。
恍如初醒，我猛地抬头看向江川。
我跟他分手的那段时间，为了留住客户，常常应酬到深夜才独自打车回家。
每每这种时候，我总感觉有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我曾有所怀疑，但毕竟每天都是不同的出租车，也从未停留，只是在我开门进屋的时候正好从我家门口经过。
我想大概是附近也有人跟我一样疲于应酬，便也没再多想。
如今细细想来，哪有那么巧的事，怪不得他每次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我。
我看着眼前训斥小贵子的江川，不自觉扬起了唇角，原来他一直都在。
19
知道我怀孕后，江川为了多陪我，把很多工作都放权了，却独独没有放下新品的研发。
终于在一个月后，新品上市。
公司举办晚宴，江川特意给我准备了一条雾蓝色的 A 字纱裙，带点仙气，还能完美遮住我的肚子，我很是喜欢。
只是，看着脚上的白色球鞋我有些郁郁。
我的本意是穿小高跟，最后在江川的威逼利诱下无奈妥协了。
所幸礼服略带俏皮，搭配起来倒也不算违和。
这人真是管得越来越宽了，可我心里还是有点甜甜的。
宴会的宾客陆陆续续到得差不多了，我和江川作为东道主，免不了在人群中应酬。
江川对我寸步不离，总是下意识地护着我的肚子，再加上我这身装扮，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苏总，您鞋带散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低头看了一眼，正想弯腰，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经倾身蹲在我面前，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替我系上鞋带。
「哇，江总也太贴心了。」
「一直听闻江总是宠妻狂魔，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
「轻轻怀着孕，我自然得多宠着些。」
对于众人的调侃，江川乐呵呵地解释。
原本闹哄哄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神色怪异，纷纷看向人群中的陆欣怡。
陆欣怡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脸上的笑依然得体：「学姐，恭喜你，之前是我误听了谣言，真是对不起，只是……学姐去检查过吗？毕竟你有家族遗传病……」
「医生说孩子很健康，这么大的人了没点辨别是非的能力吗？」
我还没说什么，江川已经冷冷地怼了回去。
「学长，我……」陆欣怡委屈巴巴地看着江川，看着好像要哭了。
江川却不吃她这一套，直接忽视她带着我继续接待宾客。
人群稍微散开一些时，江川低头告诉我一件事。
前阵子他妈妈得知我怀孕后，还特意找他谈了一下，言语间提到了我家有遗传病的问题，问江川怎么回事。
江川解释了孩子没问题。
但他始终不解，到底是谁拿这事去做了文章，现在终于知道了……
晚宴正式开始，江川上台致辞。
他一身正装，意气风发。
他说了很多，却把所有功劳都给了我。
他说他感谢我一路的陪伴，感谢我在他创业之初跟他携手共进，也感谢我在他事业初成时鞭策他不骄不躁……
所有人都听得动容，但我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好。
他走下台，一步一步走向我，步履坚定。
所有人都在看他，而他的眼里却只印着小小的我。
又一次，他在我面前单膝跪地。
「轻轻，我做到了，新产品研发成功了，嫁给我好吗？」
「好！」
这一次我不再退缩，以后的路不管风雨我们一起努力。
小小的戒圈套在我的无名指上，我热泪盈眶。
他用尽全力给了我所有的体面，不给任何人诋毁我的机会。
他很好，真的很好。
一路兜兜转转，我们走得很曲折，有过暖阳，也经过风雪，是他不顾一切地奔向我，毫无保留地信任我。
我何其有幸！
晚宴结束，我们手牵手慢慢走回家，暖黄的路灯，拉长了我们的影子。
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们中间就会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未来，无限可期。
（全文完）
作者：虞汐
备案号:YXA104lxJxbSw9G86w3uEGb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