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让你觉得「这是我尊贵的盐选会员该看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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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白
我从来没有吃过甜食,因为我的姐姐有白血病。她的病,就是吃甜食得来的。

姐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陈娇娇,是父母老来得女求来的。据说当时父母为了她,医学手段用了个遍;一向信奉唯物主义的母亲,为了她,连求子庙都拜了好几十个。

应了她的名字,一出生便娇贵得很。

父母都是高知,家境也殷实,算是中产。千宠万爱的女儿便是想要星星,大人都拼了命地摘下来,精心挑了礼盒,再包好送她。

就是这样娇贵的女儿,才五岁就患上了白血病。

大医院的医生大多看惯了生死离别,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神色如常「白血病的发病机制尚未明确。抱歉,我们并不能明确孩子的具体病因。」

母亲跌倒在父亲怀里。

父母对姐姐可称得上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千般仔细万般小心。哪成想是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母亲依偎在父亲怀里哭泣,她想不明白,他们都想不明白。

姥姥说,或许是吃甜食吃多了。

「不,不可能,吃糖怎么会得白血病?」母亲抱着头,滑落到地上。「妈,你骗我。」

即使不是吃糖,可姐姐嗜糖如命,连主食都是甜蛋糕,又怎么会不生病呢。

思来想去,即使不是,也只能是了。

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母亲把我抱在怀里,坐在姐姐病床前。她指着一张照片对我俩说「这就是我们一家人去迪士尼的留影。」

我向姐姐看去。

姐姐现在光着头,身形消瘦,唇色也很是苍白。很难将她和照片里那个圆润活泼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那时候姐姐才三岁,还没有生病。

她穿着鹅黄色的蓬蓬裙,头戴一顶小王冠,拿着一只彩虹棒棒糖,胖乎乎的脸颊像是含住了两颗丸子。她在母亲的怀抱里笑得很明媚,丝毫不逊与一旁的拿着苹果的白雪公主。

父亲总说姐姐是他的太阳公主。温暖了母亲,温暖了他。

高大的父亲揽着母亲,只一只手,便围住了他们一家三口。

母亲看着照片,笑得慈祥又苦涩。

照片里面并没有我。因为那时候姐姐还没有生病。

我知道的,没有姐姐就不会有我。

姐姐若是没有生病,我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

姐姐的病来得毫无预兆。仅一夜之间,雪花便凝上了父亲的头。母亲眼角也打上了霜。这个冬天,湿冷的南方,像是罕见地下了一场大雪。

医生说要化疗。姐姐剃光了头,家里也卖光了家当。一家人从大房子里,搬到了小房子里。

后来医生说要骨髓移植。尽管匹配了全国的骨髓库,尽管父母动用了所有人脉,都不行。

医生从一次摇头,到一次次摇头。

再后来医生说,脐带血也行。可是生姐姐的时候,父母并没有选择将脐带血留存下来。

母亲对父亲说「我们再生一个吧。」

或许老二的脐带血也可以。

只是用了脐带血,对下一个小孩没影响的。母亲这样想。

父亲点点头说「那试试吧。」

就这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竟然很容易地就有了我。

父亲和母亲都很欣喜。

外婆说,母亲怀我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娇娇终于有救了。」

再后来我出生了,也是个女孩,我的脐带血也与姐姐成功匹配。

在那个雪虐风饕的冬日,我出生的那个冬日,姐姐迎来了她的新生。

全家都认为我是姐姐的救星,姐姐也很喜欢我,认为我是她的救星。对于这样的结果,父母都很高兴。

在我来临到世界上的那天,我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交由姐姐把玩,取名。

「娇娇给妹妹起个名字吧!」母亲说。

「放心取吧,都可以的。娇娇。」父亲说。

「糖糖」这就是姐姐给我起的名字。陈糖糖。姐姐说她喜欢糖,也喜欢我,所以叫我糖糖。

父母也觉得好,说「希望我们的糖糖可以过得像糖一样甜。」

可是,我并不知道他们的欣喜是为了什么,我从来不敢细想,父母究竟因为什么而欣喜;姐姐又因为什么原因而喜欢我。

尽管我叫陈糖糖,可我从来没有尝过甜的滋味。因为我的父母不让我吃糖。

不过还好,姥姥总是爱给我削苹果吃。她总爱在给我苹果的时候对我说「糖糖啊,姥姥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不过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总觉得自己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也总觉得老人家总爱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我只记得她说过,苹果也有甜味。

每当我吃苹果的时候,我就在想象,我吃的不是水果,是水果糖。苹果味的水果糖。

我尽管没有吃过糖果,但是我吃过水果。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我有恩爱的父母,温柔的姐姐,慈祥的姥姥我就可以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幸福下去。

可是在姐姐的病再次复发的时候,这一幅幸福快乐的画卷终将碎得满地狼藉。

在我五岁的时候,姐姐的白血病又复发了。

姐姐从小学休学,我从幼儿园退学。一家人从小房子搬到了小小房子里。

那天我和母亲乘着公交车去医院看姐姐。我和母亲在拥挤的车厢里挣扎。有个大人踩到了我的脚。我很疼,但我没说。

我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人,也不敢抬头去看母亲。

母亲也没有注意到。

我突然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为什么我感觉呼吸好重?

或许是车厢里太挤了吧。

我低下头,突然又在想。姐姐从小就是坐在私家车里的,妈妈没有带孩子坐公交的经验;姐姐又生了病,妈妈担心姐姐,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我这样想。

私家车的凳子应该很软吧?又或许不至于让人踩到我的脚。

我这样想。

为什么我感觉身上好重?或许是车厢里太太挤了吧!

母亲心里也好挤。

我抬头,我想告诉母亲,我好疼。

我抬头,我却看不清母亲。是母亲太高了吧?太远。

我抬头,我却只能看见大人们的手。

大人们的手像是天边垂下来的乌云。悬得很高,却又离得很近,还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恐惧感。我湮没在人群里,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渺小。

途中路过一个百货商场,我看见橱窗里有一条黄色公主裙,和姐姐照片里那一套很像。

我不觉握住了母亲的手。我屏着呼吸询问:「妈妈,我也想要一条公主裙…」

我的语气里,甚至还带有一些我都自己并不知道的乞求。

母亲的脸色阴转更阴,她蹲下来。

终于,我可以看清楚母亲的脸。我终于觉得她不会太高了。

那是我第一次平视她。

我以为她会严肃地对我说「等姐姐好了,再给你买。」

但,那一张一合的双唇里,吐出的却是冰火交加的字节「姐姐生着病,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我一边骤然冰冷,一边恐惧到她的怒火。

我低下头,不再言语。我并不知道我是哪里冷,我只觉得我真的很冷,很冷。就像是在我出生的那个冬日,穿上了姐姐盛夏里的公主裙。

我低下头,藏起心底涩涩的感觉。

我不应该强求的,对吗?我问我自己。

或许母亲是觉得湿热拥挤的环境让她情绪有些失控,她对我说「现在家里没有钱。」她犹豫了一下,又说「姐姐那一条你也可以穿。」

母亲依然平视我,她离我很近。可是,我感觉她离我太远。

母亲离姐姐很远,可是我却觉得她离姐姐好近

母亲起身站直时,靠近母亲的我,才终于发现:近,不是近;远,也不是远。

我发现我突然没有了力气,握紧了母亲大手的小手,慢慢松开。我不想松开,但是我不得不松开。因为我没有了力气。

车子慢慢走远,我看着那座百货大楼越来越小,那条公主裙也缩成了一个点,消失在我视线的尽头里。

交错间,一辆黄色校车截断我的视线,那是我幼儿园里的校车,不过,现在已经是以前的幼儿园了。

如果在昨天,这个时候我应该也会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坐在那辆黄色校车上吧?而现在,我的书包里装的是妈妈给姐姐带的营养餐。

我摩挲着肩上的背带,别过眼,压下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不再想那辆黄色的校车,也不再想着那条黄色的公主裙。

可那种怪异的感觉,似是源源不断地注着水,越积越深。

那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摁住了心脏,用力地向下拖拽。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到的医院了。

这次,父母说,试一试我的骨髓。

我看着自己枣红色血液从绿色的血管里,绕过手臂,流到医生手里透明的小瓶子里。我感觉有很疼。但我没说。

没多久,医生出来告诉父母,配型成功了。

父亲和母亲都很开心,他们看我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狂热和欣喜。就连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医护人员,看向我的目光,都带有毫不掩饰的笑意。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是好事,为什么要将笑意掩饰?

可我就是笑不出来。

也只有我,我格格不入。

这是好事吗?我问我自己。

是的吧。我回答我自己。

是吗?

我不知道。

我有些发愣。我的骨髓匹配成功了!

我有点惊讶。毕竟我的脐带血也成功匹配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害怕。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可能是因为我怕疼吧。

后来我躺在了手术台上,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器械穿进我的身体。我似乎感受到一把极其纤细又锋利的小刀,划开了我白森森的皮,剖开了我金灿灿的肥肉,又割断了我赤淋淋的瘦肉。到最后,像是有一根好长好长的钉子震开了我的骨头。

一支好长好长的管子,穿过我的骨头,把我的什么东西往外吸取。像一台马力十足的蚊子抽水机。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利刃在把我一层一层地剖开,但是我没有任何痛感,连蚊子叮咬的痛苦都没有。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的问题,或许让『我感觉不到疼痛』的问题出在我的脑子。

我的脑子,从我躺在这里开始,就塞满了嚼过的口香糖。挤压、黏糊、又笨重。无论我怎么抖,都抖不出去。

我睁不开眼,或许说,我连眼皮都动不了。

睁不开,也闭不上。

只有一条缝。

但是就是因为那个「还没有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缝隙」让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台「蚊子抽水机」,在我身体上辛勤劳作。

我透过那条缝隙,只能看见台上的手术灯。

我觉得那灯好生刺眼。高高在上的,可望而不可及,刺眼得像盛夏里正午的太阳。

我想去触摸,抑或说我想去拉扯,但我发现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我闭上眼,直视灯光照回来的重影,穿过睫毛,穿透过一层又一层的堆叠。我分不清是真的光影还是我的错觉,我只感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脑海里一片一片灰黑色的云,在缠绕,在交织,在拼凑。

我闭上眼,直视灯光照回来的重影,穿过睫毛,一层层穿透过一层又一层的堆叠。我分不清是真的光影还是我的错觉,我只感觉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脑海里一片一片灰黑色的云,在缠绕,在交织,在拼凑。

拼凑出了姥姥那张沧桑的脸。

云层堆积交叠的边缘,将姥姥脸上沟壑崎岖的皱纹都描得这么真实。

我似乎又看到姥姥在给我削苹果。

只可惜啊,我再也吃不到了。

姥姥是在去年冬天去世的,她去得很安详。就像是在炕上睡着了一样。

我还清楚地记得四岁那年的冬天不算寒冷,地上的雪,也没有前年铺得厚实。

我跟在母亲身后,一步一个脚印踩在白雪皑皑的冬日,雪嘎吱嘎吱地叫嚷着。山、水、天、地,至上往下,茫茫间都只剩下一种颜色。

姥姥就盘着腿,靠着窗,坐在炕上,右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左手拿着苹果。苹果的皮褪了一半,果肉已经发黑,另一半的苹果皮悬在空中,和姥姥一样,纹丝不动。

母亲的哭喊声惊天动地,窗户玻璃上凝了的一层水珠,被震到一起,也闻之掉落。

像是同母亲一起,在无声地哭泣。

……

模模糊糊间我听到姥姥在叫我。

我总感觉姥姥又在我耳边说「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我被推进了另一间病房。麻药劲似乎在一点地消去,我那被黏合上的瘦肉开始收缩,被挤压住的肥肉开始膨胀,被缝补上皮开始一张一合地跳动。

我的骨头里,好像充着一口气,咯吱咯吱叫嚷。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刨皮割肉的痛楚是这样的剧烈。

我才发现我是真的好疼。好疼。但是我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身上不知道是哪里所产生的撕裂的疼痛让我几乎要失去知觉。我真的好想哭,好想对母亲说,我好疼。

就在我快要抵挡不住痛感袭击的时候,就当我的泪水快要决堤的时候,支持我坚强的,就是我猛然想到了的那一次。

那一次,我嘴里不停喊着「我好疼。」我喊了好多遍,可是没有人理我。我记得我喊的好大声,我拼尽全力地喊着「爸爸,妈妈。」可是爸爸妈妈并没有出现。

我跌跌撞撞地四处乱窜,寻找父亲和母亲的身影。我不知道我哭着跑了好久,终于寻到了母亲的跟前。我向她哭诉,我说「妈妈,我好疼啊。」

可是想象中的安抚并没有到来。不知道是父亲还是母亲,对我说「你看你姐姐,比你疼千倍万倍,姐姐都没哭,你哭什么?」

是啊,我哭什么呢?

姐姐比我疼千倍万倍,我哭什么呢?

可是我好疼啊,姐姐有我疼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姐姐疼,我也疼。

「别哭了,啊。」

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喊过疼。

「姐姐都没哭,你哭什么?」母亲对我说。

「姐姐都没哭,你哭什么?」父亲对我说。

「姐姐都没哭,你哭什么?」我对我自己说。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耳边一直在回响着那句话,一直重复一直重复。

母亲的话像卡了的录像带,一遍一遍地回放,一遍又一遍。

我一直在哪里出不来。

我想逃开,可是我逃不开。因为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

「啊!!!!」我用尽全力喊出这个字。

我醒了又醒,醒了又醒,从一层层虚幻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从一个个美好幻境中破碎,我都知道不知道我到底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

突然有一双温热的手,将我从那场模糊又清晰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给我挂吊瓶的是一个很年轻的护士姐姐。她拿着迷你号的「蚊子抽水机」在我手上反复试探,但是就是不实战。

就在找到目标,马上一扎而下的时候,手不知不觉地向后缩了一下。

扎歪了。

她脸上飞快爬满了绯红色,他们都说这种颜色像秋日里的落霞那么红。可我不这么觉得。

护士姐姐很是抱歉地对我说:「小妹妹姐姐给你一支棒棒糖,你忍一下好不好?」

我看着糖,有些犹豫。毕竟,爸爸妈妈都不让我吃糖的。

护士姐姐看着我,对我笑了笑,嘴角的两个酒窝看起来特别和善。她将糖纸剥开,里面是一支彩虹棒棒糖。和姐姐照片里的一样。

我有些心动。却仍然不敢有任何举动。

她笑得真的很好看,声音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温柔。她的语气里满是哄骗的小孩的意味,她俯下身子对我说「你尝尝,很甜的。」

她的脸离我很近,绯红色在她脸上铺开,他们都说像秋日里的落霞这么红,可是我觉得她的脸像姥姥给我的苹果那么红。

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其实不是很想吃糖。但是在那一刻,我就是想吃。尤其是棒棒糖。和姐姐照片里的一样的棒棒糖。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接过棒棒糖吃了起来。还未入口便溢出了满盈的香气。我试探的舔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糖的甜味。

和苹果是不一样的。我想。

我眼睛先是变得有些酸涩,后来逐渐模糊。原来甜的滋味是这样的。

也难怪姐姐喜欢。

我想。

护士姐姐走开了一回儿折了回来。

她走起路来活泼又积极。像周身带了风一般。

我注意到她手里的的「蚊子嘴」由蓝色变成了紫色。这一次她没有之前的试探,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我的血管里,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她舒了口气。

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护士姐姐却有些慌了,耐心地哄着我,拍着我背的手一下一下的,温暖又踏实,让我感觉很安心。

我眼睛有些模糊,让我感觉,我好像回到了那一晚,母亲抱着我,坐在姐姐病床前。

那是母亲为数不多的抱我。护士姐姐的怀抱让我很是依恋。

护士姐姐问我为什么哭,是不是因为她给我扎针,扎得太疼了。

我含糊不清地对她说:「我好疼啊。」

我心下一惊。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再次说出这句话。或许是护士姐姐给了我一支棒棒糖,又或许是我真的太疼了。

护士姐姐问我哪里疼,她说吃个糖,再吹一吹,就不疼了。

我说「我腿疼。」

我说:「我看见有一个长得像蚊子一样的抽水机穿进我的身体。」

我感受到一把极其纤细又锋利的小刀,划开了我白森森的皮,剖开了我金灿灿的肥肉,又割断了我赤淋淋的瘦肉。

「它用它那一张好长好长的嘴子钉开了我的骨头,再往外抽取我的骨髓。」

护士姐姐神情严肃,她掀开了盖在我身上白得像雪一样的白被子,挽起我伸缩弹簧一样的裤管,好认真地在查看。

我也同她一起看,我就是好疼,好疼。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为什么这么疼。

可是护士姐姐找了又找,找了又找,就是任凭护士姐姐怎么找,都找不到。

就像我心口的疼一样,很疼,很疼。可找不到伤口。

我真的好疼,好疼。

我的泪水像钱塘江的潮水一样决堤。

我越哭,护士姐姐就越慌;我越哭,我就越想哭。

护士姐姐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她让我埋在她的脖颈,她抱着我哄。

抱着我左晃右晃,就像行驶的小船,也像小孩的摇篮。

我记得我明明是哭着的,又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垂下了唇角。又有些歉意。

我真的很羞耻。我不该骗她的。我想。

我又放开了环着护士姐姐脖颈的手。

我低下头,护士姐姐应该责怪我了。我想。

然而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护士姐姐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船。

就像,就像护士姐姐刚才抱着我摇晃的小船。

她温柔地问我笑什么。

我说她刚刚抱着我哄我的样子,就像母亲在哄小孩。

我仿佛看到护士姐姐笑得更开心了。她对我说「糖糖本来就是小孩。」

我一哽,我是小孩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是小孩吗?

是的吧。我想。

也不是的,我想。

我看到护士姐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她重新把我抱进怀里。我觉得她抱得更紧了,她说「糖糖也可以把我当成母亲的。」

护士姐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抽噎,还是她的哽咽。

我依偎在护士姐姐怀里,就像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可这种依恋的感觉并没有存在太久。

因为就在这时,我真正的母亲过来了,她只看了我一眼,就发现了我手里的棒棒糖。母亲很生气,她的震怒丝毫不亚于那次公交车上的气势。

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棒棒糖,扔到垃圾桶里,一向自诩理智的母亲一时间嘶吼道「你不能吃这个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就是……」

母亲似乎是气得狠了,我从没有感觉她这样震怒过。

我咬着嘴巴,不敢看母亲。

我只想,我以后不会再吃糖了。尤其是棒棒糖。

和姐姐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棒棒糖。

彩虹色的棒棒糖躺在垃圾桶里碎成了两半。碎开的明明是棒棒糖,可是我却觉得像是我碎成了两半。

我感觉心口很闷,很疼。比公交车上那次拖拽还疼。这一次,我感觉有一只手,扒开了我的胸膛,用力拽住我的心脏,直到把它捏碎。

我绞着手指,暗自愧疚,却又感到委屈。

我愧疚,因为我不听父母的话,让他们伤心了。我却又有些顽劣地暗自庆幸:妈妈是不是担心我,担心我也生病?

我这样想。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刻意试探母亲的爱,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执着什么,我就是想要这样。

我一直在观察着母亲,观察着她的反应,我心里不知不觉泛起委屈的苦水。

为什么母亲不来哄哄我呢?

她从来没有哄过我。我却在这一次奢望得到更多。

是母亲被我气得伤心了吧?我想。

我想我想我想,我被这两个字刺得好痛苦。我都已经不知道,我这到底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还是我在为父母对我的忽视和不公找借口。

母亲有些激动,她的手指离护士姐姐的鼻子很近,近得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护士姐姐的鼻子应该是长在母亲手上的。

她指着护士姐姐说「你乱给别人家的孩子喂东西,你就等着被投诉吧!」

后来母亲出去打了个电话,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给我棒棒糖的护士姐姐了。

虽然我那时候还不明白什么是投诉,但是我知道,那个会拍我背哄我,对我笑,给我吃糖的护士姐姐,我再也见不到了。

父亲过来摸着我的头,说:妈妈很忙,要忙着赚钱给姐姐治病,很辛苦。她一时间激动了些,让我不要难过。

父亲的手掌,很大,很暖,脑海里不知不觉冒出一个声音,它叫我紧紧抓住父亲的手。

我想抓住父亲摸着我头的手。就当我手就快要抓到的时候,父亲并不光滑,甚至是可以说是粗糙的手,也突然变得像泥鳅一样光滑,像泥鳅一样,溜走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口气,叹了出去。

我不应该强求的。我回答我自己。

那一刻,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泄了气,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只知道,那是我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一直追问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妈妈说姐姐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他俩说,去看一下姐姐。

然后就没回来过。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不难过,我想。

我就是眼睛有点酸,有点疼。

心也很疼。

后来姐姐彻底痊愈,也蓄起了长发,整个人变得阳光又明媚。

一家人也从小小房子搬到小房子里。

而我却时不时晕倒,脸色也变得很苍白。

父母亲的工作总是很忙,我晕倒了总是老师送我去的医院。大抵只有我患了白血病,他们才能来看看我吧。我想。

我一次去医院,到一次次去医院。

我从一个老师的背上,到一个个老师的背上。

久而久之,老师也渐渐地嫌我麻烦。

再加上我幼儿园时退过学,启蒙差,学习不好,老师就更是对我避之不及。

小孩也不同我玩。

不过还好,也没有小孩欺负我。小孩子总是喜欢和自己兴趣一样的小孩子玩。小孩都爱吃糖,只有我,从不吃糖。

小孩子都觉得我是个怪人,都不同我玩。

其实倒也不是父母不让我吃。

现在姐姐痊愈,他们也偶尔会让我吃一些糖。

但是每当我回想起被母亲扔到垃圾桶,碎成两半了的彩虹色的棒棒糖。我就感觉不是碎成两半的棒棒糖躺在垃圾桶里,而是碎成两半的我躺在垃圾桶里。

我便渐渐厌恶起糖的味道来。

久而久之我便不吃糖了。

孩子们都对我敬而远之。

只有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他不会嫌弃我,偶尔也会和我说几句话。也是因为他,才没有小孩来欺负我。

那个小胖墩,胆子又大,学习又差,。被老师安排和我一桌,搁在角落里。

上课倒也安分,只是一下课,他又是那个爱笑爱闹的孩子王。

他笑起来不算好看,脸上的肥肉都拧在一块,偏生这样看起来才好笑。

看他笑得这样丑,我不知不觉也会跟着一起笑。

说起来他倒是算我唯的朋友,是一个除了姥姥以外唯一能让我笑起来的人……

……

父亲对我说过,没有姐姐就没有我。

母亲也对我说过,如果姐姐没有生病,就不会有我的存在。

姐姐总说我是她的救星。

有一天,我在想:姐姐的病好了,救星的任务完成了,我是不是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呢?

就像是电视剧里披着斗篷的超人,完成了任务就应该回家了。

可是我的家应该在哪呢?

我漫无目地寻找,救星的家应该在哪里。

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个卖黄色公主裙的百货商场。

我已经十一岁了,六年前的那条小裙子早就不见踪影。

我感觉什么东西像被挖走了一样。碎成两半的我,像是又被挖走了一块。

我走进商场,慢悠悠地逛,慢悠悠地逛。

突然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我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突然恍惚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了护士姐姐。

她依然是一件白色的衣服,走起路来依然是这么的积极活泼,走路带风。

我跑啊跑,跑啊跑,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衣角。

我怕她忘了我,我怕她嫌弃我。

但我最怕的是她没有忘记我,而我却错过她。

我扯住了她的衣角,我叫她「护士姐姐。」

那抹白色背影回过头来浮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终究,我是再也寻不到温暖的怀抱了。我想。

被我抓住的那个姐姐问我「小妹妹,你找谁?」

我刚要致歉,却发现真正的护士姐姐在看着我。

我跑过去,护士姐姐却转过头去。工作了。

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了她手里的传单。

原来她不再是护士了。

原来她不再是我的护士姐姐了。

为什么?因为母亲的那个电话吗?还是因为护士姐姐对我的怜悯呢?

我不知道,我想笑。

我继续一层一层地瞧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顶楼。

我走向安全出口,寻着楼梯向上走去。

眼前一片开阔,就连城外的青山都看得一清二楚。

阳光明媚,我抬头望天,试图找到一颗星星。

阳光很刺眼,白天里看不到一颗星星。

我看不见姥姥。

因为姥姥说过,人死了就会变成一颗星星。

她会在天上看着我平平安安地长大。

可是我看不见她。

姥姥说,要是有一天她不能给我削苹果了,她就会在天上保佑我,保佑我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什么是死去,也不明白姥姥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话。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老人家都爱讲这些没头没尾的话。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发现,「平平安安」不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曾以为,我是姐姐的救星,而姥姥是我的救星。

我救了姐姐,可是姥姥为什么不救我呢?

我闭上眼睛,我似是认了命,不再寻找白天里的星星。

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连我也觉得,太阳真的很温暖……

而夜晚的星星,总是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我想,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天多好。

我想,救星完成了任务,也该走了。

我想,或许我能在天上见到姥姥。

等到了天上,我再问问她,她为什么不救救我。

我下定决心,向外走去。我张开怀抱,迎风而下,像是在飞。

我想,下一次,我不要再做什么救星了。

番外篇

「『我央求母亲买裙子的那天,我并没有看到自己眼里的悸动,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那条裙子。

过了许久我才明白,又或许我不是喜欢那条裙子,我只是羡慕。羡慕姐姐可以在母亲的怀抱里,父亲的臂弯里,,笑得这么甜,这么幸福……」

今天的小胖墩儿特别乖巧,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乖乖地放在腿上,说「警察叔叔,我说的是真的,陈糖糖就是这样说的。」

警察们面面相觑,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十一岁的小学生,究竟要经历什么才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话语。

那个年轻的警察合上了笔录,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递给小胖墩,把他交到小胖墩父母手里。

那个年轻警察的心情也很沉重,一路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大家的情绪都挺低落的,不知作何言语。

小胖墩到了楼下的时候,他百般央求着他父母带他走到陈糖糖离开的那座商场。但他父母只同意他在对面街看看。

那商场门口拉了警戒线,被勒令整改。

路上嘈杂的行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那小孩是不是被人扔下来的呀?」

「谁知道呢。」

「听说是自杀!小小年纪不知道怎么的会想到自杀?」

「什么哇,我听说啊是商场天楼没上锁,小孩子跑上玩,不小心摔下来的啊…」

「啊!」

…………

议论声交织缠绕,小胖墩没有理会,只是将警察叔叔给他的棒棒糖放在街边的长凳上。

他觉得,陈糖糖太苦了。

他觉得,陈糖糖并不是不喜欢吃糖……

…………

局子里静悄悄的。

陈糖糖的母亲从警察手里接过笔录,捧在手心,靠在丈夫怀里,撕心裂肺地哭着,还不知道嘴里在喊些什么。

陈糖糖的父亲扶着她,奈何她像是被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慢慢从他怀里滑落到地上,跪倒在地上,捂着心口,泣不成声。

……………………

小警察吃着老警察给的棒棒糖,坐在桌上,舒服的摇着腿。

老警察对小警察说着陈年往事,听完后小警察心情有些沉重,腿也不摇了,跳下桌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抱怨「师父您就是诓我的!哪有小孩想这么多啊?」

老警察就笑笑不说话,这小兔崽子,不就是嫌档案室太闲了嘛?老是爱嚷嚷。

吵得他脑仁儿疼。这才一个,就听不下去了?

年轻人,心浮气躁的,就是欠收拾!

小警察倒是没有闹腾了,像是怕他继续讲下去,连忙转移话题,问他「师父中午你吃啥?」

还装模作样摸了摸肚子。并且肚子也应景地叫了一声。小警察嘿嘿地笑着。老警察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猪脚饭……」

小警察嘿嘿一笑,咬碎了棒棒糖,将糖的棍子以投篮的姿势投到垃圾桶里,应了一声,以掩耳不及雷讯之势,麻溜跑开。

老警察站起来「哎,老子没说完呢!」他朝他喊,「加俩鸡蛋!!」

奈何小警察跑太快,都到大门口了,老警察无奈,走到阳台,一只手搁在栏杆上,一只手比着个耶「加俩,俩!!!听见没?」

大门口的小警察暗自庆幸自己躲过老警察陈年旧事的荼毒,嬉皮笑脸,边跑边回头「知道了师父,猪脚饭,加两个鸡蛋……」

还蹦起来挥挥手回了个耶。

老警察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无奈道这「小兔崽子……」自顾自回了档案室。

恍惚间还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落寞……

若是当年那件事的老熟人,可能还能从老警察的五官轮廓里依稀辨认出,他当年就是那个做笔录的年轻警察……

————

半小时后,档案室。

「操,老子说俩蛋,俩蛋!!!」

「哎哎哎,哎呀!」

「师父,别打了,疼……」

档案室的门关得紧紧的,这是小警察脸面的最后一丝倔强。

外面的警察相视一笑。

这局里俩活宝。

《人工救星》完。

书也合上,秦松长舒了一口气「哎我说陆大观察师,你这么闲的吗?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把我给整抑郁了。」刚刚失恋的他抱怨道。

他将那本《人工救星》向我抛来,双手捧着脸,趴在我办公桌上,给我挤了一个讨好的眼神「那番外啥意思啊?」姿势十分妩媚。

我转头,看向窗外。入目的是层层林立的写字楼。现在正是晚高峰,我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出神,路上的行人就像蚂蚁一样小。

「无力与遗忘。」我说。

「你猜陈糖糖她父母,会伤心多久?」我问秦松。

秦松没说话,他走过来,与我并肩而立。

我挑了挑眉。

我知道,他肯定以为这个故事是我胡编乱造的。但是,也只有我知道,这个「人工救星」大有人在。

这个故事不会永远存在,陈糖糖也只会被封存在档案室。但是明天,肯定会有一个新的「人工救星」再次降临人世间。

以人救人,这是好事吗?我问我自己。

我不知道。我回答我自己。

因为我始终觉得,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值得被期待,而不是为了拯救谁。可事实并不尽是如此。

并且,我也无能为力。

因为人类的善意都是点到为止的。就像糖糖的外婆。就像糖糖的护士姐姐。

而我所做的,只有警醒。我,无能为力。

你好,我是老陆,一名生活观察师。

你好,这里是老陆的职业生涯手册。

下一个篇章,正在上演。

作者:陆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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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小毛​
来了,我来了。

话不多说,都是尊贵的盐选会员该看的文!

我的小甜文
①现言甜文

社恐 × 病娇 学生 × 教授

②校园甜文

听力障碍乖乖女 × 无良校霸

③古言甜文

搞事业太子 × 疯批和亲公主

疯批和亲公主 × 呆萌穿书太子妃

④古言甜文

迷迷糊糊侯府千金 × 阴冷狠绝王爷

大大咧咧将军千金 × 成熟稳重帝王

⑤现言甜文

嘴硬心软大小姐 x 隐忍卑微男影帝

⑥古言甜文

一心想当侠女男扮女装太监 x 传闻中的暴君

⑦古言甜文

风流美艳俏寡妇 x 拥有八块腹肌的杀猪匠

这都是本仙女的,未完待续……

老婆们的文
来了,我来补我老婆们的文了!(老婆们排名不分先后!只推老婆们的文,当然老婆多多益善!)

@算了不安全
(我在
老婆
,这个女人迷人,把我迷得神魂颠倒难舍难分。)
《暧昧》谁都拒绝不了的女海王的故事

《无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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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看完不亏!)

@小玉鹅
(与我灵魂契合的
老婆
,娱乐圈文写得一绝)
《泪痣蛊人》美艳腹黑的豪门千金 × 甜野小奶狗

《贪爱之徒》又病又娇的哥哥 × 软萌又有骨气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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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看完不亏!)

@风月煞我
(不管她自己怎么说,在我心里都是温柔美人儿,我的亲亲
老婆
。)
《逆臣》女扮男装小皇帝 x 深情疯子大将军

《塑料巴掌爱情》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甜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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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川烟草
(我的草儿
小宝贝

(因为她太懒了,没有整理,我只能放两个链接,大家直接去她主页看。)

@让我再吃一口吧
(一个有着沙雕灵魂的
小宝贝

《毒酒服用手册》心狠手辣阴鸷南疆美人 x 沙雕坚韧好色小公主

《穿成虐文女配》嘴硬心软阴颓丧 b 太子 x 沙雕穿书狗腿子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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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糊的兔牙
(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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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事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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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柒崽子
《佛前娇》妖✖️圣僧

《我做天妃 200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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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很懒,没有做整理,更多去她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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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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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酿百香果
《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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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胡柰朱
《织娇笼》

《饲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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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这样…… 后面再补…… 我太累了…… 不知道古代皇帝怎么过来的……)

南方有佳人​

最最最关键的是,我在他评论区留言过。


突如其来的疫情,小区封了。

完了,当真芭比 q 了,家里只有零食和一些菜,但是,但是我不会做饭啊!

突然有人敲门了,我以为是测核酸的工作人员,赶忙去开门。

结果,竟是个我在抖音评论区评论过的网红帅哥。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条评论点赞第一,甚至还被他本人回复了。

“你好,我是隔壁 2601 的,疫情突然隔离,你家有饭菜吗?我刚回来,家里什么也没有。”

“有菜,但是我不会做。” 在帅哥面前,我还是很淑女的说道,“你可以把菜都拿走,给我每天蹭个饭就行。”

“可以。”

我们两愉快的达成共识,和千万网红帅哥的 “半同居” 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晚上,

乔露:景伊人你出息了啊,居然要跟千万网红开始同居生活了!

当我把这个信息告诉我的好闺蜜时,她直接激动的打电话 call 我。

我:你应该关心我差点要被饿死在家里了!

乔露:你这是走了狗屎运,拿下千万网红帅哥,开启性福生活。

我自然听出了她刻意读重了 “性”。

想到我之前在他评论区的话,顿时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这时,门铃响了。

开门,是隔壁帅哥。

我赶忙把电话挂了,生怕乔露说些什么,被他听见。

“饭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他的声音和在网上听到的还有一些差距,充满磁性的低音炮简直直戳我的心。

“好。”

我低着头,丝毫不知道我的耳朵通红,尽数被他看在眼里。

饭桌上皆是沉默寡言。

他的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饭菜还可口吗?”

“挺好的。”

不得不说,做的还真不错,非常合我胃口,要不是不好意思,配上这个红烧肉我能扒两碗饭。

“我晚上要直播,所以都是睡到中午吃午饭。”

“我知道。”

他一愣,那双桃花眼盯着我。

“千万网红谁不知晓呢?没事我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我赶忙解释道,内心暗暗祈祷他千万别知道在他评论区 “开车” 的人竟在他面前。

“噗。” 他轻笑了一声,嘴角上扬,“我是季瑜墨,你呢?加个 vx。”

“景伊人。”

“伊人伊人,在水一方。”

他轻念着,我头一回觉得我的名字竟这般动听,尤其是从他嘴里念出来的时候。

洗完澡,

我躺在床上刷抖音,看到他在直播,便浅浅的点了进去。

他一身黑衬衫,上面两个纽扣没扣,微微敞开,简直就是妖孽。

遗忘遗忘都遗忘,随我的节奏摇荡

摇晃摇晃再摇晃,若隐若现的微光

一样一样都一样,所有凡相皆迷惘

欲望丰满了皮囊,在梦的边缘逃亡】

我敲,我敲,我敲!

他这个低音炮大晚上唱这么蛊惑的歌曲,我的脑海里忍不住冒出了一些想法。

我又一次手欠的开始评论了,因为前几次的评论都火了,所以自然他的有些粉丝知晓我。

“哦?但是我感觉这个粉丝更会喘。”

再一次被他翻牌,但是这好像不太对劲,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评论区:

a:哥哥更会喘!

b:车速太快,不对劲不对劲。

c: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快让我下车。

d:车门已焊死。

“好了,不开玩笑了。要不然网管要封了。”


我一直看他的直播直到他下播,才正式入睡。

直至正午太阳晒屁股,我才醒过来。

突然门铃响起,我匆匆忙忙去开门,还是一幅刚睡醒的模样。

“吃饭了。吵醒你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温柔又带着些许歉意。

“没。马上来。”

我全程没敢抬头望他,鬼知道我现在这副模样有多丑。

睡眼惺忪,脸上肯定出了油,头发乱的跟草一样。

我赶忙冲进卫生间收拾了一番。

“景伊人啊,景伊人,你真的是注定单身啊!” 好闺蜜乔露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说说,千万网红住你隔壁还给你做饭,你怎么就不把握机会呢?有胆在本人评论区留言,现实里怂成小狗。”

“打住打住。这等帅哥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

我自知自己从来不是一等一的大美女,长相一幅乖乖女的模样。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蹭饭了。有一说一,他做饭真不错。”

我挂掉电话,乐呵呵地去敲他的门,他开门的速度很快,桌上摆好了饭菜,想必就等我了。

蓦然间我竟有一种婚后老公在家等我的错觉。

“咦,这是什么菜?”

我印象里我家没有这个菜,他这是拿什么做的?

“干煸藕丝。”

“好好吃哦,我都没有这样吃过。” 我吃的完全停不下来,赤裸裸暴露出吃货的本质。“我严重怀疑你的副业是网红,主业是厨师。”

他轻笑了一声,吃起饭来的样子温文尔雅,跟我一比较,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怎么会有人吃饭都能这么好看?

“怎么我看起来比较下饭?一直盯着我看。”

我被他一说,顿觉不好意思,赶忙低下头。

救命,一时间看呆了,慌了神。

“毕竟跟网红吃饭的机会很少,当场我要好好珍惜。” 我胡编乱造着。

“是吗?以后可是天天要一起吃饭的。”

三(3 月 8 号更新)
我心一颤,被他说的话心动了一下。

“你下午干嘛呀?” 我原本是想试探一下他下午会不会直播的,毕竟这隔离的日子属实太无聊了。

“怎么了?想约我?” 他轻笑着,一双桃花眼仿佛会放电一般地看着我。

“不是,我想问问你下午会不会直播。” 我矢口否认着,并且把乔露拉出来当挡箭牌,“你别误会,我闺蜜是你粉丝,知道你住我家隔壁就想知道一下你直播时间,不是私生饭。”

“哦。我一般只有晚上直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听出了一丝失落?

“所以你下午一般做自己事情?” 我试探的问了一句。

“有的时候会拍视频或者看电影打游戏之类的。” 他平淡的说着,“今天下午约了打吃鸡,你要来吗?”

“可以啊,但是我比较菜。”

“没事,你就当背包的。”

???

这么打击人的吗?我只是打不过毒王!好歹凭我的技术还是能狗到前五的。

“瞧不起人!” 气得我猛的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他站起身,摸摸我的头,活像我是他养的小猫一样。

好吧,我这 158 的身高和他 188 的身高一对比,属实没有什么气场。

“没有,想多了。下午你是过来还是你自己在家玩?”

“在自己家吧。”

好歹女孩子要矜持,怎么别人邀请一下就能去呢?

“行,到时候叫你。”

午后,

“上号吧。”

vx 弹出来他的消息,我赶忙跑到书房想要打开电脑。

咦?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打不开了?

艹!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好了吗?”

“呃,要不你们玩吧。我电脑突然打不开了。”

“你来我家,我有两台电脑。”

我犹豫了三秒,去还是不去呢?

当机立断去!

“OK。”

“密码:1027。自己进来。”

这就把门锁密码告诉我了?不怕我趁他不在家偷偷安装一个摄像头拍他吗?

四(3 月 13 日更新)
他有一个电竞房,也是他的直播房间,

里面有两台电脑,还空了一台,显然是留给我的。

“你账号是什么?我加你。”

“就叫伊人。” 我一边告诉他一边登陆上游戏。

很快他便拉我进了组队。

进了组队,另外两人我并不认识,但是总感觉声音有些许耳熟。

“哟,瑜墨哪里找的妹子啊?难得看见你带妹啊!” 他兄弟调侃起来,我也跟他们不熟,索性没开麦。

“就你话多,开了。”

说完,季瑜墨便开了游戏。

我自认为自己吃鸡还不错,至少单排还是吃过鸡的。只是打不过毒王。

可是跟他们打的过程中,我简直发挥不出我的长项。

“瑜墨,你拉的妹子不属于这个段位吧。”

我听着麦里男人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是透出丝丝嫌弃啊。

“尘,你要求太高了,有多少女生能达到我们这个段位?要我说人家妹子挺厉害的了。”

大概是被浅浅夸了一下,我便飘了,当场没注意敌人,当场被打中倒地。

季瑜墨很快的干掉了敌人,赶来救援我。

“看来不能夸,一夸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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