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规则类怪谈?

一觉醒来,人类被随意抽取进行怪谈直播。

被选中的人代表不同的地区参与怪谈规则游戏,活到最后的人能为地区获得资源奖励。

输掉的人会和地区里所有人类,一起被抹除。

我不幸被抽中,直播开始,游戏是——怪谈之家。

放学后你从学校回到温馨的家,在家中待满七天,期间家中发生任何异变,可以找地方躲藏,绝不可以走出家门。

其余规则 1:待在卧室时,任何人叫你都不可以回答。

规则 2:奇数日期的午夜十二点,要去看客厅的窗户。

规则 3:床底传出声音时要去查看。

规则 4:家中多出陌生人时,不要去看他的眼睛。

规则 5:冰箱的门不可以打开。

规则 6:家中出现流浪动物要立即投喂。

规则 7:不要和哥哥交谈,不要相信哥哥的话。

1

「欢迎大夏区宿主程娜进入规则怪谈游戏!」

「请每个游戏宿主遵守上述规则,但是,并非每个规则都正确,请宿主仔细分辨,避免被它们拖入黑暗。」

我睁开眼睛,已进入怪谈游戏的世界,空荡的房间贴着血一样的墙纸,床边是一面窗户,外面漆黑一片,大雨不停地浇下,电闪雷鸣,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这样的环境真是压抑,总之先要活下去!

突然手腕传来滴滴的声音,是一块黑色的智能手表。

通过手表可以看见其他地区,同样参加游戏的选手情况,手表屏幕上不停有弹幕闪过。

「哇哇,这就是游戏内部?灯光闪来闪去,好恐怖!」

「大夏区必胜,威武!!!!!」

「要坚持到最后,我们不想死!」

我关闭手表声音的同时,门外响起上楼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慢很沉,踩得木质楼梯发出吱呀牙酸的声音。

下意识,我屏住了呼吸。

谁知道走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脚步声停在了房间门口,突然响起中年妇女嘹亮的叫声:「娜娜你睡了一个下午醒了没有?快点下来吃晚饭!」

这个声音很像我现实中的亲妈,下意识地就想回答。

她用力敲打房间门,力气大得要把门敲烂。

「快点说话!你醒了没有!」

我没有回答,紧紧地闭着嘴巴,怪谈规则第一条,待在卧室时,任何人叫你,都不可以回答!

外面的「人」用力砸了一会门,见我一直不回答,骂骂咧咧离开了,昏暗的走廊上响起沉重脚步声。

我擦了把冷汗,才敢慢慢地恢复呼吸。

手腕的手表亮起了红灯,有参加游戏的选手被淘汰了。

规则怪谈游戏是 24 小时不间断直播,手表小小的屏幕上塞满了弹幕。

「靠,老子要被吓尿了,还以为门会保不住!」

「外面的东西肯定不是人吧!这声音真像我妈,还以为我妈要冲进来揍我!」

「弹幕护体,无意点开。」

我看了一眼死亡选手的淘汰回放,是邻国的选手,和我一样是个妹子。

妹子一直害怕地缩在床上,听到妈妈的叫声和丧心病狂的敲门声,忍了一会,还是轻轻地答应了一声,随即门外的声音全部停止。

卧室里闪烁的灯光熄灭,黑暗中无数触手从门缝挤了进来,她想躲根本来不及,尖叫一声就被拖进漆黑的走廊深处。

2

在游戏中也会有饥饿感和疲倦感,在这种环境里,一定要保持好体力、状态。

我透过房门的缝隙,确定没有东西躲在外面,才打开房门走下阴暗狭窄的楼梯,去吃「妈妈」为我们准备好的晚餐。

客厅中没有开灯,而是点着几根惨白的蜡烛。

穿着围裙的妈妈向我解释:「暴风雨天气,客厅里电闸跳了。」

她转过身,目光诡异地盯着我:「娜娜陪我一起出去看看,看能不能修好。」

我立马摇头:「不行!我怕黑,晚上不敢出去。」

我很清楚地记得游戏总则,「在家中待满七天,期间家中发生任何异变,可以找地方躲藏,绝不可以走出家门。」

离开这间房子会死!

妈妈盯着我好一会,才扭过头埋怨:「真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

等食物摆上餐桌,光线幽暗的客厅里又走出两个人,无声地在餐桌边坐下。

一个是戴着眼镜的高瘦男人,应该是我的「爸爸」。

还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帽子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没有血色的皮肤和清瘦的下巴。

这一个应该是规则中提到的「哥哥」。

不要和哥哥交谈!

但这个幽灵般的哥哥,从头到尾没有露出过脸,也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我收回视线,记下了这间屋子中出现了的家庭成员。

「快点吃饭,不许挑食!」

妈妈把碗筷摔在我面前,白碗里放着奇怪的肉,其他的家庭成员低下头,诡异机械地吃了起来。

看着碗里颜色奇怪的肉,我一点胃口也没有,还想吐。

桌上只有安静进食的声音,没人管我,我悄悄抬头环顾客厅布置,靠近门口的位置放着一个冰箱。

冰箱里可能有其他食物。

我记得规则中写着:「不要打开冰箱。」

但怪谈游戏的规则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误的,邻国的妹子验证了在房间中不能回答,是对的!

一旦出声必死!

冰箱到底能不能打开,这得用命去试。

别无选择,我屏住呼吸去吃碗里的肉,手表屏幕一闪,上面的弹幕亮了起来。

「焯,恶心死了,这到底是什么肉?吃了不会死吧!」

「吃吧吃吧,我们还得靠你活命呢!」

「要不去打开冰箱试试呢?又不是必死,说不定这是条错误规则。」

看着手表上的弹幕分散注意力,我吃完了碗里的肉,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但也很难咽下去。

吃过晚饭,爸爸和哥哥无声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盯着黑漆漆没有电的电视。

妈妈一边埋怨,一边叮叮当当收拾碗筷。

一切看上去诡异又正常,如果不是摇晃的白蜡烛,窗外一刻不停地大雨,两个无声看关闭电视的男人,我简直以为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匆匆走上楼梯,身后有人追了过来。

冰冷的手死死拽着我的手腕,我僵硬回头,来找我的人果然是哥哥。

走廊灯下,这张脸没有那么恐怖,甚至苍白脸上的五官,看上去还有点帅气。

「娜娜,我有话要对你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冰冷的寒意顺着他抓我的手,往我身上爬行。

我不敢说话,拼命甩开他的手,往楼上房间逃。

他没有追过来,但视线一直黏在我的后背上,像甩不掉的黏液虫子。

「你要相信我,只有我知道一切!这个世界是假的,在这待满七天,你也通关不了游戏。」

3

回到房间,我平静下来后思考他说的话。

这个世界是假的吗?

还是说这个怪谈游戏本身就是假的,所有参加者都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根本不可能有人活着离开?

这个想法,让我齿寒发抖。

不会的!

我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被这些非人的怪物蛊惑。

也许这条规则是对的,不要和哥哥交谈,不要相信哥哥的话。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手表显示现在是晚上 11:08,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从我醒来吃过晚饭,就到了半夜。

感觉有点不对劲,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对。

但在规则怪谈的游戏里,一切不合理都显得合理。

我没有多想,还是看着自己手表屏幕,终于想起刚才自己为什么看手表,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红灯亮起,代表没有参加者淘汰。

地球被划分为几十个地区,也就是说有几十个参加者。

第一条规则卧室不要回答就产生了淘汰者,不应该这么久,没有人再触犯规则。

没有人淘汰,就无法回看死亡记录,察看其他参加者的情况。

我躺在床上,有些发涨的大脑理清出思路。

好奇心是人的天性,「哥哥」追上来说的那些话,我也好奇了,想弄清楚真相。

难道几十个参加者没有一个人追问一句?

只要有一个人动摇崩溃,多问一句,便会触发规则,被它们拖走,彻底抹除淘汰。

眼下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所有人都管住了好奇心,没有和哥哥交谈。第二种是这条规则是错的,可以和哥哥交谈,哥哥的话都是真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触发规则。

如果是第二种,这个世界是假的,游戏是假的……我们这些小白鼠参加者,怎样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还是待满七天后,被它们拖入黑暗,死在这里?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逼着自己清空这些疯狂念头,冷静下来继续游戏。

放在洗手池边的手表上弹幕乱闪,观看直播的网友各种留言猜测都有,短短几分钟时间,又增加了几百条弹幕。

我没有去看,害怕自己会心态崩溃。

倒在床上睡了一会,一觉醒来,窗外仍是漆黑一片,拿过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吓得我立即清醒过来。

10 月 19 日。

按照规则,「奇数日期的午夜十二点,要去看客厅的窗户。」

已经过去了一天,我睡了这么久?屋子里的其他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妈妈也没有再来喊我吃饭。

我也感觉不到饥饿,仿佛我睡觉的这段时间,一切都停止了,我过着同一天,外面永远在下雨,永远都是不变的黑夜。

只有手表上的日期时间发生了变化。

观看直播的网友也在发弹幕:「这里面时空扭曲吧?哪有白天!」

「雨一直这么下,真的不会淹掉吗?房子进水,参加者能逃出去避难吗?」

看这些脑洞大开的弹幕,我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些,这是我在这个怪谈游戏里唯一的娱乐。

时间到了深夜 11:30,我打开房门,走下昏暗的楼梯,去找客厅里那一扇宽大的落地窗。

手腕间的手表忽然频率奇怪地震动起来。

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提醒,只有一句话:「千万不要去看客厅的窗户,这条规则是错的!」

游戏参加者可以观看弹幕、死亡回放,却不可以回应弹幕上的网友留言,同样除了弹幕之外,没有人能够联系到参加者。

查不到发送人的短信,是谁发来的?

我心跳一瞬停止,猜想会不会是之前的游戏参加者,和我们一样的「小白鼠」?

「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条规则是错的?」我手指颤抖发去信息,久久没有回复。

跳动的电子数字,即将到达午夜十二点整。

只有两秒的时间可以选择,我转过身闭上眼睛,在我转身的瞬间,一大片血迹从天而降,血水一样泼在落地窗上。

同时,手表红灯在黑暗中刺眼地亮了起来。

又有人被淘汰了!

4

这是一条错误的死亡诱导规则。

有一半的参加者因为这条规则而被抹除淘汰,还有一些因为睡过头错过了十二点,或是质疑这条规则的真假,才活了下来。

如果没有那条神秘短信提醒,我可能也死了。

我靠在楼梯墙边,心跳极快,浑身发冷,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弹幕疯狂地刷:「运气太好吧!她居然选对了!」

「我们安全啦!娜娜铁定能苟到最后,通关游戏。」

「靠,吓死我了!我刚才都疯了,她都快走到落地窗边,居然转过身,我还以为她会死!!」

「真厉害,她怎么知道落地窗不能看?」

死亡回放也跳了出来,我随意点开两个视频。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站在落地窗前,紧盯着窗户外,他像是被什么吸引,浑身恐惧得发抖,却无法控制自己移开眼睛。

这时,一大摊血迹从窗户顶端浇下,这些黏在窗玻璃上的血迹,慢慢汇聚在一起蠕动起来,变成密密麻麻鲜红的触手。

玻璃被震碎,无数红色触手扑向客厅里的外国帅哥。

他的直播间一片鲜红,画面停止。

还有一个岛国小哥也是差不多的死法,看得我有些生理不适。

观众能看见所有地区的直播,满屏各种留言。

「好可惜,这么帅的外国小哥,这么快就领便当了。」

「脸没用,还得靠心理素质和脑子!娜姐威武!运气之子!」

走上楼梯时,我腕间手表再次震动,还是没有信息来源的短信。

对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显得很急迫,像是遇上了危险。

「我没时间了!只能再告诉你一条错误的规则。」

我等了一会,手表安静得没有信息提示。

「它」是遇上危险,没有办法再发送信息?还是我和「它」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收到?

不管是哪种,我都无法得知,索性也不去等它。

回到房间才睡下,沉重逼人的脚步声再次出现。

「哒哒哒……」

「娜娜,你睡了没有?」门外中年妇女在咆哮。

我没有回答。

「把灯关掉,不许浪费电,听见了吗!」

我的沉默惹怒了她,她又拼命砸门,门框扭曲,似乎下一秒昏暗走廊里的东西就要闯进来。

心提到嗓子眼。

在游戏中,所有生物都必须遵守规则,不管是人类还是这些诡异的怪物。

我没有触犯规则,它们就不能影响、伤害我!

我冷静下来用被子盖住脸,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凌晨 4:08。

有东西在我房间里,它在动。

我被床的震荡惊醒了,不是地震,是东西在床下蠕动,试探地要爬出来。

房间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窗外暴雨不停,只有刺眼的闪电,偶尔能照亮漆黑阴暗的卧室。

黑暗里所有感官被放大,心脏狂跳!

紧张使人无比清醒,我想起规则第三条:「床下传出声音时要去查看。」

「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去看!!!!!!」

「会死会死会死!」

手表跳出无数弹幕。

手表上「它」的短信依旧没有发过来,我不确定这条规则是对还是错。

床底下的声音越来越大,黑色的影子纠结在一起,如同无数纠缠扭曲的毒蛇。

根据两天的游戏参加者淘汰率来看。

七条规则,至少应该有一半对的,我想。

排除已出现的规则,还剩下「3、4、5、6」四条规则未知,也就说会有两条是正确的,只能赌一次!

我在床边缓缓探下身子,长发垂在冰冷的地板上,朝着黑暗狭窄的床底看去……

5

如果是恐怖电影,此刻黑暗中会伸出可怕的东西,将我拽入床底。

然而没有。

我低头去看后,所有的声音影子全部消失了,床底下有厚厚的灰,连只老鼠也没有。

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手表红色的灯光告诉我,刚才恐怖场景发生过,又有人被淘汰了。

死亡回放跳出,又是个年轻的女性参加者,她听到响动后,害怕地用被子盖紧身体,不敢去看床底,滴落绿色黏液的触手从床下伸出,在她尖叫声中结束了游戏。

有五个参加者淘汰,还剩下十几个人。

游戏第三天。

吵醒我的是敲门声,时间是早上,窗外仍是暴风雨的漆黑。

「家」的压抑,死亡的逼近,让我压力极大,眼底布满红血丝。

用冷水洗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后,我打开房间的门。

门外是面色苍白的哥哥。

他说话的语调冰冷,却比「爸妈」更有一丝人的气息。

他问我:「没有睡好吗?」

我不回答,拉开距离。

他继续说:「妈妈做好了早餐,我们一起下去吃吧。」

走上楼梯,面前的哥哥转过身:「第三天了,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外面的暴风雨不会停歇,你也不会离开这里,除非……」

「磨磨蹭蹭,饭都冷了!」妈妈嘹亮大吼,打断他的话。

哥哥眼中闪过恐惧。

他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和这些套着人皮的「怪物」不一样,他和人很像,就像是他也是个被困在这里的玩家。

这可能吗?

或许,我们这些游戏参加者最后也会变成「家」里的一员,被留在怪谈世界。

心里涌起冲动,我想叫住哥哥。

不!还是再等等,还有几条规则没有触发。

饭桌上,妈妈做的依旧是「黑暗料理」,端上了绿色黏糊糊的粥。

爸爸不在家,只有哥哥和妈妈,他们坐下,吃美味般吃着绿色的粥。

我很想把这鬼东西倒掉,但我想赢得游戏,得保持体力。

「绿粥?我没看错吧!什么味道?」

「狗都不吃吧!参加者好可怜……o(╥﹏╥)o」

我捏着鼻子吃了几口,发现哥哥在看我,对上我的视线,他又移开目光去看了一眼妈妈。

他害怕妈妈,又有话要对我说。

妈妈机械收拾碗筷的空当,我走到沙发边,在哥哥身旁坐下。

他扭过头,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你相信我了吗?」

规则中写着「不要和哥哥交谈」,点头摇头也算交谈吗?

我没敢做出反应,只是听他说话。

「你想七天后离开这里,要按我说的去做,第七天的晚上我带你离开『家』,去看『真相』。」

我手心冒汗。

总规则写明,要在「家」里待满七天,七天后还能活着,才算胜出。

他说的话和规则违背,我能相信他吗?

这件事风险太大!

我站起身要走,哥哥直勾勾盯着我:「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按我的话去试试看。

「睡下后听见耳边有呼吸声,不要睁开眼睛。

「第七天妈妈煮的面条,可以吃第一口,不要吃第二口。不这么做,我没办法带你离开。」

哥哥告诉我两条新的规则。

6

回到卧室,直播间几亿的人气,挤爆了。

观看直播的网友都在讨论哥哥说的话。

「这家伙能相信吗?假如按照他说的去做,是不是就触犯第七条规则?」

「楼上的,万一第七条规则是错的,需要相信哥哥的话才能通关游戏,怎么办?」

「哥哥长得挺帅,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我去,这种生存游戏也能看脸?大家少说几句,让参加者自己选择吧!」

我也拿不定主意,脑子涨得发痛。

在游戏中每一个选择都关乎生死和地区中的全人类,这种逼疯人的恐惧紧张中又夹着诡异的兴奋,肾上腺素令人难以平静思考。

赌会上瘾。

时间过了十二点,已经是游戏中的第四天了。

睡下后没多久,床下响动比上一次更大。

婴儿般刺耳的叫声从床下传来,床不停地抖动,黑暗中巨大起伏的怪物就藏在床下,下一刻就要掀翻床爬出来。

黏腻的触手时隐时现,在白色的床单上留下绿色的痕迹。

床边的台灯又坏了,我按了几回开关,没有反应,只能放弃,走下床,在漆黑的夜里,贴近床缝去看里面的东西。

和上次一样,在我注视下,床底归为平静。

空荡的房间回荡我急促的呼吸声,哪怕清楚第三条的规则,还是克制不住恐惧。

回到床上,我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蛹,僵直地躺在床的中央,一动也不敢动。

撑不住快要入睡时,一阵轻微阴冷的风吹过我的耳朵。

浑身寒毛竖了起来!

房间的窗户无法打开,不可能产生空气流动,除非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它就趴在床边贴着我,看着我!

粗重的呼吸声,就像在我背后。

无比靠近,我转头就能看见……

哥哥的话浮现:「睡下后听见耳边有呼吸声,不要睁开眼睛。」

该怎么选?

我只迟疑了几秒钟,猛然掀开被子,去看身边的位置。

没有东西,刚才的呼吸声像是幻听,但台灯下面的锁链在轻轻摇晃。

我没有完全相信哥哥的话,所以不算是触发规则吗?

「好险!」

「没有违反第七条规则吗?娜姐睁眼迟疑了,但还是睁眼了,这怎么算?」

「第七天规则应该是错的吧!哥哥的话是对的,不然那些怪物早该出现了!」

观众逐渐达成一致意见,第七条规则是错的,哥哥的话可以相信。

我低头咬住指甲,总觉得游戏不会这么简单。

像是陷阱上面铺满了绿草,看上去很正常,只等猎物放松警惕踩上去。

等我再次醒来,竟然过去了一整天,居然稀里糊涂躺过了一天,到了游戏中的第五天。

没有意外,外面仍是狂风暴雨的昏暗。

「哐哐哐……」

刺耳的砸门声响起,但是没有人说话。

我等在床上,等外面声音消失,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我悚然惊恐,警惕地盯着门外。

门外没有可怕的东西出现,只有灯光闪动的走廊。

我咬牙摸索走出房间,客厅里响起说话声,还有妈妈怪异的笑声。

7

我慢慢走下楼梯,妈妈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转过肥胖的身体,用阴森埋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怎么才下来?」

我没有回答,妈妈转身离开客厅。

门的打开,应该是新的规则出现了,引导玩家来到客厅进行游戏。

我注意到门口的水渍,踩脏地板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沙发。

客厅里的电源没有修好,只能借助窗外的电光,模糊看清沙发上坐着个瘦长的人影。

是「爸爸」吗?失踪的爸爸又回家了?

听到动静,沙发上的人扭过脖子,几乎能听到他骨头咔嚓作响。

他没有转身,只把脖子以人类做不到的弧度,扭了过来。

「娜娜,我来看你了!」

苍老嘶哑的声音,不是中年人的「爸爸」!

家里面出现了陌生人!

在同时,我想起了第四条规则:「家中多出陌生人时,不要去看他的眼睛。」

妈妈不知何时出现,站到了我的背后,她厉声斥责:「娜娜你真不懂事,学校老师这么教你的吗?爷爷顶着暴雨,特意过来看你,你连句招呼也不打,头也不抬!别人和你说话,你要去看他的眼睛,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我不动,妈妈生气地走到我身后。

阴冷的感觉随即袭了过来……

腕间的手表震动起来,我差不多忘记了神秘的发信人,「它」再次发出信息提醒:「第四条规则是错的!」

我手脚发凉,在爷爷扭曲地站起身时,我立即抬起头,去看他的眼睛。

爷爷背后蠕动的东西消失了。

他干瘪的脸上露出说不出的笑容:「娜娜又长高了,你还记得我吗?」

我硬着头皮说:「还记得。」

「真乖!要好好学习。」这些怪物装得真像。

同时,我手腕间的手表亮起红光。

妈妈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连忙捂住手表上的红灯:「智能手表没电了,我上去充电。」

妈妈没好气道:「尽买些没用的东西,过会下来吃晚饭。」

我多嘴问了一句:「哥哥呢?」

妈妈僵住,用可怕幽暗的眼神盯着我:「哥哥在学校,哥哥成绩很好,不要总缠着哥哥!」

通过妈妈的反应,我得出几条猜测。

哥哥可以离开家,不受总规则的束缚,或者总规则是错的。

妈妈和哥哥的关系很奇怪,妈妈和哥哥不是一种「东西」?

如果哥哥是前面遗留下来的「玩家」,哥哥的话是否值得相信?

他会真心帮我逃出去吗?

我写在纸上的猜测,观看直播的网友也能看见。

「娜姐冷静心细,咱们保持状态,稳赢!」

「哥哥可以相信!!别犹豫了!」

哥哥按我的猜测,是困在游戏中的「小白鼠」,他为什么没能离开怪谈游戏?

是输了吗?

留在这的人会面临什么?会被怪物控制,还是能保持人类的神智?

我得不出结论,关掉了弹幕,死亡回放跳出。

那些相信了规则的参加者,没有去看陌生来访者的眼睛,被爷爷背后伸出的触手,拖入黑暗撕得粉碎。

这条死亡规则,淘汰了五人,只剩下个位数的人活着。

还剩下两天,还剩下两条规则。

神秘人不会再提醒我,只能靠我求生。

8

10 月 23 日,游戏中的第六天,天气暴雨。

我被手表上的红光惊醒,又有两人被淘汰。

他们不是触犯规则,而是自杀了!

一个溺死在浴缸里,还有一个吞下牙刷,今天的直播间很安静,谈起那两个参加者的死因,有人疑惑,有人觉得可悲。

「已经撑到第六天了,为什么想不开?」

「娜姐你要坚持下去!我们给你加油!」

我浑浑噩噩坐了一会,走向窗户,到了第七天系统会放我们离开吗?

我们像是培养皿中关着的实验生物,以为自由近在咫尺,实则是撞不破的玻璃墙。

巨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天气比前几天似乎更加糟糕。

窗外传来奇怪的吼叫声,还有令人心慌的警笛声……

我抬手擦去玻璃窗上的雾气,去看窗外的景象。

电光闪过,黑暗中有硕大如山脉一样的东西在蠕动,我脸色惨白,往后退。

再看时,只是树林的影子在风雨中摇晃,看错了吗?

「家」到底是什么?

关押参加者的试验囚牢,还是安全屋?

我操起椅子,拼命砸向窗户,一下两下,剧烈喘息……

窗户玻璃上布满裂痕,却没有碎开,这样的材质堪比防弹玻璃。

耗尽力气后,我颓然放下椅子,坐在上面喘气。

再次抬头,窗户上的裂痕恢复如初。

我想凑近去看,客厅里传来声音,「哐当」一声极为刺耳,有东西被撞碎了。

「家」里出现入侵者!

卧室的门,又一次自动打开,黑暗无声邀请。

我拔下床边的台灯作为防身武器,缓慢警惕地走下楼梯。

没有灯的客厅找不到人影,我紧张搜寻。

突然有个东西敏捷地跳上桌子,轻轻地对我「喵」了一声。

我松了一口气,是只猫,不是异形怪物。

橘色的猫走到我面前,亲昵地在腿边蹭了蹭去,不时地抬头撒娇地喵喵叫。

蹲下身,抚摸它的茸毛,它浑身湿透了,被暴雨逼得无处藏身,才逃进了这里避雨。

笑容从我脸上消失,我想起第六条规则:「家中出现流浪动物要立即投喂。」

我站起身,在客厅里焦急寻找食物。

桌上,柜子里空无一物,只剩下门边的冰箱。

只有那里可能存在食物。

「第五条规则,冰箱的门不可以打开。」

明显两条相悖的规则,必然有一条是错的!

是哪一条?!

猫咪一路跟着我,跳到桌上俯视我,嘴里不断喵喵叫,叫声越发急促尖锐。

它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亮光。

我缓缓握住冰箱冰冷的把手,手指发抖,头上滚下冷汗。

冰箱门拽开,暖黄色的灯亮起,里面只有一个罐头。

我拿出罐头,打开后放到流浪猫面前,它蹲下大快朵颐。

而我倚靠冰箱滑下身体,蜷缩着抱紧自己。

流浪猫吃饱后离开客厅,没有意外,手表红灯最后一次亮起,视频里传来惨叫,混着骨头被嚼碎的声音,饥肠辘辘的猫咪没有等来投喂,选择吃掉了游戏参加者。

幸存者只剩下两人。

七条规则用完,只剩下最后一天!

我瘫倒在地上打滚,情绪癫狂地扭曲大笑:「我赌对了,我赢了,我赢了……

「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没有笑完,眼泪流了下来。

9

第七天,我醒来的时候,是晚上 09:34。

「家」中所有灯光,变成瘆人的暗红色,就连温度都降低了很多。

反常增多了!

我从卧室的衣柜里找出一件暗绿色的毛衣穿上,门被砸响:「娜娜下来吃晚饭!所有人都在等你!」

这一次我没有害怕,心中平静得近乎解脱。

走下楼梯,饭桌边坐着两个人,几天没露面的爸爸,还有面色如同死人的哥哥。

只有哥哥看了我一眼,爸爸从始至终像一道灰色的影子,我连他的样子也没看清过。

哥哥指了指我的手表,冷冰冰的脸色泛着紧张。

我记得他提醒的话:「妈妈煮的面条,可以吃第一口,不要吃第二口。」

血红的灯光照在头顶,所有的家具像是淋上了一层鲜血,屋中的气氛比坟地还要压抑可怕。

妈妈肥胖的身躯挤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锅,砸在桌上。

她机械地给每个人盛上一碗面条。

汤水泛着鲜红,像是用血做了底料,白森森的面条看上去极为奇怪,有肠子一般粗,非常有弹性。

我拿起筷子,搅了一下面条,下面飘起几只虫子。

头皮发麻,恶心感冲了上来。

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安静地吃面,将森白的面条拽得好长,裹着鲜红黏稠的汤汁再吃进去。

「娜娜吃饭的时候,不要发呆!」

最后一天,我做出了决定,手腕上的手表被我留在了卧室的枕头下面。

如果能看见弹幕,此刻大概有无数人对我表示同情。

哥哥也劝了一句:「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只有吃下面条才能离开这吗?

我在妈妈阴森逼人的注视下,吃下了一口面条。

奇怪的腥味,嚼不碎的弹性充斥我的味蕾,我吃下的绝不是「面条」!

咽下去后,我捂住喉咙不停干呕。

「快吃!继续吃!」妈妈拍着桌子,大喊。

我吐得眼泪模糊,一个劲地拒绝摇头。就算没有哥哥的提醒,这种怪异的食物,我也没法再吃第二口。

「程娜你敢不听话!」妈妈用力拍桌子,脸变得扭曲,眼睛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吃,吃!必须吃!」她怪异、声嘶力竭地重复这句话。

我推开桌子,心脏充斥满恐惧,颤抖的视线盯着「家」的大门,不顾一切想逃出去。

就在我离开桌子时,头发被人死命揪住。

我发出尖叫声!

此刻的妈妈面容变得崎岖不平,肥胖的面庞充气般胀大,仿佛下一秒这张「人皮」就会被撑破。

她端过旁边煮面的锅,力气大得我无法挣脱。

这双手扯住我的头发,要把我的脸按入滚烫的面汤里。

我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拼命寻找,终于摸到了一把吃面的叉子,对着妈妈的手插了下去。

叉子没有碰到骨头,像是刺入滑腻的塑料里。

妈妈发出刺痛耳膜的叫声,她松开我的头发,伤口滴下绿色黏稠的液体。

她阴冷盯着我,眼睛飞快眨动,里面竟有一层覆膜。

妈妈低下头,舔了舔伤口流出的液体,伤口瞬间愈合了!

10

我握着叉子的手不停颤抖,目光短暂顿住,才发现叉子的尖端被她流出的液体腐蚀了!

怪物!这个家里所有人都是非人的怪物!

我看向哥哥,再次怀疑他的身份,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话。

哥哥戴着鸭舌帽,整张苍白的脸藏在窥探不到的阴影下面。

他忽然开口:「娜娜决定好了吗?」

和他走,还是继续留在这座布满怪物和诡异的屋子里?

家里很安静,安静得近乎可怕。

所有「人」抬起脸,没有表情地盯着我,等我做出选择。

我瞳孔放大,心跳加剧,手脚因为血液的急速流淌而发麻滚烫。

在七天内离开「家」,无疑是违背了怪谈游戏的规则!

我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也许时间过去了一两秒,也许过去了好几分钟。

我碰了碰干涸的嘴唇,极艰难地说:「我决定好了。」

眼神和哥哥没有情感起伏的眼睛相撞,他诡异地勾了勾唇角,仿佛早已料定我的回答。

我心里泛起后悔的凉意,自己似乎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哥哥站起身,声音很轻很淡:「那就和我走吧。」

在我做出选择后,爸爸无声走回他的房间,而妈妈倒在椅子上,不瞑目般盯着我,肥厚的嘴唇开合,艰难问:「为什么……不继续吃面……」

说完这句话,她四肢不停抽搐,眼睛上翻,饱受巨大折磨一样,从嘴里吐出黏稠的泡沫。

看到眼前的画面,我吓坏了,用手捂着嘴唇。

哥哥悄无声息走到我背后,虚虚地抱着我:「不用管他们,时间快到了。」

我诧异追问:「什么时间?」

「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呢?到底又是什么?」我指着在椅子上濒死抽搐的「妈妈」。

哥哥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和两把雨伞,把其中一把伞递给了我:「和我一起去看,你就能知道了。」

我走到「家」的门前,哥哥说:「这扇门只能由你打开,只有游戏中的参加者才能做出选择。」

「那你和他们一样吗?是外星怪物,还是人类?」

哥哥冰冷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娜娜你要相信我,家里面只有我在帮你。」

我深深吸气,总觉得哪里出错了。

可是细细想来,我和哥哥交谈,并没有触发第七条规则,这说明第七条规则是错的,哥哥可以相信。

哥哥会帮助我离开「家」,逃离这个可怖的游戏。

会这样顺利吗?

我打断思维,不敢深想下去,游戏进行到这,我已无法回头重新选择。

哥哥不停地回头看,语气急促紧张地催促:「快点,它们就要苏醒了!」

「谁?!」

突然,桌椅传来巨大尖锐的碰撞声。

刚才还在抽搐的妈妈无声重新站了起来,她的面容发生了变化,面皮在掉落撕碎,七窍里有黑色的触手要撕破皮囊,伸出来。

爸爸也走了出来,不是走,而是游了出来,他的双腿被巨大滑腻的「尾巴」取代。

「娜娜快点!」哥哥惊声大喊。

在爸爸和妈妈追上来前,我用力转动把手,推开了「家」的大门。

一道白光闪过,我被刺得睁不开眼睛,漆黑的夜晚被闪电撕碎。

身后的屋子里传出惨烈凄厉的尖叫,我回头看见,他们扑到窗口,用蠕动的触手拍打窗户,胀大分不清人形的脸紧紧地贴在窗户上。

「妈妈」伸出触手,用绿色的黏液写出几个字。

「你……车……」

不等我看清,哥哥拽过我的手:「快点走!」

我哆哆嗦嗦撑起雨伞,黑色的雨伞根本挡不住狂风暴雨,身上很快被浇透。

哥哥走在前面,前面是一大片茂密幽暗的森林。

森林深处又一次传来,我之前听到过的巨大怪物的低吼声还有令人发慌的警笛声。

11

我跟着哥哥走入幽暗阴绿的森林,地上布满湿滑的苔藓。

幽暗茂密的树林深处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电光闪过,我无意间瞥见有奇怪动物一样的「人影」极快地窜过树林。

它们长着修长的四肢,银白色光滑的肌肤,看不清面孔,或者说它们根本没有长出面孔,青蛙一样四肢跳跃。

身后传来清晰的「咔嚓」声,有东西站在我的背后,踩碎了枯树枝。

我被钉在原地,听到诡异的「咕噜」声。

冰冷的死亡气息笼罩,我从未如此恐惧过。

「有东西在……我背后!」我颤抖得不成样,说出这句话。

哥哥显得很冷静:「不要回头看,尽量用黑色的伞遮住自己,走慢一点,不要引起它们的好奇。」

我按照哥哥的话,压低手里的黑伞尽量遮盖住自己,一步步往前挪动。

「咕噜」「咕噜」……

森林的雨夜,这样诡异的叫声此起彼伏,无处不在!

又是一道闪电。

我终于看清,树干上,树影下藏满了无脸的怪物,它们数量之多,令人头皮炸开。

这里时间扭曲,我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了这片布满怪物的森林。

渗出的冷汗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身上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我冷得不停颤抖,因为失温,手指变成不正常的青紫色。

走在前面的哥哥停下脚步:「到了。」

他转过身,解下外套披在我身上,而我震惊望着眼前的建筑物,瞳仁颤抖。

密集的铁丝网后是高科技、现代化十足的白色高楼,像极了现实世界里的医院或是生化实验室。

铁丝网每隔两米有红色闪烁的警灯喇叭,我在屋子里听到的警笛声,应该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头顶的天空变为阴霾的灰色,不再是漆黑不见五指的暴风雨夜。

海浪的声音吸引我的注意,我们到达了海边。

这个白色的建筑物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翻滚着灰色波涛的大海。

大海上没有飞鸟,没有游移的鱼群,一片死寂。

「有东西过来了,蹲下!」

我被哥哥拽着蹲在树林里,几个足有两米,穿着黄色生化服的生物从铁丝网边巡逻走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它们到底是什么?」脑海里无数念头在盘旋,我口舌发干,它们就是降临地球的外星生物?

「这是生化基地。」哥哥望着建筑物,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不安盯着他追问。

海风吹乱哥哥眼前的碎发,他眼睛在光芒下泛着人类没有的银灰色。

我呼吸停滞!

「我们在大海中游弋,风暴化为我们的船桨,你永远不知道翻滚的碧涛下藏着怎样的恐惧。」他声音没有起伏,念诗一样念出这句话。

「它们叫『克苏鲁』,几万年前曾降临过这颗星球,寄居在大海深处,被远古的人族奉为邪灵。它们以人类的恐惧为食。」

人类最强烈,最原始的情感是恐惧!

也许是作为人趋利避害的本能,眼前的哥哥让我觉得不可信。

我猛地站起身,想要逃离他,逃出这片地方!

头顶传来气流声,一艘巨大的灰色三角形飞船缓缓降落,落在铁丝网内的空地上。

舱门打开,两个穿着防化服的生物抬着裹尸袋,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12

它们中途转弯,朝着那座白色建筑物走去。

哥哥跟了上去,靠近铁丝网。

我本该逃跑,却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向布满利刺的铁丝网。

两个人小心翼翼避开探照灯和侦查的设备,走到了离白色建筑物不远的地方。

在建筑物前是长方形浑浊的水池,不停地冒着白烟。

那两个穿着防化服的生物蹲下,拉开了裹尸袋,拖出里面的尸体。

被它们拖出的尸体,穿着暗绿色的毛线衣,黑色的长发……

我望着熟悉的衣服,甚至忘了怎么呼吸!

那具尸体在担架上晃了晃,头歪到了一边,我看清了她的脸。

她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五官已经扭曲,满脸都是血,浑浊的眼睛凸起,死前似乎遭遇了极其惨烈可怕的事情。

我死死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具尸体,就是我!

我明明还活着啊!

难道这个游戏世界里有无数的「我」存在着?

天晕地转,在我无法思考、无法呼吸的时候,他们将我的尸首扔进了生化腐蚀的池子里,笼罩在上面的白烟散开。

我睁大眼睛,濒临崩溃。

池子上面漂浮着数不清的尸体,都穿着暗绿色的毛衣,而在下面似乎还有层层叠叠没有分解掉的尸体。

她们都是我!

数不清的我死在这里,被扔进腐蚀池子里,等待分解融化。

没有什么比直面死亡更可怕!

大脑停止了思考,我四肢发抖,眼睛发直涣散,本能地要从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哥哥发觉后,捂住我的嘴。

他的手指冰冷没有温度,我仰倒在他的怀里,看清他惨白皮肤下流动的静脉,是暗绿色的,里面流淌的血液也是绿色的。

他和「妈妈爸爸」一样,都是叫「克苏鲁」的怪物!

「不能发出声音。」

他低头对我说话,银灰色的眼睛上也有一层一闪而过的覆膜。

我们的动静还是惊动了那群怪物,处理我尸首的两个生物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刺耳的警报声同时响起。

它们移动的速度很快,远非人类能比。

转眼到了铁丝网边,我看清它们面罩下的脸,绿色肥硕的肉团,有些像人类,更像面目阴森的章鱼,它们脸的下方有无数细小的触须晃动。

幽暗绿色的眼睛,像极了幽暗没有光的海底。

我被恐惧淹没,忘记了要逃跑!

眼睁睁看着哥哥被伸出的触手刺穿胸口,他拉起我朝来时的森林逃去,绿色的液体洒了一路。

那些怪物似乎畏惧这片森林,没有追进来,哥哥倒在地上,大口用力喘息,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此刻像个死人。

才逃开「克苏鲁」,森林里无脸的生物听见声音也从阴影里爬了出来。

哥哥嘶哑说:「这些是生化基地里试验失败品,它们有一半人类基因,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巨大的气流裹挟起森林树叶,飞船来到了我们上空,刺眼银白色的探照灯,正在搜寻我们的位置。

无处可逃!

哥哥看向头顶飞船:「娜娜能离开游戏,唯一正确的方法是击败它们。」

「这不可能!」我想也不想回答,我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和一座飞船相比?

哥哥抬起手:「握着我!」

我咬牙蹲下身子,握住哥哥的手,脑海里再次响起进入游戏时的系统音。

「宿主有什么需要?」

哥哥替我回答:「积分兑换。」

系统音跳了出来:「宿主在游戏中死亡 38510 次,拥有六万多积分,请问需要兑换什么?」

在我眼前浮现虚拟屏幕,里面有各种物品,听着哥哥的痛吟和飞船降低的气流声,我来不及多看,找到了武器界面,挑选了里面最贵的一把重型武器。

只要能离开这,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激光炮已兑换,宿主的积分全部用完。」

手中多出一把沉甸冰冷的武器,地上的哥哥没有了呼吸,至死唇边挂着一抹奇异,捉摸不了的笑容。

我扛起武器对准飞船摁了下去,紫色激光射出,巨大的爆炸声,无数燃烧的金属碎片下坠。

震荡的爆炸声让我一阵耳鸣,火光和爆炸的气流席卷过来……

我被气流撞倒在地上,重重摔晕过去。

13

醒来时,我躺在房间里,枕头旁放着毛茸茸的玩具熊。

温暖的阳光透过床帘,照亮整间房间。

这是我现实世界的家,没有异形怪物,窗外也不是漆黑的暴风雨。

「娜娜下楼吃早餐了!」妈妈久违温柔的声音传来。

我鼻子一紧,眼眶发酸,差点哭出来。

离开游戏,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我踩着毛茸茸粉色的拖鞋走下楼梯,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桌上摆着煮好的米粥,浓郁的米香诱人极了。

坐在桌边,我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噩梦般的游戏世界过去了,不会再吃那些作呕的食物!

活着的感觉真好!

我拿起筷子才发现包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爸爸的字迹,爸爸上班前留下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这几天妈妈身体不舒服,脾气不好,吃饭的时候记住不要弄出声音。」

一股凉气直冲我的天灵盖,我咬着筷子,眼睛瞪得发红。

这张纸条,只是爸爸留下的叮嘱,可是经过规则怪谈游戏后,我留下了后遗症,纸条上的话简直像一条游戏规则。

晦气!

我用力团起纸条,「砰」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

听到声音的妈妈顿了一下,择菜的动作慢了下来。

家中的气氛开始变得奇怪!

我没了吃早餐的胃口,烦躁地打开电视机,电视跳出的是我没有见过的节目,无数弹幕在上面飘着。

「马上就要有人死了吧!」

「谁是第一个?有点期待她的死法是怎么回事?」

嘴里没有咽下去的粥变得黏腻,我得了应激创伤一样,跑到卫生间里呕吐起来。

漱口后,我盯着镜子,镜子中倒映出时钟。

不对,没有谁会在卫生间里装时钟。

这里不是我的家!

大脑飞快运转,我冒出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我落入陷阱了,根本没有通过怪谈之家游戏,我现在,仍是在游戏中!

问题出在哪?

「娜娜……」门外妈妈依然温柔地叫我,可声音变得急躁机械起来,「娜娜你在哪呢?我可是煮了你喜欢吃的米粥。」

我冷汗淌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镜子,思考之前游戏违背的地方。

是哥哥!

一定是第七条规则出了问题!

我违反了第七条规则,但没有人能想到,规则可以一半对一半错。不可以和哥哥交谈是错的,不要相信哥哥的话,是对的。

也就是说,我仍违反了第七条规则,留在了游戏里面。

在生化基地外我用激光炮射下飞船后就被一起炸死了,因为我触犯了规则,相信了哥哥的话,在七天内和哥哥离开了「家」,输掉了游戏,没能回到现实世界。

我离开「家」时,「妈妈」用触手在玻璃窗上写的应该是「你,输,了!」哥哥故意拽着我,没让我看完。

更有可能电视里,手表里和我互动的弹幕也是假的,用来迷惑参加者的判断。

克苏鲁以人类的恐惧为食,怎么可能放我们这些「小白鼠」离开?

所有游戏失败者,不会真正「死掉」,会留在这里,死亡循环,无限游戏,产生出恐惧供外星生物食用。

我走出卫生间,饭桌上放着我的手机。

坐下后,我拿起手机藏在袖子里,妈妈微笑看着我:「娜娜你不听话,爸爸告诉你了,吃饭时不要发出声音。」

她咧开嘴,原本该有的舌头变成鲜红的触手,朝我卷来。

我握着手机不敢回头朝楼上卧室逃跑,跑进卧室后,我推倒衣柜挡住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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