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很明白，贵妃最擅长用语言击垮敌人，流言蜚语，就是她的武器。
果然，宫里传来了消息，贵妃设宴邀请京城中的适龄官家小姐，这名单里，便有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知躲不过去，倒不如直接扛过去。
娘亲在我进宫前，特地寻了会武的侍女跟着我一起。
「进了宫，跟着林大小姐一起。」娘亲语重心长嘱咐我。
林大小姐便是与父亲交好的林太傅之女，幼时常与我玩耍。
我让她安心，马车轱辘轱辘进了宫。
林大小姐林朝颜自然知道一些内幕，在门口见了我下车便赶忙挽上了我的手臂。
她昂着头大咧咧地跟着我走，无视其他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岁岁你放心，今天我就是与你如胶似漆粘死你不放。」林朝颜高傲得像只孔雀，轻蔑地扫开一切试图上前打招呼的官家小姐。
我忍俊不禁，心情舒畅了许多。
「说起来你与那宋小公子如何了？」我想到前些日子几人闹得不可开交。
话音刚落，林朝颜鼓起双颊:「你可别说了，那宋远卿本来闹着退婚，结果好端端的撞了脑子醒过来非缠着我，也不知得了什么大病。」
我见她话里恼着人，但说到底对宋小公子存着心思。
怕是之前被退婚一事早就伤了心。
我牵住她的手，转移开了话题。
在场的官家小姐太多，气味杂乱，我一时闻不到贵妃的味道，只得散开精神力感知她的位置。
贵妃走到哪里我便必须要躲开。
我闭着眼感知到贵妃气急败坏寻不到我的画面，下一秒凝神被打断。
宫女端着茶水一个不慎眼见就要泼洒到我的身上，林朝颜反应很快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
茶水浸湿了她的衣裙，那宫女慌乱地跪下来。
另外一位宫女见状凑过来忙说到偏殿换衣。
「哎，不必，好似已经干了。」林朝颜拍拍衣服，原先一大片打湿的衣裙现在找不到一点痕迹。
我撇撇嘴收回了施法的手，心中觉得无语，贵妃怎的也喜欢使这些小儿科。
打湿衣裙偏殿换衣下药的小把戏我早些年在妖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接下来的时间，皇宫的宫女的腿个个都像瘸了一样，一会不慎撞到人，一会不慎摔倒将茶水泼洒出来。
这会儿，我手中拿着的茶水掺杂了些东西，我当着一脸激动的宫女大方喝下了茶水，拿着帕子擦了嘴角，结束后歪着头莞尔一笑。
继续啊！
可惜了，我作为百年九尾狐，虽然媚术学的不精通，但早点在妖界闯荡之时就吞了不少药，以至于我都能开始分析下味道。
凡间的媚药，杂味太重提炼不精。
林朝颜跟在我身边早就看出不对劲，担忧地一手揽过我的手臂，见我没有任何状况才呼出一口气，随后调侃道:「今日运气不好，你我都要成了茶水的落汤鸡。」
我与她相视一笑。
「睡吧。」我暗中对林朝颜使了法，随后趁着无人注意凝出分身跟着她身边。
有些事情，自然要自己去解决才有效。
贵妃今日若与我正面交锋我自会好好应对，没成想竟使这些龌龊的小手段。
我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果不其然找到了二皇子。二皇子一人正急忙忙地赶过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
我迈步向前在他面前站立，目光如炬。
「姑娘可是明大人之女明婉青？！」他见了我满脸喜色，痴痴笑了起来。
我莞尔一笑，凑近他，抬指勾了勾手。
二皇子喜笑颜开，欢快地朝我跑过来。
正待他马上靠近我，我立马收回笑，抬腿往他胯下踢过去。
「我是你大爷！」
40.
二皇子中邪了。
魏惊鸣听到消息之时正和皇帝待在御书房，皇帝身边的公公说最近皇帝情绪不大好，总梦见先皇后。
他忍着恶心感和皇帝待了一会，结果后宫便传来了二皇子中邪的事情。
皇帝带着他一同赶去了后宫，二皇子蹲在地上大吼大叫面目狰狞，贵妃火急火燎地让众侍卫压住了他。
魏惊鸣跟在皇帝的身后，等他出现在二皇子面前之时，二皇子眼神就像找到了猎物一般，情绪异常激烈。
他张大嘴巴恶狠狠盯着魏惊鸣:「你这个野种，居然敢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众人大惊失色。
皇帝面色铁青，没敢想二皇子居然在他的面前骂出来。
「放肆！」
贵妃已经吓得不敢上前，嚷嚷着喊太医。
「魏惊鸣！你这个野种何德何能可以坐上太子之位！」
「若不是靠你那个病恹恹的先皇后，你什么都不是！」
「凭什么一个无权无势的病人还能挡着我母妃的皇后之路，她就该死！活该被气死！哈哈，父皇也是愚昧不堪，竟真信了那些话。」
疯了！完全疯了！
贵妃大惊失色让人赶紧去堵着二皇子的话。
魏惊鸣淡然看着这一混乱的场面。
他那所谓的父皇显然也被二皇子的疯言疯语气得怒火中烧，怒让人压着二皇子，并让其余旁观者一并退下。
魏惊鸣看见那旁观者里有他心心念念的小狐狸，心下一沉。
二皇子可真该死，竟让她看了这污浊的画面。
他可不管二皇子为何疯掉，总的来说对他有利而无害。
魏惊鸣看着皇帝胸脯剧烈地浮动，脸上血色尽失。
他突然觉得好笑，病态地扯出嘲讽意味的笑开口:「父皇，可觉得二弟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可否也觉得，他就是个野种？
是母后不义在先，辜负了他？挡了贵妃的路？
皇帝的贴身公公一脸胆怯上前打岔:「太子殿下，莫要说这些话！」
「陛下他，也是有苦衷的。」
「闭嘴！」
皇帝呵斥他，继而抬眸怔怔看着魏惊鸣，好似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人。
「惊鸣。」
「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一生便不能随心所欲。」
魏惊鸣听着他的话真想仰天大笑。
他头一次卸下了伪装，上前走去，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已经不惑之年的懦弱皇帝。
「你对不起母后对你付出的真心与信任，你不敢承认害死她的人有你一份。」
他冷漠无情抛下这些话挥袖离去，留下了皇帝和贴身公公。
皇帝突然想到近日的梦境。
他因为疑心将皇后的母族下贬流放，往日里温婉明媚的人第一次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何这么做。
皇帝回答因为他要护住属于他的江山和皇位。
皇后瘫坐在塌上怒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皇帝没能反驳她。
直到那场流言蜚语开始，宫里宫外流传着皇后有违道德的声音，甚至开始质疑起还没出生的腹中子是否为正统。
他反问皇后时，皇后从那刻起像没了魂的木偶一样，她只低语呢喃。
「你不信我。」
「你竟不信我。」
皇后终于还是走了，皇帝不敢查，他多怕是自己错了。
身为皇帝的自己，又怎会错呢？
41.
魏惊鸣回了东宫，张章面色凝重。
砰！
「他怎么敢的！他居然敢碰岁岁！」魏惊鸣一掌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张章还是第一次看见发火的魏惊鸣，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心里还是吓到了。
他之前早就看出太子殿下对明丞相嫡女明婉青抱着不一样的想法。
太子殿下甚至常自己过了半夜爬人家的墙去看她。
活脱脱一个病态人。
明明喜欢着对方，却又不敢靠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子和皇帝很像。
二皇子提亲明小姐一事并未声张，张章也是今日听手底下的人才知道的。
他只庆幸明丞相实力强大，可以拒绝二皇子保护着自身。
否则，太子殿下要发疯。
魏惊鸣双目通红，下唇早被他咬出血迹，他手掌还捏着破碎的茶杯块，利器扎破了他的手掌流出血液，但他却跟无事人一样紧捏着。
他起身踱步，拉出柜子拿出了画卷，见人痴笑。
「孤不会让他得逞的。」他低低呢喃。
魏惊鸣只要一想到小狐狸穿着明艳的大红嫁衣笑盈盈地嫁给他人，他心脏犹如被人掐住一样让他呼吸不过来。
他几乎等不下去了。
「孤要去见明丞相。」
明丞相忙得不可开交，他直到过了子时才准备回屋歇下，不料书房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明大人。」
明丞相抬头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那声音他认得。
是太子魏惊鸣。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魏惊鸣带着夜晚的冷风大步走进来，年纪不过弱冠的他，往日里给人的印象都是懦弱不知趣。
今日的他给人一种乖戾狷狂的感觉，周身隐含着一股威压。
明丞相几乎是一瞬间想起了前几年太子和他宝贝女儿的谣言，和他妻子与他说的话。
「岁岁似乎很是喜欢太子殿下，但我怕太子无能，护不了岁岁，还是让他二人莫要再接触了。」
明丞相眯眼，以他的眼光看现在的太子，也许并非是无能之辈。
「太子殿下，三更半夜到寒舍所为何事？」他开口问道。
「魏择安的要求，你不能答应。」魏惊鸣直言。
明丞相勾唇，站直了身躯:「自然，二皇子还配不上岁岁。」
「太子殿下也一样。」他直截了当。
明丞相的直白惊到了张章，但他见太子神色不变。
魏惊鸣背手搭腔:「是。」
「但孤想争取一番，明丞相可否给这个机会？」
「太子殿下，有什么资本能让臣放下心？」
话音刚落，张章立马抱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上前，下一秒窗外传来了咻咻声。
明丞相正色起来，他听出来了。
太子私底下居然还养着皇帝不知道的一群暗卫。
他用脚踹开箱盖，里面装着一叠又一叠的情报纸。
言下之意，整个京城，太子都有眼线。
财力人力，他一样不差。
明丞相心下了然，看来是蓄谋已久。
「若岁岁同意，臣自当不会阻挠你们。」
42.
我白日里对二皇子施了真言咒，天道照常降下了天雷。
我瘫在床榻等着那一阵阵刺痛感过去，不知不觉折腾到了子时。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抱着布娃娃准备翻个身就睡下去。
意识快消失之前，突然感觉到人的气息，下一秒房门被打开。
我猛然起身盯着来者，那黑色的身影冲了过来双手环抱住我。
魏惊鸣？！
魏惊鸣气息不稳搂住了我，脑袋埋进我的脖颈处，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狐狸精。」
「你得逞了。」
我瞪目结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魏惊鸣见我呆愣，抬眸之间双目迸发出凶狠而又炽热的神情。
「不，不是你得逞了，是孤在渴求。」他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我脸庞，从额头滑到嘴唇最后滑到脖颈处，滑的地方瞬间传给我酥酥麻麻的感觉。
也许魏惊鸣才是那个狐狸精吧。
「太子哥哥？」我试着唤他。
魏惊鸣嗯了一声，似妖一般的面庞慢慢贴近我，他顿了顿又退开，动作带着虔诚。
「岁岁。」
「嗯？」我心乱如麻，魏惊鸣喊我小名怎么喊得如此熟练？
「岁岁，太子哥哥想娶你。」说完，魏惊鸣执起我垂落在胸口前的发丝。
我被他的话再次击中心脏。
是我耳鸣了吗？！
「你你你！」我语无伦次。
魏惊鸣原本欢喜的神情瞬间冷凝起来。
「原来张章骗了孤。」
「岁岁根本不喜欢孤是不是？」他捧着我的脸，声音带着慌乱。
「谁说的！」我赶忙让自己冷静下来。
「岁岁是不是要嫁那个该死的魏择安？！」魏惊鸣气息陡然间阴沉下来，我肉眼可见他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
「他为什么要跟孤抢岁岁！？」
这是要魔怔的前兆！
「放屁！你听哪个混球说的？」我叉着腰直接骂出来。
不管怎么样，我至少要先把魏惊鸣安慰下来。
屋外的张章听见动静又退了许多，听不见听不见。
魏惊鸣浑身颤抖着，他几乎半跪在床榻边。我强压着魏惊鸣让他坐上来，直视着他。
「首先，岁岁不嫁二皇子，他可配不上我！」
就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第二，张侍卫没骗你。」
「岁岁也很喜欢太子哥哥。」
漂亮体贴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我早该认清自己的心思的。
我张开手臂，魏惊鸣沉重的身躯压住我双手紧紧扣住我，脑袋深深埋进我的胸口。
我摸摸他的发丝安慰他，魏惊鸣喘着粗气低声笑着。
过了半刻他抬起头，迷乱的眼神盯着我:「可以吗？」
我脸一红，没想到百年老狐狸也会有这种时候。
来吧，谁没见识过！
我点了点头干脆闭上了眼。
随后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温润的嘴唇贴上，我心脏剧烈跳动。
魏惊鸣轻笑了一声双手环过我双臂搂住我的腰，脑袋继续靠在我胸口处。
我等了又等也没等来他下一步动作。
没了？
「岁岁在期待什么？」
我面红耳赤，哪里敢告诉他自个刚才起了歪心思。
「总要尊重你的。」他轻声轻语道。
一句话几乎砸碎我的心脏，一个晚上我都晕乎乎的。
就跟做梦似的。
43.
府内的人几乎一夜知晓了这件事情，明严恪直呼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
魏惊鸣待到早晨便离开了，临走前被娘亲众人拉住语重心长训斥了几声。
「望殿下尽早处理好事情，否则，便是岁岁同意臣等也不肯她去受苦。」父亲拍了拍了魏惊鸣的肩膀。
魏惊鸣勾唇一笑，低眉应声。
我羞答答地看着他偷偷离开。
娘亲下令让府内的人谨言慎行，至少在贵妃张家没有倒台之前，此事不可外扬。
我借着这几日空闲将最近的发展传信给狐村的阿婆。
等到娘亲对我的看管松了不少，我便赶忙凝了分身在府内，自己化为狐狸溜去了东宫。
张章正给魏惊鸣汇报近日京城的动向。
「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道是近些日子皇帝梦魇得多，并且有意效仿先帝寻道士做长生不老药。」
张章瞅了瞅魏惊鸣的脸色继续道:「据说，他还有意让那些道士练传说中的回魂术，意图复活先皇后。」
「愚蠢！」魏惊鸣嗤笑。
人都走了多年，又死不承认自己的错，妄图这些荒谬的事情。
我刚到东宫就听到了这些话。
心下也觉着荒唐，整个六界都没人能练出长生不老丹，更何况这个没有丝毫妖力灵气的凡间。
确有回魂术这类古老的法术，可那是上古神才能使用的法术。
皇帝这是钻牛角尖钻疯了？
我趴在魏惊鸣的腿上继续听张章念道。
「皇帝前段时间只囚禁了二皇子并未严惩，恐怕还在忌惮着贵妃张家的两万大军。不过，先皇后当年的事情皇帝已经派了人去调查。」
话音刚落，书房门外响起声音:「太子殿下，陛下传您到御书房。」
魏惊鸣颔首，张章退下。
「岁岁？」
我咽了咽口水望着天的方向，默了默将自己变小藏进了魏惊鸣的衣袖里。
反正都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
天道又能怎么样。
距离上次二皇子发疯的事情才过了几周，皇帝衰老得跟个花甲老人一般，发丝白了一半，我悄悄感知他的生命力。
时日不多了。
皇帝见了魏惊鸣甚至没有力气抬手触碰他，他目不转睛瞧着魏惊鸣，默了许久开口。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他说完闭上了双眼。
桌上的先皇后画纸被窗边传进来的风吹卷起来。
在殿内的贴身公公拿出了圣旨，我悄悄看了一眼。
大致的意思便是若皇帝哪一日驾崩，魏惊鸣作为正统的嫡长太子便顺势登基。
我转眸看向皇帝，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翌日皇宫传旨，因皇帝身体抱恙，太子代为处理朝政。
囚禁当中的二皇子早就恢复了状况，知晓了消息怒斥皇帝偏心。
44.
镇国宋大将军的小公子宋远卿到访东宫。
我惊奇地见那人缓步而来。
我对宋远卿的印象只停留在他曾经无理取闹硬要与林朝颜退婚，那副无法无天的混样子令人厌烦。
我好奇地听着他与魏惊鸣会谈。
「宋小公子所为何事？」
「合作。」
魏惊鸣手掌放在我的后背顺着毛，并没有正眼看他。
「宋小公子拿什么合作？」
「十万大军。」
我听着不太对劲，多仔细观察了宋远卿身上的气息，陡然间发现他身上竟有天道加持的能力。
我赶忙扯了扯魏惊鸣的衣袖，示意留住他。
天道能在他身上做些什么，至少是说明将来是对魏惊鸣有用处的。
魏惊鸣安抚着我，不慌不忙反问:「宋小公子不如说说自己想要什么？」
「需要殿下给一个承诺，百年不得动弹将军府，以及林府。」
我稍稍讶异，总觉得宋远卿与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哪里变了呢？
是他忽然对林府上心了。
死皮赖脸缠着林朝颜。
就好像，能预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一样。
可能这就解释了为何他身上会有天道之力。
魏惊鸣自然应下，那十万大军，便是他压垮贵妃的最大底牌。
魏惊鸣正式接管朝政，向来给人懦弱无能印象的他此刻像换了个人一般，下手雷厉风行，再加上明丞相暗地里支持着他，他大肆打压贵妃母族，老百姓间流传着贵妃这些年做过的坏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与此同时他也将自己手中拥有的大臣把柄一一作为信件夜晚传到每户大臣家中，打上一个下马威。
做完了一切再实施起救援底层老百姓的事情，一步步将之前的漏洞填补上，一时间民心所向。
二皇子总算按捺不住，皇帝昏迷的消息他已经通过手底下的人知晓了一切。
魏惊鸣赶到之时，二皇子正掐着皇帝的脖子逼他写下另一份遗嘱，甚至找来了与皇帝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前来，看样子做足了准备。
见他寻来，二皇子放声大笑，怒指魏惊鸣下令所有暗卫围攻他。
魏惊鸣仅仅手执一把长剑，冷笑一声，汹涌的杀意随之弥漫开来，长剑挥洒，运足了内力。
二皇子惰性成瘾，平日里只知道持强凌弱不学无术，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
他见魏惊鸣下手狠厉没有丝毫的犹豫，血液溅染了魏惊鸣的衣角。
恶鬼！
二皇子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他颤巍巍拿起身上用来防身的匕首对着魏惊鸣。
魏惊鸣一脚踹开最后一个暗卫，神色悠闲地拿出帕子擦拭长剑，狠厉的目光扫过二皇子。
二皇子被他一瞧吓的身体软下去，那匕首砰的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皇帝本就因身体不适动不了身，他麻木地看着殿中发生的一切。
逃避性的闭上眼。
他至始至终都低估了魏惊鸣。
二皇子被拖了下去，走前一句谩骂声都说不出来，今夕不同往日。
「你可曾后悔？」魏惊鸣漠然道。
「朕不知。」皇帝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魏惊鸣无所谓，他环顾了一圈这殿内的布置，走到了那几副挂着的先皇后画像。
皇帝见他动作突然大喊大叫，他忙起身想阻止魏惊鸣，可身体却丝毫不听他使唤，整个人跌倒在地。
「不要！」
魏惊鸣长剑一挥，殿内所有的先皇后画像被割裂开来，破碎的纸张被风吹到皇帝的面前，皇帝怎么拼都拼不起来。
梦已经碎了。
45.
林朝颜与宋远卿要成婚了。
二人的消息一传出来，娘亲便更着急了。
总念叨着太子殿下何时将事情定下来，岁岁也要十五及笄了，说得我莫名也开始紧张。
真奇妙，几百年都没有的这种感觉。
两人的成婚宴上，魏惊鸣的出现是最令人惊奇的，让人意想不到往日不与人来往的太子殿下竟和宋大将军的嫡子私底下关系如此密切。
京城的风向在变动。
二皇子在魏惊鸣的旨意下被打入大牢，整日整夜疯言疯语。
后宫的贵妃不死心，狠抓这一点到处戳着魏惊鸣的脊梁骨。
宋小公子的反应很快，趁着贵妃张家还未发功前，半夜带着军队搜了张府。
果真搜出了造反的信件。
贵妃被压进冷宫前痛批皇帝恩将仇报，不顾往日情念。
真可笑，加害者装什么可怜！？
我忍无可忍瞬移到了皇宫大牢内。
二皇子见我突然就窜了进来，蜷缩在角落大吼大叫着妖女。
我耸耸肩，就是妖女怎么了。
我低声低喃反手在半空中凝咒，金色的符咒印记缓缓上浮随后迅速贴在二皇子的额头上。
下一秒只听见二皇子惨烈的叫喊声，一会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哭一会上蹿下跳。
我给他造了一个幻境。
一个可以让他代入魏惊鸣曾经受过的苦的幻境，让他尝尝魏惊鸣曾经因他们所受的痛苦是什么滋味。
这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皇子真的疯掉了。
天道怒骂我愈发嚣张，降下的天雷带着强劲的功力，劈得我身上发疼。
我躺在卧榻上抽搐，幸亏凡人看不见，否则又要惹出事端。
然而事情并不如我所意。
我还未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魏惊鸣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破门而入，见了我的惨状，身上只能我和天道才看得见的黑气汹涌迸发出来。
我隐隐看见他眼中闪过一道符咒。
可我抓不住，我暗道魏惊鸣不对劲。
天道也觉诡异，它急忙传音:「狐狸！魏惊鸣的身上恐是魔气！他的身份恐怕没我们想的那般简单！」
魔气！？
我连忙忍着雷电的刺痛感抱住了魏惊鸣的手臂，但魏惊鸣神色像被夺舍了一般，他猛然抽剑怒指着天。
「你再伤她，孤便是费劲生生世世都要将你们拖下来！」
天道见状惊诧收回了雷电，暗骂魏惊鸣究竟是个什么妖孽，一个凡人怎么会感知到他的存在？
天道再次尝试传音:「狐狸！魏惊鸣的身份我等还需再花时间查阅，尔等若是撑不住，可自行结束任务！」话音刚落就见魏惊鸣整个人的黑气更甚，隐隐有涌出去的迹象，我尝试着触碰那团黑气果真像被灼伤一样刺痛。
魏惊鸣面色苍白如纸，自嘲地笑着。
「岁岁若是要走，便走吧。」
他无力地用剑撑着地面，像是压抑的许久的脾气迅速爆发后泄了气。
他低低呢喃着:「我已经很努力当一个好人了。」
「为何岁岁还要离开我？」
「为什么？」
我咬牙切齿，可顾不得魏惊鸣是什么妖孽。我快步走到他面前，手举到半空又犹豫了一秒狠狠打在他的肩膀上。
「你可信我？」我只问他这一句。
我向他递上自己的手，魏惊鸣握住后将手掌抚上他的脸庞。
「信。」他不会赴皇帝的后路，那是皇帝一辈子的教训。
「那就对了！」
我听到他的回答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然后转身在地上捡了小石子，发泄般得往天抛去。
「破天道挑拨离间！呸！」我向天做着鬼脸。
魏惊鸣紧张地握着长剑，目不转睛端倪着我。
我也站直了身，三指举到自己的额旁，义正言辞道。
「你听好了，妖族从不轻易发誓，发了毒誓毁约，便是永生永世成不了仙被人唾弃。」
「我明婉青这一世，便是毁身亡魂，也绝不负魏惊鸣。」话落天空闪过惊雷。
往日里我绝不轻易出口这等肉麻话语。
可看魏惊鸣今日这幅失神模样，我心疼了。
我若给他一个甜枣还要把果肉拿回来，我便唾弃我自己。
魏惊鸣直直冲过来搂住了我久久不放开。
46.
皇帝现在几乎是靠补药吊着命，他整日整夜都在抓着那几张破碎的画纸试图拼凑起来，却总是无济于事。
眼见皇帝已到风烛残年之际，魏惊鸣下令让太医不顾代价都要将皇帝在奈何桥边拉住。
「孤不会让你轻易走的。」魏惊鸣阴狠狠道。
皇帝颤着手指抚上画纸，无力开口质问:「为何？」
「孤要与岁岁成婚。」
皇帝一旦驾崩，他作为太子半年内需守孝，孝期内不得婚嫁娶。便是他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顾及小狐狸的名声。
魏惊鸣不愿等下去了。
皇帝怔愣，没料想他会是这个理由。
皇帝没有再问，低低呢喃着温飞卿的《杨柳枝》。
红豆的香味从桌上的食盒中飘散出来随后弥漫在殿内。
我及笄后，魏惊鸣便带着皇帝的圣旨登门提亲。
直到那时，全京城的人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太子能得明丞相鼎力相助，又与掌握十万大军的宋府关系密切，顺利登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大婚时十里红妆，面前满是耀眼的红，明严恪将我背了出来交给魏惊鸣时，我悄悄看了他，往日里严肃正经的明严恪眼眶微红，他凑到魏惊鸣的耳边告诫他定不能负我。
我又回头看了几眼丞相府，鼻尖忽的酸涩，我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避免花了我的妆容。
凡间的十五年，真好啊。
婚房内我等着魏惊鸣的到来，双手交叠于膝上。听着房外的劝酒声，我立马端坐起来，房门吱呀被打开，几位嬷嬷退了下去，独留我和魏惊鸣二人。
那柄玉如意挑开我的盖头，我抬眸见他，魏惊鸣双眸如星辰般深邃，直直盯过去时眼中倒映出来的，只有我一人。
「终于娶到岁岁了。」
魏惊鸣在我额上落下一吻，转身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打开一看，竟是当年我为了魏惊鸣积攒银两典当掉的首饰。
「现在，物归原主，我也是你的了。」
喝过交杯酒，清理掉妆面后，魏惊鸣浑身发热将我压在床榻上，手指一勾三千青丝铺洒在大红的被上。
温润的嘴唇相贴随后转为细细的吮吸啃咬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酥麻的红色印记。
我见他情动狡黠一笑翻身压过他。
上下打量着魏惊鸣，他此刻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大掌紧掐我的腰，见我动作疑惑的歪了下头。
我嘿嘿笑着，反手将腰带系在他的手腕上捆住。
好活自己做。
我既然被叫妖孽这么久，自然要做到狐狸精的职务。
过几日回门时，我满脸春色浑身轻松愉快地回丞相府，娘亲见了我羞涩地把我拉到一边询问我。
我暗道差点忘了要在大家面前演一个温温柔柔的娇俏女子。
正等我在娘亲面前扭扭捏捏之时，魏惊鸣和父亲商讨完事情正要一同前往饭厅吃饭，我见父亲面露尴尬，疑惑地看向魏惊鸣。
魏惊鸣大咧咧勾唇一笑，抬手间衣袖滑下露出洁白的手腕，手腕上几道刺眼的青色被缠过的痕迹很是醒目。
娘亲自然也发现了面色通红悄悄捏了捏我的手指。
我不自然地轻咳。
下手重了点，下次一定注意。
47.
一年之后我顺利产下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孩子。
皇帝等亲眼见了两个孩子的满月后便走了，他最后的遗愿便是希望魏惊鸣能让他和先皇后合葬。
可惜魏惊鸣并没有如他愿，而是将两人的陵墓分开隔得很远。
「他不配。」
魏惊鸣这样说道。
魏惊鸣顺利登基，明丞相自然鼎力相助，他觉着自己真正可以大显身手了。
于是娘亲和父亲都选择了游历四方，一方面将民间老百姓真正的需求探查出来。
一方面……
「娘亲被困在这宅里许久，如今，也不愿再继续深陷了，正巧陪着你父亲走。」
娘亲将帷帽丢开，那是我见过她最明媚的笑。
也好，女子本就不应该拘束自己！
魏惊鸣登基初期，我因为养着两个崽崽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他。
整得魏惊鸣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臭，前朝的大臣出了馊主意以开枝散叶的理由建议选秀。
魏惊鸣当即把人贪污欺民的证据全丢下去，大臣在殿上为自己辩解求死抱名声之时，魏惊鸣冷笑，拔剑一挥，大臣的人头从台阶上轱辘轱辘滚落到大殿门口，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偏生那杀生的人慢条斯理地坐在龙椅上擦拭剑，阴森森的声音响彻殿内。
「下不为例。」
因着这件事，后宫进人的声音小了许多。
前朝大臣畏惧着魏惊鸣，一动不动一颗人头就滚了下来。
至此魏惊鸣暴君的名声传开。
我流汗，是不是养歪了？
这对劲吗？
魏惊鸣登基的第十年，我和他带着两个孩子南下，打算去亲眼所见老百姓现如今过得如何。
看着沿途的风景比往年所见好了许多，民间欢声笑语不断，我也安心了下来。
县令的女儿迈着小短腿给我送了蜜果。
「很甜的。」多么软乎的童音。
我心尖瞬间软化，揉了揉她的脑袋，吃下蜜果果真甜的发腻。
转眼看着自己一个面瘫一个内向的两个孩子，真是苦闷。
我想到林朝颜前几年也生下了一个女娃娃，名唤宋黎黎。
心痒痒的，想想也是多年不见了。
魏惊鸣看在眼里，夜晚大掌伸进了我的里衣里握住一团，咬着耳垂。
「咱们也要个女儿吧。」
我一听他的声音就晕乎乎的，身子一倒，一晚春风。
翌日天道传音。
「狐狸，仙界已接受你的要求，待你百年归来，位列仙班，便可以狐仙的名义生生世世护着狐族。」
48.
魏惊鸣有时在猜测他的梦境，是不是就是他的前世。
和小狐狸成婚后他便很少再梦到以前那些苦恋小狐狸的事情。
魏惊鸣怨气横生，梦里的他自小因半人半魔的身份便四处被人追杀，他好容易得了宝地修炼大成，一出宝地瞬间又被围堵。
修仙界的人视他为灾星，一颗阴晴不定的炸药。
魏惊鸣便是在追杀的过程中无意救了小狐狸，随后又过了百年，他成了修仙界最臭名昭著的魔散修。
真好笑，修仙界不容他，魔界轻视他。
然而这些人又不敢直面他。
魏惊鸣逃进了狐村，狐族因九尾狐一族衰败常年受其他的妖族欺辱，有了魏惊鸣暗中相助，狐村长也任由他继续在狐村休养。
尽管狐村长也很恐惧他。
魏惊鸣没有心思理会，他看上了那个狐族受人敬仰的最后一只九尾狐。
看着小狐狸回眸一笑动人心魄，魏惊鸣头一次有了执念。
不就是压上一辈子护着狐族吗？
他可以做到的。
魏惊鸣道别了狐村长，赶回了魔界打算准备聘礼，他要光明正大地把小狐狸娶回去。
魏惊鸣没有如愿，他在往返魔界的途中再次遭受修仙界的围堵。
那些大能无力绞杀他，于是用尽全力用了上古封印法将他压在魔界的一处地方。
魏惊鸣明白自己已经躲不过去了。
他凝出一魂投进了凡间。
失去意识前，那张妖艳绝伦的脸再次闪过他的面前。
魏惊鸣醒了过来，下意识搂紧了那个贴在身上散发着花香味的软乎身子。
然后细细端倪着她的面庞，真美，跟以前一样没变。
魏惊鸣也终于在此刻明白为何总会梦到小狐狸了。
因为她是他一生的执念啊。
49.
凡间的时光流动得很快，我的三个孩子长大成人。
老大魏明景沉稳冷静，在魏惊鸣登基的第二十五个年头就顺利登位了。
就是人太面瘫整天把太子妃吓哭，太子妃娇娇嫩嫩的总跑我殿里。
老二魏明彦不知怎么做到幼时内向，长大后跟个野泼猴似的。
某日我欢快地等来了多年未见的林朝颜，也见到那个我心念念的宋黎黎。
狐狸就喜欢看美人。
宋黎黎生得柔美，性子欢脱，甚得我意。
本来我还在烦恼着老二的事情。
结果某日他就寻了我。
魏明彦捂着自己的心口，笑吟吟地跟我说。
「母后，我好像恋爱了。」
我当即哇哦出来。
魏明彦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宋黎黎这个小姑娘轰轰烈烈的娶了回去。
女儿魏莺及笄之际，不顾众人的反对，直接溜去了边疆，回来之时身穿银甲，顺带把敌国的皇子捆了回来。
我直呼真有魏惊鸣做事的范。
日子一天天过去，魏惊鸣的发丝渐渐发白，脸部长出了些皱纹，我却因为深有妖力面容没有任何变化。
周围人只觉古怪但没有多问。
我心觉不妥，魏惊鸣时常搂着我发呆，我也不知他在不在意。
于是某天我装作大病一场，将自己的模样变衰老了许多。
魏惊鸣不惑，他原以为我会为了美貌坚持一辈子。
我笑着掐了掐他的双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眼见着这个国家从衰落到昌盛，魏惊鸣自嘲自己装大善人装了个到底。
我反驳着他，因为他的内心深处本就有善心。
魏惊鸣贴着我的面庞笑笑不说话。
魏惊鸣有心事，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赴了先帝的后路，时常梦魇喊着:「岁岁不要离开我。」
我心疼地给他施法让他舒缓下来。
心中发酸，生老病死生死别是世间人要经历的最大痛苦。
终于还是到了我回归仙界的这一日。
我欲感自己的身体忽然间衰败下来，耳边嗡嗡作响，魏惊鸣大惊失色唤人去喊太医，我看着他不顾形象直接将我抱起往外跑去。
我用尽全力扯住他的衣角。
魏惊鸣一个不慎，膝盖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如豆粒般大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的视线开始迷糊，抬眸看着魏惊鸣仿佛还能看见年少时的他。
「真好看呐。」我不禁喃喃自语。
「岁岁别说话，太医院快到了。」他咬着牙忙起身。
没用的。
凡间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我的灵魂，我的手胡乱拍着他。
我也不想走。
我受不住颠簸咳出了血，猛然间像回光返照一样手部有了力气，我赶忙抓住了他的手，指腹意图在感受着他的温度。
「等我好不好。」
「一定要等我！」
「你别说了别说了。」魏惊鸣生平第一次嚎啕大哭，他的手掌疯狂擦去我吐出的血液。
可我没时间了。
「等我，答应我。」
在奈何桥等我，我定会寻你将你从轮回之际抢回来。
说好的即便毁身灭魂，也不负你。
我发过誓的呀。
意识涣散之际，我模糊地看见魏惊鸣吐出了血昏倒。
随后天道祝贺的声音将我拉了回去。
「祝贺你狐狸，成功位列仙班。」
我原本的妖体在经过仙界的炼化后成功化为仙体，狐族得知我顺利完成任务，情绪高昂直言狐族将一雪前耻。
我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不适应无法动弹。
这怎么可以！？
负责照顾我的侍女担忧地为我解释了一切。
我忙问她可知凡间现在发生了什么。
侍女回答距离我完成任务已经过去了百年。
话落我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地上倒去。
已过去百年，那魏惊鸣呢？
侍女搀扶着我走出大殿，外头的仙人得知我清醒忙去通知仙帝。
我心不在焉此事，猛的运转身上的仙力。
「狐大人你！」侍女瞪目结舌，实在不懂我这种自损身体的法子。
我别无他法，忍着疼痛赶到冥界。
奈何桥上彼岸花开，我冲到人群中，抓着一个又一个像魏惊鸣的背影。
不是他！
我闹了许久，那孟婆举着汤勺敲我。
我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孟婆摇着头直言情爱害人。
明明说好了我会来寻他。
是我负了他。
「别哭了，小狐狸。」
我停声猛的转头，那人一手捧着花，一手抓着咯咯在叫的小黄鸡。
「我来找你了。」
【正文完】
番外
魏惊鸣拿着帕子细心为我擦去泪水，见我抽抽搭搭的，举起那只小黄鸡咯咯叫。
我被他一逗咧嘴一笑，然后张开双臂搂住了他。
「喂！那边的，你挡着人家投胎了！」孟婆猛敲锅边。
我吓得以为是魏惊鸣要投胎，忙抓着他逃跑。
等走远些我才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
我凑近他感知着，发现他身上魔气极重。
我忙要施法给他缓解，被魏惊鸣挡了下来。
他将他的身世告知了我，我惊得目瞪口呆，没成想魏惊鸣原身是个半人半魔，怪不得在凡间魔气那么狂。
一听到他说自己因为这个身份整日被追杀被人轻视，甚至无可奈何被逼着投进凡间，我心疼地搂住他摸摸他的发丝。
心头一转，仙帝不是要嘉奖我么，我或许可以提出来改变魏惊鸣的身体。
我将想法告知魏惊鸣，魏惊鸣只紧贴我的身体，小鸟依人。
「以后便要靠着狐仙大人了。」
我咽了咽口水，美人计吃死我了。
我带着魏惊鸣上了仙界。
刚踏入南天门，便见仙界混乱不堪似乎在忙着什么事。
负责照料我的侍女忙找到我，解释道。
「听说魔界百年前关押着的一个灾星冲破了封印，现下仙帝正急忙筹备人手。」
我一听这阵势如此大，便觉得大事不妙，也跟着一同前往大殿。
魏惊鸣硬要跟着，我想着反正一会寻个时机就将事情说出来便带上了他。
等我踏入大殿之时，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尴尬地环顾四周。
咋了这是？
忽然间我眼尖地瞅到众人拿着画像纸，那纸上的脸赫然就是魏惊鸣。
我猛的扭头见魏惊鸣勾起了一丝冷笑，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仙帝。
「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众天兵反应过来拿着武器围堵了我们。
魏惊鸣神色悠然，大掌揽过我随后在我肩上磨蹭。
我忙甩开他的手身体挡在他面前。
仙帝自然知道我的身份，忙质问我:「狐狸！你这是做什么，速速退开，否则那灾星要害了你。」
我皱眉，反问他:「是你让我去护着魏惊鸣的，怎的现在又让我远离他？」
仙帝一听大惊失色，他往日其实不常关注这件事，自然不知道凡间的魏惊鸣便是他们关注的所谓灾星。
「一事归一事！」
我气得叉着腰又往前迈了一步:「你说他是灾星，他做了何事你倒是说呀！」
「占星君曾言此人出生半人半魔，受人凌辱长大怨气横生，来日必危害六界！」
「仙界为了封印他一人已经损失了许多。」
我一听往地上呸了几声。
「你们杀不死孤。」魏惊鸣突然开口，抬手间魔气暴涨，黑暗笼罩仙界。
他又忽的收回魔气凝聚在手心间，冷厉的目光扫过一众天兵包括仙帝。
「但孤可以保证不与你们开战。」
仙帝心底震惊着魏惊鸣的功力大增，面上冷静，魏惊鸣话音刚落。
他了然这话明显留着余地。
「你有什么条件？」
说实话仙帝不想开战，若是能有个利大于弊的方案给他，他愿意一试。
谈和总比开战来的好。
「她。」魏惊鸣指向我，一瞬间一大群目光投在我身上。
我敢保证此刻他们的心里肯定全是狐狸精祸国殃民诚不欺我。
美人计使的真好。
仙帝挥手让天兵退开，站立于魏惊鸣的面前。
威压刹那铺天盖地涌来，魏惊鸣不甘示弱也散开自己的威压对抗着。
除了我一人被魏惊鸣特地设了防护圈，其余的天兵天将几乎都被压趴在地，天地间轰轰几声。
过了片刻二人才分成胜负，平局。
仙帝眯了眯眼，他很明白刚才对方同自己都没有完全施展实力。
这一场仗，确实不能打！
「你的条件可以接受，但你需发誓，千年间不得踏入仙界。」
「这可不行。」魏惊鸣将我牵过来。
「狐仙大人还在仙界呢，孤又怎能抛下她不管。」魏惊鸣此刻看上去像是为了美人的昏君。
「狐狸，你怎么看？」仙帝的气压此时转移过来。
我装着纠结的模样随后大义凛然叉腰。
「仙帝不若保留我的仙位，我带他回狐村。」
说实话，仙界我也没什么熟悉的人倒不如回了熟悉的狐村。
魏惊鸣眼一亮，表示同意。
仙帝最后同意了，保留我的仙位，至少保证狐族不受欺压。
看魏惊鸣一副昏庸无道为美人狂的模样，仙帝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我从他眼中读出三个字。
狐狸精。
魏惊鸣心满意足不顾形象靠在我身上，美人垂目低语。
究竟谁才是狐狸精？！
狐族人可喜欢大美人了，魏惊鸣早练就了人畜无害的温顺模样，把狐村的阿婆和小孩一一收拢了人心。
「好啊，我九尾狐族有后了。」阿婆笑眯眯牵着魏惊鸣的手。
狐村长好似很早就认识了魏惊鸣，凑到他身边道。
「恭喜您，得偿所愿。」
我有点迷惑。
夜晚我像在凡间一样压倒了魏惊鸣，捆住了他的手。
「快说，你干了什么？」我往他耳边吹气。
不料一阵翻转我被他反压在下，魏惊鸣噙着笑将手腕上的丝带解开缠在了我的手腕上。
风水轮流转？
「他们说的对，孤早就蓄谋已久了。」
「换我来伺候你了，狐仙大人。」
魏惊鸣噙笑向我额上温和贴上一吻，帐下春光乍泄。
许多年以后，狐族昌盛，狐村的小孩最喜听阿婆讲故事。
今天要讲的，便是小狐狸下凡拯救凡间与君王相爱的故事。
你可愿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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