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恶有恶报的故事?

我被穿越者夺走了身体,她利用我的身体将我的生活拉入地狱。

最后,她笑眯眯地说:「这个世界玩够了,接下来去哪呢?」

她哪里都去不了。

在她惊恐的尖叫声里,我选择和她同归于尽,两个灵魂,玉石俱焚。

(一)

被穿越者夺走身体的第五年,我醒了。

我看着穿越者气死我的母亲,凌辱我的哥哥,让疼爱我的继父心神不宁,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我看着穿越者将我害得家破人亡,游离于不同男人之间,嬉笑着和他们毁了我的一切。

我看着穿越者挑衅侮辱我尊重的老师,放弃我坚持了许久的学业,骗取家里所有的财产,挥霍在各种声色场所。

我看着穿越者亲手将信任我的朋友推入深渊,她被一群纨绔少爷玩弄后选择自杀,看我的最后一眼,我永远不能忘记。

这混沌的五年里,我无能为力,恨得心神俱裂,愧疚得号啕大哭,灵魂疼痛到每时每刻都在颤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毁去我人生的一切美好。

最后,穿越者笑眯眯地说:「这个世界玩够了,接下来去哪呢?」

直到此刻,我才觉得身体一松。

我心想:你哪里都去不了。

我选择和她同归于尽,在她惊恐的尖叫声里,两个灵魂,玉石俱焚。

——然而一觉醒来,我回到了她刚穿越来的第一年。

一睁开眼,我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晚晩,」面前的女人眉眼温柔,担忧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现在感觉还好吗?」

我张了张嘴,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妈妈。

我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最后亲眼看着她死在我面前的妈妈。

【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我的能力。想要改变命运,夺回自己的身体,就按照我说的做,惩治那个穿越者。】

三天前,这个不知来路的东西就找上了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只知道,为了复仇,为了挽回我失去的东西,为了保护我的家庭和朋友,我愿意付出一切。

我说:「好。」

尽管醒来已经有几天了,但我才刚拿回身体,无法掌控好自己,时不时晕倒昏迷,也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这是穿越者来过的副作用,我心知肚明。

「晚晩,你最近累着了,好好休息,」一个面容温和的男人站在我身侧,面露关切,「我已经打点好关系了,你下个星期就能去岳华学院……」

——这是我的继父沈天鹏,一个温和儒雅的商人。

我自小家贫,父亲早逝,母亲独自抚养我长大,我也乖巧懂事,努力念书,勤奋刻苦,在班级里名列前茅。

十六岁那年,母亲再嫁,继父妻子早逝,还有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儿子,就是我的哥哥,沈之行。

继父家庭条件不错,视我如己出,哥哥性格清冷寡言,不善言辞,但对我很好,我们家庭和睦,妈妈脸上的笑容也一天天多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这是个光明的开始,却没有想到,这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穿越者来了。

她来的时候,刚好是继父要带着哥哥搬进我们家的前几天。

穿越者一醒来就大吵大闹,非说不让沈之行入住,甚至还污蔑他,说他私底下欺负自己。

妈妈信了一半,因为我从不说谎。

而继父,虽然相信哥哥,但夹在我们之间左右为难,最后不得不让哥哥单独租房子住,而他也时不时和哥哥住一起。

和睦的家庭就此有了裂缝,但这只是个开始。

继父是生意人,家庭条件不错,送哥哥去了一所贵族学校,是为了以后送他出国。

穿越者知道后就不依不挠,要放弃自己的市重点学校,非要也去那所学校。

继父不得不把穿越者送了进去,然后在那里——

哥哥的噩梦开始了。

我的噩梦也开始了。

我闭了闭眼睛,不想再回想这些令人作呕的往事,只是低声说:「叔叔,没关系的……」

是我的错。

是我不对。

纵使我被千刀万剐,也无法弥补前世对他们的伤害。

我醒来的时候,穿越者已经占据了我的身体两个月,哥哥已经搬出去住,裂缝已然产生。

而我在旁人眼里性格大变,妈妈虽然不解,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爱着我,以为我是受了她再婚的影响。

我好像受限于一些规则,不能说出真相,但没关系,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我还可以挽回。

我体内那个自称「监管者」的东西又开口了。

【我是用防火墙把她赶出去的,但她还没离开这个世界,我感应得到,她现在就在那个岳华学院里。】

【把她清除出这个世界,是你的任务。】

它好像对穿越者深恶痛绝,所以才帮我重回五年前。

不用它说,我也会找到穿越者的。

我要让她尝到我经历的一切痛苦,将她驱逐出我的世界,碾碎她的傲慢,让她为我前生的家人赔罪。

门铃响了。

妈妈的脸色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继父忙不迭去开门,我听到了小声的交谈,大概猜到了门口站着的是谁。

是哥哥。

我最近频频晕倒,不省人事,家里人带我去了医院一趟,却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我们一家,今天都没吃过饭。

所以哥哥是来送药和饭的。

这一瞬间,一股莫大的力量支撑着我站了起来,妈妈甚至还来不及阻拦,我就快步走到了门口。

那是个又高又瘦的少年,眉眼清俊,神色平静,风尘仆仆的样子,额头上还有些汗。

他看上去已经转身要走了,却冷不防对上我的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鼻子一酸,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他毫无波澜的眼睛里霎时间就涌现了无措,走上前一步,却又生生停下了步伐,沉默地看着我。

继父张了张嘴,看上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妈也一副疑惑而茫然的表情:「晚晩……」

而我终于上前一步,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哥哥。

妈妈和继父认识了三年,半年前结婚,买了一套房子,商量着在装修完之后要住在一起。

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原先妈妈和继父接触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带上孩子,我虽然认识他三年,但彼此交流不多,感情也算不上深厚。

直到要住在一起的这半年,我们的接触才多了起来。

哥哥不爱说话,喜欢看书,什么时候都是淡淡的,好像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我还记得,继父带着他来见我的时候,摸着他的头说,之行,晚晩比你小,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躲在妈妈身侧,好奇地打量他,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好又羞赧的笑容。

而小小的少年平静地看着我,而后点了点头。

我以为他没笑,是不喜欢我。

当时的我不知道,「照顾我」这件事,从此以后就成了他贯穿一生的承诺。

那噩梦般的五年里,我看着穿越者折辱他,污蔑他,戏弄他,嘲讽他,在岳华学院里孤立他,折磨他,最后将他像一块垃圾一样扔开。

在继父和妈妈相继离世之后,哥哥被一群追债的人带走,从此不知所踪。

我不明白,为什么穿越者要这么对待他。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即便这样,在第三年,穿越者病倒在学校里的时候,哥哥还是出现了。

他喂我吃了退烧药,给我端了热水,买了饭,照顾我睡着,最后掩门离开。

那是唯一一次,因为这具身体发烧了,我冲破了穿越者的桎梏,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浸润了枕巾,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想说,我不是晚晩。

我想说,哥哥,带着叔叔和妈妈离开吧。

我想说……

可我却只能睁着眼,盯着那一片仿佛永不散去的黑暗。

我哭得太过伤心,沈之行的身体顿时僵硬了。

他张开手,后退一步,抵在了门板上,虚虚扶着我的肩膀,看上去想推开我,却没敢用力。

我从来没有对哥哥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孩子,怎么又哭成这样,」妈妈看见了我泪流满面的样子,顿时慌了,从旁边拿来纸巾,「怎么了,怎么了?」

继父也问道:「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没和我们说?」

我早已想好说辞,低下头,声音很轻:「我梦见哥哥一个人住在外面,遇到了危险,我很着急,但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就吓醒了。」

妈妈一愣,继父却已经松了口气,温声安慰我:「没事的,之行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他是男孩子,没那么容易遇到危险的。」

不——

我的手指蜷缩了起来,抬起头:「哥哥,以前是我不对,我不想家里忽然多一个人,所以才吵着闹着说你欺负我,其实都是骗人的,都是我自私找来的借口。」

我说:「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哥哥你能不能搬回来?」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凄惨。

惊魂未定,眼眶红肿,语气可怜,与平常的模样大相径庭。

哥哥顿了顿,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我,干净温和,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动作生疏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梦都是假的,不要怕。」

就这样一句话,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那场长达五年的噩梦是真的。

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它成真了。

(二)

岳华学院是一所典型的贵族学院,但教育资源丰富,在整个澧安市都排得上号。

论起应试升学率,岳华比一中差一点;但如果加上出国、保送、特长、竞赛这类特殊招生,岳华的名气就远远超过了一中。

我过去想的唯一一条道路就是参加高考,考上一个好大学,何况岳华出了名的学费昂贵,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去一中以外的学校。

——但这不代表着岳华就是一条绝路。

「晚晩,」继父开车送我和哥哥去学校的时候,小心斟酌了一下言辞,「岳华入学一个月以后是有分班考试的,但是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学习嘛,都是一步一步来的。」

我点头,轻声说:「我知道的,谢谢叔叔。」

岳华到了。

我看向这扇欧风式的圆顶大门,看着郁郁葱葱的林木和掩映在其中的红砖教学楼,看着那一条我走过无数次的木质拱桥以及潺潺流淌的清溪,目光没有一丝变化。

哥哥注意到了我的走神:「怎么了?」

「没事,」我回过神,微笑着回他,「只是觉得,这里真漂亮。」

岳华的学生很少,一共一百四十个人,只有三个班级,一班,二班,三班,入学的时候进行随机分配。

但到了分班测试,班级就会增多,从 A 分到 E,由排名由高到低进行分班。

与此同时,岳华的制度也非常残酷,从第一次分班考试开始,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考试,排名末尾的学生就要被送出自己的班级,依据排名进入靠后的班级。

哥哥在一班,所以继父也将我送进了一班。

教务处,后勤部,办公室,每一个地方我都万分熟悉,从报到到领书拿校服,最后找到班主任,我都游刃有余。

「周嘉晚是吧?」班主任姓李,是个颇为严厉的女老师,看见我之后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下课,我带你进班自我介绍……」

岳华的教室很宽敞,窗明几净,我走进去的时候步伐一顿,随后目光落在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又垂下眼,表情平静。

「笃笃。」

我在黑板上写名字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个很甜美的声音。

「老师,我也是今天来的转学生~」

我写的「晚」字,最后一笔顿时飞了出去,我却恍若未觉,只是擦掉了多余的笔画。我垂下眼,仿佛嫌那一小块黑板不干净,于是擦了又擦,速度越来越快,呼吸急促,神经质一般地摩挲着指尖的粉笔灰。

最后转头的时候,我的表情已经变得温和而干净,将手背在身后,笑意澄澈:「大家好,我叫周嘉晚。」

随后,我看向门口的漂亮少女,那张脸颊分明陌生至极,却灼伤了我的目光,令我的心脏都颤抖起来,发出阵阵抽搐的剧痛。

是她吗?是她吧。

【你知道,为什么穿越者独独要这样恶劣地对待你的亲人和你的朋友吗?】

【从她选择你的身体开始,你和她之间的气运此消彼长,你越痛苦,她越得意,你爱的人过得越差,她就会过得越好。】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选择我?」

【高位面的旅客,家里有权有势,偷渡过来玩耍的,选中你,只是随机而已。】

随机,高位面,旅客,玩耍。

大人物轻飘飘的一个游戏,命运的骰子却足以把我这样挣扎求生的普通人压得痛不欲生。

【我把她挤出你的身体,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肯定不会甘心。她已经选择了你,没办法更改人选,所以这一次,她会用自己的身体重新回来,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我要怎么做?」

【她想做什么,就破坏什么;她想得到什么,就夺走什么;她想伤害什么,就保护什么。】

就如同现在,我目光温柔,干净无垢地看着穿越者,甚至对她也笑了笑:「新同学,你也好呀。」

你好吗?

你还好吗?

你踩着我家人的骨血,踏着我泣血孤鸣的灵魂,一步一步地愚弄这个在你看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低位面人类,你一定过得很好吧。

她愣了愣,目光在我身上一略而过,好似有点疑虑,但很快就消散了。

李老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你就是上周就该来的洛笑笑吧?」

李老师是一个古板严厉的人,却一视同仁,公正而负责,她看不惯上一次的「我」,当然也看不惯足足迟了一周来上课的穿越者。

洛笑笑。

原来她叫洛笑笑。

我在心底轻声说:「她看上去在装作不认识我,好像对我不认识她这件事,也觉得很正常。」

【被夺舍的普通人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点精神恍惚,不会想起自己被夺走身体,只会觉得自己生了病,所以她以为你不知道前两个月发生的事。】

我若有所思。

洛笑笑一顿,旋即扬了扬眉,大大方方地走上讲台,唇红齿白,笑语嫣然:「我也是转学生哦,我叫洛笑笑。」

台下响起了不算整齐的掌声,夹杂了两声调侃般的口哨。

我面不改色,笑容都没有半点变化,顺着李老师给我指的路,坐在了靠过道的一个空位上。

「哟,新同学。」身后,有人点了点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看见一张格外明朗俊秀的年轻脸颊。

染着浅棕色短发的少年将脸搁在课本上,好奇地睁大了圆圆的眼睛,露出一个坏笑:「刚刚在教室外就看见了,我说,你和沈之行什么关系啊,你是转学来谈恋爱的啊?」

我看着他。

我认识他,他叫陈子琛。

上一次,他也坐在穿越者身后,没心没肺地笑:「新同学,我看见了,你是被沈之行带进来的啊,怎么到教室门口就分开了?」

他讨厌哥哥。

理由很简单,刚开学,他喜欢的女孩子就对哥哥表达了好感。

上一次,上一次穿越者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是我继兄,」穿越者楚楚可怜,「可能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认识我吧……毕竟在家里,他也不怎么理我。」

陈子琛顿时义愤填膺:「怎么回事啊?沈之行还欺负女孩子啊?」

多幼稚的理由,多拙劣的演技,却让两个人一拍即合。

陈子琛在一次一次地探听哥哥在家中的「恶行」,穿越者的欲言又止,目光躲闪,都成了佐证那些流言的证据。

毕竟陈子琛家有钱有势,他人还开朗讨喜,说的话,谁都愿意听一听。

——那个沈之行,你听说了吗?

——他好像经常在家里欺负他妹妹……

——他对女孩子不都挺糟糕的吗,冷冰冰的,嗤,搞什么啊,也没什么钱,装什么高冷。

——是这样吗,但我看他还经常看英语老师的短裙啊。

——你这样一说,他好像对女老师都要殷勤一些。

——啊?我还以为他人挺好的呢,幻灭了。

——他妹妹还说自己在家里丢过东西呢……

——什么东西啊?不会是那些……

——他妹妹跟他可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他后妈的孩子而已。

——老师、妹妹,下一步是不是后妈了呀?

——嘻嘻,他可玩得真开。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窃窃私语中,令人不适的低笑声此起彼伏。

最后定格成陈子琛脸上懊恼的表情,他又带点无辜,又有些心虚地对穿越者说:「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看不惯珊珊对他那么好……明明他都不怎么不理人。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别人问我的时候,我就把你说的告诉他们了。」

穿越者叹了口气:「不怪你啦,其实你也没说错什么。我们都没多想,也就是抱怨抱怨,只是现在外面都这样说,搞得我都觉得他看妈妈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

陈子琛又问:「我要不要去澄清一下?」

「你也太善良了吧,」穿越者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啦,清者自清。」

陈子琛就轻松了下来:「也对。」

说得多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是啊,陈家的小少爷,最单纯、最开朗、最天真、最无辜。

当然,也最藏不住秘密。

我后来才想到,穿越者还让我一个年纪,在她那个高等位面的世界里,她一定是个高高在上、娇纵傲慢的大小姐吧。

所以她幼稚、自大而虚荣,她的手段其实不值一提,她的表演看上去做作虚假。

她能伤害到哥哥,能伤害到我的好友、家人、老师,仅仅是因为,他们爱我。

他们爱我,才会被这样钝的刀刃刺伤。

穿越者在外人面前伪装得楚楚可怜,却把所有带毒的獠牙都对向了爱我的人。

但当我回到过去,我就发现,她的伎俩,剥夺了强制抢走我身体的能力,不堪一击。

我的目光游离了半晌,弯了弯唇,对陈子琛笑得春风拂面,温和地说:「他跟爸爸那边姓,我跟妈妈这边姓。」

「哦,」陈子琛被我绕进去了,「你是他妹妹啊,那你……」

我却打断了他:「同学,我也看见了噢,你给第二排的那个女孩子传纸条,你们在谈恋爱吗?」

第二排坐的女孩,就是陈子琛喜欢的女孩,文珊。

陈子琛顿时有点被看穿的尴尬:「喂,是我在问你,谁说传个纸条就是谈恋爱?」

「是吗,」我从善如流,「我看见她偷看你,还以为你们是情侣。」

陈子琛愣住了:「偷看?」

他有点兴奋的样子,却又警惕地顿了顿:「真的假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反问他,「我是觉得,你们看起来还挺配。」

陈子琛还要说话,他身后的洛笑笑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甘寂寞地插了进来,双颊粉嫩,微微嘟着嘴:「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也能听听吗?」

我平静地看着她,眼中的笑意不变,像是无风无浪的湖泊。

真是急切啊,片刻都忍不了。

【她想抢走你的一切,让你过得痛苦。】

「我知道啊,」我看着被她吸引走的陈子琛,温和地说,「我也一样。」

(三)

陈子琛和洛笑笑聊完天回来的时候,还一脸意犹未尽。我在收拾桌面,他刚想和我说什么,目光忽然停顿在了第二排的座位上。

文珊正在和哥哥说话,笑得羞涩动人。

陈子琛的表情顿时就僵了下来,然而下一秒,注意力又被我吸引了。

「叮」。

一枚硬币掉在了桌上,滚动几圈,最后落进了我的掌心。

「你就不知道注意一点吗,」我手撑着下巴,小声说,「你和洛笑笑聊得那么开心,刚刚第二排的女孩子看了你好久,你都没发现。」

「啊?」陈子琛的表情顿时就慌乱了下来,「她真的看见了?」

「不然呢,」我声音很低,「你和别的女孩子聊天,难怪你一转过头她就去找别人。」

「可是她……」陈子琛愣了愣,下意识就要反驳我,「她和我并不是……」

她和我并不是在谈恋爱,她喜欢的人是沈之行。

我心想,原来你也清楚啊?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我不会让他说完的。

「陈子琛同学,你是叫这个吧?」我打断了他,「你对每个女孩子都那么热情吗?你这样,小心那个女孩子不理你。」

陈子琛又愣住了。

他试探性地问我:「我和其他女生聊天,她会生气吗?」

「当然,」我微笑着说,「就像你看见她和其他男生说话,你不生气吗?」

陈子琛安静了,半晌,他支支吾吾地凑了过来:「你好像还挺懂的?」

「我为什么不懂,」我反问他,「我哥哥经常被当成争风吃醋的情侣之间的挡箭牌,也很苦恼地问过我该怎么办。」

上一次,文珊最后还是和陈子琛在一起了。

「我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女孩伏在陈子琛的肩膀上抽泣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子琛安慰她,「没事,我和他不一样,我会保护你的。」

文珊小声说:「嗯,我现在才发现,还是你对我最好。」

「珊珊,我真的很喜欢你……」陈子琛鼓足了勇气,「和我在一起吧。」

文珊抿了抿唇,表情羞涩:「好。」

一对璧人,天造地设。

留给哥哥的,就只有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

「啊,」陈子琛看上去有点尴尬,「这样啊。」

「洛笑笑同学看上去很喜欢你,」我转了话题,「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没谈恋爱吗,其实——」

我话语未尽,但我知道陈子琛应该懂我的意思。

他立马信誓旦旦地解释:「别胡说,我只喜欢她一个人,我不会变心的。」

我没再说话。

下课后,我去找哥哥,他问我全英文教学还适应吗,我笑了笑:「还好。」

「你刚来学校,听不懂也很正常,」哥哥清俊的眉眼还是十分平静,「晚上回去,我再帮你梳理一遍。」

「好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谢谢哥哥。」

顿了顿,我又说:「新来的洛笑笑同学好像也不是很适应,不过我的新同桌认识她,下课就帮她整理笔记去了。」

哥哥顿了顿,漆黑的眸里涌现了一分茫然,大概是以为我在羡慕她,试探性地问:「……那我也帮你整理?」

「不用啦,」我忍不住弯起眼,心情很好地说,「我只是觉得,大家好像都挺友善的,真好。」

说完,我不忘对哥哥身边正看向我的女孩子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看见落单的陈子琛被洛笑笑拉住了。

「陈子琛,你一个人啊,」洛笑笑自然地说,「一起吃饭吧。」

但他完全没有刚开始那么友好,表情甚至带了一丝厌恶,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洛笑笑一起吃饭的邀请,甚至毫不客气地说:「我们不熟吧。」

……

「怎么了?」见我忽然笑出了声,毫无所觉的哥哥不解地问。

「想到一些开心的事情啦,」我眉眼弯弯,「哥哥,我买了两瓶牛奶,分你一瓶。」

哥哥对牛奶不太感冒,但看了我一眼,他压下了那种纠结,认真地说:「谢谢。」

以前,陈子琛每天中午都会和文珊一起吃饭。

面对一直热切的追求者,哪怕不喜欢他,也会抱有一些虚荣的占有欲。

尤其是,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仿佛对他很感兴趣,一下课就来找他的女孩。

文珊果然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热情爽朗的小少爷哪里都好,就是没有分寸这一点,让人有些不满。

不过没关系,小狗爱去找别人玩也没关系,把他关在门外,饿他一天,他就会明白,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陈子琛果然也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被人宠坏了的小少爷,在没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之前,对所有的介入者都不会有好脸色。

不仅如此,一直到第二天、第三天,文珊对陈子琛都没有好脸色。

我和其他同学都不咸不淡,唯独和陈子琛越发熟络,洛笑笑不解其意,但还是咬着牙,要来找避之不及的陈子琛碰壁。

陈子琛喜欢文珊这件事,不算秘密,可惜洛笑笑太自大了,居然没有发现。

或许我能比过她的,也就是重来一次的信息差罢了。

陈子琛懊恼万分地来向我求助:「诶,你这么懂,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我慢悠悠地说:「这个很简单,你就表现出不喜欢洛笑笑不就好了。」

他眼眸闪了闪,低头说:「这人真讨厌,还不就是冲着我家来的,天天缠着我。」

洛笑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并不显赫,据监管者所说,她来到低位面,也是有限制的,并不意味着无所不能。

我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班里逐渐传起了奇怪的流言,说新来的女生洛笑笑,不好好学习,天天只会找男同学撒娇玩闹。

有人看见她在酒吧出没,有人看见她对着男老师娇滴滴地笑,有人听说她以前私生活混乱,还有人听说她在外面和一帮黑社会混在一起。

这些声音都很小,但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的同桌就是流言的缔造者吗?

我不知道。

陈子琛回来感谢我,兴奋地说:「诶,珊珊真的愿意理我了!她还答应我周末出去一起玩!」

我说:「真好。」

我喝了一口牛奶,心想,真的好简单啊。

只是稍微推了一下,过去那些让我无能为力的困境就迎刃而解。

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敌人,其实也就这样,没什么可怕的。

就连嚣张跋扈的洛笑笑,也远没有那么聪明,充其量是一个被庇护得不知人间疾苦,身居高位,恶毒而天真的未成年女孩。

……真的好简单啊。

可是过去的穿越者,就用这样简单的手段,摧毁了我的哥哥。

我心想,再来一次,这样简单的手段,用在你自己身上……

你会不会也感到疼痛呢?

洛笑笑。

(四)

我没有和班上同学打好关系的想法,我知道,过段时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再和我一个班。

分班考试很快就到来了。

我和哥哥在同一个考场,我进教室之前,哥哥拦住了我,认真地问:「东西都带齐了吗?」

我:「啊?」

「垫板,2B 铅笔,直尺,橡皮,还有校园卡和学生证,」他一样一样地报着,「早上起来检查了吗?」

我乖巧地说:「检查了,都带齐了。」

「水杯里装了温水,你到时候放在地上,」哥哥点点头,又叮嘱了两句,「放桌上怕泼了。」

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他「嗯」了一声,犹豫半晌,还是低头对我说:「别紧张,考试加油。」

「哥哥也是,」我认真地说,「以你的成绩,一定可以进 A 班的。」

A 班,是整个岳华师资力量最顶尖的实验班,里面的学生是成绩最优秀的那一批。

但事无绝对,总有一些更有权有势的人,能把孩子直接安插进 A 班。

上一次,哥哥也是能进 A 班的。

如果不是因为——

我走进教室,放下书包,低头默不作声地拿出考试工具。

「诶,小四眼,」有人拍了拍我旁边戴眼镜的男生,「待会借我抄抄呗?」

我再转头的时候,眼睛里的阴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平静地看向身后的男生。

他身高腿长,看上去比我们都要大一点,容貌英俊,耳朵上还带了耳钉,正对戴眼镜的男孩吊儿郎当地笑:「互帮互助一下。」

见我望过去,他挑了挑眉,对我咧嘴一笑:「这一届还有你这样的妹子啊,我怎么以前没发现?」

我也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我是转学生。」

邢越。

上一次,穿越者早就和他认识了。

邢家的公子,逃课抽烟,聚众打架,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点,几乎可以算是五毒俱全。

可笑的是,因为长了张不错的脸,又因为他平时虽然痞里痞气,但不对女孩动粗,还敢当众对老师叫板,居然还有不少女生爱慕他,觉得他是那种桀骜不驯的校霸。

我不知道穿越者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新鲜,她很快,就搭上了来者不拒的邢越,用我的身体,和他上了床。

穿越者扮作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哭诉重组家庭后,哥哥和继父对她有多么不好。

——这恰好戳中了邢越的痛处。

邢越的母亲早逝,父亲给他娶了个后妈,还生了个儿子。

后妈不冷不热,弟弟乖巧聪颖,父亲越来越偏心,甚至打算把继承权放给弟弟……邢越从此放纵自己,仇视家人。

同样是重组家庭,同样是令人讨厌的兄弟,让他觉得,自己和穿越者同病相怜。

他的恨意无处抒发,于是用来「替天行道」。

考场上,别人给他递答案,监考老师发现了什么,他顺手就把那团答案踢到了哥哥的桌子底下,若无其事地把作弊的嫌疑扣在了哥哥头上。

没有人为哥哥说话,给他递答案的同学不,目睹了全程的穿越者当然也不。

最后,所有人都默认了哥哥作弊的事。

邢越自诩「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单方面把哥哥当做「欺凌女人的垃圾」,正因如此,他理所当然地诬陷哥哥,霸凌哥哥,带人围殴哥哥,冷漠地说:「对待垃圾,就得用垃圾处理的方法。」

他口中的垃圾,究竟是哥哥,还是他的后妈和弟弟,又或者是两者都有,没有人知道。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