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便弃械而降,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颈部,「不是说要上朝吗?」「那朕今晚再来?」
「滚。」我推开他,轻笑声传入耳中。
良久我才探出头来,昏昏沉沉,想到今晚宁封还回来,又羞得
钻进了被窝。
「宁封番外」
他从小顺风顺水,没有兄弟夺位之争,上位之后也无外戚干
政。
一次偶然,他与白知月相遇。白知月温柔端淑,是世间男子理
想的妻子,也是他的。
但白知月的姑母早年与母后争宠,二人闹得十分不快,母后怕
日后白太妃借机搅乱后宫,离间他们母子。
无论他如何劝说,白知月做怎样的努力,母后不肯点头。
他下定决心,到母后的寿康宫前跪了一天。但母后也用绝食向
他表明她的决心。
那时,贤王也有意白知月,向白太妃求娶白知月。她终是点了
头。
还记得那日,他翻墙进了白府,问她为何嫁给贤王。
他本想,若是母后坚决不愿,他便先斩后奏,忤逆母后,册封
的话都已经想过无数遍,就差没刻在心上。
可是到后来,她却不愿了。
「若是皇上不顾太后反对执意娶了知月,日后知月与太后免不了会意见相左,届时皇上定会左右为难。久而久之,皇上同知月间难免产生隔阂、相看两厌。既然如此,为何不就此放手,让回忆留在心中。」
「太妃已下旨赐婚,还请皇上别再来白府,以防有心人传去,对皇上、对知月都不好。」
就这样,他看着她着凤袍霞帔同贤王拜了堂。
再后来,他由得母后安排,娶了季桃枝。
洞房那日,他喝得烂醉,本打算蒙混过关。却不曾想到,季桃枝也是同他一样心中另有其人。
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头痛欲裂。而季桃枝则从床上探出头来,将一块站上血的帕子丢到他面前,露出的一截雪白的手臂上的血痕格外明显。
「欠我一个人情。」
他这才反应过来,拿起那块丝帕,一声不发。
「还不快些起来,等下宫人就要来了。」季桃枝已经下了床,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还没醒酒吗?」
他生平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子这般对自己,心里万分震惊,忙站起身。「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啊!」季桃枝打了个哈欠,「昨晚听了
大半夜,害得我都没怎么睡好。你放心,我也不喜欢你。」
「那你心悦之人是谁?」他问道。
「你猜。」
后来他一直同季桃枝说他和白知月的事,每次说完他都问她
的,但季桃枝从来都不说。
直至季桃枝在夜里说梦话,「湛行殊。」
京城一带姓湛的只住在一处,城郊山上。先祖慈悲,没有将前
朝皇族赶尽杀绝,一百多年来,他们也很安分。
只是,季桃枝为何会同前朝余孽有联系?
每一次季桃枝都闭口不谈,他都是从她的梦话里听出一二。后
来他索性直接拿湛行殊的名字问她,她除了让他别剿匪外,什
么都没有说。
他竟不知季桃枝将他与白知月的事写成了话本子,直至那日白
知月拿着话本子来找他。
白知月以为那话本子是他让人写的,是用来挽回她的手段。
但后来知道是季桃枝写的,她反倒松了一口气,「皇上待皇后
娘娘很是不同。」
他竟不知有何不同。
母后不知怎得知道了他宿在季桃枝寝殿时都未行过房事,于是给他们下了催情香。那日他刚到御书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听宫人说等下母后让季桃枝送些吃食过来。
他本想让人传话让季桃枝别来,谁知季桃枝不知从哪听到要剿匪,还未等母后唤她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二人发生那事之后,季桃枝一直躲着他。若不是那日宴会上,她扑出来,他们已经有四十日未见面,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记得那样清楚。
太医说她已有一个多月身孕,他除了惊,心里竟还有那么点喜。他劝说季桃枝将孩子留下,似乎那是也他该感到「喜」的理由。
季桃枝很笨,也很善良。她真心要同他做盟友,连顺胎丸都愿意送人。但他答应她不剿匪却不是没有原则的,若是那些前朝余孽有反意,他定会毫不犹豫地赶尽杀绝。
白知月生产那日,他站在贤王府外,想了很多。他与白知月年少定情,如今却是各自有了归宿,不放手,就是让双方都在情感执念中苦苦挣扎。离散的结局反而能留住过往美好的回忆,得以解脱。
回去的时候撞见了湛行殊,季桃枝泪眼汪汪,就差跟着他上山了。他一番好心提醒,反倒有些吓着她了。
他让季桃枝将《玉徽记》写完,其实是想告诉她,他已经放下了。话本子上面的已是过去,而他要往前走了。但季桃枝却没
有察觉到,估计满脑子都是湛行殊。
他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季桃枝的,明明她与白知月那么不同,但两人相处起来却格外舒适。他们总是吵架,甚至有时季桃枝还会动手。但有些事,他们只能向对方倾诉,在某些方面,他们最了解对方。
他同季桃枝,一开始明明是在人们面前扮演恩爱的帝后,但到后来,他有时竟也分不清真假。
比起别人,他更愿意同季桃枝做他的皇后,尽管她真的没有半分皇后的样子。可他喜欢,她也愿意。
那日他小心翼翼地同她说出那句「玩笑话」,果不其然,她心里还有湛行殊。
他从未信过鬼神之事,但中秋放水灯时,他还往里面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阿桃忘了湛行殊」。
那日他并没有上山,他在偏僻的冷宫里见了湛行殊。
湛行殊让他骗她,他拒绝了。「既然你爱她,为何要这般绝情?」
湛行殊对他说:「宁封,你我身上都背负了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最没资格去不顾一切地爱一个人的。」
「所幸,你也很爱她。好好待她,她很好。」湛行殊说完,就消失在宫墙内,不知有没有听到他回那句:「朕一向知道。」
他最终还是同阿桃说了谎,她在他怀里哭了很久,他心里也不好受。
阿桃生了个女儿,他一直在外面候着,从夜里等到日出,从日出等到深夜。当太医将小环放到他手里中,他嘴唇止不住颤抖,那是他和阿桃的骨血。
阿桃很虚弱,睡得很沉。虽然他也好几日没阖眼,但却也不困,他想等阿桃醒来,亲口告诉她,他们有一个女儿。
起初他以为阿桃会不高兴,毕竟她一直盼着肚子里的是儿子。但他猜错了,阿桃常常抱着小环不肯撒手。
小环的到来,似乎让阿桃完全忘记了湛行殊。他怕阿桃只是故作坚强,有几次故意将大臣上书剿匪的折子放在她眼前,却并未见她神色半分异常。
昨夜,他终是没忍住,踢开了他们中间的被子,将她搂到怀里。今日清晨,用尽平生最大的勇气吻上了那片樱唇。阿桃并未抗拒,喜悦涌上心头。
今日政务繁忙,他处理完夜已深了,但却未曾想到她亦未睡。
她躺在床上,早已睡眼模糊,却还不愿入眠。
他伸手揉揉她的脸,替她盖好被子。「怎么还不睡?」
「因为想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她揉着眼,「其实很早就想说了。我……想同你好好过下去。」「嗯。」他应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年少时希望同心上人度过余生,却不曾想过自己会倾心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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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02.09)
「湛行殊番外」
湛行殊平日里都会巡视山头,日日一样。直至有一日,他看见
树林中多了一个女子在树林中作画,低垂粉颈,翠袖低垂,一
看就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山中蛇虫猛兽多,她却毫无防备。
他救了她,她却缠上了他。
她就像桃花一般,在他心上开出满娇烂漫红。
但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他只能任由情种在他心上生根发
芽,直至他的心支离破碎。
那日风细柳斜,春光淡荡。她终是同他表达了心意,他想说
「好」,但开口却是「保重」。
她哭着跑下了山,他悄悄在背后跟了一路。
后来,他听说她入了宫,做了皇后。他有几次忍不住,混入皇
宫看她。青丝梳成了鸾髻,枕边睡了他人,但总归是比跟着他好得多
的。
底下的叔父不满他许久,甚至瞒着他劫了几次御贡,他将叔父
的行踪报给了朝廷,借朝廷的手清理了门户。
那日他又进了宫,他很久没看见她了,竟忘了要离她远一些。
她发现了他,她还是没能忘了他。
长痛不如短痛,相思之苦他一人承受足矣。
宁封焦急地赶到冷宫,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接过她。
他让宁封同他一起说个谎,让她彻底死心。
宁封问他为什么,因为他是前朝余孽,而她是朝廷重臣之女,
二人并非良缘。与其执着,不如放手。
他忘了那日他是怎么走回寨子的,雪浸湿了衣裳,泪冻在脸
上,寒风如同巴掌一般扇在脸上。
红桃已落,终究只剩一片孤寂。
「宁安番外」
宁安从出世那日起,就是皇宫里人见人爱的小公主。闯了祸有
皇祖母挡,天塌下来有父皇扛着。
母后从小就教她画画,但她不喜欢画花草树木,她喜欢画那个
长得好看的贤王世子。母后说了她好多回,回回父皇都替她说
话,「小环画自己喜欢的人,这点都是随了你。」
父皇还偷偷告诉宁安,母后最喜欢画他。所以父皇是在向她炫耀母后喜欢他?
宁安觉得母后不喜欢父皇,因为母后总是骂父皇,但父皇总是笑着,也不恼。宁安觉得父皇喜欢母后远比母后喜欢父皇多得多,怕被拆穿,所以才骗她的。
上个月,宁安从母后库房里找到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个红衣男子,模样很像父皇。于是宁安就拿着画去问父皇,结果父皇看了很高兴,直接拿着画去找了母后,直接将她晾在了御书房。
她后来听青绫姑姑说,父皇在母后寝殿待了两三个时辰才走。
上元节那日,母后拉着父皇去猜灯谜。父皇一连猜了好几个,全都错了。母后则将父皇猜的都猜对了,还损了父皇一便。宁安有时想,父皇那么喜欢母后的原因可能是,全天下只有母后才敢损父皇。
宁安不想看父皇和母后打情骂俏,偷偷地跑去一旁看百兽舞去了,毕竟父皇的手只会紧紧抓住母后。
宁安看到一半忽然发现有个好看的叔叔正盯着自己看,但按照她的人美心善原则,好看叔叔应该不是坏人。宁安觉得他一定是觉得她好看才看自己的。
「叔叔,」宁安走到他面前,叔叔好高,需要她仰起头看他。「叔叔在看我吗?」
好看叔叔蹲下身来,笑着点头。「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宁安。」宁安甜甜地朝他笑着。「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娘亲。」
「叔叔你看,我娘亲在那里!」宁安指着猜灯谜的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个娇艳的女子正伸手去打身旁容貌俊朗的男子,而她的另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握着。
父皇无意间回过头,才发现她跑去了看百兽舞,忙将母后拉出来,穿过人群将宁安抱了起来。
「爹爹,我刚刚认识了个好看的叔叔。」宁安回过头,却发现那个好看的叔叔却不见了人影。
「咦?怎么不见了?」宁安有些失落。「他还说我像他的什么什么人来着。」
「那个人好像是……湛行殊。」父皇好像认识那个叔叔,但这话却是同母后说的。
「哦。」母后淡淡道。
「其实……」父皇面色有些紧张。
「我早就知道了,你真当我蠢?」
「你不怪我?」「舍不得。」
宁安先是看到母后的耳尖变得红红的,接着就看见父皇笑得没
了眼睛,竟有几分像世子哥哥送自己的那条细犬。
宁安托着腮,小小年纪眼里竟生出了一丝忧愁,因为今晚父皇
又会将她拎去了偏殿,然后一个人独占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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