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出车祸死了,死之前没成家,连祖宅都进不了。
我妈一咬牙花大价钱给我哥配了个阴婚。
可配完阴婚后,下葬那天怪事却层出不穷。
先是棺材不管怎么都抬不动,再是挖坟的时候挖出了满坑的蛇。
1
我哥在高速上出车祸死了,听人说去收尸的时候,血淌了一地,头都削掉了半个。
我妈几次哭晕了过去。
按照我们这的规矩,像我哥这种没成家的男的,是不能进祖宅的。
只能埋进乱葬岗。
我妈当即不乐意了:「斌娃子活着的时候没能享福,不能死了还当孤魂野鬼。」
最后,我妈咬了咬牙花大价钱从配阴婚的手里给买了个适龄刚过世的姑娘给我哥配阴婚。
人送来的那天我专门看过,人长得挺周正的,不过穿得一身破破烂烂的,临了都没个像样的衣服。
配阴婚的数着钱在旁边念叨着:「你们娃子可有福了,这姑娘还是个黄花闺女,就是命不好。」
「去山上割草的时候被摔死了。」
被摔死的?
我心下有点疑惑,按说被摔死的脸上手上怎么也该有伤痕。
可这姑娘脸皮手皮白白嫩嫩的,没有一点伤痕,只有脖子上有一圈青色的痕迹。
我还想再看看,却被我妈推到了一边。
拉着阴媒人去屋子里给我新嫂子换喜服去了。
我哥尸体放了六天了,我们这讲究死人不过七,今天必须得埋了。
2
两个人是一个大红棺材,是那种极其鲜艳的红,就像血泡的一样。
看着这口双人大红棺材,明明是大暑天的正午,我却感觉浑身发冷,背脊发凉。
看红白事的七公说,新郎新娘子都是横死的,只有红馆能压住。
不然恐怕得出事。
我妈和媒婆给嫂子换完衣服出来放棺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
七公嘴里一边嘟囔着:「怎么这么久,差点误了时辰。」
一边摆手示意抬棺匠来抬棺上路。
可抬棺匠抬棺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特别诡异的事。
八个壮汉,抬了五六分钟,愣是没把棺材抬起来。
这下不光是我妈,就连抬棺匠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了。
为首的冲着我妈说:「大嫂子,你这棺材太邪性了,我们不抬了。」
我妈好说歹说,又是说好话又是加钱的才把抬棺匠留下。
可抬棺匠留下棺材抬不起来也不是个事,我妈求助地看着七公。
七公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又趴在棺材上听了一会,脸色越来越难看。
起身之后瞪了媒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七公摆手把我招到跟前,让我去鸡笼里找一只最大的公鸡。
再把家里平时杀牲口的刀拿过来。
我立马起身去拿。
东西给七公后,七公把鸡头摁在红棺上,手起刀落把鸡头砍了下来。
鸡血瞬间溅了一棺材,却一滴都没有流到地上。
全部渗进了棺材里,就好像被棺材吸收了。
等鸡血流干后,七公招呼着抬棺的赶紧来抬。
这一次,果然轻轻松松地抬了起来。
看到棺材抬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媒婆和我妈,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3
坟地是老早就选好的,画了圈,插了白布的。
到了地方后,七公指着让我和八个抬棺匠一起去挖。
我走近一看,土松松垮垮的,而且细看好像还能看到土底下有东西在蠕动。
我吓得愣在原地,浑身发麻,不敢动弹。
我哥没有儿子,所以这第一铲应该我挖,我不动手,八大金刚也没办法动土。
我妈着急地上前拍了我脑门一下:「你个瓜娃子,愣着干啥呢。」
我指着圈起来的土,颤颤巍巍地说:「土里有东西,土在动。」
我妈狐疑地看了土一会,又拍了一下我脑门:「哪有什么东西,快挖。」
我妈在我旁边虎视眈眈,焦灼地催促着我,我没办法,再害怕也只能拎起铁锹挖了下去。
我一动手,八大金刚也都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挖到一半,一个人就叫了起来,坟地里竟然在渗血。
我们扔下铁锹轰地就散到一边。
七公颤颤巍巍地上前。
这下不光我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土在蠕动。
表层土的蠕动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集。
等土完全暴露了,我们才看清,是一大团密密麻麻的蛇交织缠绕在一起。
大的有婴儿手臂那么粗,小的只有筷子粗细。
密密麻麻地缠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里面还有几个半截的,看来是刚才被我们铲坏的,渗出来的血也应该是蛇血。
4
七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喃喃地说:「这个时候重新找坟地肯定是来不及了。」
后半句几乎是咬着牙槽说的:「把这些畜生都铲死。」
七公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就连我妈也有些犹豫。
毕竟,在民间蛇是有灵性的东西。
我妈试探着问七公:「杀这么多蛇,不会有事吗?」
七公阴恻恻地说:「耽误了横死的人下葬,事情更大。」
八大金刚不想造这么大的杀孽,攥着铁锹后退,想罢工。
我妈咬着牙:「干,每个人加五千。」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有些犹豫,我妈又吼:「八千。」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下众人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狠辣。
为首的拎着锄头就往蛇堆里拍,有了第一个,众人也纷纷没了顾虑。
铲的铲,拍的拍。
蛇群密密麻麻地缠着,很快都被打死了。
而坟坑,则直接变成了血染的。
蛇死绝了,八大金刚想把坑里的蛇尸清理一下,却被七公制止了。
七公脸色阴沉地说:「就这样直接埋。」
「死蛇镇横煞,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动手,七公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埋。」
八大金刚才咬咬牙,把双人红棺放在了蛇身上。
棺材压下去,露在外边没死透的蛇尾拼命挣扎。
我吓得后退了两步,躲在我妈身后。
填完土,走的时候,七公叫住我和我妈,分别给了我们两人三根香。
七公说,让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香点在床头。
说这香他在神堂里供了一年,有辟邪的效果。
我妈千恩万谢地接了下来。
5
处理完我哥的丧事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我和我妈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和尚在我家门口张望。
我上前去问:「你瞅啥?」
和尚慈眉善目的,一笑满脸褶子,「我路过这里,渴了,想讨口水喝。」
刚埋了我哥,我妈可能心情不好,瞪了和尚一眼,回屋里了。
我好声好气地说:「你在这等着。」
之后小步跑到房间里给和尚端了一碗水,还拿了两个馒头。
和尚接过来坐在门口的石凳上边吃边和我唠嗑。
「死的是谁?」
「我哥。」我低着头回答,有些难受,虽然平时跟我哥不怎么亲近,不过好歹也是我哥。
和尚又说:「我吃了你的馒头,喝了你的水,没钱给你,不然你和我说一下你的生辰,我给你算算命。」
听到和尚问我的生辰,我闷声不吭地低下头。
「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我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是七月初七的生日。」
「村里的人都喊我鬼娃,就连我妈也不怎么待见我。」
和尚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闷声说:「你们当和尚的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吉利。」
和尚摸了摸我的头,笑得慈眉善目,「怎么会呢,你将来肯定会有很大的作为的。」
说着和尚把手里的珠串递给了我:「这个送你了。」
「送我的?」我欣喜地看着和尚,毕竟从小到大从来没人送过我东西。
所以哪怕这个佛珠用不上,我也很开心。
接着和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依依不舍地问和尚:「你要走了吗?」
「是啊。」和尚看着山上,「我这次来是有事的。」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我不死心地追问。
「小娃娃,你记住我几句话,你做到了,三天后我就来找你。」
我催促着和尚赶紧说,并且保证我一定可以做得到。
和尚笑笑,咧了一口大白牙,「第一件,你今儿晚上睡的时候把佛珠挂到你屋里的门上,醒了就摘下来,见到我之前不要离身。」
「第二件,今儿晚上不管谁敲门,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
「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和尚黑黝黝的眸子盯着我,极其认真地说,「谁都不要相信。」
和尚认真的表情吓了我一跳,再一转神,和尚又恢复了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娃娃,我要走了,希望三天以后我还能见到你。」
6
晚上的时候我把七公给的香点在床头,又把和尚给的佛珠挂在了门口。
之后便上了床。
可躺在床上,我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嫂子脖子上的青痕还有纠缠蠕动的蛇群。
尤其,床头点的香,在漆黑的房间里,一明一暗的,像三只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我用被子蒙住头,挡住香的光芒,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大夏天的闷了满身汗也不敢露头。
在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一阵巨大的敲门声把我吵醒了。
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蹲在被子里颤颤巍巍地问:「谁啊?」
外面回答:「龙娃子啊,我是你七公,快开门啊。」
七公啊,我松了一口气,刚想下床去开门,突然又想起今天答应和尚的,谁叫门都不开门。
我犹豫了一下。
就在我犹豫的这几秒钟里,外边的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大,砰砰响,几乎要把整个房子给拍倒。
还伴随着「快开门快开门」的呼喊声。
声音也从一开始的苍老,变成后来的尖细无比。
我现在可以肯定,门口的不是七公了,那声音,分明是年轻女子的喊声。
我吓得缩在床上,浑身发麻,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尽量地放轻。
敲门声又持续了一会,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等彻底没了动静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我想探头去看看外边的动静,可是又不敢。
甚至我连动一下都不敢,就这样缩在被子里半蹲半趴地僵持着。
我也是心大,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等醒了,天已经大亮了。
我一下子滚了起来,想跟我妈去说昨晚上的事。
谁知道我刚一开门,我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我妈看我的眼神很慈爱,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种慈爱。
我妈小心翼翼地喊我:「斌娃。」
我一愣,压下心中的苦涩说:「妈,我是龙娃。」
听到我说我是龙娃,我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恶毒,「你为什么是龙娃,你为什么不是斌娃。」
我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7
七公下午的时候来了,我妈把七公叫进屋里,嘀嘀咕咕半天。
七公出来的时候走到我跟前,问我:「昨晚上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我把昨天晚上的事和七公说了一遍,但是和尚给我珠串的事儿,我却没说。
七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凝重,沉声说:「横死双煞,即便有百蛇垫棺也不安分啊。」
七公的话我听不懂,但看七公的神色,我知道这个事情很严重。
七公又给了我三支香,说:「龙娃,昨晚上门神挡住了横煞,但是门神昨天被煞气侵蚀,今天晚上必定是挡不住了。」
「你晚上把这炷香点在床头,可以保你一命,过了这三天,就安分了。」
七公昏暗的眼睛盯着我:「切记切记。」
我缩了缩脖子,说:「我记住了,七公。」
我晚上的时候,准时准点地把香点在了床头,想上床的时候,我突然摸到了和尚给我的佛珠。
我又把佛珠挂在门口,才去上床。
半夜的时候,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龙娃吗?我是你哥,开门啊。」
门口的声音确确实实是我哥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被吓得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门口的「人」许久不见回应,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
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我听见砰的一声。
是大门倒塌的声音。
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吓得直接屏住呼吸,连喘气都不敢。
我用手死死地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因为害怕叫出了声音。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我听见门口嘻嘻的声音:「这个房间里啊?我找到你了。」
此时,声音变了,不再是我哥的声音,而是昨天晚上的女声……
我吓得浑身发抖,大汗淋漓。
心里祈祷着七公给我的香能有用,虽然谁都不待见我,可是我也不想死啊。
我听见了推门的声音,我几乎都能感觉到门已经开了一条缝了。
我绝望地瘫在床上。
可是随即「啊」的一声痛呼,周围又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找回了我自己的意识,意识到我安全了以后,我卸下了紧绷的神经,整个人像一团烂泥一样瘫软在床上。
再一摸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还有床单上,也是水湿水湿的,分不清是我的汗还是我的尿。
8
第二天早上,七公和我妈都站在我的房间门口,我妈又是昨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小心翼翼地喊:「斌娃。」
我心力交瘁地纠正我妈:「妈,我是龙娃。」
我妈情绪变得比昨天更激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龙娃?」
七公拉住我妈把我妈赶回了房间。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我:「龙娃,昨天发生了什么,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对于七公,我发自内心地感激,毕竟昨晚上要不是他给我的香,我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我把昨晚上的事情给七公复述了一遍。
七公喃喃地说:「不应该啊。」
我疑惑地问道:「七公,什么不应该啊?」
「哦,没什么。」
「我是说昨晚上有我给你的香,横煞应该到不了门口,怎么会?除非……」
七公话一顿,「最近有没有人给你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我说:「七公等等。」
接着我跑回房间把和尚给我的珠串拿了出来。
刚想拿出去给七公的时候,我又想,万一七公喜欢上了问我要,我也不能不给。
可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
鬼使神差地,我从珠串上拆下来一个压在了枕头底下,又重新绑好才拿了出去。
七公在门口不满地呢喃着:「怎么这么慢。」
本来还在抱怨的七公,在看到我手上珠串的一瞬间,变得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责备我了,从我手里把珠串夺了过去。
脸色十分难看地问我:「这个,谁给你的?」
我被七公的神色吓了一跳,当下也不敢再隐瞒了,把和尚的事情全和七公说了。
七公面色阴沉地一拍大腿:「我说呢。」
「龙娃子,你可知这是什么?这是为恶鬼指路的引魂珠啊,龙娃子,那个和尚是想要你的命啊。」
我被七公的话吓得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
不敢相信,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竟然是为了害我。
可是,为什么啊?
七公蔑了我一眼,把珠串揣在了上衣兜里,又递给我三炷香。
他声音喑哑地说:「龙娃子,最后一晚上了,一定要撑过去。」
我颤抖着手,从七公手里接过香。
七公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这时村长慌里慌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地说:「七公,你快去看看吧,刘大家里闹蛇灾了,一家老小都死绝了。」
刘大?刘大就是给我们抬棺的八大金刚之首。
七公瞳孔一缩,喊上我跟我妈疾步朝着刘大家里跑去。
9
一到刘大家门口我就被里边的场景吓得腿肚子直转。
刘大家到处都是蛇,院子里纵横交错叠了厚厚一层,房顶上,墙壁上也都是昂头吐信子的蛇。
刘大家院子里,有一具骨架,里边也爬满了蛇,从骨架上零碎的布料可以看出是那天刘大给我们挖坟时穿的那件衣服。
剩下的七大金刚,围住七公哆哆嗦嗦的。
「七公,是不是蛇群来报复了,我们怎么办啊。」
七公脸色十分阴沉,没有搭理七大金刚。
对着里边喊了一句:「敢问领头的常仙是哪位?」
「既然常仙只灭了一家金刚,留下了七家金刚的命,证明常仙也是正修。」
「老朽这里有一物,想奉给常仙,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七公刚喊完话,就有一条通体翠绿,筷子粗细的蛇爬了出来。
七公急忙把我喊上前去,可是我浑身发抖,一下都不敢动。
我妈在我身后气急败坏地推了我一下。
我踉跄着跌倒在七公面前。
七公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
割断我的食指,挤出来三滴血,滴到小蛇身上。
小蛇对七公点点头,接着院子里的群蛇便乌泱乌泱地散去了。
七公松了一口气,对众人说没事了,以后蛇不会再来了。
我捂着流血的指头瘫软在地。
一抬头,发现七公正在盯着我,眼神里散发着近乎狂热的眼神。
七公让我一个人先回去,他和我妈要在这里善后。
10
我刚到屋子里躺下,外边就有脚步声传来,我赶忙又爬起来。
一看原来是给我哥配阴婚的媒婆。
我急忙说:「我妈没在。」
媒婆笑着说:「没事,我等等。」
笑容语气说不出的诡异,我吓得打了个冷颤。
媒婆径直地朝着我屋里走去,我想引媒婆去客厅,但是媒婆充耳不闻。
媒婆坐下后,我问媒婆找我妈有什么事吗?
「有啊。」媒婆的笑容越咧越大,「你妈欠我债呢。」
欠她债?我有点疑惑,难道是配阴婚的钱没有给清?
媒婆往我旁边凑了凑:「娃娃,你说你新嫂子好看吗?」
虽然不知道媒婆为什么会问我这个,但我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好看。」
嫂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听到我夸嫂子好看,媒婆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嘴几乎要咧到耳后根。
「好看是好看,可惜喽,被人活活掐死了。」
不知道是被媒婆的表情吓得,还是被媒婆的话吓得,我哆哆嗦嗦地说:「你说什么,明明就是摔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猛地想到了嫂子脖子上的青痕。
难道?嫂子真的是被人掐死的?
「娃娃,你嫂子命苦啊。」
「大学毕业后被人骗到山里,卖给了一个屠夫。」
「但是你嫂子不认命,屠夫想欺负你嫂子的时候,你嫂子用剪刀刺伤了屠夫。」
「屠夫恼羞成怒掐死了你嫂子,你嫂子死了都清净不了。」
「又被人卖给了你哥配阴婚,活着的时候被卖,死了还要被卖。」
我吓得哆哆嗦嗦:「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媒婆阴笑着站了起来,慢慢向我走近。
「我怎么能不知道。」
我刚才一直觉得媒婆走路姿势有点怪异,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现在我看清了,媒婆是踮着脚走路的。
我吓得缩在床上。
媒婆一步步向我靠近,脸上的面皮大片大片地掉落。
露出了另一副容貌,是我嫂子。
嫂子流着血泪,「是我亲身经历的,我怎么能不知道。」
「甚至,我送过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你妈和媒婆活生生地掐死了我。」
我突然想起,我哥下葬那天,媒婆和我妈给嫂子换衣服的时间特别长,并且出来的时候脸色也特别差。
原来……她们发现嫂子没死,竟然活生生地掐死了她。
我缩在床上,说话都不利索了:「嫂嫂子,我没有害你,你放过我吧。」
嫂子怒吼了一声:「我又害了谁。」
嫂子看着我笑得越发诡异起来,「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多好的容器啊。」
「怪不得七公费这么大力气呢,只是没想到被我趁万蛇围村跑了进来。」
嫂子说的话我听不懂,只是胡乱地挥舞着手臂,企图阻挡嫂子的靠近。
慌乱间,我摸到了枕头底下今天偷偷留下来的珠串。
我想也没想就抓起珠串朝嫂子扔了过去。
「啊!」
突然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响彻云霄。
等我再睁开眼时,嫂子已经消失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了好一会我才冷静下来。
我爬下床,捡起珠串,原来珠圆玉润的珠串,现在中间裂了一个口子。
刚才是这个珠串救了我。
可七公不是说,和尚留下这个珠串是为了害我吗?
又想起刚才嫂子说的,七公费了很大的力气,还有和尚说的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一连串的东西接连在一起,我第一次对七公的话产生了怀疑。
11
晚上要点香的时候,我犹豫了起来。
最终,我还是没有点燃七叔给的香。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妈推门进来了。
我妈阴恻恻地盯着我,那毒蛇一般的眼神,吓得我一个冷颤。
「妈,妈怎么了?」我颤颤巍巍地问我妈。
我妈拿起桌子上的香,质问我:「为什么不点香,你为什么不点香?」
说着我妈自顾自地从怀里拿出火柴。
「不要!」我大声呼喊想要阻止我妈。
可是已经晚了,我妈已经把香点燃了。
我妈眼神狂热地盯着香,脸上是说不出的兴奋,「斌娃,斌娃要回来了,我的斌娃。」
「妈,你在说什么啊,妈!」我跳下床从我妈手中夺下香,踩灭。
可是,已经晚了,我的嫂子已经到门口了,在门口阴恻恻地看着我。
她嘿嘿地笑,「多亏你妈点燃了引魂香,不然我还找不到你呢。」
我妈看到我嫂子却丝毫不怕,冲上前去,抓住我嫂子的手:「斌娃,你是斌娃吗?」
「是不是你回来了,你快进龙娃的身,快点活过来啊。」
这一刻我克服了所有的恐惧,气急败坏地拉住我妈:「妈,她不是人,不是我哥,你快过来啊。」
嫂子还是阴恻恻地笑着,不过这次是对着我,「真可怜啊。」
「你现在还不明白?你妈想让你哥在你的身体代替你活着。」
「换言之,你妈是想要你死,换你哥活。」
我缓缓地松开我妈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妈。
我妈不喜欢我,我一直知道,可是我没想到她会让我死。
在我愣神的工夫,嫂子已经伸手从我妈胸膛掏出了我妈的心脏。
「老家伙,你掐死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了。」
我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嫂子,嫂子还补了一句:「你的儿子,早就被我吸收掉,魂飞魄散了,老家伙。」
我妈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想要上前去撕扯我嫂子,却被我嫂子一脚踹在了地上。
我妈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嘴唇一张一合的,虽然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我看口形也能看出来,是斌娃。
12
我瘫软在地上,这个时候竟然不感觉那么怕了。
「你杀了我吧。」
谁知道嫂子只是阴恻恻地笑,不肯上前,「杀了你?杀了你就是为他人作嫁衣了。」
之后她又看着我妈:「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怎么死的?」
我妈本来快闭上的眼睛又突然瞪大。
「是七公安排人撞死的你大儿子。」
「龙娃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是鬼魂最好的载体。」
「而七公垂垂老矣,命不久矣,所以他早就盯上了你家龙娃。」
「但是你家祖阴太强,七公随随便便夺不了龙娃的舍。」
「所以他才安排人撞死了你的斌娃,又找来阳年阳月的我跟你的斌娃合葬。」
「更让我们百蛇垫棺,彻底破了你家的气运。」
我妈听完后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想起来但是力气又不够。
最后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地断了气。
无数的刺激让我震惊麻木,此刻我彻底不怕了。
「你怎么知道的?」
嫂子眼里流着血泪,「我怎么知道的,我杀媒婆的时候她告诉我的。」
「如果不是她告诉我,可能我死也不知道,就连我被拐卖,也是你们好七公的阴谋。」
「如果不是她告诉我,可能我就元气大伤地夺了你的舍,破了你的阴气,坏了保护你的最后一道屏障。」
「让七公坐收渔翁之利了。」
13
我猛一抬头,发现七公已经站在门口了。
七公的面色极度阴沉,「没想到啊,万蛇围村,竟然破了村里的气运,让你白天都能进村。」
「能杀了媒婆,棋差一招啊!」
嫂子依旧阴恻恻地笑着,「红衣下葬,横死双煞,百蛇垫棺,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就为了你不值钱的老命,赔上了多少人的命。」
七公满不在乎地冷哼了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就先收了你,再慢慢炼化这个小子。」
嫂子的头发猛地增长,大叫一声向七公扑去。
七公也不甘示弱,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
嫂子双目猩红,很快占了上风。
七公的胳膊上,腿上,脖子上满是嫂子的抓痕。
就在我以为七叔快不行的时候。
七公竟然从怀里掏出了我给他的珠串。
猛地拽断撒向嫂子。
嫂子一声凄厉的惨叫。
身影慢慢变淡,恶狠狠地看着七公:「我不服啊。」
七公吐出一口鲜血,「横死双煞,百蛇垫棺,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没有这串百年菩提,我可能就真的死在你手上了。」
嫂子的眼神充满着怨恨,愤怒,不甘,身影慢慢地消失不见。
14
等嫂子身影彻底不见了以后,七公转头看向我,阴恻恻地笑着。
「罢了罢了,我下了这么久的棋,好歹破了你家一半的祖阴,剩下的一半慢慢炼化吧。」
说着七公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葫芦,葫芦里爬出一个满身是蛇的怪物,我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知道是刘大。
刘大目光呆滞,身上群蛇攀爬。
跟提线木偶一样,一步步向我走来。
「抓住就行,别伤了他的肉身。」七公在后边叮嘱道。
就在我感到绝望,想一死了之也不便宜七公的时候。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七公浑身一震,刘大也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和尚。
和尚依旧是那副和蔼的样子。
他看着我笑着说:「娃娃不错,竟然撑到了第三天。」
我看着老和尚,鼻头一酸,又燃起了希望。
七公忌惮地看着和尚,可和尚不跟他动手,只是默默地念起了经。
在和尚的诵经声中,刘大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不见。
七公呼吸急促地吐了一口鲜血,「棋差一招啊,棋差一招。」
七公边说边想离去,却被和尚拦住了去路。
「你把这个娃娃害得家破人亡,总得有个交代吧?」
和尚向我招手:「娃娃过来。」
我快步跑上前。
和尚和蔼地看着我,指着七公说:「他害死了你哥,害死了你妈,害得你家破人亡,你恨不恨他?想不想杀了他报仇?」
我看了七公一眼,摇了摇头:「我哥总是欺负我,我妈想害死我,我不想为他们报仇。」
和尚脸上笑容不减,「那他在村里说你是鬼娃,让你被所有人排挤,让本来应该爱你的妈妈厌恶你,你想不想杀了他报仇。」
想到妈妈厌恶的眼神,还有自小的遭遇,我开始变得双目猩红。
和尚递给了我一把刀,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养的小鬼已经被我超度了,他又受了重伤,你想去就去。」
我接过和尚手里的刀,缓步向七公走去。
七公惊恐地看着和尚:「你们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你怎可教唆别人杀我?」
和尚却只是笑笑,「出家人讲究因果,你欠了这娃娃的因,就得让娃娃了了他的果。」
我拿着手中的刀一刀一刀地捅向七公,直到七公被我捅成筛子,再也动弹不得。
后记
我说:「谢谢师傅。」
和尚突然笑得很阴森,跟一贯的和蔼变得判若两人,「不用谢我,现在你犯了杀戒,也算破了你家最后一半祖阴了。」备案号:YXA1bKrZbazsxMjwK1ocPD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