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部落间一连开了几天的会议讨论应对办法,彼此间争论不休。观点大致分为两类:一派认为应该联合教皇像百年前一样合力将杀害龙族的人赶尽杀绝;另一派认为不应该告诉教皇,龙珠能够完好无损地从龙体里抽离这一消息被人类知道了,或许会给现在的族群带来灭顶之灾,应该龙族内部自行调查。
在进行了接近半个月的争论之后,最终达成一致:先不将此情形告知教皇,各部族加派人手暗中调查此事。
事情有了定论,弗依斯也放心了许多。
他心里一直惦念着公主的安危,在向格雷道别,并保证自己也会留意此事后,就急匆匆地向公主的别宫飞去。
(六)
远在千里之外的公主,此时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那黑巫师遍寻公主无果,竟联合邻国国君准备攻打公主的国家,想借此来逼迫国王交出公主。
别宫里,弗依斯的突然离开,让原本嬉笑欢快的小院变得沉闷。公主常常会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女仆和侍卫们绞尽脑汁变着花样逗她开心,但公主总是恹恹的,高兴不起来。
「妮薇尔殿下,我们去小镇上逛逛吧。」一个女仆提议。
「不行,阿弗让我最好不要出门。」公主含着草根躺在花园里对着天空发呆。
「那我们一起来看读本吧,就看您最喜欢的《龙族那些事儿》,国王陛下送来了第二部哦。」一个侍卫拿出昨日刚送来的读本建议道。
「不要,跟人类一起读没意思。」公主懒懒地翻了个身,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
他们只好作罢,陪着公主一起躺着看天空,心中疑惑,这天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天天这样看也看不腻。
时间就在等待中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日子过去快半个月。
这天,公主在院子里瞎溜达,回过神来竟来到了角落里的储物间。刚要离开,就听见里面传来人声,听得不是十分清楚,于是她悄声上前想要听个真切。
「什么?!」里面传来维尔愤怒的声音,「他疯了吗?竟敢同黑巫师合作。」
听到黑巫师,公主心中一紧,心道,莫不是父王母后出了什么事?
「陛下的意思呢?」维尔接着问。
「当然是应战,难道怕他啊。就算有黑巫师,波伊国那些懦夫也不可能战胜我莱斯塔纳英勇的战士。」侍卫首领卡尔雄浑的声音传来。
没想到黑巫师找不到自己竟想要联合邻国攻打自己的国家,妮薇尔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感觉无论做出多少努力好像都无法逃离黑巫师给予她的命运。
自从被黑巫师封印了魔力,国王为此愁白了头发。不惜出重金悬赏,召集全国上下的所有大师级魔法师、咒术师,但都没有办法解除这个封印。
经过和几位长老的多次讨论,国王最终决定先让女儿躲起来,于是找到这样一个深山,在此为心爱的女儿建起了别宫。让她隐姓埋名躲在这里,为防止黑巫师找到这里,又在别宫外建起一个强大的魔法阵。
这些年,她小心谨慎,乔装打扮,但黑巫师步步紧逼,现在竟用整个国家的存亡来逼她出现,这让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好像失去了意义。
公主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房间,心中无比想念弗依斯,他那么聪明,要是他在,说不定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晚上,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公主被这声响吵醒,揉揉眼睛往窗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仿佛还置身于梦中,窗外出现一团神秘的黑影,它分出一只触手正缓慢地从窗缝伸入,试图从里面打开窗户进入房间。
看到这恐怖的场景,一阵细密的恐惧由脚底升起,将她生生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巫师,一定是黑巫师。公主几乎可以瞬间断定。
只见那只触手就快要摸到窗闩了,公主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痛感让她精神一振,脑中飞快想着应对办法。
听刚才的声响,宫外的魔法阵一定是被打破了。她迅速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又找到一个衣柜旁的角落,躲了起来。
「咔嗒」,窗子被打开了,只见那黑影慢慢飘入,聚成一个人形,显现出黑色的巫师帽和斗篷,无疑就是黑巫师了。
他向床走去,粗暴地掀开被子。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于是气急败坏地将被子甩到地上,转眼见房门紧闭,料定公主没有离开房间,而是躲在房间的某一处。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亲爱的小公主,我知道你还在房间里,别再跟我玩儿躲猫猫了,快出来吧。」
房间里一片寂静。
「这么贪玩儿?那我来找你了。」说着,伸手燃起一团青绿色的火光,顺着墙摸索着找灯的开关。
她与黑巫师间距离不足十米,他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黑暗中,弗依斯送的那串手链在公主的手腕上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公主屏住呼吸,死死咬住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黑巫师越靠越近,瞅准时机,公主突然暴起,举起匕首向黑巫师的胸膛刺去。
啊啊啊啊,他嘴里发出非人的吼叫声。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公主猛地将他一推,快速开门向外逃去。
跑到院子里,看到守卫的侍卫都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她使劲摇晃着喊着都无法将其叫醒。
「你……呼……你跑不掉的。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竟敢伤我。」身后传来黑巫师索命般的声音。
那匕首是国王特意找来给公主防身用的,上面被下了足以致命的诅咒,没想到黑巫师竟还能动。
顾不上别的了,黑巫师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将他引开,大家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想到这里,公主拼命向门口跑去,准备跑进森林里。不承想,刚到门口,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挡住了去路。
「哈哈——」黑巫师猖狂的笑声传来,只见他慢慢拔出插在胸口的匕首,得意地说道,「这匕首上的诅咒虽然恶毒,但伤不了我。你逃不出去的,乖乖跟我回去吧。」
此刻,他很享受公主惊恐的犹如小兽般的眼神,这让他由心底生出一种暴虐的快感。
突然,他甩出一条光绳,那光绳闪着电光,仿佛有生命般向公主袭来,在离公主还有不足一尺远时,她手腕上的手链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将绳子连根炸断。
黑巫师死死盯着那手链,揉了揉手上被炸伤的地方,嗤笑道:「看来公主有高人相助啊,不过像这种手链上的水晶是存储不了多少魔力的,你猜猜,它能承受住我几次攻击?」
说罢,掌心又凝起一道青色的光芒化成刀状,一下一下地向公主袭去。那手链发出更为耀眼的蓝色光芒,接着,以公主为中心形成一层圆形的保护结界。
黑巫师步步紧逼,手上的光刀对准一点一下一下不停地攻击着那小小的结界。
终于,手链上的水晶承受不了这猛烈的攻击,出现了道道裂痕,在又一次猛烈攻击下碎成了粉末。
看着破碎的手链,公主感到深深的绝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准备接受这命运的安排。
就在黑巫师将手伸向公主之际,别宫的上空传来一声巨吼,黑巫师设于别宫外的屏障瞬间碎成粉末,一双黑色的龙爪从天而降,紧紧地将公主护在其间。
「就是你吗?一直追着妮薇尔不放。」弗依斯愤怒的声音响起。
龙族天生的龙威压得黑巫师直不起身来,接着龙嘴里吐出龙焰,慌忙中黑巫师来不及聚起结界抵挡,被喷倒在地。
「就凭你也敢伤妮薇尔,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眼看着打不过,黑巫师从斗篷里拿出一瓶黑色的药水,摔在地上,瞬间一阵黑雾蒸腾而起。弗依斯怕这黑雾有毒,一振翅膀带着公主飞到了空中躲避,等他们再落地,那黑巫师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没事吧?」确认黑巫师已经逃走后,弗依斯将公主放在地上。
「我没事,就是侍卫们不知怎么了,一动不动的,叫也叫不醒,我怕他们有危险。」公主顾不得逃走的黑巫师,急忙拉着弗依斯到昏迷的侍卫面前。
弗依斯化成人形,摸了摸侍卫的脉搏,还在跳动。又将手置于额前凝神探查,发现他们都中了一种极为强劲的睡眠咒,幸而这种咒只是强制让人失去意识,不会对人体有伤害。
「他们没事,只是中咒睡着了,过会儿就会醒来。」弗依斯安慰道,这才注意到公主还穿着睡衣,鞋子也没穿光脚站在地上,地上的碎石块将公主的脚割得伤痕累累,公主小脸苍白如纸,被吓得不轻。
弗依斯看到公主这惨样,心中又燃起熊熊怒火,他发誓下次再遇到那黑巫师不把他碎尸万段,他就不是龙!
公主这才放下心来,从紧张恐怖的情绪中解放出来,脚下一软,跌坐在弗依斯怀里。
弗依斯温暖的怀抱让她彻底放松了下来,忍不住抱着他放声大哭:「阿弗,我……我……我刚刚差点就没命了,那黑……黑巫师好可怕。」
弗依斯抱着浑身冰凉、不停发抖的公主,心口发酸,「没事了,没事了。抱歉,我来晚了。」
公主抱着他哭得直抽抽,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手链的事,可怜巴巴地抬起头说道:「阿弗,对……对不起,我把……你送给我的手……手链弄坏了。」
「一条手链而已,坏了就坏了,我再做一条更好的送你。」
虽然听他这么说,公主还是觉得很难过,她把阿弗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弄坏了(虽然本质上是黑巫师弄坏的),越想越难过,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见她又哭开了,弗依斯手忙脚乱地为她擦眼泪,轻声安慰。
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温暖着人心,也抚慰着夜晚的恐惧。
没过多久,中咒的侍卫女仆们逐渐苏醒过来。
维尔看着弗依斯怀里衣衫单薄、满脸泪痕的公主,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公主。侍卫头领卡尔更是恨不得割头谢罪。一想到昨晚黑巫师能轻易地打破魔法阵进入别宫迷倒众人,他们就一阵后怕。魔法阵被毁,别宫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大家决定简单收拾一下,即刻启程回皇城。由于担心回去途中有什么不测,弗依斯也同他们一起回去。
(七)
一路上,绿水青山,景色十分优美。但经过了昨晚的事,又怕在路上再生事端,大家都无心玩乐,一心赶路。
第三天,就看到了皇城城墙。
城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铠甲的男人立于车前。
「是马克将军!」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车队上前与他会合。
公主急忙掀开马车的帘子,问道:「马克将军,父王母后没事吧?」
马克将手置于胸前低头向公主行礼,「一切安好,我的公主。」
说话间,从对面马车下来一名身裹黑袍的女子,体态纤细,宽大的帽檐下露出一双湛蓝色眸子。
「妮薇尔,我苦命的孩子。」那女子上前紧紧抱住公主。
「母后!您怎么来了?!」公主惊讶道。
「当然是来迎接我的小公主回家啊!」王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仔细地打量着公主,「你长大了,妮薇尔。母后都快认不出你了。」
母女二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直到维尔出言提醒:「王后,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再说吧。这里人多眼杂,怕是不太安全。」
「对对对,我们先回去。」说着,公主将王后拽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就是弗依斯,我经常在信中提到的那个人。这次多亏了他,不然我恐怕再也见不到母后了。」
公主介绍正懒懒地靠在车旁的弗依斯给母亲。
见到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王后十分感激地向他行了个礼:「谢谢您救了我女儿,我们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见此情形,弗依斯忙站直身体,模仿刚刚马克将军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地回了个礼:「举手之劳,您客气了。」
看见弗依斯手足无措的样子,妮薇尔在一旁捂嘴偷笑。
她们上了马车。一行人进了城。没人注意到在城门口旁的树上,一只浑身冒着黑气的乌鸦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很快穿过热闹的集市,他们到了皇宫。
下了马车,王后带着公主和弗依斯穿过长长的庭院,来到一座低调奢华的白色宫殿前。
推门而入,大殿中站着一中年男子。双鬓微白,身材挺拔,一袭白衣衬得他英俊非常。
「父王!」看见许久不见的父亲,妮薇尔飞奔上前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没良心的小混蛋,你见我时可没这么激动。」王后无奈调侃道。
奥兰多国王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好久不见,我的小女孩。」
「咳」,王后故意重重咳了一声。
妮薇尔才想起来向父亲介绍:「父王,这是弗依斯,我的救命恩人。」
奥兰多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青年,只见他一头黑发,眼眶深邃,红色的眼眸中满是傲气,异常俊美,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无形的威压。
「经常在信中听妮薇尔提起您,感谢您救了我的女儿,莱斯塔纳王国不会忘记您的这份恩情。」奥兰多国王微微低头向弗依斯表示感谢。
国王体谅他们舟车劳顿,就让他们先回房休息了。
晚上,弗依斯向侍卫询问国王在哪儿,得知国王正在书房跟大臣们商讨事情,他就跑到书房门口等待,王宫的仆从皆知他是公主的救命恩人,所以没有阻拦。
(八)
书房里,奥兰多国王正和大臣们商议如何应对波伊国无理的开战,得知弗依斯找他,便先让大臣们回去,明天再议。
「不知弗依斯先生夜晚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奥兰多请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咖啡。
「想向您请教一下黑巫师的事。」弗依斯开门见山地说。
听到他毫不客气的语气,奥兰多不禁觉得有一点可爱,「您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妮薇尔呢?比起我,您应该跟她比较熟,相信她一定会对您知无不言的。」
「我有暗中探查过妮薇尔的精神领域,她的魔力被一种十分强劲的术法封印着,而她似乎一直认为那是黑巫师封印的。那个连我的威压都抵不过的黑巫师不可能发动这样强大的术法,所以我猜妮薇尔或许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弗依斯直勾勾地盯着国王,红色的眼眸隐隐发着光,仿佛要看透人的心神一般。
「我可以向您发誓我绝不会伤害妮薇尔,并且波伊国那边的燃眉之急,我会帮您解决。」
「感激您都来不及,我又怎么会怀疑您呢,弗依斯先生?」奥兰多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看到他这副模样,只怕是自己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查探真相。
奥兰多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女儿怕是交上了一个不得了的朋友。
不想说主要是怕有人得知妮薇尔的身份之后心存歹念,这才隐瞒至今。一切还要从二十多年前他从海边救起了一位女子说起。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天,一连半个月的阴雨天终于放晴了,当时还是王子的奥兰多到海边散心。
原本波涛汹涌的大海恢复了平静,海滩上满是从海上冲来的杂物,侍卫们正在清理。
忽然,听到一阵骚动,有侍卫来报,说是发现了一个人。
奥兰多忙上前查看,只见一名身穿白袍的金发女子倒在沙滩上,手中紧紧抱着一块浮木,正昏迷不醒。
将她救回去后,王子悉心照料,二人日久生情,最后那名女子成为了王后,她就是妮薇尔的母亲。
生下妮薇尔后,一家人过着和谐美满的日子。
但有一天,一个从东方大陆而来的巫师突然来到王宫,说是要求见王后,想要给予小公主祝福。
不明真相的奥兰多带他见了公主,没想到那巫师一见到公主就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卷轴,魔法卷轴颜色越深魔力越高,在念完启用咒语之后,一道黑色的光芒笼罩在王后和公主的身上,那巫师在许下公主成年后来带走她的誓言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那天过后,王后发现自己的魔力愈发下降,而公主的魔力则被一个古怪的咒术封印了,国王寻遍全国都无人能解这个咒术,最后只好让公主躲进深山,又在周围布下重重关卡,防止黑巫师找到公主。
「您怎么会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巫师见王后呢?是有什么让您无法拒绝的理由吗?」
「是的,您很聪明,弗依斯先生。」奥兰多国王痛苦地说,「那时我已经成为了国王,那人手持教皇殿的令牌,说是要见王后。我没有理由拒绝,就让他见了斯图尔特。」
「我的王后斯图尔特是女神族的后裔。」不等弗依斯发问,国王接着说道,「那是她受到袭击之后才向我坦白的。」
听他这么说,弗依斯了然,传说女神族的人拥有十分强大的治愈能力,一直被奉为教皇殿的神女。但自几百年前屠杀猎龙者之后,女神族的后人不知为何被教皇殿以叛徒的名义下令追杀。
本以为女神族人已经灭绝,没想到在西方大陆这个边陲小国竟藏着女神族的后人。
说完这些陈年旧事,奥兰多心痛不已,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心爱的妻子和女儿。
听完奥兰多国王的回忆,弗依斯沉默了,他知道作为一个边陲小国想要抵抗实力强劲的教皇殿实属不易,能做到至今没有让教皇殿杀死王后和公主,这位国王怕是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弗依斯心里不禁生出敬佩之感。
「谢谢您,能信任并告诉我这些,我会遵守许下的承诺。」
说完,弗依斯就向国王告辞回到房间。
(九)
次日,众人正在用早餐,就听有卫兵向国王报告,波伊与莱斯塔纳两国交界处集结了一支军队。
奥兰多听后,立即下令由马克将军带领一支军队前往应战。
弗依斯将最后一口肉塞进口中,擦了擦嘴:「不用那么麻烦,我说了,这事我来解决。」
只见他径直走到庭院中,一道蓝光闪过,他化成巨龙模样,抖了抖翅膀,向波伊国方向飞去。
翅膀扇了没几下就到了边境,只见一支身着灰色盔甲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地向莱斯塔纳王宫方向前进。
弗依斯从云层上俯冲下来,喷出龙焰。波伊军队被打得措手不及。
「龙!是龙!这里怎么会有龙?」底下的士兵慌乱大喊。
法师们刚拿出卷轴,还没来得及吟唱,就被灼伤倒地。士兵们举起盾牌想要抵挡,但盾牌根本抵挡不住高温的焰火。不一会儿,领头将领就下令撤退。
波伊军队被弗依斯三两下就解决了。
等马克将军到了现场,只看到一地的焦土和死伤惨重的波伊士兵。
弗依斯又向波伊主城飞去,所到之地看到农田就烧。
到了波伊皇城上空,波伊国王早就得到消息,让侍卫严阵以待,建起层层防护保护皇城。
弗依斯吟唱起火之咒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出现在波伊皇城上空,随着吟唱的结束,一道冲天的巨型火柱从天而降,将波伊皇城毁掉大半。
「以后胆敢再越过边境线,我就将波伊王国子民屠杀殆尽。」弗依斯对着波伊国王留下威胁的话,转身飞走了。
等弗依斯回到莱斯塔纳皇城,还没到中午。
几天后,莱斯塔纳王国有一头巨龙的消息传遍了两国的大街小巷。
原本被波伊王国弄得人心惶惶的国民,纷纷走上街,准备举行仪式来欢迎这头巨龙。
当妮薇尔将这消息告诉弗依斯时,这龙正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龙族那些事儿》第二部。
「阿弗,阿弗。你的英勇事迹已经传遍全国了,大家都准备感谢你呢。」
弗依斯看着公主激动得红扑扑的脸蛋,恶从胆边生,捏了捏公主的脸,「不用感谢,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很想见的人。」
「谁……谁啊?」妮薇尔费力地张口问道。
「比利。」弗依斯咬牙切齿地说道。
公主看到那本《龙族那些事儿》明白了,弗依斯还惦记着要把这本书的作者丢下火山这件事呢。
为了保护好这位国民的安全,妮薇尔讨好地笑笑,「我带你出去玩吧,闷在房间里看书多没意思啊,百姓们准备了祭典活动,要感谢你解除了国家的危机呢。」
说着,不等他回答就硬生生将其从沙发上拽起。
向奥兰多说明了情况,国王看跟着的是弗依斯,也就特意准许可以不带侍卫。
已是接近傍晚,华灯初上,大街小巷一派过节的气氛。
家家户户都装扮上了带有龙的贴纸或彩灯,孩子们戴着黑龙面具在街上嬉戏打闹。
看到一个卖气球的商人,他把五颜六色的气球做成龙的形状,十分畅销。
妮薇尔觉得很有意思,就买了一个黑色的送给弗依斯。
「阿弗,看这个黑龙跟你的原形好像啊。」妮薇尔笑嘻嘻地将气球递给弗依斯。
「切,丑死了,我的原形比这个英俊帅气一万倍。」弗依斯不满意地撇嘴道。
「那是当然,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英俊潇洒、坚强勇敢的弗依斯先生呢。」妮薇尔调皮地眨眨眼,熟练地夸赞道。
「嘭」,一朵硕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快走,烟火晚会开始了。」妮薇尔拉着弗依斯往河边跑去。河堤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两个人奋力往前挤,找了一个不错的观赏位置。
「嘭嘭嘭」,一束束烟花发射到空中,炸开成一朵朵五彩的花束。
「看,是龙形的烟花。」一旁的小男孩兴奋地大叫。
「这是国民为感谢你特意做的烟花,怎么样,好看吗?」妮薇尔悄悄对弗依斯说。
「还不错。」弗依斯嘴硬道,但他高高扬起的嘴角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雀跃。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被这么多人真心感谢着,他似乎有点明白那些愿意与国王签订契约的龙的想法了,感觉还不错。
弗依斯很少笑,大多也是嗤笑或是嘲笑。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主面前露出开心的笑容。
人群中,一个长相俊美的黑发青年,嘴角带笑,眼中映出绚烂的烟花,这一幕吸引了公主,让她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妮薇尔悄悄按了按自己乱跳的心脏,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回过神来时,烟花晚会已经结束,人群慢慢散去。
回去的路上,妮薇尔向弗依斯介绍了许多莱斯塔纳王国有趣的风俗,又买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带回去。
臭屁龙表示今日的出游很不错,希望以后多多益善。
妮薇尔躺在床上,弗依斯在河边时那美得令人窒息的一幕还在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能看着弗依斯发了那么久的呆,久到连一旁的烟花都忘记观看了。
「笃笃笃」,在公主想得脑子都快炸了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
「妮薇尔,你还没睡吗?」门外传来王后的声音,她见公主房间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妮薇尔打开门有些抱歉地说道:「有点睡不着。」
「怎么了,宝贝?」
「可能是晚上玩儿得太开心了。」
「好吧,那我给你讲故事吧。」王后怜爱地摸摸公主的长发。
「母后,我已经是大人了,不用听故事也能睡着。」
「宝贝,你无论长多大,永远都是我的小女孩,说吧,想听什么故事。」王后拉着她一起躺在床上。
「母后,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爱上父王的?」
对于爱情,公主其实不是很明白,小时候她以为她喜欢邻国王子,但是见他时并没有像刚刚那样心扑通扑通乱跳。对于这个疑问,她只能问母亲。
听到她这样问,王后愣了一下,随后偷笑道:「也对,我们的小公主长大了,这是心里有人了,我猜猜啊……」
「没有的事,母后你别胡说。」公主顿时羞红了脸,捂住她的嘴。
王后憋着笑拿开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
「好好好,就像我以前跟你讲的那样。那日我被教皇殿的人追杀,在海上漂泊了三天三夜,差点死掉。还好被冲上了岸,又被你父王救了回来。我第一次见他,就想着以后我能嫁给他就好了。」
「哦,您是对父王一见钟情了。」
王后脸上流露出少女般的娇羞,「是啊,见他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他像是英雄般出现在我的眼前,英俊潇洒、儒雅、睿智、温柔,一切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听着母亲的话,公主又有些疑惑。英俊潇洒、睿智这些个词弗依斯暂且还算配得上,但是温柔是万万没有的,那个臭屁龙暴力得很,喜欢跟自己顶嘴,还很自恋,喜欢别人的夸赞。
夜深了,王后吻了吻公主的额头,「宝贝,早点儿睡吧。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就放开手勇敢去追吧,无论什么时候母后都支持你。」
走到房门口,复又补充道:「不一定必须是人类哦,英俊的黑龙也不错。」说罢,独留公主在被窝里默默烧红了脸。
(十)
一连几天,公主看到弗依斯都有些不自在。
弗依斯不知道公主内心的弯弯绕绕,这几天他被国王叫去询问解除封印的方法,他也试着解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虽然学习魔法很刻苦,但是学的大多是攻击型的,对封印知之甚少,所以他盘算着把公主带到龙谷去,龙谷要比莱斯塔纳王国安全得多,可以防止教皇殿的人找到公主,并且那里有精通封印之术的龙,说不定能解除公主的封印。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国王,国王犹豫了几天同意赌一把,让弗依斯将公主带回龙谷。
没想到,刚回到王国这么快就离开,公主心里很难过,但知道大家这是为了自己好,没有犹豫,告别父母带上行李,让弗依斯带着她向龙谷飞去。
几次瞬移跳跃后,他们来到一座形状似巨龙的山,这山背依江水,植被茂盛,是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弗依斯的部族就在这里。
他们慢慢降落到地面上,弗依斯化成人形正准备拉着公主进去,站在谷口的守卫龙立刻上前来。
「弗依斯,你怎么带了个人类?」其中一个守卫问。
虽然现在龙与人类关系还算和谐,但对于人类,很多龙族还是持有敌意,特别是现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
弗依斯早就想好了借口:「是格雷长老让我将她带回来的。」
「长老的手谕呢?」守卫不信。
「他没有给我手谕,不信你自己去找他问。」说着,就准备带着公主硬闯。
守卫做出攻击姿势,弗依斯见糊弄不过,将公主拉到身后,眼睛化为兽瞳,亮出尖牙,发出低吼,手上凝出一束蓝色火焰。
「你想阻拦我,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能耐。」
守卫犹豫了,弗依斯在他们部族中的实力算得上是顶尖,跟他正面杠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并且他是格雷长老的养子,以往也有长老直接下令让他办事的情况。
正当守卫犹豫不决之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弗依斯,你在做什么?」
只见格雷长老从一块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弗依斯原本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守卫,便顺势收了架势。
「长老。」守卫低头行礼。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用得着这样动手动脚的?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格雷呵斥道,又转过头向守卫解释道,「这是安娜的后人,想来看看我。我让弗依斯接她来这儿小住几天,忘了跟你们交代,是我考虑不周。」
一听真是长老的安排,守卫们忙道「哪里哪里」,放他们进去后,又飞回岩石上站岗。
公主有些被这阵势吓到,一直躲在弗依斯身后,直到进了谷口才敢探出头来,好奇地东张西望。
格雷长老这才看清弗依斯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只见她长发齐腰,身材娇小可爱,面容白皙,大大的蓝眼睛里满是好奇。
待看清长相之后,格雷愣了愣。
「你好呀,小姑娘。」格雷长老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
公主忙上前提起裙摆向他行了一礼,低下头说:「您好,我的名字叫妮薇尔,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望您能多多包涵。」
格雷长老大手一挥,「不打扰不打扰,难得弗依斯会带小姑娘回来。」
他们跟着格雷长老到了他的洞穴。
公主发现格雷长老的房间根本就不像弗依斯所说的那样,就用稻草铺一个窝。
这里有桌子椅子,倒像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格雷长老为他们倒茶,清香的薄荷味扑鼻而来。
「又是薄荷茶。」弗依斯抱怨,「你这么多年喝不腻吗?」
「薄荷是最能提神保持清醒的植物,你这个小蠢蛋懂什么。」格雷长老把茶杯递给他,又转身拿了另一罐茶给公主泡了一杯。
公主本是不喜清苦味道的,已经准备好了忍受苦味,闭眼尝了一口,竟是甜甜的果茶。
「小姑娘跟果茶更配哦。」见格雷长老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她心中一暖,对这个慈祥的长者又多了几分好感。
「你们来这里是想做什么?」格雷长老问。
「妮薇尔体内有个十分难缠的封印,想看看有没有破解办法。」弗依斯喝了一口茶,有些烦闷地说道。
「你都没见过的封印?」弗依斯在他们部族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龙族的藏书他几乎都读遍了,竟对这个封印束手无策,怕是有些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