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瓷器上釉,以后我再教你。
这本书给你,没事的时候你就看看。
」师父递给我一本黄色封面的书后就转身走出了院子。
我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五个黑色大字:《陶瓷封魂录》。
跟在身后,我默默把他送了出去,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心里面默默为他祈祷,祈祷他这一路能够平平安安,早点儿回来。
因为我知道,师父这一走,而且又是一两个月这么久,绝对是去处理一件大事情。
回到家里,我和爷爷吃过饭,我收起思绪,开始在院子里专心练习起了制作陶瓷的各种技巧和工艺。
时间一天天过的很快,一转眼十三天过去,在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可以随意用把黏质土掺在另外两种土里,烧制成瓷器。
制作出的瓷器,也慢慢从简单的碗、盆到大小口不一的罐子。
而且只要一有时间,我就坐在院子里研究那本《陶瓷封魂录》,从上面学到了不少关于制作陶瓷的知识,这本书上面写的很全,甚至还详细写了各种封魂封妖的详细过程。
用不同的东西加入泥坯所制作出来的瓷器,可以封住不同的妖鬼冤魂。
比如师父之前加入雄黄酒制作泥罐封住了蛇妖。
包括还写了很多用不同的物品可以克制不同阴邪之物的办法。
总之这本《陶瓷封魂录》,我看的简直入了迷,它像是给我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
当天晚上,我也按照师父的嘱咐,把封着那条黑色的泥罐摔碎。
泥罐碎掉,里面什么都没有,仅有一缕青烟随风散去……希望你来世不要再被人抓去泡了蛇酒。
我叹了一口气,收拾好今天烧制出的泥罐,晚上我回到屋子里刚准备做饭,却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的出现,让我全身一颤。
「王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是姐姐,姐姐七梦的声音!!听到她声音的这一刻,我仿若拥有了全世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转身,疯一般的朝房间里跑去……第三十八章恩怨分明我跑进屋子里,把灯打开,看到了放在木桌上的瓷瓶。
瓷瓶上并没有看出什么变化,我走到木桌前,看着瓷瓶开口问道:「姐姐,刚才是你在喊我吗?
!」接着瓷罐中就传出了我姐姐七梦的声音:「成子,是我,几年不见,长成这么一帅小伙了。
」当我真真切切听到姐姐说话的声音后,心中狂喜,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从她离开至现在,我从未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我伸出手,轻轻地把瓷瓶抱起来,本来脑子里有很多很多想跟姐姐说的话,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我却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想抱住她。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话:「姐,我想你!」「成子,你怎么还哭了呢?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快把眼泪擦干。
」姐姐的声音从瓷瓶中飘出。
「好,我不哭,我不哭……姐,对不起,我没有能够保护好你,让你替我去祭了桥,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找到七星续命灯,让你重新活过来。
」我看着瓷瓶,里面隐隐有绿色的暗光闪烁,应该就是姐姐七梦的冤魂。
「成子,有你这句话姐就知足了,不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面?
我不是一直被压在那桥墩下面吗?
」姐姐的语气中满是疑惑。
「是一位叫九焱的陶匠把你从桥墩下面给救出来,放进了这个瓷罐里,他告诉我每月初一、十五可以跟你说话。
对了姐,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拜了九焱为师父,可以跟着他学本事,替你报仇!」村长、包工头、无量子,这些人的影子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成子,不要老想着帮姐姐报仇,你要好好活着,做一个更好的人,去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一直都活在仇恨当中。
」姐姐的声音中,跟以往一样,带着对我的担忧。
「姐,我这一辈子,恩怨分明,一定记得我恨的人,也一定不会忘记对我有恩情的人。
」让我忘记仇恨,根本就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姐姐被他们给活生生埋进桥墩里的那一天。
从那天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人的心,由里到外都是黑色的,他们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原谅!想到这里,我看着瓷瓶对姐姐轻声道:「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一直活在仇恨中,开心不起来,可是我现在能够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我就开心的不得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你说话了,我以为你会永远离开我,我甚至连做梦都想见你一次。
但是现在,你却在我身旁陪着我,跟我说话,在我的生命中,没有任何事情,能与之比拟。
」想着姐姐从小对我的照顾,想着姐姐为了救我不惜挺身而出命丧桥墩,心里除了感恩和愧疚,还有一种我自己都捉琢磨不透的情感存在。
这种情感它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在我心窝里来回飞着,我却抓不住它。
又像是一头迷途的小鹿,来回跳着、跑着,但究竟要去哪,没有人知道。
姐姐七梦听到我跟她说的这些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瓷瓶中传出了她的抽泣声,声音不大,但我却听的清楚。
「姐,你哭了?
」我问道。
过了一会儿,姐姐才开口对我说道:「成子,姐姐也很开心,很满足,我从未后悔自己的决定,我一直觉得有你这样聪明听话的弟弟,是姐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姐姐的话,我心头一暖,把瓷罐紧紧地抱在怀中。
没有温度、甚至冷冰冰的瓷罐,此刻在我的怀里,却像是一个暖炉,它温暖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心。
「成子,你怎么学坏了?
」姐姐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责备。
「啊?
什么意思?
」我完全不明白姐姐这句『学坏了』是什么意思。
「你胳膊上怎么纹身了?
你小子不学好啊,小小年纪刚上大学就纹身?
」姐姐说道。
听到姐姐的话后,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这才恍然,于是对她解释道:「姐,这个可不是什么纹身,是上次师父九焱带着我去三河沟把你魂魄招回来时长出来的。
」说到这里,我想起师父九焱曾经跟我说的话,在招回姐姐魂魄时,他阴差阳错,在无意间让我和姐姐七梦结了阴婚。
而且在奥古公主墓的时候,我也从黑山狼将那伙盗墓贼口中进一步得到了确认,我现在的确是有一个鬼媳妇。
只不过姐姐她要是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
想着想着,我渐渐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姐姐的声音在这时候传了出来:「成子,你是不是在撒谎?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只要一说谎就脸红。
再说了,去三河沟招魂和你胳膊上的纹身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姐姐这么问,我只好实话实说:「姐,你不知道,当晚师父九焱带着我去招回你魂魄的时候,用到了两根筷子,其中一根丢到桥墩上当引子,另外一根在我手里面捏着,你的魂魄招上来后,我手腕上就长出了这根筷子的图案。
」虽说出实话,但我把结阴婚这件事情给绕了过去。
我和姐姐七梦不是亲生的,可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把我当作亲弟弟一样看待,要让我说出我和她结了阴魂,她成了我媳妇儿这样的话,当下还真说不出口。
「原来是这样,那这筷子图案对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
」姐姐问道。
「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我道。
「对了成子,咱爸妈和爷爷呢?
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瓷瓶中的姐姐,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我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开口说道:「咱爸妈去城市里打工赚钱去了,爷爷他……他早就睡觉了,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没有跟姐姐说实话,因为我不想让她担心。
「知道了,成子,以后……」姐姐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停了下来,声音戛然而止!第三十九章移动瘟疫「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有听清楚!」我对着瓷罐问道。
可是姐姐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从瓷罐中传出来,之前那一直闪烁着的绿光也消失不见。
我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间刚巧是八点十五分。
当下我全都明白了。
最近我一直在研究师父九焱留给我的那本《陶瓷封魂录》,书里面写着这么一句话:人四半,鬼八刻。
意思是说人最忌讳的时间是在凌晨四点半,而鬼最忌讳的时间则是早晚的八点一刻。
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时间段,哪怕再走霉运的人,想碰到鬼也不可能。
所以在以前医院还有火葬厂的停尸间,白天不计,只要是晚上搬运尸体,时间通常都定在8点至9点间。
这也是因为人四半,鬼八刻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我看着怀中的瓷罐,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幸好平时有空的时候,我就看看那本《陶瓷封魂录》,要不然,像今天晚上遇到这种事情,还真得把我给吓得够呛。
把瓷罐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木桌上,我走出房间开始准备晚饭。
这时爷爷从院子里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酒瓶子,对着我就砸了过来。
「妖孽,吃俺老孙一棍!」「啪!」酒瓶砸在了我脚下,碎成一片片玻璃渣,我看爷爷现在的状态,只能配合他。
「大圣饶命,小妖知错,再也不敢了!」我说着就给爷爷跪在了地上。
爷爷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速速去了!」爷爷疯是疯,我也摸清楚他的套路了,只要一犯病,全都顺着他来就行了。
他要当齐天大圣,我就当挨打的妖怪;他要当葫芦娃,我就当蛇精;他要是黑猫警长,我就是一只耳朵的老鼠。
总之千万不要跟他对着来,他要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我要是对着他来一句「我是如来佛祖!」好嘛,他能把这屋子给拆了!……等爷爷睡着之后,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师父给我留下的患子,坐在门口啃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我渐渐察觉,自己对患子的依赖性是越来越强了,只要一天不吃,手脚就会冰冷,后背也跟着隐隐作痛。
吃完手中这根患子,感觉好多了,我回到房间,照着镜子看了看身后那块阴气入体所产生的黑色疤痕,总觉得它变得越来越大。
师父说过,想要把身体里面的阴气给除去,就必须找到一颗十分稀有白色的妖丹。
可现在别说是白色妖丹了,就连普通妖丹的样子都没有见到过。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让自己想这些烦心事,上炕睡觉。
刚闭上眼,我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王成,王成……」她在不停地呼唤着我名字,我睁开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炕下看去。
不看则己,一看惊魂!不知何时,在房间地面上,多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瓶!瓷瓶的周围有大量白色烟雾翻滚着。
呼唤我名字的女人声音,正是从这个青色瓷瓶里传出来的!这个一次次出现在我梦中的青色瓷器,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瓷瓶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不放?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刚刚浮出,就感觉手腕上一凉,紧接着脑袋变得昏昏沉沉,手臂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再次倒下。
躺在炕上,我想努力睁开眼,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根本就做不到。
我的整个身体,包括神智,都好像被一股莫名而又强大的力量给禁锢住,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具冷冰冰的躯体爬上了土炕,紧紧地贴在了我胸口上。
那具躯体在我身上来回蹭着,很凉,很软,像是一条没有鳞片的蟒蛇……第二天一早,刺眼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了我脸上,我慢慢睁开眼,手肘往后一撑,想从炕上爬起来,可身体完全没有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一般!我不由心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妖怪,哪里逃,俺老孙来也!」听到爷爷的声音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爷爷就把他起夜经常用的尿壶扣在了我脑袋上!眼前一黑,一股骚味熏的我脑袋疼!我一下子就从炕上跳了起来,把尿壶从脑袋上拿开,看着爷爷双手作揖,大声喊道:「大圣火眼金睛明鉴,我乃是你花果山的徒子徒孙!」爷爷听到我这句话后,用手挠了挠腮帮子,扯着嗓子说道:「那还不快去给俺老孙弄几个蟠桃解解渴!快去快去!」爷爷说着从地上捡起尿壶,挥舞着就跳了出去。
看着爷爷现在的样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的神智仍然不清,但好在身体一天比一天硬朗,以前走几步就喘得厉害,现在就跟孙悟空一样,蹦过来蹦过去一点都脸不红,气不喘!我刚想穿衣下床,却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昨天晚上应该是有东西进屋来找过我,所以我醒过来时,感觉全身无力,可早上爷爷把尿壶扣在我脑袋上的时候,我就突然有了力气从炕上站起来。
看来这人尿,在有些特定的情况下,的确可以辟邪。
这不禁让我想起拜师那一天,爷爷动手打碎了师父九焱手中的瓷罐,难道这全都是巧合?
看到坐在院子里发呆的爷爷,我开门走出去,轻轻叫了他一声,他听到我的声音后,转过头张口道:「饿。
」「好,我马上去做饭。
」收起思绪,回厨房做饭。
在和爷爷吃饭的时候,我心里一直都在想着一个问题,那个青色瓷器是真找上门来了,还是我又做了一个真实的梦?
瓷罐中封印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奥古公主的冤魂,还是另有妖物?
早饭吃完,在我收拾碗筷的时候,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听到这敲门声,我就一阵纳闷,现在的我在村子里,就是个移动瘟疫,走到哪村里人都躲着我,这么一大早,谁会来我家?
第四十章处理白事跑出院子,把门打开,我一看,来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又高又壮,以前没见过这人,应该不是我们环水村的。
「你好小兄弟,那个,九焱师傅在吗?
」这个黑壮汉子站在门外,虽然是在问我,但双眼一直朝院子里四处瞄着。
「请问你是哪位,找我师父干什么?
」这个人来历不明,而且知道师父住在我家里,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得问清楚他的身份。
「我跟九焱师父是一个村的,我叫马富贵,来这里是想找九焱师傅帮我家里处理点白事儿。
」马富贵接着又对我诉苦道:「小兄弟,你可不知道,我这两天为了找你师父,都把鞋给找破了,这才打听到他住在这里。
」原来是找我师父处理白事的,没想到师父不止是个陶匠,还兼职给人家做白事。
听后,我便对这位马富贵实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师父前段时间出了远门,估计还得一两个月后才能回来。
」马富贵听到我的话后,脸上本来期待的神情骤然变得失落,他点点头转身就要走人,可刚走出没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我问道:「小兄弟,你刚才说你是九焱师父的徒弟?
」听马富贵这么问我,我当下就反应了过来,这人找不到我师父,恐怕是想要我代替师父去帮他家里处理白事。
这可不行,我现在还没把陶匠这一行弄明白,对于白事,我更是一窍不通,得趁早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心念至此,我看着马富贵摇头道:「九焱可不是我师父,他只是暂住在我家里。
」「不是你师父?
」马富贵听到我说的话后,语气中满满的质疑。
他双眼扫了一圈院子中的晾台还有烧窑说道:「小兄弟,你就别骗我了,九焱这个人在我们村子待了那么多年,那制作陶瓷的手艺,从来就没有传给别人过。
如今他暂住在你家,现在你又自己在家里练习制陶瓷,你跟我说不是他的徒弟,莫非是把哥哥我当成傻子了?
」马富贵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憨厚老实,心思却细的很。
他见我没有说话,噗通一声,竟对着我跪了下来。
「小兄弟,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马富贵说着,双眼通红,脸上尽显悲伤之色,眼泪也跟着不断地流了下来。
「马大哥,你先站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你这么跪着我可受不起。
」我说着伸手去把他给从地上拉起。
马富贵看着我,固执地说道:「小兄弟,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要是不听,哥哥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好,你说。
」我拉不起人高马大的马富贵,只好侧着身子听他把话说完。
马富贵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道:「小兄弟,我、我家里有一个老母亲,前几天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吊死在了柴房里,这都过去六天了,一到半夜,我就能听见柴房里有烧火拉风箱的声音,立马出去看,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吓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说到这里,马富贵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的裤腿,继续说道:「我老母亲走的时候,死不瞑目,双眼都是睁着的。
我这个当儿子的孝敬了她一辈子,我不管村里外人怎么看我,也不在意家里怎么老是出怪事,可是我在乎老母亲的冤魂走不了啊!小兄弟,你就当帮帮哥哥,帮忙去找我母亲的冤魂问问清楚,她为什么要上吊?
还有什么心愿都说出来,我去帮她完成,让我那老母亲踏踏实实地走,让她早一天入土为安,我这个做儿子的才能心安。
」马富贵说完这些话后,跪在我面前哭的死去活来,还不断用力抽自己的耳光!「娘啊,是儿子不孝,让你上了吊!娘啊,儿子想你啊……」我看着跪在我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马富贵,心软了,想起了自己姐姐走的那一天。
他现在的这份痛苦,我完全能理解。
「小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到现在都不能入土为安,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哥哥,你要多少钱尽管说,只要我能拿得出来!」马富贵看着我苦苦哀求道。
此时我却犯了难,说句实在话,我也想帮他查明母亲自杀的原因,让他母亲早点儿入土为安。
可是没有金刚钻,咱不能乱揽瓷器活啊。
我这才刚刚入门,准确点儿说,连门槛都没进,怎么去帮人处理这么一件事情?
「小兄弟,你要是实在为难,那就算了,哥哥自己回去……」马富贵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站在门前,看着马富贵逐渐走远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住了他:「马大哥,你等一下,我回屋收拾东西,跟你去一趟看看。
」听到我的话后,马富贵忙连声道谢,跑过来就要再给我下跪,我忙拦住了他,让他在院子里等我,我则是回屋收拾要随身携带的东西。
一把刮刀,一袋封瓷干土,一本《陶瓷封魂录》,最后还带上了驱邪所用掺有公鸡血的上釉染料。
把他们全都装进背包里,背上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和马富贵一块出了村,绕过了三河沟,这才看到他停在山路边上的人力三轮车。
三轮车破的不成样子,马富贵依旧舍不得换,看得出他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好。
可即便是这种情况,马富贵仍愿意拿出所有的积蓄来请我去他家里看白事,只为查清楚他老母亲自杀的原因,让老母亲入土为安,看来是一个孝子。
马富贵骑着三轮车,带着我朝他们村子里赶去。
在路上我问他道:「马大哥,你母亲在上吊自杀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马富贵听到我的话后,想了想道:「话倒是没说什么,你说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还真有。
就这么一次,我起夜上茅房的时候,看到她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当时我还以为是她风湿病又犯了,起来活动活动,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奇怪!」第四十一章另有真凶「半夜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说话吗?
」我问道。
马富贵回忆一会儿,对我说道:「好像没有听到说话,转了一会就又躺下睡了,当时我也没当回事。
」马富贵所说的这种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即便是《陶瓷封魂录》中,也没有关于这种怪异现象的解释。
看来只能先到他家里看看了。
想到这里,我决定先给马富贵打个预防针:「对了,马大哥,我只是答应去你家里看看,至于能不能看出你母亲自杀的死因,还有能不能超度她的冤魂,让她入土为安。
说真的,我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只能尽力而为。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潜心钻研这本《陶瓷封魂录》,虽然从中学到了不少驱邪、超度冤魂的办法,但是还没有真正实践过,不知道能不能学以致用,所以才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没事儿,小兄弟,你肯答应帮忙,哥哥心里面就感激的不得了,这事成不成哥哥都亏待不了你!」马富贵说着弓腰用力蹬着三轮车。
我坐在车后斗,观察着山路两旁连绵不绝的山脉,想看看那些山峦的走向和地脉,以此来推算周边的风水。
这风水之术,也是我从《陶瓷封魂录》这本书中所学,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但真从家里走出来,看到这么一片连绵的山脉,还是忍不住想试试自己所学。
这山除了可以根据其不同的形状来划分五行之外,还可根据其不同的高矮以及山峦的形状,结合相应的风水理论,分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武曲、廉贞、破军、辅山、弼山九种。
马富贵骑得并不快,这让我也有足够的时间看个明白,在我们村子前面的这一片山峦应该是五行属土的禄存,这种山峦周边土质肥沃,不管是在附近做阴宅还是阳它,风水都是极佳的。
为什么我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连绵的山峦到了这里即将进入平原,山势走向变得较安定、土质坚实,不会有走山的可能。
所以被称之为「眠牛吉地」。
可既然我们环水村处在这么好的风水宝地,为什么一个个穷的叮当响?
这不合常理啊!难道是因为我刚刚入门,只能浅薄的看看风水的表面,只观其表,不明其里?
应该是这样,要不然在这禄存山的风水附近,绝不会出现我们环水村那种情况。
我一心想着风水的问题,不知不觉中,马富贵已经骑车把我带进了他的村子里。
这个村子叫马家村,听马富贵所言,以前我师父九焱就住在他们这个村子里,村里大大小小的白事都要请他过去。
无论白事上遇到什么诡异恐怖的事情,我师父都能给解决掉。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师父他在马家村的威信一直很高。
进了马家村,在村后头的五间砖房前停了下来,大门开着,马富贵直接把三轮车给骑进了院子里。
「小兄弟,进屋,我先给你沏杯热茶喝。
」马富贵走在前面,把我给领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很简陋,就只有一个电灯通着电,一张木桌子,几张木椅,还有一个小板凳,一个水缸,再没有别的东西。
马富贵招呼我下坐下,自己忙活着烧水给我沏茶。
我打量了屋子一圈儿问道:「马大哥,你的老婆和孩子呢?
」马富贵听到我的问话,叹了一口气道:「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去镇上了,嫌弃我没钱。
」这一声叹息,道出了一个农村男人的无奈,面朝黄土背朝天,出再多的力,流再多的汗,收入依旧微薄。
等马富贵给我沏好茶,我喝了几口,问道:「马大哥,你现在带我去看看你母亲的遗体?
」既然没有入土,那遗体肯定还在家里,在我们农村死了人,先是报丧,然后搭建灵棚守灵,最后方可出殡下葬。
「好,我这就带你去,不过小兄弟,我母亲死时的样子有些吓人,你、你可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啊。
」马富贵好心提醒了我一句。
「嗯。
」我答应了一声,跟在马富贵身后来到了灵棚。
灵棚中间搭着一个木床,木床下面四个角都垫有一个铜脸盆,马富贵母亲的尸身就躺在木床上,被一层白布蒙着。
深吸一口气,我朝木床走了过去,来到近前,伸出手把遗体上的白布给轻轻掀开。
一股尸臭气随之而来,我看到了马富贵母亲那张生满绿色尸斑的脸庞,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双眼闭上,但还能看出凸起的厉害。
脖颈上面有一条非常明显的暗红色勒痕。
我把白布慢慢盖上去,转过身又对马富贵问道:「马大哥,你能带我去看看你母亲上吊的那个地方吗?
」马富贵听后,把灵棚的另外一扇木门也打开,点了点头,说:「行,小兄弟你跟我来。
」跟在马富贵身后,来到了他母亲上吊的南屋,一开门就有一种粮食长期储存发酵的味道传来,屋子里很暗,我走进去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发黑的房梁上,上吊绳早已不在。
「马大哥,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我说着把南屋的门给关上,按照《陶瓷封魂录》中所叙:想要查清楚一个人死前的细节,需先把封瓷干土洒在死者死亡位置的附近。
想到这里,我先把背包小心放在地上,然后拿出了一把干土,先是洒在房梁的正下方,又抓起一把洒在房梁上。
随着封瓷干土洒出,我轻声念道:「以瓷土为引,召瓷魂显灵,借土眼一双,辨人生老病死。
」口诀念出,变化随之而来,只要我一看那些干土,眼睛就开始发烫,视线也随之逐渐变得模糊。
地上的干土渐渐显现出了一个个黑色的脚印,这些脚印有大有小,很杂乱,那个最小的脚印应该就是还裹着脚马富贵的母亲。
其它的脚印看大小应该都是成年男人的,我抬起头,往房梁上看,发现房梁上有人的手印,手印很大,并不是老太太自己的。
仔细看来,这些手印的形状大小还不一样,不只是一个人的。
难道是老太太上吊后,马富贵喊人一块将老太太从上吊绳上放了下来?
不对,这有点不合常理,按照常人的思维来判断,看到自己母亲上吊,第一时间就会冲上去把她给救下来,为什么马富贵会先去喊别人来帮忙,再一起把他母亲给救下来?
这其中恐怕有什么猫腻!走到房梁后面,揉了揉眼,再抬头看去,当时我的心就抽搐一下!因为我看到了证据,看到了「孝子」马富贵说谎的证据!第四十二章隐忍恶狼我围着这根上吊的房梁看了一圈儿,都没有看到任何老太太留下的手印,房梁上面所有能看到的手印,都是成年男人的,而且不止一人!按理说,如果老太太是自己上吊自尽的,那在房梁上绑吊绳的时候,肯定多多少少会留下自己的手印。
而现在看来,房梁上面没有老太太的手印,只有几个成年男人的,照这么推断,那上吊所用的绳子很有可能是别人给系在房梁上的。
想到这里,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这个马富贵到底跟我说了多少谎话,隐瞒了多少真相?
现在想起来,这人可真够可怕的,城府深到了什么程度,才能把谎话说到这种境界?
再次抓起两把干土,往房间周围的地上洒了过去。
随着封瓷干土落下,一个椭圆形的图案出现在了干土中间,我走过去,低头观察着,看了一会也没看出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它是在告诉我老太太的真实死因?
我刚蹲下身子准备细细查看,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小兄弟,你看的怎么样了?
」马富贵的话从外面传了进来,现在听来,他的话音中带着一丝心虚。
这人果然有问题。
我站起身子,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椭圆形的图案,把形状大小记在了脑子里,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视觉也跟着恢复如初。
站在门外一直盯着我的马富贵连忙问道:「小兄弟,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我母亲她为什么要自己上吊?
」我盯着马富贵的双眼看着,他的眼神真诚,神色如常,若非是我刚才亲眼所见,还真看不出他一直在骗我。
我尽量让自己沉住气,看着马富贵反问道:「马大哥,你母亲上吊死后,这间屋子里还有没有别的人进去过?
」「没有,绝对没有,当时我看到母亲吊在房梁上,整个人都傻了,把她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气,从那之后,这屋子就没有人进去过。
」马富贵说着轻轻把南屋门给关上。
说谎,他为什么一直在说谎,在跟我隐瞒真相?
真相究竟是什么?
!一个大胆的猜测慢慢从我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于是我接着问他:「马大哥,你母亲上吊所用的那根绳子还在吗?
能让我看看吗?
」听到我的话后,马富贵愣了一愣:「那晦气的东西,早就让我给烧了。
」「烧了?
」我盯着马富贵继续问道:「你母亲死后,你报警了吗?
」「报了,这人命关天,我敢不报警吗?
对了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看样东西!」马富贵说着,急匆匆地跑回到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小兄弟给你看看,这是当时县城里的法医开出的死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