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明了,但就在昨天,我奇迹般地恢复了视力。
我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父母,却在我的床底下发现了揉做一团的纸巾。
纸巾上面写着一句话: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01
三个月前,因为一场车祸,我失明了。
父母为了更好地照顾我,我们一家搬家到了离城市很远的郊外。
就在昨晚,我奇迹般地恢复了视力。
我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父母,却突然发现床底下有一张揉做一团的纸巾。
我这人有很强的洁癖,便把纸巾拿了出来。
纸巾上面的话却让我皱起了眉头。
不用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纸巾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有人在极度匆忙中写下的。
这里没有别人,这个「他们」很显然是指我的父母。
这张纸巾,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塞进我床底下的。
三个月以来,来过我房间的只有父母和我老公季延。
这时,敲门声响起。
「沫沫,妈给你炖了点燕窝。」母亲和蔼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我随手便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但当我打开了门,瞳孔却猛地一缩。
我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端着碗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我。
她的嘴唇涂得鲜红,脸上的笑容看着是那么的怪异。
这分明不是我的母亲!
我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骇地看着她。
我的母亲长得慈眉善目,但这个女人却长得十分精明,她的五官和我母亲没有一丝一毫相似之处。
但最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和我的母亲竟然一模一样。
我刚想质问她是谁,却突然想起刚刚纸巾上的话。
不能被他们发现,我看得见。
「沫沫,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女人担忧地朝我靠近了一步。
「妈,把燕窝放在这里就好,我等会吃。」我摸索着坐在床上,缓缓说道。
「沫沫,燕窝烫,要不还是妈喂你吧。」女人说道。
我立刻拒绝了女人:「妈,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我放凉了再吃。」
女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便出去了。
当她带上门的那一刻,我猛地松了口气。
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了。
我真正的母亲到底去了哪里?这个女人又是谁?
我实在担心母亲,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走出了房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住的地方。
一个两层高的宽敞别墅。
我站在二楼,一眼便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背对着我看报纸的男人。
这个人,一定便是我的父亲。
我左右环视了一番,确定那个女人不在客厅之后,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爸!」
男人转过头来,我看见了他的脸。
那一瞬间,恐惧席卷了我全身。
因为我看到的并不是我熟悉的父亲的脸,而又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沫沫,怎么了?」
但是从那个男人的口中,却发出了我父亲的声音。
我露出一个难看无比的微笑:「没什么,爸。」
女人的头从我身旁的房间内探了出来,她鲜红的嘴唇笑得格外的夸张。
「沫沫,你不是说要睡一会儿吗?」
02
「妈,我又不困了。」我笑着说道。
「那妈妈喂你吃燕窝。」
女人从房间内端出了燕窝,一口一口地喂着我吃下。
期间我非常紧张,生怕被女人看出我能看得见。
但好在女人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
吃在嘴里香甜的燕窝,却也味如嚼蜡,我根本不知道女人有没有在燕窝里加上点什么。
「怎么了,沫沫,你的脸色很难看,而且一直在不停地流汗。」女人还是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她关心地凑近我,眼珠子却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眼睛非常大,但是眼白很多,眼珠子很小。
「我没事,我只是不知道我的眼睛到底什么时候恢复。」我故作失落地说道。
女人笑了笑:「沫沫,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露出一个非常难看又僵硬的微笑,女人十分慈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回到房间后,我立刻反锁了门,一脸恐惧地坐在了床上。
半个月前,老公季延曾经来探望过我一次。
我老公是个机长,他的工作非常繁忙。
那时他和我的父母相谈甚欢,甚至被父亲灌得烂醉如泥,在别墅里过了一夜。
也就是说,半个月前,我的父母还是我真正的父母。
我找到了手机,之前我看不见的时候,一直用的是语音模式。
我立刻给季延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季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沫沫,怎么了?我刚下飞机,可以去看你了。」
「季延,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语气急促地说道。
季延沉默片刻,立刻说道:「沫沫,只要你说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相信。」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季延。
季延:「沫沫,我现在马上过来。」
从机场开车到这里大概要一个小时。
一想到季延会过来,我心里踏实不少。
突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沫沫,该吃药了。」
外面响起了父亲的声音。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的父亲,而是那个陌生的男人。
我心跳加快,死死地看着门外。
见我许久没有出声,男人开始转动门把手。
「怎么锁门了,沫沫?不吃药的话,你的眼睛会好不了的。」
男人催促我开门。
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开门,除非季延过来。
「睡着了?这小家伙。」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我听到了他下楼的脚步声。
我这才松了口气。
突然,我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着的感觉。
我局促不安地走到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听起来那个男人像是走了。
我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趴了下来,想透过门缝看看外面的动静。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对上了一双眼珠子很小,眼白却很多的眼睛。
那个男人就趴在门缝下,眼珠子死死地瞪着我。
03
那一瞬间,我浑身都是冷汗。
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缓缓在地上摸索了起来:「奇怪,我的手机刚刚明明掉地上的。」
那双眼睛从缝隙里消失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们很奇怪。
这对诡异的男女出现在我身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到底去哪里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季延的到来。
煎熬地等待了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等来了季延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季延声音听起来非常焦急:「沫沫,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季延的话让我觉得很奇怪。
「我就在别墅里啊,你之前来过的,你该不会找错地方了吧?」我也很焦急。
「我就在别墅里,但是你和叔叔阿姨都不在,这里布满了灰尘,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一样。」季延非常疑惑地说道。
他的话同样让我惊骇不已。
季延还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我一看照片,的确是在别墅里。
只不过真的如同季延所说的那样,别墅里满是灰尘,看起来似乎很久无人居住了。
沙发上布满了厚厚的尘埃,墙角甚至结了一层蜘蛛网。
这分明就和我现在所在的别墅不一样。
但是布局上,却又和我所在的别墅一模一样。
我突然想到那个男人之前放了一张报纸在茶几上,连忙让季延给我拍一张照片。
照片很快传来了。
照片里,茶几上果然摆放着一张报纸,从时间上来看,正是今天的报纸。
我的心脏跳动得非常厉害,握住手机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季延,我就在别墅里,你不信我可以跟你视频,到底是怎么了啊?我还活着吗?」
这一瞬间,我情绪几乎崩溃,哭着说道。
季延:「沫沫,你别哭,我绝对相信你。说什么傻话呢,我已经报警了,别怕。」
「你现在听我说,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警察到来之前,不要让他们发现你能看得见。」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假装成叔叔阿姨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他们目前应该还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不露出破绽。」
「你手机还有多少电,我需要你和我一直保持通话状态。」
我看了眼手机的电量。
我没有睡前充电的习惯,所以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十五了。
这点电量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我连忙去寻找充电线。
但奇怪的是,我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充电线。
我突然想起来昨晚我还不知道父母是假的时候,曾和那对男女在餐桌上聊过天。
那时候我一边听小说,一边将手机充着电。
充电线,一定遗忘在了那里。
「充电线在楼下,我去拿。」
看着门外,我咬了咬牙,扭开门,就出去了。
走廊上很安静,看起来那对男女应该都在我父母的房间里。
我快步走下楼,来到餐厅内,看到充电线果然在那里。
我心里一喜,刚要拔下充电线,却感觉到身后怪怪的。
我一扭头,对上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女人的脸凑得离我很近,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
「沫沫啊,我才发现,你走楼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呢,你是不是能看见了啊?」
04
恐惧在这一瞬间从脚底升上头顶。
我心跳得特别厉害。
女人那双眼白过多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的眼睛。
「妈,我看见了就会和你说啊,只不过我手机没电了,才会走得比较着急而已。」
「我在这里也生活了三个多月了,自然走得快。」我非常自然地说道。
女人笑了笑,伸出那双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摸了摸我的脸蛋。
她的手指如同蛇类皮肤一般的冰冷,不禁让我打一个哆嗦。
「我还以为沫沫能看见了呢,妈妈白高兴了一场。」
「要是沫沫能看见了,可不要隐瞒爸爸和妈妈哦,否则我们心里会觉得有些不高兴的。」
「来,手机给妈妈,妈妈帮你把手机充上电。」
女人拿过了我的手机,她低头瞥了一眼我的手机。
「你还和季延通着话啊。」
我紧张得不行。
季延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妈,之前我陪沫沫太少了,这次我请了十四天的假,专门回来陪沫沫。」
女人笑了笑:「你赶紧过来,让你爸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沫沫都想死你了,电话我就先帮沫沫挂断了,充电接电话太不安全了。」
她的声音和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非常疼爱女儿的好母亲一般。
但只有我知道,她看上去像是在盯着手机,但眼珠子却斜斜地看着我。
等女人走后,我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了。
就连我的双腿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既然季延找不到这里,那我必须要离开别墅。
我决心手机充电到百分之三十的时候,立刻离开这里。
突然,我听到厨房里传来吱呀一声。
橱柜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隙。
我顺着声音望了过来,却被吓得面色陡然煞白。
橱柜里,一双惨白毫无血色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这双手的手指上有一个我熟悉无比的黑痣。
这是我母亲的手。
我双眼通红,浑身颤抖,一步一步地走到橱柜旁边。
这双手毫无温度,甚至已经发青。
一看就不是活人的手。
我的母亲不是失踪了,而是遇害了。
这对男女杀死了我的母亲,藏在了这里。
这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当我转过头时,却看到男人从我对面微笑着走来。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了橱柜外的那只手上,随后猛地看向了我。
「沫沫,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眼睛怎么这么红,看起来好像哭了。」
男人的声音十分关切,但我却分明看到,他从一边的刀架上,拿起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男人拿着水果刀走向我,突然,他猛地举起水果刀,朝我的眼睛扎了过来。
刀尖就停留在我眼睛的一厘米处。
这一瞬间,我爆发了强大的求生欲,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能被发现看得见。
见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没看到眼前的水果刀一样,男人才缓缓放下了刀。
「沫沫,听你妈说季延要过来,爸来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
男人笑着放下了刀,然后我看到他打开了橱柜。
我母亲的脑袋就这样滚了出来,滚到我面前,突起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05
我差点尖叫出声。
但我还是要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对男人露出一个微笑。
「好的,爸爸。」
但紧接着的那一幕,更让我惊恐愤怒。
只见男人拉开橱柜,我母亲的尸体就这样滚了出来。
他把尸体抱了起来,就像扔一具动物的尸体一样扔在了桌台上。
「爸最近弄了一只上好的黑猪,季延晚上有口福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对我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然后举起菜刀,手起刀落。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同时涌起巨大的悲伤和绝望。
我想要离开这里,但却被男人出声阻止了。
「沫沫,帮爸爸一个忙,这肉有些难切,你帮爸爸扶着点。」
这男人竟然恶毒到如此地步,或者说,他是想试探我的反应。
我是绝不可能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肢解我母亲的尸体的。
「爸,我有点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一下。」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微笑着说道。
「那你去休息吧,这里爸来处理就好了。」男人也笑着说道。
回到房间之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我深爱的母亲死了,我还亲眼看着她被肢解。
而且很可能我的父亲,也遇害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和警察说完我的遭遇,并告诉了他们别墅的地址。
警察让我锁好房门,待在里面不要出去,并告诉我,他们会在半小时内赶到这里。
挂断电话之后,我立刻反锁了房门。
突然,电话响了。
是季延。
季延:「沫沫,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一听到季延的声音,我彻底破防了。
「但是我看到我妈的尸体了。」
季延沉默了片刻:「沫沫,振作起来,我知道你现在很悲伤,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对,季延说得没错,现在并不是悲伤的时候。
警察到达这里还有半个小时,这半小时,我必须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突然,我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
男人的声音从门后响起:「沫沫,爸爸已经做好红烧肉了,你下来帮爸爸尝尝味道吧。」
听到男人的话,我十分愤怒。
我紧紧地盯着门口。
「爸,我现在不太想吃。」
紧接着,女人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
「沫沫,你出来妈帮你按摩一下眼睛吧,医生说要多按摩一下加速血液循环。」
「妈,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紧张地说道。
这时,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
女人竟然配了我房间的钥匙。
随着门把手的转动,我立刻躲在了床底下。
床底板上,竟然有人用黑色的笔写满了一行行字。
但我来不及细看,就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沫沫,你在哪里呢?这么大的人了,还和爸爸妈妈玩捉迷藏吗?」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诡异。
我捂住嘴巴,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衣柜的门被打开了。
卫生间的门也被打开了。
我把自己缩在角落里,拼命祈祷着他们不要发现自己。
但是我的祈祷并没有生效。
两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床底下,对我齐齐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06
「找到你了,沫沫。」
我死死忍住喉咙里要爆发出的尖叫声。
「妈,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吗?我有点怀念那时候的时光,就和你们玩了一下捉迷藏。」我微笑着,摸索着爬了出来。
女人望着我,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小时候那一次我还记得你躲在了猪圈里,妈找到你的时候,你浑身都脏兮兮的。」
她的话让我心里无比震惊。
这的确是我在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
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母亲把我从猪圈里找出来之后,我就发烧了一天一夜,是母亲背着我去镇上的医院看病的。
「之后啊你就发烧了,那时候咱家穷,没车,你爸爸又刚好出差,还是我抱着你去镇上的医院的,你啊在我的背上,吐了我整整一后背。」女人笑了笑,眼里露出怀念的眼神。
我的指甲紧紧嵌入手掌心。
这些非常细节的事情,她竟然说得一字不差。
见我一声不响,女人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
「沫沫,季延这次做得确实太过分了,妈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他和颜悦色,但爸妈都希望你和季延离婚。」
「我们家沫沫这么好的性子,怎么能配季延那种坏东西?」
我震惊地看着女人,「季延,季延怎么了?」
我看到女人和男人对视了一眼。
女人试探地说道:「沫沫,你忘记车祸前发生的事情了?你去机场找季延,看到季延和一个空姐搂搂抱抱地走了出来,你一气之下就跑了出去,便遇上了车祸。」
「醒来之后,你就变得很奇怪,你像是完全不记得季延的事情一样,我们怕刺激你,所以也不敢提,当做自己不知道一样。」
我浑身瘫软地坐在床上。
原来我出车祸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不,我不能相信他们说的话。
他们分明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你们不是我的父母,我都看见了。」我冷冷地说道。
我决定不再伪装。
女人的脸上露出巨大的惊喜,她冲上前来捧住了我的脸:「你能看见了?太好了女儿,妈妈真的很高兴。」
我猛地推开她:「不要再假装你是我的妈妈了,我的妈妈已经被你们杀了,她的尸体还被你们做成了红烧肉!」
男人愣愣地看着我,「沫沫,你在说什么呢?你妈妈就在这里,什么尸体?怪恐怖的。」
「你们还要假装?」我冲下楼,来到了厨房里。
但厨房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
地上也没有我母亲的脑袋,而是一个巨大的猪头。
「这猪是爸爸昨天刚托人从农村运来的,为的就是给你补补身体。」男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发疯似的打开厨房里所有的柜子,但母亲的脑袋,就这样消失了。
07
女人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之前医生就提醒过我们,说你可能会出现一些车祸后遗症,但我们都没放在心上,你现在是怎么了啊?爸爸妈妈就在这里啊!」
我扭过头,死死地看着这两张陌生的脸庞。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我的爸妈?」
女人擦了擦眼睛,颤巍巍地拿出了手机。
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处,竟然也有一个和我母亲一模一样的黑痣。
女人给我展示了手机上的照片。
手机里,我和他们依偎在一起,笑得非常甜蜜。
照片上显示的日期,正是三个月前我没有失明的时候。
我面色发白,节节后退,不敢相信我看到的。
「都是季延,如果不是他,我女儿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男人愤怒得青筋暴起。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
难道我真的生病了?
他们是我真正的父母,而我因为生病,产生了幻觉,误以为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爸,妈,我需要回房间冷静一下。」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
这一次他们没有阻拦我。
男人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魂不守舍地往楼上走。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生病的是我的话,那床下的那张纸巾是怎么回事?
我站在楼上,看到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对准他们的脸,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了季延。
季延很快回复了我。
「沫沫,爸妈不是都好好的吗?」
他们竟然真的是我的父母!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生病的人,是我。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房间,「季延,你出轨了对吧?」
季延沉默片刻:「沫沫,你当时确实看到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事情,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出轨。」
对于季延是否出轨,我心里其实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即使真的是我生病了,但这里还有很多疑点。
第一,季延现在到底在哪里?
从他发给我的照片来看,他的确在一个和这里布置一模一样的别墅内。
第二,床下的纸巾到底是谁写的?
种种疑团笼罩在我心头。
我想起了之前在床底下发现的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字,连忙爬进了床底。
【白沫,那张纸巾是我留下的】
【我是上一次循环的你,你现在正在重复经历同样的事情,这已经是你的第五次循环】
【虽然这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但下面的那两个人的确不是你的父母,不要相信任何他们说的话】
【也不要相信季延,不要相信他说的存在另外一幢一模一样的别墅,用你的大脑好好想想,他给你提供的照片,通过 PS 就可以做到】
【每一次循环结束,你都会失去上一次循环的记忆,但第四次的你运气很好,你保留了记忆,这些话正是留给现在正在经历第五次循环的你】
【更不要相信警察的话,他们不会帮助你,你会在晚上八点死亡,进入第六次循环,除非你在这之前,杀死他们】
【或许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但季延会千方百计阻止你杀死他们,他会编造各种谎言】
08
「沫沫,你还在听电话吗?」季延问道。
「季延,我要杀死他们。」我冷静下来,说道。
「不可以!沫沫,你不能杀死他们,你做不到的,你做不到的!」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我看到他们站在厨房里,正在大快朵颐地吃着那一盘红烧肉。
我的心跳得极快。
「我感觉她好像不是很相信我们。」
「不如杀掉算了。」
「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出来了啊?」
突然,男人猛地抬起头,朝着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我猛地缩了回去,胸膛剧烈起伏。
我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
「沫沫,你在哪里呀,我的乖女儿。」
我躲在壁柜里,手里握着一把刻刀,冷汗浸湿了手掌。
窗外似乎下起了暴雨。
巨大的雷声响起,我在缝隙里,看到了一双紧贴着的眼睛。
「找……到……你……了。」
我被男人拖了出去。
女人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沫沫,你怎么不相信我们啊?你病了,你病得很严重,妈妈和爸爸要送你去医院。」
我心脏狂跳,一口咬在了女人的手上。
我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女人吃痛地缩回手。
我举起刻刀,猛地刺中了女人的手臂。
「沫沫!」
季延气喘吁吁地站在我身后。
我扭过头,看见他惨白的一张脸。
「白沫!你在做什么!他们是你的父母,你生病了!」
季延拿出来一张报告,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身上。
我拿起报告,上面是我的精神鉴定证明。
报告上写着,我的精神极其不稳定,伴随臆想、幻觉等症状。
「沫沫,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出轨,当时那位同事摔倒了,我顺手去扶了她一下。」
「你一直非常敏感多疑,对我管得也非常严格,这些都不重要,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连我的解释都不听,就跑了出去,这才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沫沫,爸妈已经很辛苦地照顾你了,把刻刀放下吧。」
季延脸色凝重地看着我。
女人也流着眼泪看着我,她丝毫不顾自己伤口的疼痛,一脸悲伤地看着我。
这时,那句话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季延会编造各种谎言,来阻止你】
我的眼前一瞬间出现了很多画面。
母亲背着我去镇上的医院,我却不小心吐了她一身。
父亲憨厚地笑着从身后拿出一只我心心念念的小橘猫。
我考上重点高中的那一天,从来没有下过厨的父亲笨拙地给我做了一桌子好菜。
他们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温柔,慈祥,他们身上有为人父母最好的品质。
但他们的脸,绝对不是我面前这对男女的脸。
我的父母,哪怕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让我感觉到可怕和怪异。
我下定了决心。
在季延震惊的目光下,我划开了这对男女的喉咙。
我本以为他们会反抗,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
他们的眼里充满了憎恶,还有一闪而过的恐惧。
而就在这一瞬间,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格式化一般,分解成了很多个小碎片。
我看到季延站在那里,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做到了,白沫。」
从他的口中,却发出了我的声音。
最后季延也消失不见,在我的面前,出现了我的父母。
我真正的父母。
他们手牵着手,微笑着看着我。
「沫沫,你做到了。」
眼泪情不自禁地从我眼里流下。
最终,他们也化为了小碎片,消失在了我面前。
番外
「季医生,白沫已经苏醒了。」
季延摘下了眼镜,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五次催眠,她已经成功战胜了自己,她现在情绪如何?」
「她一直在哭,我想可能是还不适应。」
「让她缓和一下情绪吧,我们来梳理一下白沫这个患者的病情治愈过程。」
白沫,女,二十六岁,性格敏感懦弱,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半年前,白沫跟随父母一起去郊外的别墅度假。
也正是那个时候,白沫遭遇了自己一生的噩梦。
李大强和王翠兰。
这对夫妻无恶不作,是警方通缉的重大通缉犯。
他们在潜逃过程中,见别墅门口停着的车不错,便动了抢劫的念头。
李大强和王翠兰撬开了别墅的锁,进入了别墅。
此时正好是深夜。
白沫以及父母都在熟睡之中。
李大强夫妻本想抢点钱就走,但不料白沫的母亲突然出来上厕所。
他们残忍地杀死了白沫的母亲。
白沫的父亲在这时被惨叫声惊醒,他很聪明,马上反应过来妻子出现意外了。
他趁歹徒不注意,跑到了白沫的房间。他叫醒了白沫,并让白沫躲在床底下。
李大强和王翠兰很快发现了白沫的父亲。
白沫躲在床底下,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喉咙被划开。
白沫的父亲临死之前,还对白沫做了一个嘴型。
不要怕。
季延叙述完白沫的经历后,推了推眼镜。
「在那之后,白沫便患上了幸存者综合征,她带有极大的内疚,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跑出来帮助父亲。」
「由于她本身的性格过于懦弱自卑,导致白沫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她甚至开始出现臆想、幻觉等并发症。」
「白沫臆想出了她的父母还活着,但据她描述,她看到的却是李大强和王翠兰的脸。」
「为了治疗她的这种情况,我对她进行了催眠,白沫把我当成了她的丈夫,在她的脑海里构建出了我的身份,我是她的主心骨,也是她潜意识的本能。」
「她在看到自己父亲遇害时,作为人的本能是害怕、恐惧,所以季延会千方百计地阻止她迈出那勇敢的那一步。」
「我在里面的身份,更象征着白沫懦弱的本能对她的阻止。」
「但她最终战胜了这种恐惧,她获得了来自她自己的原谅。」
一个实习生好奇地问道,「季医生,那患者口中的那幢一模一样的别墅是怎么回事?」
「那个别墅,正是现实中,白沫经历父母被杀的别墅,而她内心又构建出了另一幢束缚她自己的别墅。」
季延在做完阐述之后,来到房间内看望了白沫。
白沫泣不成声,但季延知道,她已经走了出来。
人最大的痛苦,或许是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备案号:YXA1v2BGE5eFm5AnRoDCDZDx编辑于 2022-01-30 09:15真诚赞赏,手留余香赞赏还没有人赞赏,快来当第一个赞赏的人吧!赞同 1.7 万1,255 条评论分享收藏喜欢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