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细思极恐的故事或经历?

我们只能对这三名持有周田生尸体的女性展开调查。

……

调查的结果真的让人大跌眼镜。

这三人都是妓女。

周田生是他们的「顾客」。

……

周田生在大半个月前就到了他们那里,以每人一千元的价格要包他们的夜。

这一包就是十几天。

今早醒来的时候,三人发现周田生死在了她们床上。

他们三个也没见过这种事情,当下就合计干脆开车到郊外,把周田生就地埋了。

在问到周田生是什么时候去到他们那里的时候。

他们告知的信息居然是 12 号,也就是周田生挟持女孩撞车的当晚。

……

周田生那晚躲避了重重监控,去到了十几公里外的红灯区!

我们警队全都震惊了。

他到底是怎么躲避的监控!

……

案件发展到这里,我们终于可以得出结论。

犯罪嫌疑人周田生,认为自己命不久矣,为了能在死前嫖娼,于是打算用碰瓷的方式获得财物。

但因为担心自己真的被车撞死,于是前往游乐园,打算抓一个孩子来作为碰瓷的工具。

他在游乐园锁定了一个四岁的孩子。

年龄小,好摆布。

在挟持女孩连讹六辆车后,被第七辆车主识破,遂逃跑。

逃跑后,他去到了红灯区,用讹诈来的财物嫖娼。

最后死在了温柔乡里。

……

几天后,周田生的实践报告出来了。

死因:突发心脏病。

……

吴雨卉真是个可怜的女孩,才四岁,就见证了人性的可怕。

……

今天,吴志强来警局签字。

这个字签完,就算结案。

……

近一个月的等待,吴志强长了很多白头发。

他提着两个包子走进警局,途中一直低头,没看任何人。

他不说话,也不乱动,走到办公桌前,按照我们的指示在书上签字。

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稳重,更像是失望。

吴志强签完字,没抬头,就那么弯着身子问我。

「警官,法律是公平的吗?」

「是的。」

「那为什么周田生可以死的那么心满意足,我女儿的余生却连翻身都要求人?」

「……」

「警官,谁能为我女儿的事情负责?」

「……」

「警官,法律公平吗?」

「……」

我沉默,然后点头。

「公平。」

……

吴志强走了,案子结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王队站我后头,问。

「吴志强才问你的问题,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摇头。

「不知道。」

王队又递给我一根烟。

「不知道就行了。」

我确实不知道。

……

撞人不报警的六名车主,法律会惩罚他们。

但是只会扣六分,罚款一千元。

伤害小女孩的周田生死了。

但即便不死,法律也极有可能有因为他七十多岁的高龄,只给他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这个女孩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却要用余生为六名车主和周田生的错误买单。

……

这个案件只剩下一个疑点了。

周田生到底是怎么在重重监控之下逃避警方的追捕,并且去到红灯区的。

这中间十几里路,到处都有监控。

按那段时间警方的搜查力度,很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

所以即便已经结案,我还是会趁着闲暇的时候把案件的信息调出来翻阅。

在一天夜里,我在警队值班的时候,盯着第七辆车的行车记录画面观看。

在郑明抱女孩上车关门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我把视频播放速度放慢八倍,再去播放这一段,听见拉长的浊音。

砰……

砰……

……

关车门的声音一前一后,出现了两下。

那天是假日。

我联系了郑明,他们一家正在游乐园。

我们约在游乐园的主题餐厅里。

……

餐厅里,他的妻子带着手臂依然反向弯曲的女儿在一旁的桌子上。

郑明则和我坐在了餐厅的角落里。

……

我们两个都很平静,郑明伸手叫服务员,我没拦着。

「警官,你喝什么?」

「水。」

他对服务员说。

「来杯冰美式,再来杯水。」

服务员离开,郑明又看向我。

「警官,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看了眼郑明,又看了眼他的女儿,说出了提前准备的话。

「你女儿的手好点了吗?」

「每周都在做康复,再过个几年也许就有成效了。」

我低下头,没有犹豫。

「郑先生,你是在大学教文化的,我昨天想了个故事,想让你帮我参谋一下,如果哪里有错误,希望郑先生帮我纠正一下。」

郑明两只手放在桌上,点头。

「好。」

我把目光从郑明的女儿身上挪到窗外,自顾自的说。

「有一个健康的女孩,她某一天被人贩子拐卖了。」

「在人贩子的车上,坚强的女孩一直在找逃脱的机会。」

「终于,在一个路口,她找到了,那是一个偏僻的小路,人贩子的车没关紧。」

「她用尽全力从人贩子的车上跳下来,然后飞奔去马路上求救。」

「结果她刚跑到马路,一辆出租车朝她迎面撞来,车祸就这么发生了。」

「人贩子很快追上来,他们控制住女孩,然后装成女孩的家长,叫嚣着要出租车司机索赔。」

「出租车司机因为担心出事,所以选择和人贩子私了。」

「人贩子拿到了钱,就放出租车司机离开了。」

「那个女孩被车撞断了手,人贩子是不会给她治的,反而把她的手彻底折断,转手卖给了那些控制孩子乞讨的犯罪团伙。」

「当乞丐的日子并不好过,女孩受了很多的苦,常常因为没要到足够的钱而吃不上饭,也常常挨打。」

「直到有一天,女孩在路边乞讨,被女孩的父亲看见了,于是女孩的父亲用尽全力把女孩救了下来。」

讲到这里,我看向郑明,问。

「故事到这里,郑先生认为后面应该怎么发展?」

郑明看着我的脸,神情变的严肃,甚至有点憎恨。

但很快就恢复成平易近人的样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

「我觉得,这个父亲救下女儿后,一定会倾家荡产带着女儿四处治手,然后日以继夜的陪在女儿身边,因为女儿每天晚上都会哭湿枕头,还会从噩梦中惊醒。」

「为了让女儿能重新获得安全感,父亲会付出极大的努力,但都无济于事,女儿依然害怕暗处,依然害怕出租车和面包车。」

「然后在某一天,那个女儿在路上忽然对一辆出租车尖叫,她看见了当年撞她,并且无视她求救的出租车司机。」

「那个父亲紧紧的抱住女儿,试图安抚女儿,但女儿在马路上小便失禁,这让父亲意识到,这个伤害太深了。」

「这个父亲一定很恨,他认为如果不是这个司机,自己的女儿就不会残疾,如果那个司机当时能报警,选择公了的话,女孩一定就获救了。」

「这个父亲想要报复司机,在了解到司机也有一个女儿后,就开始做计划。」

「他可能会试图联系一个只要给钱,什么都愿意做的人。」

「然后会让那个人去绑架司机的女儿。」

「由他去控制司机的女儿,让其承受自己女儿当年承受过的痛苦,一倍不够,要十倍奉还。」

「他希望这个司机和他的女儿感受到自己的痛苦,他希望那些不能被法律制裁的人得到制裁。」

说到这里,郑明戛然而止,忽然低下了头。

也许他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我只是那么看着他,看着他慢慢的抬起头。

在他慢慢与我对视时,他说。

「也许……这个父亲还有别的目的。」

「他还想看看,如果社会上的其他人遇见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施以援手。」

「但是一连六辆车撞过去,没有一个人选择报警。」

「也许在这个时候,父亲会意识到人心的险恶,他也许会心软,他会去成为那个第一个选择公了的人。」

「警官,撞人走保险,很难吗?」

我只是个刚进警队的菜鸟。

「我不知道。」

我与郑明对视,时间好像停在那里了。

我尝试着赌郑明的人性,直接将手铐拿出来,放在桌上,企图让他自己认罪。

郑明看着手铐,问我。

「警官,故事讲得好也犯法吗?」

我叹气,他很显然不会认罪。

我只能收回手铐,苦笑。

「不犯罪。」

……

随后,郑明走了。

我还坐在餐厅的角落里。

看着郑明带着自己的妻女离开餐厅。

我喝着自己的水。

开始回忆一个月前的我。

那时候的我不是天天想办大案吗?

我现在处理的不就是一件大案吗?

……

我觉得郑明是主谋。

但我不能抓他。

因为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做了这些事。

……

我知道那晚是他让周田生上车。

监控里一前一后的两次关门声就是证明。

但那只是证明,不是证据。

我们没法用这个视频来证明周田生上过他的车。

我试图查了他当时一路上的监控,没有丝毫证据。

在他送女孩到医院的途中,他找了个没监控的地方把周田生放下去了。

等女孩住院后,郑明以要清洗车头的血液为由,去到洗车店,把车里外里的清洁了一遍。

而周田生则悄悄的去了红灯区,然后死在那里。

也许警方还有机会在他的车上找到能证明周田生存在的 DNA。

但机会太渺茫了。

毕竟已经过了近两个月。

因为没有证据,我只能和郑明讨论故事。

也因此,他敢与我讨论这个故事。

……

法律所追究的,只是一个人犯下「恶」的本身。

对于这个「恶」所产生的后果,并不是法律量刑的重要因素。

就好比一个人诈骗了十个家庭所有的钱财,导致其中六个家庭出现了「婚姻破裂」「重病没钱医治致死」「家庭成员自杀」等一系列后果,都很难算在量刑的标准里。

没办法,如果要将「恶」产生的后果也一并算进去,那这世间所有人都该除以「彘刑」。

抛开这些不谈,我只想问。

光明正大的认错。

很难吗?

……备案号:YX11ArL03jW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