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静点,行吗?就一个凡人,把人吓死了,你负责?」我安抚道。
柏宋气得语气都颤了:「阿粽!这是冷静不冷静的问题吗?他要——」
我打断他的话茬,冷冷传音道:「他是个凡人,我是个修者,你是个仙君,等级压制,我能被他怎么样?」
柏宋似乎是想明白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外面的布景,结界一放,这八成是打草惊蛇了,幻妖在宫里估计也要跑没了。
柏宋杵在那里望着我,神色有些懵。
算了,毕竟是为我来的,我缓和了口气:「仙姑呢?」
柏宋老实的回我:「捉幻妖去了。」
我:???捉妖不带我!过分!仙姑怎么能这样!
紧着着,我又突然想起仙姑之前放出的那缕仙气。
所以这是,仙姑为了让我和柏宋单独相处,故意喊儿子来打草惊蛇,自己在外面守着逃走的幻妖?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仙姑想让柏宋英雄救美啊……
我有些无语,看了眼吓晕过去的狗王爷,一时有些头大,这也用不到他啊。
「把记忆抹了吧。」我终究还是不想杀生。
柏宋替我料理了那个王爷,我刚刚出结界,天上突然阴云密布,依照道理,应该是变天,但是雷声轰鸣又实在吓人,我脑子里出现一个可能——雷劫。
这个情状,估计还是化神期的雷劫?
但,谁会在这里渡劫啊!
这可是皇宫啊!不论成败,都是要闹出不少人命的!
我身边没有储物袋,也没有法器,符纸也都在幻境之后化为乌有,唯一有的,就是一柄本命剑。
真是惭愧,我连给这位修士护法都做不到。
柏宋从后头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不对,当即站到了我身侧。
「化神期的雷劫。」我有些艰难的道,「不知道是谁的,我有些担心出人命。」
柏宋看着我,不说话。
我颤抖着对上他的眼神,无语的道:「难不成,是我的?」
柏宋低头,又是沉默。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天道是要我死吗?这个时候让我渡化神劫?
我握紧㡱幺,缓缓闭眼,感受着雷劫的方位,本打算将雷劫引到郊外,却突然被柏宋搂进怀里,一个瞬移阵法就溜走了。
出了阵法,就是郊外。
柏宋猛地吐了一口血,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似乎是上不来气。
这是逆天而行,遭了天道反噬。
我收紧拳头,看着柏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粽,对不起。」他艰难的喊我的名字,「我不该助你大圆满,我不该。」
我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有些泪目。
其实,这不怪他,也不怪我。
上一场元婴期的雷劫,我早已没有印象。
我确实知道大圆满之后,就是升阶,可从未想过,我的化神雷劫会这么快来。
毕竟我先前卡了那么久,还是被柏宋渡到大圆满的,怎么都以为还要再卡几百年才能渡劫。
所以说,这才间隔了几日啊,我叹了口气,我果然一直在被天道针对,这就是存心要我死啊。
天雷打下来的时候,我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挡的。
㡱幺剑的剑身开始剧烈颤抖,最后剑灵发出了哀鸣,这是敌不过的意思了。
我看着三道雷劫一起劈下来,就像幻境中的那样凶猛,几乎是直对着我的命门来的。
我最后鬼使神差的看了眼柏宋,他捂着心口剧烈的咳嗽着。
雷劫逼近,我眼前突然有些朦胧,直接提着㡱幺就对了上去,三道天雷几乎要毁了我的脸,再顺便断了我的两条胳膊,㡱幺根本挡不住。
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的情节,这是我的雷劫,只能我自己渡。
三道雷往后,就是连着八道,让人眼花缭乱,我压根不知道一个化神期的雷劫居然会这么凶残,与其说是雷劫,不如说是死劫。
我有幸看过同门渡劫,死在渡劫期的修士,经历的就是这种劈法。
生死恐惧,自幻境之后,再一次跃上心头。
雷与雷间隔的点太短,我数不清被劈了多少次,也不清楚自己身上的伤有多少,血迹糊住了我的发丝,整个人几乎要散发出焦味。
我脑子里突然想起柏宋渡劫的时候,我是在边上烤鸡么?
啧,确实不地道啊。
我回头看了眼柏宋,仙君站在原地,死死地攥着拳,不知在克制什么,那拳头都被他攥出了血,他是……他是在难过吗?
我收回眼神,试图把雷劫朝更远处指引,就拿剑画符稍微拖延了些时间,我不想看他为难,仙君就该好好做仙君,而不是为了一个废物,和天道作对。
如果我命大,能渡劫成功,那我一定不躲着他了……
我的速度在修者中应当算是翘楚,可还是比不过雷劫的追赶,最后直接被击倒在地,吐了一口血。
「阿粽!坚持住!最后两道了!」
我耳边迷迷糊糊传来柏宋的声音,最后两道了吗?
我仰头一看,十道雷劫,正对着我,声势浩大,像极了索命阎王。
29 喜忧参半
十道雷劫,怎么会这么多?
我被吓得愣住了,伏在地上,实在没了气力。
有法器,我还可以掏出两三件挡一挡,可我现在没有法器,只能等死。
我闭了闭眼,算了,死就死吧。
结果,身上突然扑过来一个人,气息熟悉,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柏宋抱着我,挡了那十道雷劫。
我拼尽全力把他从我身上推开,可是受伤之后,力气实在不够,最后只能看着他替我渡劫。
柏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啊!他自己渡劫都没有这么难啊!他一个一帆风顺的仙君,干什么冒着忤逆天道的风险来救我!
他疯了吗?!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气息慢慢急促,后背鲜血淋漓,几乎浑身都在发颤,我怕的要死,这比我死,还让我恐惧:「柏宋,不要……」
他手心沾血,捂着我的眼睛,带着我避开雷劫,沙哑着嗓子,道:「没事的,我不用法术,我自己给你当肉盾,这不算忤逆天道,这不算的。」
我攥着他的衣服,心如刀绞,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心疼他,也心悦他。
阿粽,向来是个很蠢笨的人,天生就不太会动情,每次动情都要回避开,从不愿意当个为爱痴狂的女子,人都说我清醒自持,也说我洁身自好。
但是,这一次,我都要死了呀!
他妈的!我都要死了,还不能疯一回吗?
我狠了狠心,就吻住了柏宋的唇,趁他不备,调换了位置,背对着一道极其暴躁的天雷,传音道:「柏宋,别为女人死,不值得。」
他回神的时候,那个雷已经把我劈晕了。
过分了,有点膈应人啊,我这才说完情话啊!
这已经是我对柏宋最大胆的轻薄了!可晕之前,连个回应都没有得到!
垃圾天道,毁我青春!你就差这一会儿吗?!
……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师尊正坐在我身侧,他在烤兔子。
「柏宋……」我艰难的喊出一个人名,拉住师尊的衣摆,几乎带出了哭腔,「他是不是死了?」
师尊对我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问问你是不是死了?」
我:「……」好问题,但是我死了还能看到师尊,那您显然也不是什么活物啊?
师尊气得要死,树枝上插着一只野兔子,滋滋冒油,对着我就指指点点:「你们小年轻啊,气血方刚的,说双修就双修了!那注意一下尺度啊?你和仙君双修,也得颠颠自己几斤几两啊!直接双修到元婴大圆满,灵力充盈成这样,天道给你渡劫都是按照最高规格的雷劈的,你这不是找死吗?」
我弱弱的忍着师尊的责骂,低声反驳:「不是双修,就是渡灵力,你们怎么都误会我……」
师尊咽了咽口水,啧啧的嫌弃我:「你们道侣之间,都这么纯情?双修不比渡灵力来的快乐吗?你们一个两个脑子都怎么想的呀?!你要是和柏宋成了,那你师娘不就也回来了?」
我皱着眉头,犟嘴:「什么啊,师娘压根回不来!柏宋是师娘的儿子,他有爹有娘的,您就是个第三者!」
师尊愣在原地,举着兔子,突然眼里泪汪汪的,最后,吸了吸鼻子,很是哀愁:「她怎么孩子都这么大啦?她怎么敢的呀!那我是不是就是个小白脸啊?」
我有些无语,浑身都酸疼的厉害,这就又想到了柏宋:「师尊,柏宋到底去哪了?」
仙尊有些不爱搭理我:「你都渡劫期了,自己找去,别喊我师尊,我没你这么高修为的徒弟。」
我:!!!我连升几阶了?真假的!
我本想拿着㡱幺试着和师尊打一场,结果,㡱幺也不见了。
渡劫期的喜悦感瞬间消失,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师尊瞄了我一眼,有些不自然的给我递了一包符纸,还有一个新的储物袋:「你、你要不重新结个本命契?」
我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摇了摇头,坐在林子里,默默的掉了眼泪。
「要死了、要死了,你哭什么啊,我都没哭呢?」师尊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我这突然当了个小白脸,都没哭呢,你这、你这少了个兵器,哭什么啊?」
我攥着师尊给我的一沓符纸,不可置信的画了个追踪符,最后符纸刚刚起来,就落到了地上。
㡱幺,是真的没了……
我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柏宋和㡱幺又去哪里了?
30 天道反噬
渡劫期的修士,似乎哪里都有特别优待,就连我身上的伤,都好的极快。
我知道天道再怎么针对我,也没用了,渡劫期殒落的修者,少之又少。
我成仙也好,不成仙也罢,总归都是有活头的很了。
于我来说,成仙与否,就是我想去仙山还是呆人间的区别。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我身边最亲近人的存在换的。
我真的,又是一个人了。
师尊是不愿意跟我走的,他说,养了我这些年,看我出息,他嫉妒,想静静。
我知道这是个借口,我同师尊,比父女还亲,他带大了我,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嫉妒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好。
我先去皇城溜达了一圈,棺材铺一个接一个的关了,仙姑大约是都处理好了。
幻妖和云母的关系,我还没弄清楚,所以,我还是去打听了。
最繁华的街道里,有最混杂的消息,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却看到了那个眼熟的花心王爷。
他搂着姑娘,坐在靠窗的位子,喝着酒,看到我,眼眸一亮,显然是忘了,老远就喊:「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太阳穴跳了又跳,也懒得收力,直接就把人从里面拎出来,下了一个结界,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学的是谁,只是冷冷道:「云母在哪里?」
那花心王爷就像疯了一样,反反复复的重复两个字:「干尸、干尸……」
我克制着颤抖,竭力自然的问他:「干尸是谁?」
那王爷突然眼神涣散,对着我就开始求饶:「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我耐着性子,问他:「云母在哪里?」
王爷嘴唇开始颤抖,最后告诉我:「死了。」
都怕成这样了,必然不会是假话的,我把人扔了回去,散开结界,就离开了皇城。
走的时候,路过了一处乡野竹林,我对竹林的好感度一向很高,慢悠悠的朝着那个方向去,越走越熟悉,最后想起来,柏宋拿六胞胎戏弄我的地方,就是这里。
阵法免疫,我进的很轻松。
竹屋还在,里面积灰的厉害,我掩住口鼻,扫了眼陈设,看到了两柄断剑。
玄青和㡱幺。
没有剑灵,剑身失去温养,早已生了锈。
柏宋来过这里,他还活着,这个推断让我心里好受了不少。
我取下两柄剑,心里的隔阂,少了很多,他们纵使都背叛过我,可却实实在在的与我有过同袍之谊。
没人会一辈子恨谁,到了一个阶段,该忘的,就都释然了。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如何大度的修者,我一向小肚鸡肠,爱翻旧账,但是真的面对逝者,却难有恨意。
我抚摸着剑身断口,将意识慢慢浸入,玄青断的太早,已经无法感知,但是㡱幺,还尚且残存一丝剑意,这是本命剑给主人最后的留影。
㡱幺给我看了一副很血腥的场景,这个场景有一个很活该的名字,叫天道反噬。
传言,天道反噬的残忍就在于毫无征兆,专针对那些滥用仙法的神君,仙人的心脉会因此承受千万倍的剧痛,死不得,可同样也不想活。
那狗日的反噬,专盯着柏宋,明明一道雷劫都没有,居然凭空把他折磨得双膝跪地。
好不容易,柏宋稍微直了直脊背,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了玄青剑的「剑灵」。
说的准确些,或许应当叫「剑灵们」。
它们排列起来,根本不止一个虚影,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他们要替那幻妖杀了我。
㡱幺看到玄青,完全忘了护着昏迷的我,直接愣在原地。
剑灵们似乎沾染上了什么蛊毒,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傀儡般的排列布阵,直奔我的心口,明明是剑身留影,那袭击却真实的可怕,我险些被吓得尖叫出声。
最后,柏宋还是出手了,他顶着仙君的名头,忍着天道反噬,第一次启动了寂灭阵法,不管不顾的将所有的幻影都拢纳了进去。
天道反噬立刻加剧,柏宋开始猛烈的呕血……
那可是寂灭阵法啊,仙君在凡间列这种死阵,足以将天道本源之力倾数引出当做惩戒。
仙君包庇修者渡劫,一为天地不容,二为天道不允。
连我都知道,这连我都知道啊……
可是,我仍旧好好的,被那憨货搂在怀里,死命护着。
看事后留影,真的太无力了,我从未有一刻如此憎恶自己的废柴修为,从未有一刻如此后悔没有好好磨砺心性。
如果我再撑一撑,或许,柏宋也不会带我躲在阵法后面,他也不会因为我被反噬。
现在真的太晚了,我只能看他满头大汗、唇色惨白,看他浑身颤抖、神色呆滞,自己却无能为力。
慢慢的,我又看到了周围的一切悉数化为灰烬……
柏宋疼疯了吧?他肯定疼疯了啊!
那些劫数,似乎又让我重新历了一遭,我心都快碎了,手一软,便抽回了意识,最后,还能听到留影里,柏宋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我听他无力的呵斥着㡱幺:「你是她的本命剑啊!你为什么不护着她!你就眼看着她死在你同族手里吗?本君要你这个废物有何用!有何用啊!都去死吧!」
意识完全脱离,回到现实中的我,眼前漫上了一片雾气,疲惫感遍布四肢,我几乎要支撑不住身形,险些脚软后瘫坐在地。
不论㡱幺是被天雷击断,还是被柏宋发疯弄折的,我都没有这个立场指责柏宋。
他已经替我做了太多了。
修行者,从来都是靠自己。
如若渡劫时,被雷劈到昏死,那就是殒落的命,得认!
我知道,柏宋肯定也知道。
犹记得玄青曾问过我:「阿粽,你说,要是你一辈子成不了仙,那他会怎么样?他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吗?还是会为你逆天改命?」
我当时很肯定的回他:「柏宋会看着我死。」
我一向知道天道是怎么个运作法子,也知道自己是个不受宠的修者,所以我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这样卡死的修为。
可是柏宋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了我的认知,为我渡灵力,助我大圆满,最后替我逆天改命。
我风光无两的当了这渡劫期的大能,可他却不知道去了什么犄角旮旯养伤。
走之前,他还不忘把㡱幺和玄青这两个死物,从阵法里扒拉出来,给我留个念想。
我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柏宋在骗我,他说过这不算忤逆天道的,他说过这不算的,可是为什么,还是被制裁了啊?
31 竹林异客
我揉了揉眼睛,把㡱幺和玄青放回了原位,毫无留恋,独身离开了。
竹林里仍旧有好多竹笋,只是,我再也无法感应到任何阵法气息了。
我心里真的很难过,突然就想挖几根玩意出来陪我,一根笋是一个孩子吗?那我把笋挖完了,柏宋是不是就要被我气回来了?
我想着想着,就蹲在地上,挖了一根笋,刚刚想拔出来,就听到身后一声叹息:「别祸祸了。」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我颤抖着转身,喜极而泣,看到了一个男人,和柏宋很像,但却并不一样。
喜悦感,顿时化作了冷淡。
道侣,是从来不可能将就的。
我收敛了笑意,颔首道:「这是我夫君的地。」
这男人点了点头:「那你应当喊我父君。」
我皱眉,有些弄不懂他的意思:「这位仙君,是怎么个意思?占我便宜么?」
那男人笑了一声,和柏宋有七分相像,他淡淡道:「这便宜,旁人可占不得,我是柏宋的父君。」
我一愣,这就是仙姑的夫君?
「仙姑可还好吗?那幻妖狡诈的很,仙姑一个人,会不会敌不过?」我有些忧心。
那人想了想我说的仙姑,然后问我:「你问的是舍妹?」
「柏宋的母亲,难道不是……」我懵了。
男人拧着眉,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很久未出山了,柏宋喊她母亲吗?」
我:「……」感情是个甩手掌柜啊,你儿子你不养,让妹妹养?
我想到自己之前对师尊说的话,心里一哽,完了,我误会了。
对面显然没看出我的绝望,只是漠然道:「柏宋在疗伤,你安分些,别惹事,他做梦都在念叨你,担心你一个人会被欺负。至于那个幻妖,巧得很,被我撞上了,算他倒霉。这就炼成丹药了,你要的话,我拿给你。」
我愣了好半晌,慌忙摆手之间,又听他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还有一个金丹期的女修,被那幻妖采补成了人干。你若是要,也一并给你,权当见面礼了。」
我忍不住咳嗽起来,伤口疼的厉害,哪家公公给儿媳妇妖丹和干尸当见面礼的?
还有,柏宋脑筋不正常,怕不是跟您学的吧?
我捂着心口,弱弱道:「麻烦仙尊,领我去看看柏宋。」
仙尊瞥了我一眼,没拒绝,只是很随意的把我拽进了一个瞬移阵法。
我悟了,他和柏宋真的是一脉相承的粗暴。
我出了阵法又是一阵晕眩,险些把隔夜饭吐出来。
仙尊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瞬移阵法都晕?渡劫期还这么废物,柏宋还真是不挑。」
我很惭愧的低了头,没敢辩解。
仙尊叹了口气:「罢了,我眼光也一般,大约是随了我……」
我被他这句自打圆场弄得一迷糊,只能有些无语的道:「……仙尊,咱们正事要紧。」
仙尊没吭声,领我进了一间屋子。
柏宋伤到了心脉,仙身重创,胡子拉碴的躺在冰床上,冻得脸色发白。
冰床?大活人躺什么冰床?
我看了眼身边的仙尊,下意识问道:「这不冷吗?」
仙尊思索了一下:「应该冷吧。」
我有些懵:「那为何让他躺在这里?」
仙尊皱眉:「放在其他地方,热气蒸腾,柏宋如今浑身血污,心脉俱损,根本无法料理,难不成要等着被闷发臭?」
我气的几乎要发抖:「仙姑呢?为何不让仙姑看护着?」
仙尊脸色愈发阴沉:「他是我儿子,有我在,难不成还要麻烦旁人?」
我深吸口气,忍着火气,尽力礼貌:「那我来,都我来,行吗?」
仙尊不置可否,转身就走。
我心疼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柏宋,忍不住坐在冰床上,然而,我被冻的又跳了起来。
我:「……」妈的,冻屁股。
我只能站在边上,握住了柏宋的手,渡了很多的灵力过去,几乎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功力尽数给他,但是柏宋那里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有些想哭,柏宋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啊!想着想着就落泪了。
我施法把人抬起来,化了张软塌,把人放上去,随后打了盆热水,打算帮他擦身子。
该见的都见了,我嘟囔了几句,都是道侣,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伸手扒掉他的外衣,血腥气很重,我又被气出了眼泪,怎么能这样啊,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没人替他换身干净衣服啊?
我越想越心疼,最后把人扒干净了,居然已经泣不成声了。
擦完身子,我本想探探柏宋的心脉,结果刚刚抬头,就看到柏宋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坦诚相见,你这样看着我,我很尴尬。
32 好事多磨
柏宋张了口,却说不出话,眉眼之间,都是疲惫。
我凑过去,想听他说什么。
结果,他开口就道:「冷……」
我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眼眶红了,赶紧把他的外袍穿回去。
然后自己脱了外衣,穿着内衫就搂住了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伤口。
柏宋打了个激灵,颤了颤,叹了口气:「真好,可惜,我动弹不得。」
「能好的,能好的。」我苍白无力的安慰他,「瘫了,我一辈子养着你,我很早就说了,柏宋,我负责,我怎么都负责。」
柏宋垂眸,很是伤感:「阿粽,我万一变成了废物……」
「你也知道会残废啊!那你没事挡什么雷劫?我的劫数,你要来插一脚,你活该!谁让你这么能耐的!」我狠狠的啐他,眼泪汪汪的,越说越心酸。
柏宋闷哼一声,皱眉,没说话,似乎是被我戳了心窝子,难受的很。
我畏畏缩缩的收了声,理了理他的头发:「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不识好歹。」
柏宋笑了一声,用力摇了摇头:「是我忘了你,如果我不忘记你,就不会出这些事情。」
「咱们只是凡间一场姻缘,」我有些动容,「你为什么要揽责?你大可以不负责的。」
柏宋咳嗽一声,调笑道:「我不想孤独终老,阿粽,我怕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他亲爹娘都不见踪影,从小就寄人篱下,被父亲的妹妹养大,他怎么会不怕?
柏宋眼神淡漠,没什么情绪,似乎是习以为常,说这些话,也没什么伤情的。
我低头,吻住他的唇,轻声安抚他:「你有我……」
柏宋回应着我的吻,本来正是动情之时,我腰上突然多了一只爪子。
我:「……」这他妈的有点玄幻。
我慢慢抽离开,盯着腰上多出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漂亮爪子,沉吟了会儿,冷漠的开口:「柏宋,可惜你动弹不得。」
柏宋怔住了,颤抖着把手从我腰上缓缓拿开。
「你装的?」
「我没有!」
我掐着他光洁的脖子,愤愤道:「你哽着个脖子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臭不要脸!」
「心脉俱损!」柏宋红着脸,挣扎解释,「心脉疼,真的疼!」
我深吸口气,松了手,又羞又恼:「你简直!过分!」
柏宋拽了拽我的袖子:「真疼,心脉!那可是心脉!」
我又心软了,给他揉了揉胸口,伤口倒确实是真的,这个做不了假,于是,我服软了:「那,那怎么才不疼?」
他凑在我耳边,耳语道:「想双修……大师姐,疼我……」
我浑身一颤,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他怀里:「你疯了!伤口裂开怎么办!你要死啊!」
柏宋亲了亲我的鬓角:「不会,只要你乖点,说不定,仙姑还能当你师娘。」
我顺势往他怀里一钻:「那……那为了师娘,勉勉强强,从你一次。」
柏宋轻笑一声,胸腔震颤,又开始咳嗽,最后温和的道:「荣幸之至。」
我抿唇,看着他浑身的伤,都不敢用力压到他,只能试探着先摸一摸,确定没有包扎带,才敢稍微往上压一压:「仙姑和师尊,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宋悠悠道:「老神仙打情骂俏,吵起来了,然后你师尊输了,就被仙姑拿着命簿子,打到凡间去历劫了。」
我靠在他怀里,安逸得很,问了句:「然后呢?」
柏宋懒洋洋的往下讲故事:「然后她舍不得了,自己下去陪你师尊了,陪了几十年,觉得亏了,又上来改了个命簿子。故意把你师尊卡在元婴期,估摸着等她在上面,看得气消了,你师尊也就成仙了。」
我被无语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回神,问了句:「那你呢?你怎么也下凡了?」
柏宋叹了口气:「仙姑担心我一个人饿死,就把我一起带下去了。」
我眨了眨眼,有些迷糊:「你们都是神仙啊,真过分,就我是凡人……」
柏宋失笑,捏了捏我的鼻尖。
我脑子里灵光一现,琢磨出了自己被天道针对的理由:「柏宋,我被天道针对,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周围的贵人都是神仙?天道自动判定我是个走后门的了?」
柏宋揉了揉鼻子,刻意的咳嗽起来,神色躲闪,避而不答。
我:「……」好气啊,原来我这个废柴,是被天道算法误伤了……
柏宋瞥了我一眼,讨好的对我说情话,试图哄我:「阿粽,在你面前,我才是那个凡人,七情六欲,爱恨嗔痴,样样都占了。」
「你那是怕孤独终老!」我反驳道,「除了我,没人要你!」
柏宋噎住了,只能木讷颔首:「娘子说的是……」
我扬了扬下巴,挺直腰杆,心里的愤愤少了许多,一时间很是得意。
就在这时,柏宋突然凑到我耳边,道了句:「娘子,咱们之间,似乎还差点什么……」
我疑惑的拧眉:「哈?还差什么?」
柏宋咬了咬我的耳垂:「六胞胎。」
我:「……」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柏宋把我翻了个面,语气很勾魂:「事不宜迟……」
我一巴掌糊到他脸上,笑得很贼:「想得美!好事多磨。」
柏宋哀怨的看着我,我有些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盘子,心情又有些低落了,忍不住道:「别再忘了我了,柏宋,你现在要是再忘了我,我会哭的。」
柏宋很认真的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我舍不得再忘了,忘你一次,就得追你一次,这心脉,饶是仙君,也实在扛不住。」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很惨,但是真的很好笑:「那你可不得好好珍惜我?」
柏宋深以为然的点头,心有余悸的感慨:「娘子说的在理。」
我听得正欢喜,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团东西,低头望去,柏宋声音轻缓,把我手掌摊开,对着红绳系着的结发就道:「以此为证,阿粽,我再说一次,本君以神位起誓,绝不负你。」
手上的结发还带着温度,我声线发颤,有些想哭:「你什么时候弄的?咱们结为道侣的时候,你都没这么多讲究。」
柏宋搂着我,轻声道:「头发吗?那是你和云母的那一场比试后,我捡起来的。我都看着呢,那时候我就知道,场上英姿飒爽的美人师姐,一定是我的结发妻。」
「嘴跟抹了蜜似的,」我嗔他,「油嘴滑舌。」
柏宋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软硬不吃,我总得有个长处罢?」
我回头,不过脑子就是一句骚话:「要什么长处!你往那一躺就是一副美男图。我必定吃你啊,你怎么样,我都吃定了。」
柏宋一愣怔,掐着我的腰,侧到我耳边哄我:「大师姐,这是你说的……」
我眼眸一震,感觉身下突然发烫起来。
柏宋笑意浅浅,却不说话,只是将结发默默收到了心口,摩挲着我的额发。
我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青天白日的,柏宋,你别调戏我……」
柏宋摇了摇头,捂住我的眼睛,将我放倒在了软榻上,低微的口气:「大师姐,我虚的很,你就可怜可怜你这短命夫君罢……」
我被他三言两语撩拨得浑身酥软,哪还有什么还手之力,只得默默探进他外袍,狠狠心就搂上了那腰……
「阿粽,良宵苦短……」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戏谑。
我怕他伤口崩开,连挣扎都不敢,只能嘴上骂人:「那你丫的也不能白日宣淫啊!」
柏宋笑着想解开我的衣带子,结果不知怎么牵动了心脉伤口,一声闷哼,就顿在了原位。
我很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头发,委婉道:「难啊,柏宋,这就不行了……」
柏宋咬牙切齿,瞪了我一眼,就躺回软塌,心如死灰的闭眼装睡。
我幸灾乐祸的笑了出声:啧,还真是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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