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甜甜的睡前小故事吗?

以前我觉得我很了解他这个人了,这几天才愈发觉得我根本不懂他。

他变得很奇怪,奇怪到让我有些不安,那不安之中还有一部分是源于我自己。

我在他面前冲动,易怒,简直像是在跟他闹脾气一样,面对他脑子就一团乱麻,火气就轰然涌上来。

我什么时候那么容易被他牵动情绪了?

……

住在温泉旅馆的第一夜,我睁眼看着凌晨两点的闹钟,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到了北方就认床。

窗外的簌簌地响动,夜里好像又开始下起雪,我从来不知道山里的月亮原来这么亮。

手机震了两下,有人在这个时间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

秦驰的手机号,我已经忘了我是什么时候记下来的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陈青儿。」

他说。

14.

我坐直身,望向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野,拢在漫无边际的夜色之中。

南方的小城里从未有过这样磅礴的雪,我推开门,呼啸的山风蹭过脸颊。

长廊亮着小夜灯,秦驰站在雪地里,大概漫天飞雪才会有浪漫的意境,他这样,像是孤独的旅人迷失在了暴风雪之中。

这样的雪,真的太大太大了。

我不懂我为什么扶着门框迟迟不进房间,我也不懂我为什么要顶着风走向他,庭院景观的绿植埋没在风雪里,他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看我。

像是天上看不见的银河荡在眼眸,清澈的溪水倒映了整个夜空。

我的眼眶汇聚了一股湿意,拖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原来下雪天那么冷,那股寒意像是要透进五脏六腑一样。

我慢慢朝着他走,而后越走越快,直到走到他面前,抬起头看他。

雪夜能看到月亮吗?反正我见到了明晃晃的月,在他的眼睛里。

四周寂寥无声,我们都沉默着,细密的雪落在皮肤上,化开一摊湿意。

我推了他一下。

他任由我推,向后跌了几步。

我觉得我从没了解他,又觉得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他,他是秦驰啊,我活了二十六年最难缠的对手,悄悄浸透我生命里的人,他的眉眼覆上白雪,让我以为某一刻他就要消失不见了。

那一腔莫名的火气又涌上来,我一股脑地将他推向池边,他从善如流,眼睛安静地望着我。

我到底在愤恨什么,又在生什么气。

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像是炽热的火源,于我的肌肤燎过细密的颤抖,我想要甩开他,他不让,强硬地拉着我,轻声笑了下。

然后他用了点力推我,我猝不及防地跌进蒸腾着热气的温泉里。

……

上一秒被风雪冻得麻木的身体下一秒就涌入热流,硫磺与水流一股脑地涌进鼻腔,我不太会游泳,呛了好几下,还使劲挣扎地拍打身旁的人。

「你有病……」

刚得以冒出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我还没骂出这几天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就被他堵住了嘴。

那是秦驰第一次吻我。

浑身上下湿透的我们被水往下拉,他就托着我,手握着我的脖子,鼻尖轻轻地蹭过我的右脸,呼吸的一刹那全是他的味道。

我被他死死地抵在温泉边,从嘴角,吻到了颈窝。

……

满天的风雪依旧在洋洋洒洒地下,我的身体融在炽热的泉水,他抬手将我散落的头发勾在耳后,雪散落在清池白茫的雾里。

15.

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躲秦驰。

可温泉旅馆就那么大,众人活动的时间又一致,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天,晚宴上,我特意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

晚宴大概是主人家为表感谢之意举办的,请了当地的戏班子,似乎讲述的是村里二狗子智斗魔神的故事,老套的剧情,在上一幕就完全猜得出下一幕就要演些什么。

人影绰绰,大概是为了营造气氛,只开了一盏吊灯,暖黄的灯光还真有了神神鬼鬼的意味,晃晃悠悠的,看到一半,我悄悄离座上了楼。

这有一大片的观景台,却安静得如同和楼下的喧嚣隔绝了一样。

夜晚的山自是冷得不用说,风有时还像尖利的小刀锋,我正好是需要清醒,便扒着看台眺望远方的景色。

暮色沉沉的雪山,像是沉睡着的野兽一样。

我听我爸说这个项目谈不下还有个原因,就是对于温泉与火山地震带的考量。

这地块有座活火山。

不过几百年没喷发过了,灰烬的余埃早就沉默在几千年的土地,比起效用和价值,它的风险好像也不是那么大。

现在的我勉强让自己思考这些问题,以避免一不小心被拉进那片思绪洪流。

可是,秦驰吻过我嘴角的温度好像还是存在的。

曾经的我就知道我们会走到那一步,但那应该是我们结婚之后,那应该是某天的阴差阳错,或是父母催生的迫不得已,而不是那天,他将我压在温泉的池边。

像是把我所有勉强凑起的图画毁得一干二净,把我对于我们至此分道扬镳的两条线胡搅蛮缠成了一团。

山间呼啸的风摇曳零散的树影,在我意识到树木晃动的幅度有些不大对劲的时候,一个猛然跃起的念头侵占了我的脑海。

不会吧,这么巧!

我扶住栏杆,感受着脚底的震动,大片大片的雪自树顶坠落在我面前,我总觉得我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都好,可双脚钉在原地,视野的摇晃越来越不清晰。

雪崩?地震?还是……火山喷发?

我听到有人喊叫,但是怎么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巨大的震动声席卷自四面八方,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了,又好像没有,直到眼前的木板地发出嘎吱的响声,我才如回过神般撒开了腿跑。

总之,要该先到一楼。

从前在学校学的紧急疏散知识现如今在脑海中一个字也想不起来,我感觉我的肾上腺素是在拼命分泌的,可那轰然砸下的雪块就如同我的催命符,被雪淹没是不是就窒息而死,或者这会不会是一场梦,在那零点一秒里,我都有想过。

木质横梁砸下的声音让我全身上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终于跑到楼梯口,可原本结实的木梯早已断裂,楼下的灯居然还亮着,仓皇的人群在一刹那又将我拉进了人世间。

只有一秒,因为暖黄的灯光闪了闪,彻底熄灭。

我站在楼梯口,扶着墙,腿颤抖地望着这一切,当那些事情真的发生时,逃出去会成为唯一的念想。

可是我不敢跳,从二楼跳到一楼,我的腿会摔断的。

我的理智又在掰扯着与我说话。

「小青!你怎么在哪?」

手电筒的白光闪在我的眼里,下面有人声嘶力竭地朝喊,好像是老爸的一个熟人拿手电筒照到了我,在人们都寻找避难所的时候,他回过身想要接我。

「跳吧!你跳下来吧!」

他在我下面张开了臂膀,可是就在一刹那——

屋顶的钢板在他的头顶轰然落下,我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黑影阻绝了一切。我嘶吼出的声音尖利到我都发觉不了是我自己。

我迷茫地望着眼前漆黑的世界,我什么也看不见,连窗外的月光也看不见,我所在的木板好像断裂了,我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我从没在那一刻之前这么认真地考虑过生死。

一路蜿蜒的裂缝已经再也承载不住我的身体,滚落的石块好像是擦过了我的脸颊,因为那里蔓延出了火辣辣的疼,下一秒失重感就来临,我胡乱地挥舞着手臂,脚底的木板好像彻底塌裂了。

我被人拽住了手腕。

整个身体都悬在半空,手却被人死死地拽着,那种感觉很奇妙,失重感带来的侵蚀好像还没消逝,手臂还被拉得生疼。

却在那一刻,想哭出来。

「我终于找到你了。」

地震呼啸着埋没山林时,怎么能那么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

我看到秦驰扒着楼板的边沿,我好像都快认不出那双眼睛,他额头有血滴了下来吧,不然那黏稠又湿热的液体到底是什么,我张了张嘴,可大地依旧在晃动。

什么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身下的木板断裂,我只看见他猛然睁大的双眸,然后我们一并坠落下去。

……

我那时,到底为什么保持着知觉呢?

好像是因为他把我抱得太紧,太紧了。

月大概是白色的,尘嚣大概是喧闹的,身体是不是全部断裂了,天,是不是下起了雪。

我移了移脖子,他的头发蹭过我的下颌。

好像把他压着了。

巨大的黑影降落,是房廊彻底塌了吗?反正我什么也听不见了,刚才的声响好大,我耳鸣了。

我想要抬手碰他,怎么也碰不到。

黑暗恰如其分地降临,感受不到疼痛,却能感受到他温热的血液。

到处都是。

16.

林警官那次找我,本来说是约在川菜馆见面,结果最后还是改成了我公司门口的咖啡店。

我到的时候,他正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之上,看菜单。

爵士乐缓缓在耳旁流淌,他抬眼看我,嘴角挂着得体的笑。

「林警官,如果你想要跟我说的是……」

我侧着座位坐,手搭在包上,不太想在他这浪费时间。

「……秦驰并没有喊人砸我的店,那我想你应该不用说了。」

他挑了挑眉,笑开了。

「你都知道?」

……其实,上次在酒店秦驰那样,我差不多就已经明白砸我店的幕后主使估计另有其人。

倒不是他真的做不出来那种事,也不是我有多相信他,而是我知道,秦驰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不可能敢做而不敢当。

他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人,干坏事也是那样,承认得毫无顾忌,就像是偏要把他身上的污泥扯给你看,告诉你他就是个坏人一样。

「哈哈,我确实是想顺带把这事儿说给你听来着,虽然那两个人演得挺像,最后也招供给我是秦驰干的,不过……」

「魏子雅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认真地为你追查这件事吧?」

我瞪大了眼睛。

砸我店的是魏子雅?我以为这件事只是我的对家拱火罢了。

「你有证据……」

「我没有,其实这都是在推测之下成立的,已经结案了林小姐,肇事就是那两个人。」

是,魏子雅是个聪明的人,她能被发现都要多亏林川舟的留心。

我在沉思的时候,林川舟咳了一声,认真地看着我。

……好像,他的目的,不只是专门告诉我又被人暗中捅了一刀那么简单。

我眯了眯眼,扣紧了手包。

「我喜欢你,陈青。」

「……」

这大概也不是符合表白的时间和氛围吧?

而且,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确实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操作我该如何应对,愣了半晌,发现自己的咖啡还没上。

好在,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猜,你也不是没感受到对吧?我喜欢你,嗯……大概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那时候的你就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你好胜心很强,对吧,我记得你为了超过秦驰每天留到最晚才放学……」

「有次我和隔壁班的人打架,我掐着他脖子把他甩进我们教室,班里就只有你一个人,那么大的响声,椅子桌子全歪了,你居然还在那里做试卷。」

……

以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我拿起刚端上的拿铁抿了一口,苦涩在口中蔓延。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毕业聚会那天,我就坐在你的旁边。」

「你大概不知道你喝的饮料里有什么吧?是我托兄弟搞的药。」

「我对你图谋不轨。」

「……」

我喝入口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一个人在你心中形象崩塌的速度能有多快?反正林川舟上一秒至少在我心里还是个「人」。

这一秒已经是个畜生了。

「你……咳咳,你,你没成功吧?」

我向后缩了缩,睁大了眼睛瞪他。

他笑得简直称之为温和,眯了眯眼。

「陈小姐自己不知道?完全没有记忆了吗?」

「还是……连性生活也没有?」

「……」

你那可怜人的语气是什么鬼!

确实,那天毕业聚会的记忆仔细回想的话根本什么也找不到,好像是一群哄哄闹闹刚高考完的学生去了酒吧,而后,而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皱着眉,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上的包。

「你不会真的……」

「放心,我什么都没做。」

他举起手,笑得温温和和。

「我是警察啊,这种事要是真成功了,我现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自首。」

「……」

「那天,大家好像都喝得挺醉的?王五在那吆喝,我就想趁人吵闹,把已经熟睡的你抱进我订的酒店。」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说的程咬金是谁,想也知道。

「你说,秦驰他是不是闷骚?表面上对你不管不顾,和别人玩得乐呵,我前脚刚把你抱走,他后脚就追上来了。」

「……然后呢?」

我听得正入神,他停住了。

他眨了眨眼。

「我们打了一架。」

「……」

「他打不过你吧?」

林川舟那时候,好歹也算混混中的混混,第一年高考没考上第二年复读的那种,秦驰呢,据我对秦驰的了解,他小学二年级学过散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川舟背靠着座椅,朝我笑得讳莫如深。

「好吧,这种事明明能烂在心里,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陈警官?」

我的指尖划过杯壁,咖啡温热的温度传达进我的神经。

「大概是,我想和他公平竞争?」

他歪着头,眼眸里浅浅倒映出咖啡店的壁灯。

……你个图谋不轨的混蛋,你已经在我心里被帕斯了。

「呵呵,不开你玩笑了。」

他坐直了身,撑着下巴,额前的发丝有一缕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

「最近发生了一个案子,也让我对自己进行了思考,我这么说,大概也明白自己永远也无法得到你了。」

「你和秦驰还真的挺有意思的,我只是想坦白我自己,但是不代表我想撮合你俩哦,陈小姐,我依旧真挚地邀请您与我交往,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17.

后来……后来我对林川舟说了什么呢?

我一时想不起来了,纷纷扰扰的思绪如同洪流将我拖进了深渊,我深陷于某一段不可苏醒的沼泽,直到有人拼命地喊着我的名字。

睁开眼的一刹那,首先感到的是刺入骨髓的冰寒。

而后是四肢被扭断般的痛苦。

「陈青儿?别睡,好吗,别睡了。」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有点熟悉,过了好半晌,我迟钝的大脑才开始转动。

好像……是地震。

好像,被埋在什么下面了。

身下不是硬物,我的手跌跌撞撞地摸过去,引得某人嘶了一声。

「秦驰!」

我的心才猛然跳动,喊他的名字。

「诶,在呢。」

他在我的耳边应得依旧如往日般清闲。

「你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还能不能动?」

他的手好像箍着我的腰,我才发现我一直压着他,想要起身,一股巨大的疼痛便猛地将我拽了下去。

站不起来,又因为后坐力而摔在他身上,他闷哼了一声,然后将我摁进了他怀里。

应该是……紧紧地抱住我。

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不说话,我渐渐地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寒风无孔不入地刮蹭着人的身体,他身上的温热像是下一秒就会消逝干净一样。

「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吧?」

我听到他轻轻地说。

我颤了一下。

我的手胡乱地摸索,才发现有一块钢架横穿了他的腹部。

血已经凝结起来了,一块一块地黏在衣服上,不可见的月光只是映照那片深暗的颜色,我的大脑在那一刻嗡嗡作响。

「有人会来救我们的,你别……」

我总觉得我该说些什么,他先我一步笑了出来。

在空空洞洞的雪夜里回荡。

「陈青儿,你怕我死。」

陈述句。

我的名字是陈青,可只有他一个人把我的名字叫成了儿化音。

陈青儿陈青儿地叫着啊,就从六岁一望无际的旷野叫到了二十六岁凛冽着寒风的荒原。

「别哭,你。」

他静静地说。

「我没哭,那是雪。」

「……是吗?」他不与我争辩,语调拉得悠长。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秦驰,你安分点。」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因为我动不了,所以只能和你说真心话了。」

他根本就没理我说的话,我的心从没有如此刻颤抖过,我想让他闭嘴,闭嘴,我总觉得他说完他就该走了。

「我那天去参加魏子雅的生日聚会,是想看你吃醋。」

「……」

「因为,我们快结婚了啊。」

「我的新娘子,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啊,嗯?」

他的鼻梁轻轻地蹭过我的脖颈,撩起神经一阵战栗。

我摇头,又摇到一半点头。

他轻哑地笑,呼吸全扑在我的脖颈。

「到你了,陈青儿。」

「……」

我望着黑洞洞的天,过好久才找见自己的声音。

「你们的设计稿,不是我偷的。」

「……」

他无声了半晌,拿膝盖顶了顶我的腿窝。

「嗯,知道。」

……居然知道。

「不过,我那天问你这事,你为什么不否认?」

他掐了把我的腰。

「我那天质问秦驰砸我店的事,秦驰否认了吗?」

无声的黑夜里,还真是把对方所想都拆得一干二净。

「我们高三毕业典礼那天,你代表我们班表演节目,上去唱歌。」

「那是哥第一次心动,说实话,哥心动得心都他妈快跳出来了。」

「……」

高三啊。

我确实有代表班里去表演节目,可是我记得那天,秦驰明明和他兄弟去网吧玩了。

「你没去……」

「是啊,溜回来看你了。」

「……你干吗不让我知道?」

「我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

我轻轻地捶了他一下。

「你准备永远都不跟我说吗,秦驰?」

「嗯。」

他应地又轻又痒。

「反正……你终究会成为我的……老婆。」

分开来说,就跟在念我的称谓一样。

他的手指轻轻地插入我的发间,我听到他的喃喃,呼吸融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他的气息轻轻地萦绕在鼻尖。

「我好像有点累了,陈青。」

「我睡一会,陈青儿。」

那天,他是跟我这么说的。

我累了,我想睡觉,陈青。

冰天雪地之中,荒芜的寒冷就这么,这么地紧贴着皮肤。

我摇晃他,想叫他起来,在他耳边大喊着,看他悄然垂下的眼睫。

「你别……」

这次,好像真的要哭出来了。

「你别啊,秦驰,不是真心话大冒险吗?还没玩完啊秦驰。」

「你还没听我说我的,我的真心话,我还没说给你听……」

我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好像这样就能感受他的温度,可他不动,不动啊,任由我嘶吼,摇晃,任由我的眼泪滴在他的脸颊。

连别哭了,他都不跟我说。

我撩起他的头发,才发现全是血,那一地都是他的血迹,没有我的,我的皮肤甚至连较大的口子都没划开。

……

很久很久以前秦驰,将我背离了那片倾盆大雨下的山林。

将我从学校的小混混手里抢了下来。

一如今日,抵在我的后背,替我淹没在风雪肆虐的废墟里。

18.

今天阳光正好,我那因为老板娘好久不在而停业的工作室也重新开业了。

昏暗的室内,楼下一隅方光,浮尘在微光下轻轻晃动,一切就好像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事曾发生一样。

我上了楼梯,只有我一人的脚步声在静悄悄地回响,桌角的小盆栽依旧向阳,叶子肆意生长。

我在办公桌下翻找出一个袋子。

开业那天人来得实在太多了,秘书就帮我把那些搞不清楚或是关系比较疏远的人送来的礼物收了下来,放在这。

我一直没留意。

很普通的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个软软的东西,有些大,我拆开来的时候,纸袋发出哗哗的声音。

一只黑色的耳朵首先露出来。

而后,是又脏又萌的哈士奇的头。

……

傻狗。

我小时候总喜欢抱着的那个哈士奇玩偶,是秦驰他爸代他向我赔礼道歉送给我的。

后来他淹没在了旧房子的尘埃里。

我仿佛能想到那座老房子被推倒之前秦驰穿着平整的西装迈入飘散着尘埃的房间,从犄角旮旯扒拉出那只脏兮兮的狗。

那只狗对我的意义大吗,我不知道。

好像它已经脏了,好像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它。

可我在无数个深夜里,哭着的时候抱着他,笑着的时候也抱着他,他陪了我好久好久,久到当我找不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抽了下。

他永远都只是对我笑着的,可我还是想哭,我把他的脑袋摁进我怀里,鼻子酸得都呼吸不了一样。

秦驰啊。

以前喊他的名字,生气也有过,兴奋也有过,就如同曾经站在缝隙中的少年朝我转身,就如同那座冰天雪地的山里,他骤然消失在暴雪之中的声线。

陈青。

陈青儿。

……

……

……

……

……

「你在干吗?哥没死。」

头顶被人的手掌覆住,然后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

他走路怎么都没声的。

秦驰蹲在我身旁,跟我一起看我怀里那只脏兮兮的狗。

「我出院,为什么不接我?」

他把那只狗从我怀里拽走,眯着眼睛。

「哈哈,接秦少爷的人可多啦,对吧?还有那个魏子雅呢,我看见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在医院等你哦?」

「秦老板不需要我接吧?」

我语气酸得快赶超柠檬了。

他安静地与我对视,眼里像是有着一片悠扬的秋河,琥珀色的光映照着暖黄的光,我在他眼里看见我自己,他的眼神就暗了暗。

他倾身,摁着我的脖颈吻我。

秦驰的学习能力很好,但是,吻技这方面,我没想到他没过几次就这么……熟练啊。

他的嘴唇堪堪擦过我的脖颈,又轻又痒地笑了声。

「老婆,下次记得换气。」

「谁是你老婆?」

他推开他,他从善如流地支开身子,慢条斯理地吊着声线问我。

「我送你的这只狗,你还真一眼都没看过啊?」

狗有点可怜地被他拎着两只耳朵,我一把抢过来。

「我又不知道是谁送的。」

「陈青儿,你个傻子。」

「你才傻……」

他从狗狗的小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溢着清晨璀璨的微光。

他俯身在我的嘴角亲了一下。

「你已经超时了,陈小姐。」

「所以,嫁给我吧。」

「不能拒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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