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大快人心的复仇故事?-阿阿小毛

果然跟我猜测的差不多。

他们的婚姻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她五年前跟他结婚,一定是跟我爸串通好了,为了避开嫌疑。

妈妈死的那一年,他们之间的来往的确是少了很多。

所以才没有一个人发现。

听说林清风一直跟他爸爸关系不好,所以才自己出来开了个花店,去年他爸爸去世后给他留了不少产业。

就是不知道胡倩不愿意跟他离婚,到底是真爱上了他,还是为了那些产业。

听到电话挂断后,我才扭了钥匙。

一开门就看到了带着围裙的林清风。

那是我一时兴起买的围裙,粉粉嫩嫩的还带了裙边。

“你回来啦?刚好吃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弯着眼尾,好像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带着不耐烦的冰冷声音的人不是他。

我应了一声,洗完手就坐在餐桌前。

看着林清风将饭菜一一端到桌子上,我那皱巴巴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熨平了。

只是可惜就快要结束了。

如果他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胡倩才接近他,他还会这样呆着这里,为我做饭吗?

不会。

我手指用力,捻了捻筷子。

不过也无所谓。

一个人呆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也挺自在的。

林清风坐在我对面,身前还系着粉嫩的围裙,见我目光落在围裙上,他笑了起来。

“这个围裙倒是一点不像你的风格。”

我是什么风格。

说着他好像又反悔了:“不对,还是像你的风格。”

你看,他也不知道我是什么风格。

我没搭话,开始吃饭。

其实我是很少会吃晚饭的,林清风来了以后就吃得多了起来。

他坐在我对面,就像是真的家人那样开始询问我上班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一一作答。

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温馨。

“一禾,最近我能不能在你这儿住两天?” 突然他话锋一转。

我一下子咬到了筷子。

疼得我牙龈发酸。

但我还是点了头。

也不知道为了折磨胡倩,还是为了私心。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胡倩会跑到我的公司。

原来她安静了几天,是去找我的公司了。

她站在门口,没有了她平日的得体精致。

就像是一个泼妇。

这一刻我突然有点庆幸。

妈妈那样温柔优雅的一个人,想来一定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站在大街上像个泼妇一样揪着小三哭闹。

“顾一禾!你不要脸!你勾引有妇之夫,你天打雷劈!”

她指着我,劈头盖脸就骂了下来。

丝毫没有当时约我见面,拿出银行卡时高高在上的样子。

明明是被骂,我却有些开心。

开心终于可以撕开她的伪装,终于可以把她扔进地狱。

“大家都不要被她给骗了!她就是个烂货,天天跟男人上床,不知道用了什么迷魂药勾引我老公。”

她说的话越来越刺耳。

所有的同事都站了起来,生怕错过了我们的任何一句话一个动作。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对此她十分满意。

我也十分满意。

我不急不缓地朝她走过去。

听着她嘴里污浊肮脏的词,权当是她帮妈妈骂了当年的她自己。

越听越想着让她多骂些。

“你明知道我怀着孕,还勾引他,让他现在连家都不能回,你这个贱人!”

这话一出,有同事发出唏嘘声。

一定觉得我毫无廉耻。

“你妈也一定不是个好东西,才教出你这样的贱货!”

她说完这句话,我就两大步走到她面前。

“啪!” 清脆的一声。

我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我冷眼看着她:“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上前捏住她的下巴,笑着问她:“你的确怀着孕,可你怀的是谁的种?”

她瞪大了眼睛。

我捏着她的下巴将她往后面一推,她就倒在了地上。

“怎么?” 我蹲了下去,“我和我爸爸长得这么不像吗?”

我手指轻轻戳在她的肚子上。

她惊恐的表情,一定是觉得我像极了来索命的恶鬼。

“你这里揣的,说不定也跟我长得像呢?”

我看着已经赶过来的安保人员,站了起来。

但还是看着她,冷笑着问她:“当年口口声声对我妈说你跟我爸才是真爱。”

“怎么?现在爱你老公了?”

“可怜我那个怨种老爸还觉得你们当真是真爱呢。”

她在安保人员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

知道她有身孕,安保人员也只能礼貌请她出去。

但她摇着头。

“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你是小三!明明是你勾引清风!”

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着问她:“我怎么勾引的,你看见了?”

“我不过把他当大哥而已。”

胡倩挣开安保人员的手,上前来抓住我的衣服。

此时的她就像是自己要下地狱之前,一定要拽我下地狱。

“你胡说!” 她扯着我的衣服,“你明明,你明明…… 你还怀了他的孩子!”

我把衣服一点一点从她手上抽出来。

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从来都没跟男人睡过觉。”

说着我娇羞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还是个处呢。”

她震惊地抬头看我,倒退几步又摔在了地上。

“我不信!”

我嘴角依旧挂着冷笑,居高临下看着她。

“不信,我们可以去医院。”

“你不光是破坏了我的家庭,如今还要毁我清白。”

我收起笑,当着所有人的面冷声道:“你好恶毒的心啊。”

2.17 更新(完结)
11.

胡倩的事被人传到了网上。

听说她当天就被送进了医院。

孩子没了。

很快这件事就成了一件不小的丑闻,在各大平台都有了相关视频。

曾经我想过无数种报复方式,其中一种就是像她一样。

去她的公司,去她的家里大闹。

可是我一个普通的学生。

能激起什么水花?

她和顾友国在一起那天开始,就一定想好各种脱身的办法。

她会跟别人说是一场误会。

跟别人说我精神失常。

再差一点她辞了工作,离了婚回去继续和顾友国相亲相爱。

我想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成疯成魔。

久到恨意让我一定要叫胡倩万劫不复。

才遇到了林清风。

那个我一眼就觉得胡倩肯定不舍得离婚的男人。

他不爱胡倩,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只要胡倩爱上他就够了。

爱他的钱也行。

我潜伏一年,时不时掉一些东西在林清风的花店里。

终于让胡倩下定决心跟顾友国断了关系。

这里面唯一的变数,就是林清风。

我回家的时候,林清风已经不在了。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花瓶里还有他昨天带回来的花。

明明是昨天才带回来的花,就好像快要败落了。

我刚坐到沙发上,手机就响了。

顾友国的电话。

网络传播的速度果真是最快的。

我点了接听依旧扔到一边。

“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意。

真是好笑。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敢发怒。

我手指轻轻点在沙发上:“你不都知道了吗?”

“没想到吧?你用妈妈的赔偿金养着的女人,会为了另一个男人来诬陷你的女儿。” 我嗤笑一声,“这就是你的爱情?”

“或许,你更心疼你那没来得及出世的儿子?”

电话里是粗喘气的声音。

过了一会,才又传来声音。

“顾一禾,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友国的声音有些弱,应该是气急了,“你以前很乖的。”

我以前就是太乖了。

所以才没保护好妈妈。

顾友国的电话挂了没多久,小姨的电话就来了。

我犹豫了一会才接听。

因为我不知道会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话。

我有些害怕。

害怕从她嘴里听到我不想听到的话。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最像妈妈的人了。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她的哭声。

“你这个傻孩子。” 她啜泣的声音没停,“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呀,你这个傻孩子。”

小姨在电话里哭了很久。

一边说我跟我妈一样倔,又一边骂我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最后她说她永远爱我,等我回家。

不知不觉天黑了。

我窝在沙发上,突然觉得自己好冷。

冷到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这一晚我又梦见了妈妈。

大年三十那个下午,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那辆疾驰而过的小轿车马上就要撞到妈妈。

我不要命地跑过去想要一把推开她。

她却用尽了所有力气把我推开。

哦。

我原来不在马路的另一边。

原来我那么清楚地能看到妈妈眼角的泪,是因为我就在她身边。

就差一点点。

我的手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把她推开了。

“一禾,闭上眼睛,别看。” 妈妈的声音散在风里。

最后一刻,她说的却是让我闭上眼睛。

胡倩真的疯了。

舆论越来越严重。

听说她在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来看她。

为了不打扰其他病人,医院还专门给她转到了单人病房。

小姨说她给顾友国打过电话。

就跟我设想的一样,她还想着哭哭啼啼就能回到顾友国身边去。

顾友国也算是有些脸面在的。

如果是那个还爱着他的胡倩,他说不定真会丢了脸面接她回去。

可是现在胡倩是因为林清风搞成的这样。

连孩子都没了。

顾友国没等胡倩哭完就挂了电话。

“本来就小产,加上这些,可不就疯了吗?” 我回公司辞职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背后讨论这事。

当然大家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评价。

胡倩疯了,我也不干净。

可是我本来也不干净。

没想干净。

带我的姐姐收下我的辞职报告,看着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何必呢?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她声音里都是可惜。

我知道她的可惜,她原本是想提拔我的。

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可是我能有什么前程。

我不过是一缕被胡倩扔进深渊的孤魂,就等着哪一天也能把她拉进泥潭里。

虽然好像也没有多开心。

在我辞职的第二天,林清风回来了。

我拎着行李箱关了灯,一开门外面的光就撞了进来。

然后我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清风。

他应该是刚到,额上薄薄的一层汗和凌乱的头发都在说他是刚跑过来的。

“要走?” 他看了一眼我的行李箱。

我点点头。

这件事已经完了,我想去散散心。

网上的视频他应该已经看到了,肯定也明白了我是在利用他。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找我。

就算来找我,应该也是来算账的。

比如现在。

他朝我走近一步,问我:“去哪儿?”

我一时分不清他到底要干嘛。

“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可能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不知不觉,我的背就靠到了墙上。

林清风一只手撑在墙上,低头来看我。

那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像是我没有穿一丝一缕,烫得我恨不得凭空消失在这里。

“顾一禾,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他看着我,眉毛轻轻皱起来。

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生气。

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确是应该生气。

他又逼近一步,低着头好像随时能亲上来。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不免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

可下一秒,我就听到林清风说:“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不用对我负责了?”

负什么责?

什么负责?

我猛地抬头,没想到他离我那样的近。

我的唇堪堪从他的下巴擦过。

火辣辣的。

“躺在一张床上,也是要负责的,一禾。” 林清风凑到我耳边轻声道。

明明是我最开始勾引他的。

为什么现在听他这么说,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我赶紧从他手臂下钻出去。

“林大哥……”

他嗯了一声,伸手就按下了屋子里的开关。

屋子里瞬间就亮了起来。

“你不恨我吗?” 按理来说,知道真相后就算不恨我也会怪我。

我的确初心就是坏的。

林清风一手拎了我的行李箱,一手在我发顶揉了揉,然后进了屋。

“哪来那么多恨不恨的。” 他回头看我,“不过说谎的确不好,下次别说了。”

“那你为什么消失了。” 我脱口而出。

消失了好几天。

我像是在等他出现,又不敢等他出现。

“奶奶被气病了,我回去看看他。” 他把箱子在一旁放好,转过身来面对我。

他站在灯下,笑着冲我招了招手。

整个人都在光晕里,像是我梦里的神。

“这几天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晚上想吃什么?”

我那颗皱巴巴的心好像突然被熨平了。

还滋滋冒着热气。

(小番外)

林清风说他和胡倩只是有着一张结婚证的合作室友。

当年他为了奶奶高兴,所以和她结婚。

两个人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如今看着胡倩这样也觉得是咎由自取。

不心疼她,反倒有些心疼我。

就这样。

我和林清风过上了四处漂泊的日子。

只有每去到一个新的城市,我才会像是获得新生一样。

为了不做一个被林清风养着的废人,我也学着撰稿赚钱。

我学着把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写进稿子里。

但我从不写我自己。

或许我从来都不接受我自己。

但是林清风接受我。

他比时间更能治愈我。

我会向他诉说我的罪证,但是他好像都不在意。

他说:“我活了三十多年,难道不知道自己醉后是什么样子吗?”

“原本是我想赖上你呀,一禾。”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窝在他的怀里,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海,恹恹地问他。

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无数遍了。

但每一遍他都会耐心地回答我。

“很早很早以前,你从我的花店前路过,偷偷摸摸的,不小心踹到了趴在路边的猫。” 他的声音跟海风一般轻柔,“你一边害怕我发现,又一边跟流浪猫说对不起。”

“很可爱。”

“很值得被爱。”

(完结)

这篇争议挺大,不过我爱我写下的每一个字。

岸归​
《桃李不言》已完结

我的老师上了热搜,原因是性侵幼女。

而我,很不幸的,成为了故事的主角。

我的老师上了热搜,原因是性侵幼女。

发生在七年前,却在今天被翻了出来。

我室友把那条爆料贴转发到

我们还在吃饭,我把烤好的肉一片一片夹进她们碟子里,听她们骂骂咧咧。

“太不要脸了,这种人就应该被抓起来。”

“是啊,不知道会判多少年,判的越重越好。”

“这么小的孩子都祸害,真是畜生。”

飞羽很细心,她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最后皱眉问我,“安安,这个学校是不是你们家那边的?”

我停下夹菜的手,凑过去看了一眼,顿住了。

然后眉毛皱的比飞羽还厉害,“这确实是我家那边的学校。”

顿了顿,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我初中就是在这儿读的。”

她们所有人都顿住了,柳烟夹的肉都掉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掉在她盘里的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然后拿起一片生菜,包裹住那片肉,平静的递给了柳烟。

“那这个老师?” 柳烟的声音轻的像一阵烟,她惊慌的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点点头,咬了一口橘子,慢条斯理的开口:“我也认识,他曾经是我的英语老师。”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一下子熄掉了她们所有的话语。

烤肉店吵闹的很,我们这桌却只有肉片滋啦滋啦的声音,和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飞羽打破沉默,她小心翼翼问我:“那受害人你认识么?”

我放下筷子,拿起一直放在包里的手机,认真的看起了那篇文章。

文章说的很详细,七年前,这位乡村教师借口让学生来家里帮忙改作业,在自己的家里强奸了自己的女学生。

时间地点人物都有了,事情发展经过也有了。

就是没有说这个女学生是谁。

连个照片都没有。

我一字一句的看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

她们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柳烟大口咀嚼着生菜包肉,一边吃一边咕哝,“太可怕了,我第一次觉得,这种事情离我们这么近。”

飞羽也后怕的长舒了一口气,她拍拍我的手,又安抚的为我夹了好多菜,“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还好这个人不是你,遇上这种事情真是太可怕了,安安,你以后可得离这个老师远点,保护好自己。”

我低着头笑了笑,“嗯,我没事,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下午的时候,我还是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他们让我下午去一趟警局。

走进审讯室之前,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我的高中同学,赵沉。

我都不知道,赵沉警校毕业后,来市局了。

赵沉显然是在等我,他迎面走来,打了个招呼,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别紧张,就是做个笔录。”

我微笑着看他,脸上的疑惑表达出了我的困惑。

“网上那个帖子,你看到了吧。”

我点点头。

“那是你的老师。” 赵沉语气平静,又带了一点安抚,“所以需要对你进行一些简单的问话。”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审讯室。

对面的警官大概四十多岁,他微皱着眉头,又带点笑容的看向我,“你好,我是韩路,最近有一起案件,涉及到了你的老师,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调查,希望你可以配合一下我们。”

我礼貌性的微笑,问出了接到电话时我就想问的问题。

“他的学生那么多,为什么会问我?”

韩路双臂交叉放在桌子上,微微倾身,“8 月 26 号,你去过林成蹊家里是么?”

林成蹊,就是我那位英语老师。

取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我皱眉回想了一阵,老老实实回答,“我前一阵子确实去他家里了,但是具体是几号,我记不清了。”

韩路注视着我,眼神锐利,“你去他家那天有什么特别的消费记录么?比如车票或者买了什么礼物?你可以翻一下手机,查一下。”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有,那天我给他买了个收音机,在我们那边的商场。”

在韩路的注视下,我翻了翻手机,找到了那天的付款记录。

“确实是 8 月 26 号”,我迎着他的目光,“有什么问题么?”

“你为什么要在那天去林成蹊家里。”

“他是我老师,放假的时候我去看看他,不应该么?”

韩路始终盯着我,眼神里既没有相信,也没有不相信。

“你一个人去的?”

“对”,我喝了口桌上的水,润润嗓子,“韩警官调查到的不是这样么?”

韩路眉毛忽的皱了一下,而后他又挑眉,“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看着眼前的桌子,再次陷入沉思。

回想了十几秒,我抬头看他,“林老师说要午休了,我就走了。”

“几点钟?”

“两点多吧?”

“有证据么?”

我笑了,“韩警官不信的话,应该可以调取当天的监控吧。”

但是韩路没有接我的话,他又问我,“从林成蹊家里离开后,你去了哪里?”

“在附近溜达,林老师家附近是个小树林,韩警官应该知道吧,我在里面散步。”

韩路终于移开了视线,他食指在桌上轻轻的敲,声音也恍惚让人听不真切。

“你为什么去那里,有证据么?”

我叹了口气,“手机里有照片,没记错的话,是有时间的。”

韩路在我手机里找到了两点四十一分拍的照片,

一阵沉默的对峙后,他说,“你可以走了。”

我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和迎面走来的年轻人撞了个正着。

他匆匆忙忙的喊着韩路,“队长,视频里的人确定了,是一个叫时安的女学生。”

那句话像是一个魔咒,把我死死定在原地。

我重新进入审讯室,和几分钟前的坦然不同,此时此刻的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它们冲向我的大脑,我眼前只是雪白一片。

韩路喊了我好几次,我神游天外,丝毫没听见。

最后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响把我拉回来。

他指着一张模糊的照片问我,“认识么?”

我僵硬的点点头。

视频里的人穿着绿色的外套,梳着马尾辫,被林成蹊挡住了大部分身体。

或许是年代过于久远,照片的清晰度堪忧。

但别人认不出来,我不会认不出来。

照片中的女孩,就是我。

韩路轻声喊我的名字,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像个木偶人一样的看着那张照片,片刻后紧闭双眼。

再睁开眼时,我已经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韩路也没有逼我,他将照片收起,缓慢的告诉我,“这张照片,现在已经传遍网络了。”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震的我五识皆散。

“我…… 我来的时候,还……. 没有这张照片。”

韩路递给我一杯温水,声音比刚才不知柔和了多少,“刚刚发生的事,你没来及看。”

顿了顿,他又说,“我们已经在控制了,但是互联网上想要抹掉痕迹,很困难。”

“我们已经找到了最初的爆料人,但找到他的时候,最新的爆料贴刚刚发送,里面附带了这几张照片。”

“不过你放心,照片里没有你的正脸,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韩路试图安慰我,也是,换做是谁碰上这种事,心里大概都不好受。

我知道林成蹊从前有这种怪癖,上课的时候,他喜欢站在女学生身边,一下一下的掐对方的肩膀和脖颈。

但这些地方满足不了他,他会借着课本的掩映,把手伸向女学生的胸部。

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当时大家年龄小,不懂事。

偏远的乡村不会给孩子们普及性知识,大家只当是老师的关爱,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桃李不言嘛。

他的名字冲上热搜的时候,我也没有很震惊。

在我之前,他不知道祸害过多少女学生,真有一两个懂事儿的,留存证据将他一军,不是没可能。

我只是没想到,陪他一起上热搜的主角,是我自己。

怎么,他还有这种癖好,喜欢拍小视频?

我越想心里越堵的慌,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眼看就要喘不上来气。

韩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缓声安慰:“放轻松,深呼吸,对,深呼吸,别怕。”

头顶的白炽灯晃的我眼睛生疼,左右摇摆的视线里,有一个人大踏步的走进来,从脚步上看,那个人慌乱、着急,也坚定、沉稳。

我感觉有人拥住了我。

抬头看了一眼,是名女警官。

我不知道她抱了我多久,只是在呼吸渐渐平稳的时候,我松开了紧紧抓着她胳膊的手。

我说,“我没事。”

那名女警官的袖子被我抓出了深深的褶皱,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笔直的站在我身边。

韩路已经坐回了对面,等我调整好状态,他才慢慢开口。

“来警局之前,你知道帖子里说的人是你么?”

我摇摇头,浑身脱力的靠在椅子上。

若知道帖子里说的人是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坦然的和警察聊天。

韩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跟我讲了一些情况。

“原本叫你来,只是想了解一些林成蹊的情况,毕竟帖子发出的前几天,你曾去见过他。”

“但是,你是受害者,有些情况我们必须要向你交代一下。”

他看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

韩路说,这篇爆料贴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却没有受害者打电话报警,最后报警立案的,是网友。

网络舆情过于严重,上面很重视,专门派了一支小组调查。

受害者不明确,所有信息来源都是那篇爆料贴,他们只能一边派人审讯林成蹊,一边联系发布这篇爆料贴的人。

在给我打电话之前,他们刚刚找到发布帖子的人。

他是一个营销号的皮下,叫李益。

之前做营销号的数据不行,处在被公司开除的边缘,但是 8 月 26 号那天,他收到了有关林成蹊的爆料邮件。

为了业绩,他立马整理发表。

同时,为了吊足网友胃口,获得更多关注度,他的爆料是分批次发表的。

韩路找到李益的时候,他的第二篇帖子刚发出。

警方立马拦截,但还是被其他营销号看到并留存了相关内容。

在我赶来警局的路上,其他营销号已经在酝酿第二篇爆料贴了。

所以我没能看到那篇带图的帖子。

爆料的邮件是 8 月 26 号发送的,所以警方对 8 月 26 号出现在林成蹊家里的我,格外注意。

叫我过来,不过是为了弄清楚为什么我和那封邮件有没有关系。

韩路说完这些,重新问了我一句,“为什么 8 月 26 号,你会出现在林成蹊家里?”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去看望我的老师。”

“他对你做过这种事,你不恨他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曾经确实是林成蹊目标中的一个。

他的大部分目的,都得逞了。

可我,确实不恨他。

韩路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恨他的,当我回想起那些肮脏的过去,那些漆黑狭小的空间,我都无比恶心。

可我对始作俑者毫无感觉,哪怕一点点的恨和讨厌都没有。

和那些扭曲的记忆交织在一起的,还有林成蹊上课时微笑的脸。

他站在讲台上,阳光从门窗里透进来,斜斜的打在他身上。

他笑的很慈祥,像极了一位长辈。

他说,“时安你真聪明,将来可以尝试去做翻译”。

他在人声鼎沸的课堂上,捏着我的卷子跟所有人说,“时安就是一个标准,随便拎一篇阅读理解,她都会翻译。”

这些记忆像是同根同生,永永远远的交织在一起。

我无法抽离开来,不知道是该憎恶他,还是该感激他。

我如实告诉韩路,“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韩路像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他的表情凝滞了。

也许做警察的这些年,他曾见过无数次如我这般的案子。

或许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她对加害人没有任何感觉。

但他很快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既然没有任何感觉,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看望他?根据我们收集到的信息,你每年都会去他家里看望他。”

我紧紧握住手里的杯子,笑的惨白,“只有去看望他,我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回到寝室的时候,飞羽和柳烟她们刚好在讨论第二篇爆料贴。

虽然李益被控制了起来,但包涵重要信息的第二篇帖子已经经由他手,上传了网络。

人们从不关心爆料的人是谁,只关心被爆料的人是谁,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烟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那条帖子。

我拿杯子的手顿住了,半晌摇摇头,“看不出来。”

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我脑子昏沉,却还是不忘叮嘱韩路,“我没有报案,也不希望别人知道视频里的人是我,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尽管打电话给我,但千万,不要去找我。”

韩路神色淡然,他说,“好好休息,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柳烟和飞羽拿着手机看了好久,还是看不出照片里的女生到底长什么样子。

李益的照片选的很巧妙,他把林成蹊的脸暴露出来,而女生的脸始终被林成蹊挡着。

除了亲历这个事件的我本人,大概没有人可以凭借这张照片就猜出来,这个被老师控制在墙边的人是谁。

柳烟还在试图挣扎,飞羽已经放弃了努力。

她叹了一口气,劝到,“其实,看不清那个女生的脸是好事,要不然这种事传出去,一定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是受害者,不应该被舆论所影响。”

柳烟的视线从手机上转移,她看了看飞羽,同样叹气,“是啊,只要这个男的可以被抓起来就行。”

我靠在椅背上,静静听她们讨论。

“所以为什么警方还没有定他的罪啊?这很难么?”

我看她们一眼,迟疑道,“可能没有证据?”

柳烟情绪激动的恨不得跳到天花板,她指着手机屏幕里被放大再放大的照片,表情愤怒,“怎么可能,网上都有这么多照片了,怎么可能没有证据?”

飞羽还在翻手机,翻着翻着,她说,“好像是因为证据不够。”

我和柳烟两脸迷惑。

“现在好像没有能证明性侵的证据。” 飞羽咳了咳,继续说,“就是证明真的发生了关系的证据。”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去哪里找所谓发生性侵的证据?

即使我站出来做人证,说当初就是有这么一回事。

林成蹊也可以为自己辩护,说没有,只是猥亵,没有性侵。

我们两个人,难道要站在法庭上,吵的面红耳赤,才算罢休么?

我低头,笑的有点苦涩。

有没有发生关系,很重要么?

也许吧。

对韩路来说,这是量刑的影响因素;对于看客来说,这是八卦的劲爆点;而对于我来说,它其实并不重要。

韩路想要查清案件伸张正义;看客想要一窥究竟满足自己;那我呢?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捏着小指骨,来回揉搓。

人人都有理,却也人人都有失偏颇。

微微仰头,灯管里的灯均匀的洒下,这间屋子仍有暗的地方,但我扬起的眼睛里,已有星光散落。

我偏头看向飞羽,“飞羽,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飞羽举举手机,“网上说的啊,我把帖子发给你们。”

我点进那条帖子,上下滑动。

已经不知道是参与进来的第几家营销号,他分析说,警方迟迟不公布案件结果,一定是案件还没有查清楚。

之前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说林成蹊性侵了自己的学生,影响量刑的有两点,一是案件发生时学生的年龄,一是案件发生过程中,林成蹊到底进行到哪一步。

刑法中,性侵幼女是一个非常重的情节,14 岁以下称为幼女,与幼女发生性关系,没有同意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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