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以让我笑出鸡叫的小说?

有什么可以让我笑出鸡叫的小说? -

一觉醒来,小区封了。

没来得及囤菜的我,望着比脸还干净的冰箱,傻眼了。

苦哈哈吃了五天白米饭后,我打起了前男友的主意。

是夜月黑风高,我捏着钥匙鬼鬼祟祟溜进他家。

在他家双开门冰箱扒拉地正欢,他穿着睡衣幽灵般出现在厨房门口。

冰箱LED灯照着我的脸,惨白惨白的。

“我说我是一只路过的鬼,你信吗?”我揣着西兰花娃娃菜土豆金针菇跟他对视。

他挑眉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艳鬼?”

“不,”我护紧了怀中口粮,“饿死鬼……”

他愣了几秒,气笑了。

1

十几分钟后,梁宥礼将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火腿肠面端到我面前。

我流着哈喇子伸手就去接。

他手往回一缩,居高临下睥睨我,“先说说,怎么进来的?”

我望着他手中那碗香喷喷的面条,手在口袋里摸呀摸。

仔细思量权衡再三,我将他家钥匙放到他面前桌子上,“当年你家门锁不是我换的嘛,官配是六把钥匙,我私藏了一把骗你说只有五把……”

他眉梢一挑,“为什么私藏?”

“这不是怕你哪天忘带钥匙嘛……”我缩着脖子声如蚊蚋,“就是一不小心藏忘了。”

他瞅了眼某处,那里堆着我刚从他家冰箱偷的菜,看着像一座小山。

“真忘了?”他眯着眼,似笑非笑。

这话我没法接,毕竟这把钥匙是被我当做定情信物收起来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用在了这种万恶场合。

我不吭声他不动,我瞅着他手中那碗红汤面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内心煎熬无比。

“哥哥,饿,要饭饭……”我一咬牙,放低了身段觍着脸撒娇。

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受不了我这套。

果不其然,他手一哆嗦,黑着脸将面碗摔在我面前。

得亏汤汁浓,一滴都没有溅出去。

“谢谢哥哥。”我捧着碗,敞开了肚皮吭哧吭哧吃得欢快。

吃到一半我才想起不对劲。

“你就不怕我红码?”我眨巴着大眼睛瞅他。

他发出一声极短促的笑,“林安冉,要是我没记错你前后有二十天没出门了吧,要是红码你大概已经英年早逝了。”

“呵,让你失望了,我保证死在你后面。”面对挑衅我分毫不让。

再说小区每次核酸我都去了,只是为了不跟他碰面去得特别早他不知道而已。

吃完最后一口面汤,我卷起那堆菜就想走人。

“等一下。”梁宥礼长腿一迈直接挡在我面前,“特殊时期菜品有市无价,拿我这么多菜你想怎么报答我?”

“哦,对了。”我从口袋里摸出五张毛爷爷,牵起他的手放在他手心。

他将钱往口袋一揣,扬着下巴嘚瑟,“不够。”

“梁宥礼你别太过分,五百块钱还不够?”我气得指着他鼻子骂,“谈恋爱时我没少在你身上花钱吧,就连你身上这套睡衣都是我买的!”

“那,衣服还你菜还我?”他翻了个白眼。

我气哼哼瞪他,“行,有本事你脱呀!”

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领口扣子上,当着我的面一粒一粒解开。

衣襟敞开,露出他光洁紧实、线条流畅无可挑剔的上身。

脱掉上衣,他手搭在裤腰上就要往下扒,眼瞧着就是一幅限制版十八叉画面。

俗话说饱暖思男人,更何况眼前就有一个帅到炸裂的半光男人。

眼见着情况要超出控制,我当机立断,干了此生最没脸没皮的一件事。

我低头,一口口水啐在怀中蔬菜上。

梁宥礼脱裤子的动作顿住了。

“还换吗?”我将手中蔬菜往他面前一捧。

他嫌弃地退后两步。

“那我走了。”我抱着菜,路经沙发提起后面藏着的从他家冰柜偷的一袋子冻肉撒丫子就跑。

不得不说,有个仓鼠一样爱囤货住对门的前男友就是好。

2

第二天我美滋滋吃了顿西兰花瘦肉粥。

吃饱喝足,我响应小区号召,揣着身份证“光天化日”下楼做核酸。

只是前脚出门,后脚跟梁宥礼不期而遇,他还故意排在我后面。

“好吃吗?”梁宥礼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不明所以,疑惑扭头瞧他。

“口水好吃吗?”他再次问道。

他半张脸裹在口罩里,上扬的眼尾衬着眼里的笑意,看起来分外讨厌。

“好不好吃你不知道?”我小气吧啦故意恶心他,“你当初吃的还少吗!”

排我前面的人似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回头瞅了我俩好几眼。

梁宥礼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典型的发飙症状。

要不是有口罩遮着,我觉得他脸都是绿的。

他不开心我就开心,于是我在他面前高兴地哼起了小曲。

不知道哪里刺激了梁宥礼,他又开始自言自语,“分手时你甩钥匙甩得那么干脆,我还以为你老死不会跟我往来了。”

“你说对了!”我往前走了两步,跟他拉开一米线,“我现在就想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话不要说那么绝对,你还会需要我的。”他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暖风袭人巴适无比,我瞧着四周春色,没理他。

按照以往经验,小区撑死封十天,我省吃俭用不信挨不过去。

做核酸的时候他提醒我闭气,除此之外我们再无交流。

做完核酸我慢悠悠走楼梯回家,到家门口要开门时被他堵住了。

“有事?”我没好气。

他没说话,举着一个喷瓶在我身上环绕喷。

这是在——杀毒?

我闻着空气中弥漫的乙醇味,傻傻任他提拎。

“抬脚。”他冷声吩咐。

我依言,交换抬起左右脚。

喷完鞋底,我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迎接我的是他家紧闭的大门。

我一口气卡在嗓子眼,悻悻开门回屋,打开文档开干。

作为一个网文作者,肩负着长篇连载的重担,日更六千囤稿两万是最基本的素养。

废寝忘食码了一天字,三更结束后我心满意足合上了电脑,洗手做晚饭。

只是炒菜炒到一半,火没了。

反复拧开关,只有零星的火星子迸溅。

出门看了燃气表,我才悲催地发现,没燃气了。

我们小区买燃气要去附近的服务网点购买,目前小区封闭,我有心无力。

打电话到居委会问有没有志愿者可以帮忙,得到的回答是人手不足,让我再坚持一段时间。

我看着锅里炒了一半的菜,希望燃气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可是它罢工了。

除此之外,家里用的本是电热水器,我嫌电贵改成了即烧即用的燃气热水器,放到此时此刻简直是作死行为。

好羡慕可以网上买燃气的小区,更羡慕封控期间不停水停电停气的城市。

没有燃气,我一不能做饭二不能洗澡。

虽然有个煮火锅的卡式炉,但是它那一小罐已经被我用了好几次的液化气形同于无。

想起梁宥礼的话,我恨得牙痒痒。

还不到一天,我就真的开始——需要他!

3

怀揣着一腔不平,我规规矩矩敲响了梁宥礼家的门。

“这么快就想我了?”他抱胸倚在门边,眼里满是促狭笑意。

“能不能借你家厨房用一下?”我攥紧了拳头,使劲憋出一个笑容。

形势所迫有求于人,我不敢任性。

毕竟整个小区里,我能指得上的只有他了。

他一动不动,“想清楚了,就借厨房?”

“我大概——”我指节捏得噼啪响,“还得借你家洗手间一用。”

他头凑到我跟前,“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借厨房卫生间可不是小事,你打算拿什么还?”

“我可以付费。”我咽了口口水,心痛无比,“一天一百。”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摇了摇,“哥不差钱。”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差钱昨天还收我五百?!

“我可以做饭洗碗拖地。”我再让一步。

他摇头,“我有手有脚,这些我都可以自己做。”

我脑子灵机一动,想起被他束之高阁的一个物件,“我之前送了你一个电热水壶,你嫌丑没用过,要不还我得了。”

“呦,送出手的东西你还好意思要回去?”他笑得春风得意。

“梁宥礼!”我磨了磨牙,“好歹相识一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赶尽杀绝!”

“我想了一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他抬手就要关门。

想起锅里半生不熟的菜和陪伴我那些天的白米饭,我泄气妥协,“你想让我怎么还?”

他两根手指捏住了我下巴,薄唇轻启,“跟我复合。”

“你开什么玩笑!”我听得震惊不已。

梁宥礼这人心高气傲,面子尊严大于一切,我提分手那日他都没挽留,现在居然求复合?

“没开玩笑。”他冷哼一声,“要么转身走人,要么复合,自己选。”

我卡在两扇门间进退两难。

洗脸刷牙我可以冷水凑合,但常年熬夜,我的头三天不洗就痒得不行。

一日三餐白米饭的日子,无趣无味到让我怀疑人生,我也不想再体验一轮。

但,当初分手就是我提的,现在就这么复合了,总感觉之前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成了笑话。

“不好意思,不用了。”我笑得言不由衷,扭头往家走。

“林安冉,做我女朋友就这么委屈你吗?”梁宥礼一把抓住了我肩膀。

他手下力道微重,但这点痛比不上我心里蔓延的悲哀。

我提分手有我不能言说的苦衷,此时面对他的质问,我只能低着头,用无声来回应。

对峙了半天,他先松手进屋。

没关门。

我挣扎了半天,端着炒菜锅进了他家。

他在闷声吃饭,目不斜视。

桌子上摆着两个菜,一荤一素。

炒好菜,我端着锅回家,顺手带上了门。

今天的菜我加了三倍的盐,省着点吃,大概可以撑两天。

要是到时候还不解封——

我看了眼角落那堆曾经最爱315后再没动过的老坛酸菜面。

干吃面饼,大概也是一条生存之道。

4

晚上父母打来电话,照例问我小区解封没有,人有没有饿着。

我放松了语气安慰他们我没事。

同在一市,这波来势凶猛他们自顾不暇,我没必要再让他们为我忧心。

寒暄完,母亲旁敲侧击问起了梁宥礼,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和梁宥礼青梅竹马,18岁恋爱,24岁分手。

但是实打实计划过结婚的。

分手后,我凭借对他的精准了解,完美规避了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

即便如此我都没有搬离这个小区,毕竟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如果扪心问一句还爱不爱,答案是肯定的,毕竟梁宥礼是一个很合格的情人。

可我却没有勇气继续以他女朋友的名义待在他身边。

我忘不了他母亲盛气凌人地跟我说,写小说能有什么出息,一辈子上不了大雅之堂,她儿子就算娶书香门第的女子,也不能是写小说的。

言语里满是对网文作者的鄙夷和轻视。

虽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都没有明确要求我和梁宥礼分手,只是说我要么考个教师资格证,要么考上公务员,总之得封笔回归现实。

两片唇一开一合,轻易抹杀掉我的兴趣爱好,否定我所有努力……

我知道,她这种傲慢是植根在骨子里的,绝不会因为我弃笔从戎妥协而改变。

不被祝福的爱情注定没有结果,与其耗到最后心生怨恨爱火全熄,还不如在最美好的时候画上句号。

梁宥礼不知道这段往事,我不想说予他知道,更不想让他夹在我和他母亲之间左右为难。

哪怕舍弃这段长达六年的感情,能硬生生去掉我半条命……

害怕语气出卖内心,我借口有事挂断电话。

父母叮嘱我早睡,主动切断信号。

放下手机,我对着电脑发起了呆。

锁屏界面上轮番播放的,是梁宥礼的照片烩。

心情低落无心码字,我草草用冷水洗漱一番,钻进了被窝。

不知道是心情影响,还是洗冷水澡不舒服的缘故,这一夜我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四肢酸软浑身无力。

靠在床头坐了很久,身上的热度都没有消退。

我这才反应过来,低烧了。

特殊时期,我搞不清是脆弱的小身板着凉了,还是不幸中招了。

慌忙打开昨天的核酸采样结果,显示阴性。

保守起见,我打通了居委会电话,咨询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居委会让我待在原地别动,登记了我的楼栋房号,说会协调一个医护人员上门,单独给我做样本采集。

我赶紧换了衣服,简单吃了点东西,戴上口罩在家等待。

一个小时后,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上门了。

他站在门口帮我采集完咽拭子,再三叮嘱我不要多想,暂时居家隔离等结果,然后留下三个自测盒。

刚送走和蔼可亲的大白,梁宥礼悄无声息打开了门。

他隔空与我对望,目光幽暗如深海。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关上了门。

如果我不幸“罹难”,就绝不能再祸国殃“邻”。

5

房门被敲响,我置若罔闻。

不用看猫眼也知道是谁。

“开门。”梁宥礼锲而不舍地敲。

我铁了心,“不开。”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梁宥礼的声音更冷了,“我倒数三个数,不开我就踹门了。”

“梁宥礼,你不能好好做个人吗?”我气得肝疼,“你想被围观我不想!”

“如果不想惊动其他人,那就老实开门。”梁宥礼不为所动。

“你讲点理!”我捋了捋胸口,深呼吸,“我发烧了,现在离我远点对你才好!”

“晚了。”他冷哼,“如果你真的有事,我是密接跑不掉的。”

天降霹雳,原来我早就罪孽深重恶贯满盈。

“对不起,我有罪我不该偷菜……”我哐哐撞墙。

“3、2……”他直接开始倒计时了。

赶在“1”出口前,我抢先开了门。

梁宥礼这深井冰,是绝对干得出来踹门这事儿的。

这种老式楼房,他一脚下去半栋楼就得跟着晃一晃,换我都得骂。

门打开,他二话不说就往我卧室走。

我无比惊悚。

“收拾一下住我家去。”他动手就开始拾掇我衣服。

我更惊悚了。

发烧的明明是我,我却觉得他情况更严重,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们已经分开了,而且我现在得隔离。”我提醒他。

他瞥了我一眼,“常年不进行光合作用,是花都得谢。”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听得一头雾水。

他一根手指点在我脑门上,“我的意思是你常年不出门运动,九成是着凉了。”

“着凉也是我的事,你拿我衣服干嘛?”我不爽。

他环视了一圈,“就你家这冷锅冷灶的,你觉得你能好得快?”

虾仁猪心,你以为我想!!!

“就算你大慈大悲愿意供我热菜热水,以咱们两家这地势位置,我也不至于住你家吧?”我磨牙。

“不然呢?”他轻飘飘睨了我一眼,“带毒两边窜,你考虑过街坊邻居们的感受吗?”

我原地躺枪。

最终,我认命地跟他去了他家,抱着我的笔记本电脑。

没想到他直接把我的东西丢在了主卧。

“这样不好吧……”看着熟悉的大床、闻着熟悉的味道,我感觉症状更明显了。

想和他同床共枕是梦里的事,真拿到现实……

“以前滚得还少?”他冷嗤一声,“要是嫌舒服我不介意你睡次卧。”

想起次卧那张板硬板硬、一动就响的棕榈垫单人床,我果断摇头。

“电脑放下,赶紧滚出来吃饭。”他丢下这句话出了卧室。

我,“……”

都说分手见人品,谈恋爱时开口宝子闭口宝贝,没想到现在嘴巴这么毒。

我摘下口罩坐到餐桌前时,他还在厨房倒腾。

小米粥里添加了胡萝卜丝和青菜,以前他总觉得粥里加料麻烦,没想到现在已经运用自如了。

我舀了一勺,盐度火候都刚好。

“锅里还有。”梁宥礼在我对面坐下,声音闷闷的,“昨天我不该折腾你,对……对不起。”

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都分手了,我求借热水,他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根本没必要跟我道歉。

就凭我入室偷他菜这件事儿,他把我送进局子里都不为过。

“跟你无关,这事儿本就怪我自己不细心。”我搅着粥,心里莫名有点难过。

他沉默着,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他开口了。

“不复合可以,把分手理由告诉我。”他语气坚定且不容置喙。

6

我顿觉手里的粥烫手。

怎么说?

你妈瞧不起我,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就他这脾气不跟他妈干架才怪,最后倒霉吃亏的还是我。

好的婚姻是能得到双方父母的真心认可,任何“以爱为名”的妥协,都绝对会成为日后不断争吵的导火索。

作为一个言情作者,我对爱情寄予了最高幻想,也明确知道我想要怎样的婚后生活。

如果婚姻等同于一地鸡毛,我宁愿去小说里造梦。

我闷头喝粥,拒不回答。

良久,他冷笑一声,不再逼问。

稀里糊涂蒙混过关,吃完我打算去洗碗被他制止了,于是自觉拐了个弯回屋码字。

我在电脑前十指翻飞时,他敲了下门端着个碗进来,吓得我“啪”地合上电脑。

毕竟我所有小说的男主名字,排列组合起来就是“梁宥礼”三个字,手上这个直接连排列组合都省了。

“把汤喝了。”他将碗放在书桌上。

汤汁浅黄,里面漂着几片梨片,目测是冰糖雪梨汤。

温度刚好,我在他犀利的目光中一口闷了。

“给。”我将空碗递给他。

他接过碗,将一把钥匙放到我手心。

我愣在当场。

那熟悉的品牌LOGO和纹路,确定是他家大门钥匙无疑。

“少YY多休息,别把自己写进去了。”他瞅了一眼我电脑扬长而去。

写进哪里去?

医院还是局子?

不理解他的真实意思,想怼都无从下嘴,毕竟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生气!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各忙各的,彼此互不干扰。

我知道他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动画设计,这一年来很多时间都是在家办公。

中午1200我看他还在忙,就识时务地进厨房煮了青菜肉丝面。

进次卧喊他吃饭时,他正在跟人视频,我猝不及防暴露在他的摄像头范围内。

屏幕上,赫然是他母亲的影像。

我霎时如坠冰窖。

他母亲大概没料到我在他儿子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反应过来我暗呼糟糕,慌忙看向梁宥礼。

以他的敏锐直觉,必然能从我和他母亲的诡异情状中窥得真相一角。

不出所料,他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切断了视频。

7

无边的死寂在屋内蔓延。

“所以,你跟我分手,是因为我妈?”梁宥礼靠坐在椅子上,俊美的脸深沉冷淡,眼睛里夹杂着些许玩味和讥诮。

明明只隔着几步距离,我却觉得我们之间横了一道无形天堑。

我想离开这片压抑的空间,双腿却重如千斤。

事已至此,我自暴自弃,“算是吧。”

他没说话,双手却交握在一起。

发白的骨节泄露了他的紧张。

“小时候你妈就觉得我有多动症不喜欢我,长大后又嫌弃我宅里宅气不会生活,总之都是她有理。”我仔细斟酌了一下语言,“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高气傲受不得委屈……”

开了个头,下面就好扯了。

“人生漫漫几十年,跟相看两厌的人虚与委蛇多累啊。”我撇了撇嘴故作镇定,“与其在痛苦中沉溺,还不如一人一马走天涯,思来想去分手最快乐。”

我避重就轻,一番慷慨激昂发言完毕,他居然笑了。

“就这?”他嘴角微勾,一副混不吝的样儿。

这反应有点不对,我没接话。

“我妈不让我跟你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腿长在我身上,这些年她不都是干瞪眼看着。”他食指轻敲,“她的想法不代表我,你好歹接受过高等教育,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我听愣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

小时候他妈断他零花钱,要挟他离我远点,也没见他惧怕过半分。

长大后他自力更生实现经济自由,谈恋爱那六年我都忘了他还有一个妈。

要不是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他妈也不至于直接找上我。

“我问你,我妈喜不喜欢你,重要?”他站起了身。

重要吗?

我凝眉思考,没说话。

“你喜不喜欢她,重要?”他朝我走近了一步。

我咬着唇,给不出明确答案。

“她养我育我,我心里感激她,不代表我认可她所有观念做法。”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她喜欢你也好,不喜欢也罢,那都是她的事。”

他手机响了好几下,提示有新消息,他头都没回。

“那可是你妈!”我忍不住怼他,“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就因为她不喜欢你,你就跟我分手,林安冉你是缺心眼吗?”他嗤笑,“我一不花她钱,二主动承担赡养义务,她就没权利干涉我感情生活。”

轻轻两句话,我瞬间醍醐灌顶。

我猛然发现,从始至终我惧怕的根本不是他母亲的轻慢和藐视,而是他的态度。

就是在我和他妈发生矛盾冲突时,他能不能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边相信我,保护我。

8

“如果你妈逼你娶一个教师或公务员呢?”我试探问他。

“教师和公务员千千万,而陪我肆意年华的林安冉只有一个。”他双手搭在我肩上,眼中柔情脉脉,“冉冉,我只要你。”

这情话打得我措手不及,我脸颊爆烫。

“就现在这形势,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他脖子前倾,额头抵上我额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和好吧。”

现在的形势……

我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今天看到的数据,额上落下一个吻。

触感温润柔软,我的心悸动不已。

“至于我妈,你要记住一件事……”他抱着我,唇擦着我耳鬓呢喃,“我梁宥礼的媳妇,只有我能欺负。”

尾音放缓,他的呼吸渐渐失了从容。

这这这——就算话没问题,人绝对有问题。

“唔,我饿了,再不吃面都要凉了。”我来不及感动,转身就想逃。

下一瞬我腾空而起,他打横将我抱了起来。

“不急。”他俯视着我,目光灼灼,“有比吃面更要紧的事情。”

被他压在小破床上亲时,我脑子里一团浆糊。

就这么奇妙地复合了,总感觉过于梦幻……

面条吸干汤汁成了坨状,梁宥礼重新加热后端上了餐桌。

口感与先前差了几个档次,梁宥礼却吸溜得欢畅,好似在吃什么人间美味。

我盯着面碗走神,因为,我迟早得跟他妈正面爆发一次冲突。

到时候是让步还是不让步呢?

不让是不尊老,让又定然憋屈……

“想什么呢?”脖子被圈住了。

我故意使坏,“想下一次用什么借口甩了你。”

“想得美!”他反手捧住我的脸,“偷了我的菜还偷了我的心,怎么着也得对我负责八百年。”

我忍俊不禁。

“好说好说。”我偏头亲了他一下,眉飞色舞挥斥方遒,“伺候好本王,允你独占后宫!”

万万没想到,就这一句稀疏平常的话,不知道触碰了梁宥礼哪根神经。

第二天我大清早爬起来准备更新时,他趴睡在我电脑前面。

屏幕上是我最新连载的那本《女帝在上》。

女主是一朝女帝,骄奢淫逸男宠无数,哪个大臣不长眼就杀无赦。

好死不死,第一宠臣就叫梁宥礼。

只不过他还有一重身份:反派卧底。

尽管严防死守,我那藏在暗处羞于示人的马甲,还是暴露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

9

这种女频小说,是他这种大老爷们能看的吗???

我抓狂暴走!

真是社死她妈给社死开门,社死到家了。

逼问之下才知道,他好奇我小说内容,半夜爬起来偷看。

后来觉得内容太过精彩,看得忘记时辰,最后困得连回窝的力气都没了。

满口胡话,不过是好奇我在小说里对“他”投入怎样的感情罢了。

苟男人!

我当机立断,一股脑清空了网页标签,保护了我其他马甲。

但我知道,就凭他这对计算机的熟练使用,一个个拆我马甲早晚的事儿……

新的核酸结果仍是阴性,但小区陆续检出确诊病例,解封之日变得遥遥无期。

核酸变成了一天一次,好在食物有了供给,不至于再为生计发愁。

有时候下楼做核酸会见到其他人,他们眼里光彩黯淡。小区群也呈现出两种状态:一部分人躁乱,大多数沉寂。

抬头看天空,云层之上似有一只黑色怪物虎视眈眈。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抱紧梁宥礼,因为他是我现在能抓住的唯一。

而梁宥礼,却犹如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虽然我严词勒令他不许视奸我作品,都挡不住他那一颗窥求真理的心。

他通过重金打赏,成了我的粉丝头子。

更可恶的是,他不仅在评论区为“梁宥礼”空瓶,还联合我的其他读者,呼吁我在小说里多给男女主加c戏。

这是不把我书整没不罢休的节奏啊……

后来,他还利用家里有限的材料玩起了cosplay,誓要真人演绎我的小说“名场面”。

明明是一个斯文秀气、有点傲娇带点毒舌的美男子,偏偏在不穿裤子的路上一去不返。

我气得紧锁房门,但耐不住他美食诱惑。

实在把我惹毛了,他还懂得用我书中高光情节制作动画,在网上帮我拉一波流量。

打不过跑不掉,只能受着。

明明是来他家蹭燃气热水,最后竟被他蹭了个干净……

10

某天,梁宥礼不知犯了什么邪,要我在小说里给他排一场男扮女装的戏。

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宠,虽然我不李姐。

于是,我小说新一章节的内容变成了:女帝微服出访女子书院,点名第一宠臣梁宥礼作陪。因女子书院杜绝男子出入,梁宥礼男扮女装,却因扮相太美勾得女帝难以自持……

当天梁宥礼软磨硬泡,说想玩女装play,问我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借。

看这势头,是想扮女装大佬的节奏啊。

我将他上下打量,“汉服要不要?”

他期待无比,“长什么样?”

我搜了龙母的图片给他看,“红白相间配黑色飘带,华丽灵动又不失大气,好看吧?”

他有些纠结,“龙母这名字听着就霸气,我穿会不会太man了?”

“看这。”我指着上襦给他看,“有绣花,你穿的话绝对人比花娇。”

他眼睛一亮,“那行,就这套。”

“等着。”我潜回家,取了我的龙母全套、假发及首饰化妆盒。

然后,费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两个小时将他捯饬成了一个美娇娘。

得亏他这几年在室内工作,一不经风吹雨打二不经日晒,家里还有个跑步机供他挥汗如雨,养得皮肤白嫩细腻。

此时穿起龙母,配着少女感十足的妆容,活脱脱——一个英气十足的女汉子。

拾掇完毕,梁宥礼在客厅架起手机打开录像功能,重新钻回了卧室。

一分钟后,他身穿龙母、头顶步摇发冠、手执折扇盛装出场。

一只手拿着扇子半遮面,另一只手翘起了半生不熟的兰花指,装柔扮娇无师自通。

齐胸襦裙上大面积的行云游龙绣纹与银色星样烫金,在他行走间飘逸灵动、潋滟生辉。

人太俊衣服太美,我直呼“妖孽”。

唯三不足就是手太大胸太平腿太长,裙摆下露出了茁壮成长欣欣向荣的腿毛……

表演完毕,我在镜头之外给了他一个飞吻,他含羞带怯朝我抛了个媚眼。

当然,他表演的只是“梁宥礼”女装出场魅惑女帝的情节。

因为后面的情节,我是绝对绝对不会配合他的。

鼓捣完,他软磨硬泡缠着我给他拍了几张美照,然后钻进次卧忙活去了。

我们俩作息不同步,这段时间都是我睡主卧他睡次卧。

没有了他在身边黏黏唧唧,我终于能静下心来码字了。

毕竟这段时间,他大大影响了我拔笔的速度。

当晚,我补上囤稿空缺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手机。

没想到,万年沉寂的通讯录大规模诈尸了。

我宠幸了数字最大的一个,却当场被雷得外焦里嫩。

11

梁宥礼火了。

火得惊天动地令人发指。

他居然把我帮他拍摄的视频剪辑后发在了网上,还配了句文案:顾盼倾城梁公子#女帝在上

承蒙官方错爱,流量迅猛。

文案没问题,他在亲朋好友面前出圈也没问题,问题是他带了个话题。

知道我在网上写小说的熟人很多,只是从没有人能套出我的马甲。

这下子,梁宥礼亲手将我的马甲撕了个稀巴烂。

毫无悬念,我小说所在网站的评论区崩了。

下面出现了很多新评论。

“顾盼倾城梁公子。”

“呦西,捡到一枚掉落的黄金甲。”

“震惊了!小安冉心中竟然住着一个逆天女帝。”

“确认过眼神是我爱的梁公子,截图.jpg”

“没想到我一直追文的大大竟是我发小……”

小区没解封,我先疯了!

扒人马甲如杀人父母,叔可忍婶不可忍!

我气冲冲冲进次卧,想亲手撕了梁宥礼。

看到他本人我火气更大了,外面翻天覆地,而他竟然还在呼呼大睡!

我一巴掌“pia”醒了他。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表情懵懂又无辜。

我刚要吼他,他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显示“mother”。

他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看我的脸色,挂断了。

“宝——”他刚想开口,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先接一下。”他勾住我脖子,在我脸上讨好地亲了一下。

我瞬间像只被扎了一下的气球,瘪了。

“梁宥礼,做我儿子委屈你了是吧,好端端地去扮女人,老祖宗要是知道有你这么成器的子孙怕是都要气活过来!”电话一接通他母亲就是一通输出,分贝大得溢出了听筒。

旁边还能听见他父亲劝说的声音。

听到他母亲这么生气,我突然就不气了。

我好心情坐在床边隔岸观火。

“妈,你这么小题大做干嘛。”梁宥礼不高兴地皱眉,“我就是觉得好玩,没有别的意思……”

“你还想有什么意思?”他母亲暴跳如雷,“我就知道你跟林安冉在一起不学好,你给我离她远点……”

我目瞪口呆,火这么快就烧到我身上来了?

“这事儿跟冉冉无关,您别什么都往她身上扯。”梁宥礼坐直了身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要是闲得没事就去广场跳舞,不用为我瞎操心。”

“瞎操心,你居然说我瞎操心?”那边声音立马扯了假哭腔,“老天爷,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十月怀胎生了个白眼狼,合着外面的狐媚子一起来欺负他老娘……”

我三观炸裂,老而弥坚·真绿茶是也。

“阿姨,白眼狼我替老天爷收了。”我不怕死地夺过手机,“顺便说一句,我不是狐媚子,我只是一颗可怜的大白菜,被你家猪拱了。”

12

“林安冉,你说谁是猪呢!”梁宥礼他妈炸了。

我哼笑,“您明白就好。”

剑拔弩张中,梁宥礼凑过来抱住了我。

“上次你识时务地跟我儿子分手,我以为你良心发现,原来是欲擒故纵。”他妈音调都变了,“今天我话撂这了,你死都别想进我老梁家的门。”

“阿姨,格局打开,梁宥礼也可以进我老林家的门。”我撸了撸梁宥礼的头,丝毫不以为意。

那边听起来像是心梗了。

“阿姨,您要是身体不舒服就歇着,拜拜您嘞。”说完,我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有一说一,昂首挺胸抬头做人的感觉真不错。

“我好了。”我放下手机,静静等梁宥礼反应。

他抱我抱得更紧了,“冉冉,你不能抛弃我。”

“你看到了。”我无奈摊手,“我跟你妈水火不容,跟我在一起你想清楚了?”

“想得很清楚。”他在我肩窝蹭了蹭。

我好奇拿余光瞄他。

“我妈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她太强势,操控了我爸半生还想拿同样的方式对我。”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这些年我在她的变相控制下挣扎求生,好不容易见到一线天光,我不想再回到黑暗中去了。”

他妈可不是一般强势,上什么学校报什么补习班、考多少分选什么专业、上什么大学做什么工作、交什么样的女朋友多少岁结婚……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线天光?”我反手指了指心口,“我?”

“不然呢?”他哼哼。

我得意地笑,“那你可得抱紧我大腿,不然哪天我见到更帅的就把你踹了。”

“放心,除了我没人敢收你。”他语气轻快起来,“小时候你就无法无天上房揭瓦,像你这么野的女孩子一般人镇不住。”

“切,大言不惭。”我不服气,伸手挠他痒痒肉。

他边笑边躲,“你好好想想,你身边玩得好的异性除了我还有谁?”

我仔细想了想,很是泄气。

毕竟像梁宥礼这样不听父母话的娃儿也不多。

“其实一开始我跟你玩只是想拿你气我妈,后来发现跟你在一起是真的轻松快乐……”他拉住了我的手,柔声道,“冉冉,你活出了我想要的样子,我是真的羡慕你。”

我听得心疼不已,“有这样一个妈,真是难为你了。”

“都过去了。”他笑了笑,“你要记住,她是她我是我,不要把我跟她混为一谈。如果她越过我骚扰你,无视就行了。”

“ok。”我冲他比了个手势,“我们就和和美美幸福给她看。”

“好。”他嘴角弯起一抹愉悦的笑。

“现在——”我歪着头笑,“咱们来讨论一下你发的那个视频吧。”

他的脸垮了。

13

我们俩唇枪舌战,就他爆我马甲这事展开了烈战。

最后,梁宥礼用数据说服了我。

如他所说,马甲虽然没了,但热度是实打实的,稿费也是实打实的。

看在他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份上,我十分大度地原谅了他。

反正弃马甲跑路,我做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反观梁宥礼,一键get新技能,每天顶着“小说男主”的称号招摇过市,大有在“网红”这条路上干到底的趋势。

我爸妈都被惊动了。

知道我和梁宥礼复合后,他们没有说什么,只说等这一波太平了,带梁宥礼回家吃个饭。

我应下了。

至于他妈,我也看开了。

毕竟在家国蒙难时期,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变得无足轻重。

我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天下太平民康物阜,毕竟有那么多的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小区依旧没有解封。

梁宥礼负责我三餐吃喝,还用他高超的厨艺,化老坛酸菜面为神奇。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纷杂躁动,我们守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静候乌云散去。

让我不爽的是,他开始督促我每天跑步。

我的腿软成了手擀面,还自带抖动效果那种。

跑步机成了我最大的敌人。

但不得不说,每天跑步半小时,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我还一鼓作气把《女帝在上》完结了。

后来我用新马甲开了本书,书名叫《男友他扮猪吃我》。

女主是头猪妖,专捡好白菜拱。

男主叫梁实,是颗白菜精,不断换坑蹲那种。

虽然女强男弱,设定却是男主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拿捏女主……

梁宥礼表示有意见,希望我把男女主身份换一换。

我没理他。

毕竟我没说女主是我,更没说男主是他。

完结撒花,推荐一下我的完结专栏,都是9.5分哦:

1、各位宝宝,做核酸摘口罩时一定要记得闭气哦,不然会吸入空气中别人哈出的气。

2、家中常备洗手液、衣物消毒液、洗衣机泡腾清洁片。

洗衣服时,如果有穿出过门的衣物,一定要记得添加衣物消毒液。

如果小区有病例或去过人群聚集地,回家一定要用酒精喷一遍身上和鞋底,然后用洗手液洗手,并清洗鼻腔。

3、如果小区内部没有可供采买的超市,平时多备冻肉、米面粮油盐调料等。

4、蔬菜焯水可以冷冻存放一个月,适用于小区将封时物质储备。

5、配合街道防疫,家中有人生病可拨打120,其他拿不准的情况及时跟居委会或物业沟通。

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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