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双穿或者多人穿越的小说?

面前的女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这场戏无论如何我都得垮掉。

我忽然夺过她手里的剧本,火速翻了下。

她被我这举动弄得轻笑了下声,带着戏谑。

「二十四页剧本,这你能记得住?」

……

数学课代表:「前五页,记住了。」

学习委员:「下面十页,记住了。」

语文课代表:「再下面五页,记住了。」

班长:「最后四页,记住了。」

文艺委员:「没得事,冲!」

16

其实之前除开参加综艺,我最常干的事,就是偷偷练演技。

而且不是我自己演,是全班同学都在帮着我。

只要找个镜子,然后我对着镜子演,大家就可以对着镜子给出建议,比如我有哪些地方不太好。

物理课代表:「不不不,这笑得不对,我觉得应该有三分讥笑。」

数学课代表:「你以为三分讥笑,七分凉薄?那是霸道总裁!」

虽然多数时候都在这种欢闹的气氛中度过了……

我这场试镜的戏,演的是个不知亡国恨的戏子。

台词倒问题不大,但毕竟是赶鸭子上架,角色的心理我还没揣摩透,到底演得怎样,我完全拿不定。

偏导演还板着张脸看完了所有演员的试镜。

到结束,他才站起来,告诉我们他只留两个人,剩下的人都可以走了。

那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白婉溪。

白婉溪的演技确实在流量小花中也算有实力,导演把我们留下,估计是就在我们俩中选了。

其他人都走了,现场变得空荡许多,只剩下摄像、导演、杂务,还有些我不认识的工作人员……

导演摸着下巴,凝视了我们俩良久。

然后,他转身招呼身后的人。

「你们两个我确实有些拿不定。」

「邱大哥,你觉得谁演的更好呢?」

他喊的邱大哥,应该是这部片的投资人。

听到邱大哥的名字,我能感受到身旁的白婉溪立马松了口气。

然后朝着邱大哥抛媚眼。

我脑海中的班长惊呼:「我擦,他俩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他俩好像真是那种关系。

邱大哥笑得满脸恶心。

「那当然是我们婉溪演得好,旁边那位演的什么东西。」

还顺便拉踩一下我。

之后,导演又问了另外两个人。

场务说白婉溪演得比较好,摄影说我演得比较好。

现在 2:1.

然后,导演的目光,就落到了在场最后一个人身上。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傅顷舟。

……

「傅总,你觉得呢?」

我总算明白傅顷舟为什么出现在这了。

他应该也是这部剧的投资人。

男人插着口袋,视线在我身上流连,就没转到旁边去过。

就在文艺委员笃定地说:「稳了,他肯定帮咱们。」时。

男人轻笑。

「舟舟是我介绍过来的,我不好评判。」

「我给个平票吧。」

「……」

那么,还是 2:1.

场上也没人了。

导演点点头,随后看向我。

「你可以走了。」

……

于是,这场试镜的最后。

我拼尽一切寻找的机会。

还是留给了小花白婉溪。

17

我走在大马路上。

「诶,没事,失败乃成功他妈,对不对?」

班长试图给大家打气。

「可你还能找到第二次机会吗?」

「难不成再求一遍傅顷舟?」

文艺委员有些气馁。

「那我们就从头开始呗,反正换了个经纪人,也能拍戏了……」

是啊,从头开始。

可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

到底多久,大家才能出去呢?

「你们知不知道一句诗啊。」

语文课代表在这时候开口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

「得了,现在就别灌你那古诗文鸡汤了。」

物理课代表打断了她的话,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候,我的手机铃突然响了。

陌生的号码,我接起。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特有的考究声线。

「是林舟舟小姐吧,我问你个事儿。」

我才反应过来,打我电话的,就是刚才那导演。

一瞬间,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有部新电影,也在找合适的演员。」

「你愿不愿意参演?」

「我……愿意吗?」

我愣住,显然被这样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不知所措。

他在那停顿了片刻,然后笑了声。

「就是您演不了女二号了,林小姐。」

「我知道,无论多小的角色,我都会珍……」

「我需要您演女一号,林舟舟小姐。」

「……」

一瞬间,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心底炸开了。

文艺委员的欢呼声,还有语文课代表欣慰的声线。

「我就说嘛。」

街边,那缕夕阳的光顺着浮动的光管,落到我们身上。

「柳暗花明又一村。」

18

我真的可以把握好这个角色吗。

进入片场后,我最常思考的,就是这个问题。

演戏比我想象中要难,难很多。

倒不如说,不是难,而是,这必须由我自己来做。

谁都帮不了我,大家只能看着我一遍遍练习,提出点建议,仅此而已。

在片场被骂得最多的人,就是我。

导演的脾气并不好,一个镜头有可能要反反复复地拍,全片场的人就这么等着。

那天晚上,足足 NG 了九十几次。

到最后,还是拍不好。

导演狠狠地将水壶砸到地上,指着我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是因为你台词背得很 6 吗?」

「是因为你像一张白纸,我看到了你塑造的空间。」

「但如果你再他妈的这样塑造不起来!」

「我可以换演员!我有的是时间!!」

「……」

暴躁的、怒吼的、发火的野兽,全片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你也不是全能的啊。」

中场休息时,另一个演员坐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吃盒饭。

「我以前常常看你的综艺,以为你什么都会。」

「演戏应该……也不在话下。」

我挑了挑盒饭里的青椒,然后吞了颗肉丸。

我想说,其实不是我什么都会,是我身体里的同学什么都会。

「导演的野心很大的。」

「跟那部资本投资的片子不同,这部就奔着获奖去的。」

「对你的要求也更高了。」

身旁的演员朝我笑笑,他其实算我的前辈,但一直都拿着小角色,这次,也是导演看中了他。

「唉,慢慢演呗。」

「演员就是这样,什么都得演,什么都会演。」

「凡夫俗子演得,神仙妖鬼演得,狂生奸雄演得,痴男怨女演得……」

「若是什么都看过,什么接触过,那人生哪够啊。」

……

我进片场一个月后,傅顷舟也进来了。

其实他那地位,谁估计都敬三分。

可他又一点架子都没有,平易近人到和片场里所有人打成一片。

最小的杂演问他戏,他都认认真真地俯身回答人家的问题。

他在这部片里,要演一名反派。

真到他演戏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才知道他为什么能拿这个影帝。

角色转变得特别快,人物张力收放自如。

他要演的是一个走入歧途的天才科学家,极致冷静而疯狂。

当他亲手毁掉自己女儿时,某一刻我真觉得那个歇斯底里为科学献身的灵魂真的附在他身上。

可当导演喊卡时,他又能立马换上从容不迫的笑容。

这几天拍的都是他的戏,这也是为数不多导演较为和善的几天。

翻翻计划表,导演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对,明天。

就是我和傅顷舟的对手戏了。

19

导演建议我俩先对一下剧本。

他的意思就是,过几天有场硬仗要打。

晚上吃完饭要拍其他人的内容了,傅顷舟说他今晚住片场,正好可以跟我一起。

拍戏的地方在一片广阔的海崖边,连着几栋残破的烂尾楼。

寂静无声的不仅是海滩,还有我的脑海。

班里这群人,好像都挺怕傅顷舟的。

他一出现,个个缩起来直接不说话了,语文课代表留下一句「不想见到他」。

就再也无声了。

确实,他演的那个反派科学家,是挺可怕的。

我们明天要演的戏,大概就是女主初见反派,然后反派笑着将女主推下烂尾楼。

他带我上了残破的烂尾楼,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烂尾楼。

连楼梯都没修好,四周布满灰尘,终于走到一处还算开阔的地方。

盈盈的月光,落在他的侧脸。

「我为什么不可以进行实验?」

他歪着头,问我。

我知道,这就是入戏了。

我照着剧本,与他对戏。

「姜博士,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实验,需要残害这么多儿童。」

「儿童?不,他们有比儿童更加高尚的价值,儿童有千千万,而我这项实验的成功,能拯救更多儿童!」

「那因为你这实验失去的生命呢?他们算什么?」

「算什么?」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顿住了。

他俯身,认认真真地看着我。

他的眸色本来很浅,却被阴影弥漫。

我望着那双眼睛,无可避免地觉得自己的内心在往下坠。

突然,冰凉的手抚向我的脸庞。

「我的女儿已经为此付出了她的生命,但是没关系……」

「谁都可以成为我的女儿。」

猛然,那道张狂的笑容出现裂痕,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失去自我的疯子。

男人一用力,将我推了出去。

这次,失重感真是货真价实了。

我惊呼,然后就被人搂住了腰。

身后真的是一片深渊,

我向后看去,百米高的悬空足以让我后半生不再演戏。

而他的手掌,稳稳将我搂住了。

面前的人呢,已然换上温柔又和曦的笑容。

「演得还挺好的嘛。」

轻轻痒痒的声线,响在我耳边。

不知是真的认同,还是鼓励。

伴随着岸边的涛声郎朗,我叹了口气。

「也许,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个人。」

20

在海滩旁散步,既不是导演的要求,也不是剧本的内容。

身旁的人插着口袋,陪我一起走。

那轮天边的月亮,就这样映照着潮汐,忽近忽远。

反正身体里的人一个都不出来说话,我反倒放开了。

而且,傅顷舟这人,就是有股神奇的力量。

没来由地就让人觉得他可靠而安定。

我没忍住,轻轻开口,对他说。

「我跟你说个故事啊。」

「只是,只是!小说里的内容……」

他带着笑意看了我一眼,然后轻嗯了声。

「那个小说里说,有一整个班的人,都穿越到了一名娱乐圈的小糊咖身上。」

「班里的人都很厉害,他们各有所长,很快,就让这个小糊咖闯出了些名堂。」

「可是,唯独控制这个小糊咖身体的人,什么都不会。」

「她既没有精湛如计算机的头脑,也没有灵活翩翩起舞的四肢。」

「她既不能背出古诗词,也不能一瞬间就记上几十页的剧本。」

「她很废物对吧?可全班人的命运,都拴在她一个身上了……」

「优秀,不是评判一个人的唯一标准。」他突然这么说。

我回身看着他,海浪揉进月光里,却落在他眼睛上。

「废物,也不是否定人一切的关键扳机。」

「况且以我的标准来看,她一点都不废物。她独挑大梁,承受着其他人不能承受的压力。」

那天,晚星卷起的风悄悄从我们中间溜过,细碎的浮沫就这样翻卷起伏。

他笑的时候,远月也黯淡了。

「我很喜欢她。」

「……」

这样的回答,让我有一瞬间的失措和迷茫。

好在,他很快带过了这个话题。

「那故事的结局呢?」

他歪着头问我。

我愣了下,轻轻地说。

「她只有成为影后或者嫁给影帝,才能把关在身体里的同学给放出去……」

「不要嫁给我,去成为影后吧。」

「……」

秋天海夜的傍晚,涛涛浪声响彻耳侧。

我终于还是停在了那里。

那是他那晚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花白的浮沫消散在璀璨弥漫的沙子里。

郎朗海月,再无踪迹。

21

「今天是中山秋电影节,你好好准备,我约了造型师。」

「咱们这电影,还是很有机会入围的。」

忙忙碌碌的上午,经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哇靠!终于到了这个日子。」

班长异常激动。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能拿影后吗?」

学委:「别激动,作品入围的概率大,拿影后的概率不大。」

文艺委员:「但是我们那部电影风评真的很好啊,不少人夸我们演技好,电影的成功直接让我们跻身娱乐圈前列。」

「如果真拿了影后,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路上,我脑海里一直都是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

是的,拿了影后,就可以出去了。

就能离开这具身体,回到原本的日常生活。

日常生活……

我总觉得我要抓住什么东西了,可又被淹没进喧嚣。

车停了,经纪人带我到了专门约设计师做造型的地方。

……

我是第一次被这个造型师服务。

设计师靠着镜台,为我设计,他歪了歪头,朝我比划。

「嗯……我们这次做个复古的造型怎么样。」

「你鼻梁很挺嘛,属于有点英气的那一类,话说老师你新电影演得真好,我一家三口都看哭了……」

眼见着话题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我急忙打断了他。

「诶,托老师,这个报纸不常见啊,我以为这种邹县的报纸,咱们首都订不到……」

我随手抽出了他叠在桌子上的报纸。

「哦哦,我老家邹县的嘛,你老家也在那?」

感觉这个话题也不行,在发型设计师这里似乎永远都不会聊尬的……

我放弃,准备接受他喋喋不休的话语,目光,却落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有很多期报纸。

托尼这时候在给我烫卷发,我闲得无聊,就开始翻那些报纸。

一页一页的,我后数,每一天的日期都有。

他说他已经离开家乡几十年,就靠这些报纸维系自己与家乡的感情。

他说得对,我老家就是邹县的,我们整个班的人,都是邹县的……

我突然有些心血来潮,想翻翻看能不能找到我们校车事故当天的新闻。

1 月 14 日,1 月 13 日,1 月 12 日,1 月……11 日。有了。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看,想起来还真有些离奇,穿过来这么久,我们居然都没去了解校车失事后,后续处理是怎样的。

校车失事在我们邹县那么小的地方肯定会登报,说不定会看到残破的车骸,自己衣服之类的……

抱着这样猎奇的心态,我翻开了报纸。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

难道是我日期记错了?

我又去翻了前后几期报纸,依旧什么都没有,风平浪静,完全找不到事故的任何报道。

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在此时开始慢慢地鼓动起来。

我打开手机,去搜那天的事故新闻。

还是没有。

无论是报道,家属寻找失踪学生,亦或是学校的官网、贴吧,一点这场事故的相关信息都没有……

「喂,你们看……」

我想让同学帮我看看,为什么关于那场事故我什么信息都找不到了。

可我猛然发现。

脑海之中一片寂静。

寂静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安静的?

到底从何时没有声息的?

是我进入工作室?是和托尼聊天?还是……打开报纸?

我猛地站了起来。

脱掉给我烫发的仪器。

拨开跑来询问我的托尼,往外跑。

边跑边拿手机查航班和车票信息。

机场人很多,经纪人开始给我打电话,我挂了,最后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去邹县没有直达的航班,我需要买票转车。

坐在车上时,我的脑海中从未这般寂静过。

如同在追赶窗外那缕夕阳,我盯着天边漆黑而斑驳的景色,一切都染上红霜,孤日的光将影子拉得无线悠长。

我到达了我的母校,邹县一中前。

学校似乎才放学,稀稀拉拉的学生往门外走着。

我逆着人流往学校里走,有几个学生似乎认出了我,人群里爆发出不小的惊呼。

学校和记忆中没有变化,高一高二都放学了,高三还在晚自习中。

灯都亮着,全部排满,没有哪间高三教室灯是暗着的。

没有哪个高三班级是凭空消失的。

我一间一间看过去时,突然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是……林舟舟吗?」

叫住我的,是一名中年女人,短发,笑容和蔼,岁月似乎到底在她脸上镌刻出些许痕迹。

我曾经的班主任,林桂娟。

于是那一刻,现实与幻想交汇,某些东西猛然碎裂,落在我起伏不断的心上。

她拉着我的手,将我引向办公室。

最后一抹夕阳,落在我的脚底,流淌。

……

「诶呀,你变漂亮了不少嘛。」

「想当初,你最懒,最调皮,可你也是最聪明的。」

「我仍旧记得你和小芳打的赌,你俩都保送了。」

「你们就赌高考,谁在选择题都选 c 的情况下,拿到靠 250 分最近的分数。」

「真厉害,你一分不差。」

林老师拉着我的手,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

「……」

夕阳已经没有了啊。

那片残光,倒映着茶壶晃动的水影。

穿越时空是不存在的。

以现如今人类的算力,燃烧太阳系都做不到。

我没穿越,林舟舟就是我,我就是林舟舟。

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班上同学的声音?

为什么他们是数学课代表,物理课代表,可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为什么……找到故地时,所有人都消失了呢。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傍晚的风,就这样抚过我的头发。

我站在那,瞧着梧桐树晃悠的影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所有人。

都是,不、存、在、的。

是我,想象出了他们。

22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天台上坐了多久。

我只知道,我等着星星升起,然后星星快落了。

我以为我会永远地留在这里,可是,有人朝我走来了。

他依旧穿着黑色的风衣,领带因为天台上的风而翻飞。

「你一定会成为这届最酷的影后。」

「因为颁奖典礼时你都没到。」

他把金色的奖杯递给我,然后朝我笑。

「给你,我的影后。」

我愣愣地接过,然后盯着他看。

他歪了歪头,这次,终于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你想起来我们早就结婚了?」

「……」

我张了张嘴,发现原来这奖杯还蛮沉的。

他坐在我旁边,一起看着城市那道天际线,还有脚底下的星光点点。

我问他。

「我有人格分裂,对吗?」

「嗯。」

他没看我,目光一直落在远方。

「我是个神经病。」

「你不是神经病,你是我最敬重的科研工作者。」

他转头,这样看我。

他的眼神太温柔,他看什么都深情,可我又觉得他只是看我。

「我想想看,事情要从哪里说起呢……」

他看了我一阵,目光又重新望向远方。

「大概在一年半前,有天晚上,你回家,事情就开始不对了。」

「我知道,你研究的那个派别很独特,虽然是经典物理,却是还停留在经验公式阶段的流体力学。」

「那晚的几天前,你曾经激动地跟我说,有望解决湍流问题了。」

「之后的那段日子,你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唉,老婆,虽然职业有别,但你是怎么做到比我还忙碌的?」

「你常常陷入计算和研究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关好几天。」

「我以为你跟平时一样,直到你待在里面待太久了。」

「我撞开你反锁的门,于是看见整个房间几乎填满了你的草稿纸。」

「哪里都是,你坐在一地废稿中央,就这么看着我。」

「你知道吗?看到你那样的表情,我心都快碎了。」

「我过去抱你,你就在我怀中,不停喃喃地对我说——」

「错的不是你,是物理。」

「后来,你就像坏了一样,目光盯着一个方向,在能写字的地方写满草稿。」

「家里就是被你弄成这样的,但我又舍不得擦。」

「然后,你开始演化出第一个人格『学习委员』。」

「这大概代表你理性的部分,然后又出现了『文艺委员』,代表你的感性。」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格出现,你疯了,应该说你快疯了。」

「医生说,你的大脑利用率本来就比普通人高,人格如果再这样演化下去,你的思维会破损,大脑会承受不住。」

「还好,出现了转机。」

「那天,你翻出我以前获奖的录像带,盯着上面的画面,说,你想成影后。」

「医生讲,可以试着以此设定条件,来把你的人格放逐。」

「什么是人格放逐呢,就是通过催眠,引导你相信自己是带着全班人穿越的。所有的人格,就是『班级』。当你成为影后,他们就会被『放逐』,融合进你这个主人格。」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一切。」

故事讲完了,他坐在我旁边,笑着看我,然后又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舟舟,你知道吗,影后是你自己拿的。」

「以前你跟我说你是废物,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废物吗?」

「你是如此优秀和耀眼,是我,一直仰视着你。」

「……」

好像,黎明要来了。

手里握着的那个小奖杯上,泛着金色的光。

「可是,我依旧……」

「既然能跨界拿影后,那湍流的问题怎么就没信心解出来呢?」

可他像是知道我想说什么,轻轻地刮了下我鼻子。

「你答应过我要解出来的,不准耍赖啊。」

……

是,那天,他说,换违约金的筹码。

「……」

不会连我上一任经纪人都是他的托吧?

「那倒不是,那是你自己找的,你眼光太差了。」

「……」

这男人,怎么猜我心思猜那么准呢。

怪不得我的人格都害怕他。

可是,说归说,湍流啊……

19 世纪末的物理学家会说:物理学的大厦已经完工,现在还残存的问题不过是漂浮在上的几片乌云。

现在的物理学家:大门钥匙哪去了?

湍流,就是经典物理留给人类最后的难题。

「本质上将微观粒子的相关运动建立在宏观之上,现如今人类的算力根本不够,而且流体最复杂了,谁知道……」

我试图跟他解释,他却打断了我的话。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

我愣住,到最后却还是释然一笑,反手也揉了揉他的脑袋。

「笨蛋文科生。」

初升的太阳燃起了,如一捧燃烧的金纱,落在他身上。

他朝我笑,朝我伸出手。

而这次,我的手,终于搭在了他的掌心上。

好吧。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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