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关于医生类的言情小说吗?

一百来个而已,需要排队吗……不,或者一百个都没有……

我没想到程木竟然就这么住了下来,他从车里把一个大行李箱搬下来的时候,我和宋阳都惊呆了。

他不是已经在坐诊了吗,当医生这么自由?

「请了个小长假,我跟院长说和女朋友去度假,院长就给我批了。」他弯起唇角,朝我们笑得妖冶至极。

于是接下来几天,房子里都鸡飞狗跳的,宋阳每天都在暴走边缘疯狂试探,他不准程木靠近我的卧室,也不准程木看他的电视,还不准程木用他的躺椅。

而程木,他有严重的洁癖,他只要一看见地板上有头发,就会在宋阳耳边唠叨,对他进行一番长达二十分钟的教育,然后再去反复的拖地。

最恐怖的是,宋阳的画室里免不了有一些颜料漏在地上,程木总会忍不住把那些散落的画纸画笔收拾好,听起来似乎是好心哦,可是宋阳一直有个怪癖,那就是他自己放东西的顺序一定不能乱,尤其是工作上的东西,否则他会崩溃。

于是我每天冷眼看着这两个男人厮杀,一个星期下来,已经产生抗体了,只要他们吵起来,我的大脑就会自动生成屏障,把我和他们隔绝开来。

月底的时候,签售会的事宜已经全部落实好,我和编辑商量着定下了时间和地点。

我在微博上转发了公司发布的有关签售会详情的官方内容,配文阳光正好,别来无恙。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签售举行的城市就在青余的隔壁,也是一座有多个旅游景点的小岛城,最重要的是不远,方便。

越是临近签售时间,我越是紧张,从开始的睡前紧张逐渐演变成了吃饭上厕所也紧张。

宋阳摸摸我的脑袋,「别担心,到时候老子给你当保镖,保证一切顺利。」

程木掰开他的手,「阮阮有我就够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哦,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

程木话还没说完,宋阳就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俩人又裹在一起打了起来。

我叹口气,幽魂一样飘上楼,我真的已经习惯了,习惯了。

尽管签售时间是定在下午三点的,那天我依然起了个大早,提前把自己从头到脚精心包装了一番。

下楼时我才发现宋阳和程木也精心包装了自己,正坐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宋阳穿了一件米白色夹克,内搭一件黑色低领线衫,亚麻色休闲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马丁靴,衬得他整个人朝气蓬勃。

程木穿了一套烟灰色笔挺西装,栗色短发有些凌乱的散在额前,脚上一双程亮的黑色皮鞋,衬得他整个人英气十足。

我站在楼梯上傻眼了,他们……这是要去干嘛?

「走吧,开我的车。」看见我,宋阳站起身。

程木抬手看了看表,「嗯,现在过去差不多。」

三人行也有半个多月了,我第一次走在他们中间感到压力巨大,我突然脑洞大开的想,自己怎么好像是玛丽苏小说里的女主角,每天都在被两个绝美的男人抢夺……

事实上,宋阳和程木一般都是自娱自乐,或者相爱相杀,而我,我只是一个配角。

那天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达城市,顺利进入会场,顺利跟和书店 Boss 会面,顺利和读者交流沟通,顺利进入签名环节。

这一整个流程里,宋阳和程木都在一旁看着我,后半部分的时候,宋阳跟书店某个合作方谈起了话,俩人似乎是认识。

程木就从始至终看着我,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悬空在双膝之间。

他太高了,又穿着得体,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已经十分引人注目。

我本来就很紧张,发现他在看着我,不由得更紧张了,签了几百个名字的手很酸,差点就要拿不稳笔。

直到傍晚六点半,一切终于结束。

后台堆了不少鲜花和礼物,我差点哭出来,因为太开心了,也太紧张了。

打理好一切往会场外走的时候,程木不动声色的牵起我的手,我侧目仰看他,他目光直视着前方。

「宋阳呢?」我四处搜索。

「看路。」程木轻声提醒我,捏着我手的手掌微微用力。

我差点忘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纤细,我今天特地穿了高跟鞋,而此刻面前就是一方长长的台阶。

程木的手很大,很暖,我垂眸看着他的手,忽然想起来,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牵手。

就在我心里的小九九七上八下的时候,宋阳忽然从一旁的玻璃门冲了出来,箭一样跑到车上,摇下车窗对我们喊:「快点!快点上车!」

我:?

程木:?

在我们愣神的下一秒,一个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从我和程木面前跑过去,风一般的速度,我只来得及看见她海藻一般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在那个女孩子冲到宋阳车边之前,宋阳赶紧关上车窗。

「大叔!大叔!你开门啊!」女孩子拍打车门。

我走过去,问她:「请问你是?」

女孩子转过头来,稚嫩白皙的脸上堆满焦急,她说:「阮阮姐,你认识他?」

她这么一叫我,我倒是想起来了,她好像也是读者,因为刚才签名的时候她也这么叫我的。

「他是我朋友,怎么了?」

小丫头一听是我朋友,两眼冒光,「大叔是你朋友?」

大叔?我点点头。

她咬着嘴唇沉思,这时,远处又走过来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手里都抱着《凉城旧梦》。

她们叫她:「瑶西,走了。」

女孩子看她们一眼,又转过头来开心的对我说:「阮阮姐再见!咱们微博见!」

直到她们的身影没入人群,我才后知后觉,瑶西,怎么这么耳熟?

车窗摇下来,宋阳惊魂未定的脸露出来,他伸出脖子望了望,问我们:「她走了?」

「她为什么追你啊,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我问他。

「先上车再说。」

我和程木从后座上车,宋阳从后视镜里对我嚷嚷:「干啥呢,坐副驾驶来。」

「算了吧,我都已经坐下了,懒得动了,累。」我系上安全带。

宋阳没再说什么,发动引擎。

「刚才那谁啊?」我又问。

「不认识。」宋阳干脆利落答道。

我才不信:「不认识人家追你干什么?」

「真不认识。」

「你不会是欺负了人家吧?」

宋阳急了:「老子是那种欺负小孩子的人吗?」

确实是小孩子,看起来也就十多岁,估计刚成年。

我又把问题绕回原点:「那她追你干什么?」

宋阳叹口气:「也没啥事,就上次我回临都的时候在高铁站我们遇到过一次,那丫头脑子不太灵光,手机快被人扒了都不知道,就搁那儿看韩剧嘻嘻哈哈花痴似的,我就好心提醒了她,谁知道被她给缠了上,非要跟着老子下站,要不是老子叫了工作人员,还真甩不开她。可这也就算了,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了,给老子吓得……」

我没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英雄救美,不怪她看上你,按照正常偶像剧剧情来分析,她是想对你以身相许,哈哈哈哈哈。」

「死孩子,别瞎说。」宋阳从后视镜里睨我一眼。

我们找了家餐馆吃了点饭,出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回程的路上,我靠在车门旁边看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累了一天,困意渐渐来袭,我闭上眼睛小憩。

我做了个梦,平稳而安然的梦,梦里,我住在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堡里,城堡很漂亮,里面挂满了小星星,就像程木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躺在柔软温暖的沙发上看着那些星星,它们发出的光芒很耀眼,以至于我有些看不太真切。

我努力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它们,却净是徒然,慢慢的,我陷入了更深的梦境。

心灵感应一般,车子停在院外的时候我正好就醒了,睁开眼睛才发现我睡在程木的腿上。

我坐起来,看见他腿部光泽的面料的上晕染开一摊水渍。

「你要不要考虑给我洗一下?」程木看一眼水渍,又看一眼我,笑着说。

「不考虑。」我哼一声,打开车门下车。

三个人刚走进客厅,宋阳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号码,神色凝重的接通:「刘叔,怎么了?」

我从来没见过宋阳这样焦急的面色,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宋阳挂了电话就大步往楼上走,我追上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爸病重,我得赶回去一趟。」他迅速收拾着东西。

我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在他屁股后面打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停下动作,转身看着我,我看见他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他忽然伸手把我抱进怀里,我听见他的心跳,跟上次那个黄昏时一模一样,剧烈而强劲。

他紧紧圈着我,在我头顶轻声说:「有。」

我刚想问什么,他接着说:「帮我照顾好你自己。」

我愣了几秒,回答他:「你也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你是我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明显感觉到他抱着我的动作僵住,良久,他放开我,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

已经十一点十分了,宋阳买的是十一点四十的机票,一路上,程木把车子开成了飞的。

机场很近,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宋阳跳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箱就往大厅里跑,跑了两步又猛地停住,转过身来指着程木,说:「你给我老实点儿啊,别打我妹子注意。」

程木耸耸肩,朝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老板,保重!」我朝他喊。

宋阳侧头对我摆了摆手,高大的身影隐进无边夜色里。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东倒西歪往楼上走。

「阮阮。」身后响起程木的声音。

嗯?我转头。

程木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看着我,挺拔的身影在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片阴影。

大厅的灯光是暖橙色的,把他的烟灰色西装照成了深沉的暗白色。

「答案是什么?」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个月过去了,你考虑好了吗?」

他此话一出,我立刻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来了,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他问我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说这一次,换他走向我。

时间定格一般,我看着薄唇紧抿等待我回复的程木,缓缓开口:「黎姝怎么办?」

程木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然后两步跨上楼梯走到我身边,得,好不容易有机会俯视他,这下又得仰着头了。

他双手捏着我的脸:「你不相信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不相信你,是……」

「你相信我就够了。」他打断我。

「可是她……」

「没有可是,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直接或者间接的伤害到你。」

「她现在……」

「她现在没事,她在疗养院很好。」程木再次打断我。

「啊?她很好吗,上次在医院我看她好像不太……」

「唐阮阮,」程木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捧着我脸的动作变成了捏,「这个时候提别的女人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噢,他又切换霸总模式了?

我使劲掰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只能像只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动手动脚?」

「这是对你说错话的惩罚。」

「我很累了,我想睡觉了,那个问题我们明天再说吧,你快放开我,我现在想打哈欠都打不出来!」我跺脚。

程木的力气真的很大,他比我高几乎 30 厘米,手长腿长的,我没有一次在动作上撂倒过他。

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问他:「你会散打?」

我可还记得上次在桉城他打宋阳的那个姿势,和我在网上看到过的专业训练过的一毛一样。

「嗯哼。」他挑眉。

「那你以前在学校怎么看见我就跑?」

「故意的啊,没听说过欲擒故纵?」某人笑得欠揍。

「……」我一直以为他是屈服在了我的武力之下。

程木松开我,长臂一伸,把我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喂!你……你你你干嘛?」我抓住他的衣袖,紧张的问。

「不是说累了吗?我抱你上去。」

啊这,他这么好心?他不会是想……啊啊啊?

然而事实证明是我太龌龊了,程木并没有把我怎么样,他只是把我放在了我的卧室里,然后十分「和蔼可亲」的对我说:「早点休息,休息好了脑子才清醒,脑子清醒了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还体贴的帮我带上了门。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拿上换洗的衣物慢吞吞地往浴室去。

我一边往身上抹沐浴露,一边思想云游四海。

程木好像变了,首先是对黎姝的态度,以前我虽然也能看出来他对黎姝的隐忍,可他始终也是温柔的。其次是他整个人的气质,以前他温润明朗,是个翩翩阳光少年,现在小气腹黑,还有点阴险。

就在我走到镜子前拿牙刷牙杯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连杯子一同跌倒在了地上,手肘撞上浴缸边缘,剧烈的疼痛顿时席卷全身。

牙刷被子是玻璃材质的,掉在地上直接碎成了渣渣。

左脚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我看了看,扎进了一块玻璃碎片。

就在我疼得缓不过气的时候,浴室门猛地被推开,程木站在门口,隔着弥漫的热气,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迅速走进来在我面前蹲下,握住我的脚腕检查:「你在搞什么?」

「你……你把眼睛捂起来……快点!」无视他的问题,我冲他喊,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我颤抖的声音。

花洒还没关,程木的衣服瞬间被淋湿了大半,头发也湿透了,正滴着水垂在额间。

他起身出去,拿了个干净的扫把进来把玻璃渣子收起来,又取下浴霸把地面冲干净,然后蹲在我面前,朝我伸出手,把头扭到一边:「你试试能不能起来。」

「你……你不准转过来啊!」

「嗯。」

我哆嗦着伸出一只手搭上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扶着墙,慢慢往上撑起身子。

太痛了,脚底痛,屁股痛,手肘痛,哪哪都痛。

我顺利站了起来,然后火速拿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裹住身体:「好了……你……你出去吧。」

程木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我一番,面无表情道:「蠢货。」

我:??

他手撑着门框:「为了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干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洗,怎么样?」

「程木你流氓啊!快出去,出去!」我使劲去推他,结果用力太猛,左脚不小心踢到他的皮鞋尖上,本来就因为扎了玻璃很疼,这样一来,我特么直接腿一软跪了下去。

好在程木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我,不幸的是,我刚才草草裹上的浴巾华丽丽的散开,然后掉到了地上……

程木面不改色把我从上看了一遍,看,了,一,遍,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浴巾,再面不改色,面,不,改,色,帮我重新裹上。

「到底行不行?」他垂眸盯着我的左脚。

「行!你才不行!快出去!」我吼。

他挑眉:「我不行?」

我反应了两秒,再次去推他:「快出去!出去!」

这时候,因为浴室门打开太久,热气已经流失得差不多了,我很清晰的看见他的脸上红了一大块,从耳根到整个脖子。

「快点弄好出来上药。」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瞥我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洗漱完,收拾好自己,我跛着脚跳出浴室,看见程木站在走廊边。

他换了身白色家居服,垂着的指间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背部微微弯曲靠在墙上,正有些出神盯着自己的拖鞋看。

我好像还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抽烟,没想到姿势竟然还……挺帅气的。

程木抬头看见了我,动作熟稔地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然后朝我走过来。

我下意识抬手撰住自己的浴巾,他见状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我莫名其妙。

程木不说话,走到我面前弯腰抱起我就走:「别害怕,我对苹果没兴趣。」

他穿的家居服是 V 领的,我看着他脖子上露出的一大块白色皮肤,想,什么苹果?

我想抬头看看他是不是还在笑,却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啊,他的喉结好大,呸,好突出啊,好想摸一摸……

我甩甩脑袋,在心里鄙夷自己:唐阮阮,你在想什么,你禽兽不如啊,竟然被美色所折服!?

我脑子里正大闹天宫着,人就落入了柔软的被窝里。

程木去一楼拿了双氧水和棉签给我的伤口清创消毒,弄好之后,又拿了吹风机过来帮我吹头发。

明明只是扎进一小块玻璃,而且已经拔出来了,却被像对待残疾人一般对待,我也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沉重,反正就静静坐着任他摆弄。

原来,程木的手不仅好看,还很柔软有力,弄得我的头皮……酥酥痒痒?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其实也没有吧,酥酥痒痒只是一个正常的形容词而已,它表示轻松愉快,是对于人体神经系统所接受到的来自外界的一种感觉的描述罢了,并没有掺杂任何其他不良元素,然后这个词……

「唐阮阮!」身后程木的声音打断我的心理演讲。

「什么?」

「我让你转过来。」

「噢,噢噢。」

我赶紧转过来对着他,刚刚讲到哪里来着,好吧,我忘记了……

我头发不长,所以很快就吹干了,程木收好吹风机,站在床边看着我。

「刚才谢谢你啊,不早了,晚安。」说完,我像只泥鳅一样缩进被子里。

「出来。」程木看着我。

我:?

「脚,上药。」

「啊?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你也辛苦一天了,快去洗澡吧。」

程木忽然笑了,他双手撑在床上,脑袋凑近我,说:「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去洗澡?」

我条件反射抬脚去踢他,结果被他一把捏住。

他掀开一点被子,露出我的脚掌,看了看,说:「肿了,晚上别去挠。」

我坐起身一看,好像是有一点儿红肿,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

程木忽然笑起来。

「喂,你到底在笑什么啊?」我问他。

他拎着药箱出去,走到门边才转过头用口型对我说了两个字——苹果。

于是我坐在床上,联合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又想了很久,终于算是想明白了。

我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好吧,苹果确实比较贴切。

因为受不了我的厨艺,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程木做饭,还因为我脚受了伤,他说碗也不用我洗了。

其实我脚上的伤口真的不算大,只是正好在靠近前面脚拇指那块凸起的部位,所以整个脚掌都不太敢用力。

于是我每天看着程木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忙里忙外,还要给我端茶送水,在心里默默给他点赞。

宋阳离开的第四天,青余开始下起暴雨,没日没夜的下,天气预报说这座城市即将迎来难得一遇的巨大台风。

程木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面包饼干零食矿泉水火腿肠,把冰箱厨房塞得满满当当的。

我嗤笑他:「有这么害怕吗?」

过去住在青余的两年里,也不是没经历过台风,也有两次说得很严重的,结果只是下了几天雨而已。

程木看我一眼,不言。

那天夜里,因为外面风雨的动静太大,我一直睡不着,刷微博刷到半夜十二点。

就在我刚刚堪堪进入梦乡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我打开台灯的按钮,屋子里却依旧漆黑一片。

停电了?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我借着亮光看见窗户玻璃竟然……掉了?

风从窗户灌进来,带着海水的咸湿味道,吹得窗帘噗嗤噗嗤打转。

窗外暴雨如注,没了窗玻璃的遮挡,雨水直接被吹到了屋子里,落在地板上发出哗啦的声音。

我突然很庆幸当初没有为了照顾骨子里那点浪漫细胞,把床挨着窗户安装,否则此时此刻我可能已经成了落汤鸡了。

雷声轰隆作响,不远处浪潮翻涌发出的哗啦声,像是要把整个个世界都颠倒过来。

另一扇窗户不停地发出「哐当」的声音,我简直怀疑它也要掉下来了……

我不怕打雷,但是我怕黑,从小就怕。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窗帘几乎要飞到我面前了,我死死蜷缩在被子里。

「唐阮阮。」门外响起程木的声音。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掀开被子跳下床去开门,还没等面前的人说话,我就像只八爪鱼一样扑过去缠住他。

程木很配合的接住我,声音里染上八分笑意:「你这是主动投怀送抱吗?」

「随便你怎么理解。」我把头埋在他怀里。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是吗?」程木轻笑出声,抱着我走到他的卧室里。

他的卧室里一点也不黑,手机电筒开着,充电宝上的电筒也开着,而且,他的窗户完好无损。

「为什么你的窗户没有掉?」

「或许是你人品不好。」程木低头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他离我好近,近到呼吸直接喷洒到了我的鼻尖上。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挂在他身上,赶紧松开手,却下不去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嗯?」

「我刚刚是因为害怕,你不知道,我那个窗户都掉了,你快过去看看,一会别把房子给淹了。」我一边说一边掰他的手,奈何他纹丝不动。

「放心,淹不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我动了动脚:「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去,这样不舒服。」

因为他是抱着我的腰的,我的腿必须要圈在他身上才行,现在这个姿势久了,腿开始有点酸了。

闻言,程木直接很体贴的把我提到了他的胸膛高度,手也顺便就从腰上垫到了我的……屁股下面。

「这样呢?」

他离我更近了,他的嘴唇就在我前面,我只能往后仰着,然后把脸偏到一侧,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整个上半身都僵直了。

「不……还是不舒服,你放我下去。」

程木抱着我转了个身,我的背就贴在了墙上。

「阮阮,头转过来。」他伏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不敢说话,怕暴露自己颤抖的声线。这个姿势太尴尬,太尴尬。

「唐阮阮。」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程木轻笑一声,腾出一只手覆在我的后颈处,把我的头拧过来。

我趁机往下滑,结果,即便他一只手托着我,我也没能滑下去。

而且,恐怖的是,我的睡衣扣子还被我猛烈的动作挤得开了两颗……

「那个……我想上厕所!」我灵机一动。

「还学会骗人了?」程木挑眉,再次把我提到他胸膛前的位置上。

「不是,我真……」

接下来的话,全都被程木那个缱绻潮湿的吻吞没了。

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腿,让我不会掉下去,一只手摁在我后脑勺上,让我和他紧紧贴合。

这个吻跟之前的不同,之前的带着掠夺意味,让我条件反射的想要抗拒,而这个吻带着无限绵长的温柔与试探,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靠他更近一些。

窗外雷雨交加,狂风怒号,屋内温情满溢,光影绰绰。

程木的手从我的后腰往上游移,停留在我的后背上。

「阮阮,可以吗?」他伏在我耳边轻声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双手紧紧撰住他肩膀两侧的衣袖。

程木把脸从我颈窝里挪开,直视着我:「嗯?阮阮?」

他的眼睛好亮,在这个喧嚣的夜里像一颗沉默闪烁的星星,引导着我一步一步走万物复苏的季节。

那是我的星星,是我从大一开始,就一直珍藏在心底的,独一无二的星星。

我看到程木的喉结在剧烈滚动着,鬼使神差的,我抬起右手触碰上去。

我感觉到支撑住我的身体顿了顿,紧接着,像是得到某种肯定的答案一般,迫不及待的将我卷进了它更深的体温里。

悬空许久的双脚终于触及到柔软的床垫,程木的呼吸滚烫,手掌也滚烫,像一把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只剩下荒芜的颤栗,漫长而静谧的颤栗。

疼痛跟窗外的闪电一起将盛大的黑夜划破,我看见我的星星就在我上方,它偶尔离我越来越近,偶尔又越来越远,我想要抓住它,却力不从心,只能看着它近在咫尺不停地闪,不停地闪……

持续的颠簸中,我抬手环住程木的腰身,一只手贴在他的后背上,一只手从他的肋骨慢慢往前腹抚。

意料之中,我的指尖触碰到一些微微凸起的硬条,是那些疤痕,浅白色的,上次在医院见过的,我还记得。

「你……」吐出一个字后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多余的肺活量去说一句完整的话。

眼前的世界依然在不停地旋转晃动,程木低哑的声音在我脖子下面响起——

「我什么……」

我垂眸看他栗色的头发,原本是干燥飘逸的,此刻早已被汗水浇得湿漉漉了。

我尽量平稳自己的声线:「你……你这些伤……还疼不疼……」

那场反复出现在我梦境里的山体滑坡,过去的两年里,我竟然不知道,是面前这个男人,用他的身体护住了我。

那个雨夜,彻底在我命运轨迹图中生生划下一道分水岭的雨夜,此刻再次清晰的浮现于我模糊的视线之中。

「嗯,不疼了。」脖子下传来的声音有着些许含糊和颤抖。

「程木,谢谢你……」说出这句话,我从刚才忍到现在的眼泪终于冲破防线。

程木突然停下动作,抬头,一只手弯曲撑在我耳侧,一只手揩掉我的眼泪,精致的唇角边溢出一丝紧张:「很疼么……」

我点点头,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听见里面的壁咚声剧烈得像要炸出来一般。

程木没再继续,我也不敢抬头看他,僵持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他的身体依然滚烫,于是瓮声瓮气对他说:「我没事了,你……你可……」

程木轻笑一下,把我的脸从他胸前捧出来,火热的吻一点一点落在我的眉梢,眼尾,面颊,下巴上……

眼前的世界再一次旋转晃动起来,只是较之前更加柔软而轻缓。

很久很久之后,窗外的世界还在狂风暴雨的摧残下不定摇摆,屋里已经渐渐恢复平静。

程木抚摸着我的脸,温声道:「明天我们回去。」

「回哪儿?」

「桉城。」

「为什么啊?」

「你还想和他住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语调。

我赶忙解释:「不是不是,宋阳……宋阳他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他是对我很好,但是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做过任何越界的事。」

程木忽然笑了,胸膛微微起伏,「我知道,跟你开玩笑的。」

我想起他之前跟宋阳的相处状态,问他:「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事啊,为什么一见面就吵个不停?」

「是他要跟我吵,我可没那么幼稚。」

「他为什么跟你吵啊?」

「你住院的时候我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他,你说是,我就去给他打电话了。」

我回想了一下,难怪那天傍晚宋阳就气冲冲赶了过来,一进病房就问程木在哪儿。

「你当时跟他说什么了他那么生气?」

「我威胁他了。」

「啊?怎么威胁的?」

「我有他的把柄。」

我从他身上抬起头,疑惑道:「什么把柄?不是他有你的把柄吗?」

程木挑眉:「他有我什么把柄?」

我想起宋阳那天晚上跟我说的话,又想起昨天晚上的翻云覆雨,实在没办法相信程木的性取向有问题……

「说阿。」程木捏一下我的脸。

于是我就把宋阳跟我说的关于程木追求他的话转述了出来,程木当场暴走:「那只臭苍蝇这么说我?」

我赶紧安抚他:「其实我也没相信啦,他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才不会告诉他其实我相信过几天,还做了一个他俩卿卿我我的龌龊梦,只是后来时间久了就把那事给忘了。

「既然他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程木哼一声,伸手拿过一旁床头柜上的电脑,「我给你看个东西。」

那是一个很长的视频,视频里,穿着白蓝相间球服的少年,正抱着街边的一棵大树又哭又闹又蹭又跳,镜头拉近,竟然是宋阳。

「老子这次竟然输给你个死孩子了!老子的一世英名毁了!毁了!呜呜呜……你个死孩子……老子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

我惊呆了,宋阳竟然会这样失态,像个要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上去实在是可怜得很。

接下来,视频里的宋阳撒腿就跑,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少年出现在镜头里,他朝着前面那抹身影追上去,却没追到。

镜头快速前进,停留在白衣少年身边,白衣少年转过头来,是程木。

「人呢?」

「跑了,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了。」

镜头又是一阵晃动,大概有三四分钟,然后宋阳又出现了。

他半跪在街角边的绿色的垃圾桶前面,跟一只中华田园犬对视,大眼瞪小眼。

「喝酒不,兄弟?」宋阳问狗子。

狗子眨眨眼,气定神闲坐在地上看他表演。

它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智障,这年头的狗,够淡定的。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的眼神……好忧伤……」

「我跟你讲噢,老子可是千杯不醉的……你听说过一句话没,青岛不倒我不倒,雪花不飘我不飘!」

狗子不仅坐镇不乱,甚至抬起前脚挠了挠耳朵。

「喂!你干嘛不理我!?」宋阳不满,朝它吼。

「来来来!干一杯,干了之后咱俩就是哥们了!」宋阳嘿嘿傻笑着,举起手里的酒瓶子去碰狗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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