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忽然间,持续性的撞门声从楼下传来。
我走到阳台上往下看……声音是从小区大门的位置传来,这里看不真切。
我妈找来了镜子绑在木棍上,再伸出去,就能清晰地观察外界了。
这一看,我们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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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门外,竟堆积了几十只丧尸,他们似乎闻到了里面的人肉味,正在疯狂撞击着大铁门,企图闯进来。
楼下不知道哪里传来一个男声:「滚!滚啊,再来我跟你们这帮龟孙拼了!」
这一声后,那群丧尸撞门的频率更高了,砰砰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颤。
我马上打了个电话给物业:「麻烦通知一下业主,让他们不要冲动,只要我们躲在里面,它们是进不来的。」
那男的没再吱声了。外面的丧尸撞击许久后,又去追逐街上的几个人了。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也只能是暂时。因为我估计这小区的很多人并没有囤多少货,为了不饿死,他们会冒着危险出去。
更别提有一些无法回来的家人,他们只怕冒着危险也会想出去寻。
所以沦陷只是早晚的事。
这也是我拒绝加入小区业主群,并且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因。
拥有大量物资的我,一旦被人发现,势必成为公敌,到时我根本护不住我妈和自己。
……
此后的情况持续了两天,街上除了游荡的丧尸外,几乎没有活人了。小区门口每天都有大批量的丧尸来撞击。
而对面梁家那小区更加凄惨,某个晚上,我亲眼看见十几层的一家三口被丧尸逼得跳了楼。
血淋淋的尸体引来了无数丧尸,很快他们又蠕动弹跳起来,窜动着前去了。
而梁家嘛,目前还活着。他们煮泡面,煎鸡蛋,还算安然。就是罗丽丽太咋咋呼呼的,外面有啥动静就尖叫,略吵。
只不过,他家里是真没余粮和水了,这天下午梁志勇看着空空的食品袋,抱怨起来:「妈,你就买了这点东西?这够吃几天?」
罗丽丽也说:「是啊,阿姨,我看人家都是把大米一袋一袋往家里扛。」
我隔着电脑都听笑了……说买米那不是笑话吗?梁母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几乎没买过菜,扛得动五十斤的大米?
这边的梁母果然生气了:「这么能说,自己咋不去买?一点用都没有!」
她平时挤兑我和指挥我做事习惯了,罗丽丽哪吃得消,马上一脸委屈:「志勇,你看我也没说啥呀……」
梁志勇不高兴了:「妈,看在毛毛的面上,你少说几句。」
「是,我也是想着你给梁家留了个后,不然……」梁母冷哼一声。
第二天,除了毛毛喝了碗牛奶,他们啥吃的也没有了。罗丽丽在家里走来走去,后来在卧室里拔了个电话。
下午时分,她竟然悄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我拿着望远镜观察,发现她回了 22 楼租的那套房子。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身材敦实的男人开着摩托冲进了小区,他去的地方,也正是 22 楼。
我马上操纵着无人机追踪过去,竟在她家窗台外,看到了以下内容:
「丽丽,我这冒着危险来送吃的,你不让我见见毛毛?」
「我告诉你,我们离婚了,儿子判给我的。」
「死婆娘,你到底带不带他来?」男人一把拽住罗丽丽的头发。
「你一个送外卖的,我可不想他有这么丢人的爸!」罗丽丽尖叫着与他撕扯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声音过于咋呼,竟引来了楼道上某个落单的丧尸。
丧尸狂扑了过来,罗丽丽眼尖地瞥见了,竟趁着男的没注意,猛地把他推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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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尸抱住男的啃咬起来,他嘶吼了好一阵,终于倒下了。
而罗丽丽早趁着丧尸扑过去时,趁乱跑上了楼。
我操纵无人机照了好几张男人的特写,他长得和毛毛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才是亲爸。
之后我把无人机开了回来,提取了刚刚的录像文档。
监控视频里的罗丽丽气喘吁吁,已经回到 23 楼,已经入睡的梁志勇听见动静走了出来:「丽丽,你怎么了?」
「我……」罗丽丽说:「我下楼拿点吃的。」
「吃的呢?」
罗丽丽看向手中的半截塑料袋:「可能是跑得太急,全漏了……楼下有丧尸,太吓人了。」
梁志勇心疼地说:「明天我就想办法出去找吃的,你不用操心了。」
我实在不忍心打断他们的婊狗情深。但是,此时却不得不打扰一下……
我打开微信,将刚刚的视频发给了梁志勇。
梁志勇拿起了手机,片刻后,他的脸阴沉得跟锅底似的:「罗丽丽,毛毛真是我的孩子?」
「当然了!」
「那这个是谁?」梁志勇展示着手机上的视频:「你特么说说这是谁?」
「这……」罗丽丽慌了神:「志勇你听我解释,他是我前夫,但孩子真是你的呀。」
「还在说瞎话?」梁志勇冲进屋里,抓起被惊吓得哇哇大哭的毛毛:「你看这张脸,明明跟视频里的丧尸一模一样?还说是我儿子?」
罗丽丽张了张嘴想要狡辩,被梁志勇一耳光扇了过去。
她挣扎起来,又是一耳光!
啪!
啪啪!
梁志勇连打了十几下,恶狠狠地骂:「臭婆娘,敢骗老子。妈,快来帮忙……」
躲在屋里偷听的梁母冲了出来,母子两人合力用绳索将她绑了起来,扔入了储物室。
一旁的毛毛吓得哇哇大叫,也被梁志勇用破布堵了嘴扔了进去。
「这女人太坏了,我早就感觉不太对劲!」梁母放起了马后炮。
「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能坏到这种地步!」梁志勇咬牙切齿:「要不是朱婷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
「朱婷?」梁母叫了一声:「她在哪里?」
梁志勇皱眉:「应该在这附近?要不然怎么能拍到视频?」
梁母哦了一声:「这样想想,朱婷虽然生不了孩子,但她至少能干家务,如果她在,还能让她出去买东西……」
「唉,我想办法叫她回来吧。她肯定想回来,就是拉不下脸来。」梁志勇想了想。
很快,我的手机响了,上面赫然显示着人渣二字。
「喂?」
「朱婷。」梁志勇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在哪儿?要不回来吧。以前的事我就算了。」
「算了?」
「是啊,不过网贷那事可说好了,到时你自己还,你妈不还有些存款吗?她那房子也值些钱。」
我都听笑了:「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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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梁志勇宽容地说:「在外面也不容易吧,躲得跟狗一样。」
我淡定地说:「像狗的不是你吗?你家那桌上只剩半袋奶粉了,是准备舔到大结局吗?」
「你……」梁志勇往窗外张望:「你在哪儿?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些?」
我呵呵两声,挂断了电话。
视频里的梁志勇急得慌了神,在屋子里窜来窜去地查看。
我扔了电话,看着厨房里一脸担心的妈妈:「妈,我饿了,晚上吃点啥好?」
「你最喜欢的牛肉砂锅煲。」
这几天我妈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反正家里存粮多,新种的鸡毛菜也长出了一截,家里不愁吃的。
晚饭后,我又拿着望远镜在阳台上观测丧尸。
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行如朽木在街上晃荡,但凡哪里有点动静,就呲着牙往前冲,战斗力爆棚。
我估摸了一下,我要是流落在外与他们抗衡,怕是一个都对付不了。
比如昨天上午,我操纵着无人机飞去了附近学校,那里早就沦陷了。操场上、教室里四处都是满身污血的丧尸。
后来跑出了一个幸存者,看起来很健壮的一个男孩,他抓起一只棒球棍用力地捶打着他们,企图逃出学校。
才开始他还能占上风,爆了好几个丧尸的头。
可是时间久了,寡不敌众。还是被那群丧尸撕咬了。镜头里记录下了他那张绝望无神的眼睛,让人心酸不已。
我们在这样恐怖的力量面前,终究是太渺小了。
夜晚的丧尸声音似乎更大了一些,但我竟然开始习惯了,听了一阵开始犯困了。
我轻手轻脚回卧室睡觉,免得吵醒了早睡的妈妈。临睡前看了一眼手机,人渣又发来了几十条短信,我看也不看,直接把它拉进了黑名单。
……
此后又过了两天,我们小区沦陷了。
其实我们小区管控得很好了,但是奈不住丧尸群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加上七楼有个男的坚持不住崩溃了,他强行要出去,在内力和外力下,大门终于倒了。
无数的丧尸冲了进来,将门口的几位撕碎成了残肢碎片,它们继续往楼上扫荡。地上那滩残肢竟然也蠕动起来,一路拖沓着往上爬。
通过可视电话查看的我有些惊讶,马上让我妈来看:「你看丧尸是不是升级了?」
「倒像是变异了。」我妈看得一阵反胃,马上走开了:「他们会上 23 楼来吗?」
我点头:「会,可是不用怕,我们双重防护,门口还有电网呢。」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丧尸的嗷嗷声,听起来近在咫尺。我警惕地守在门口,直到声音远去才放心。
折腾到晚上时。水源、电源、天然气全线崩溃,再也无法使用了,如同预料中一样。
晚上,邻居那位年轻的妈妈给我发来短信:你们还好吗?需要水吗?我家里还有几桶。
我的联系方式是她通过物业要来的,我给的感冒药帮了她的忙,她是真心实意想要谢我。
我自然是拒绝了,但是我和她聊了几句后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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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妈商量后,我用无人机送了一箱固体酒精和两块小型太阳能充电宝、两个太阳能灯过去。这些能解决她的做饭、通讯和照明问题。
我不为别的,仅仅是心疼她那个孩子罢了。
这么点大如果死了妈,他也活不成了。
年轻妈妈收到后感激不已:这真解决了我的大问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云淡风轻:没什么呀,这几样我还有多的。
自然,真正有什么我也不会露底的,这是末世的生存法则不是?
……
这几天我心情还挺不错,因为对面的梁志勇一家过得有点凄惨。
他们饿了两天了,除了每天吃几口干奶粉,喝几口厕所桶里储存的水,啥也没有。眼看着奶粉和水都快见底了,他们彻底慌了。
剩最后一点奶粉的时候,两人的手同时冲了过去,梁志勇毕竟年轻些,一把将梁母推倒,自己舔光了最后一点奶粉。
过后他为了掩饰尴尬,马上说:「妈,我想办法出去找点吃的。」
梁志勇是个典型的妈宝男,又没啥担当,几次说要出去找点吃的,可走到楼梯口,又被丧尸吓了回来。
说起来,罗丽丽那丧尸前夫真的是很执着,一直徘徊在 22 楼没走。就等着堵人。
梁母横了横心,说自己去吧,自己反正年纪大了,死了也不亏。
梁志勇假腥腥地挤了两滴眼泪后,同意了。
梁母拿了一把菜刀,颤颤巍巍地出了门。结果运气很不好,刚走下楼梯,前夫丧尸嗖地就窜了过来,她吓得手里的菜刀甩了出去,竟然直直地插在前夫头顶上。
可这根本影响不了丧尸的行动,所以头插着菜刀的前夫竟然又奔了过来。
梁母吓得撒腿就跑,竟在惊险的最后几秒跑进了家里,躲过了一劫。
母子两人惊魂未定,心想不出去也不行。于是商量出了个主意。找个替死鬼开路。
两人打开了尘封两天的储藏室,里面的罗丽丽母子早已经一身污秽奄奄一息了。
罗丽丽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用眼神苦苦哀求起来。
可是她的期望没能得到回应,梁志勇拎起她儿子扔给梁母:「拿他开路。让他们父子团聚。」
罗丽丽眼神惊恐起来,堵住的嘴呜呜直叫,蠕动着想爬过来,却被梁志勇一脚踢开了。
于是梁母拖着毛毛出了门,到了楼梯口,她将昏迷中的毛毛推了出去!
丧尸丧失了感官和思维,早就是六亲不认了,这一推,前夫丧尸猛地扑上前来,抓住儿子就撕咬起来。
梁母慌乱逃走,急急冲下了楼梯。
我又是望远镜又是监控两边查看着,看见梁母一层一层冲下来,她还算命大,冲了好几层都没什么阻碍。
跑到十几层的时候,楼道里传出了她尖锐的叫声:「救命啊!志勇!」
毫无疑问,她被丧尸咬伤了。
听到求救声的梁志勇,躲在门后瑟瑟发抖,根本没有要出门救人的意思。
哭喊声持续了很久,直到逐渐消失,最终也转为了丧尸的嗷呜声。
梁志勇的妈,那个欺压我十年,骂我是不下蛋的鸡的老太婆彻底死了。
心底痛快,可是不够。欺我辱我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当初他们捆绑我,再将我送进丧尸群的样子。那种蚀骨的疼痛与恐惧我一辈子都记得。
梁志勇浑浑噩噩站了起来,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妈、妈!」
我无语,当时说起出去找食物的时候,他咋没想起自己有个妈呢?身强力壮的他不上,害死了他妈,还有脸哭?
全都是鳄鱼的眼泪,虚伪到不能直视的那种。
我看了一阵,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他身后的暗处,似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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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影子在地上蠕动,速度极慢,让人差一点就忽视了。等到发现时,已经到了梁志勇的身后。
梁志勇哀嚎一阵后,缓缓转身……
说时迟那时快,那黑影一下子扑了过去,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大腿。
「啊!啊!」
他惨叫着想往后躲,可那黑影甩也甩不掉,如同橡皮糖黏在了身上。
那是被梁家母子囚禁多日的罗丽丽。
如今的她满身污秽,面容凄厉,早已没有当初的嚣张。
「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她崩溃大喊。
梁志勇摆脱不成,拿起桌上的东西朝她头上用力砸去。
大约十几下后,罗丽丽瘫软倒下了。
汩汩的鲜血从罗丽丽头顶淌了出来,梁志勇愣了半天,手里的东西砰地一声掉了下去。
我拉近镜头,才发现那是夹核桃的钳子。
他蹲下去试探了一下鼻息,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反常举动让我以为罗丽丽死了……
直到他再次捡起了地上的绳子,把罗丽丽绑了起来,像狗一样拖进了储藏室。
罗丽丽的胸口仍在起伏。
之后梁志勇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雕像一般的动作持续了很久,久到我都看累了。
我打了个哈欠,去厨房里转了转。
我妈正在烧红烧肉,加了些芋头,那香味从锅沿冒出来,在整间屋子弥漫开来。
我打开锅盖,挟了一块就往嘴里塞,我妈嗔怪道:「还没熟呢。」
我嚼着香喷喷的肉,含糊不清:「妈,这次之前,我们有多少年没住在一起了。」
我妈叹一口气:「是啊,你大学毕业后就嫁到了梁家。对我们总是报喜不报忧。要不是这次……我还不知道你过得有多苦!」
我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妈,以后不会苦了,这些贱人自有天收。」
我妈点了点头。
晚饭后,我泡了一壶花茶,和我妈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自从小区断水断电后,我和我妈有了新的约定。虽然我们电足够用,但为了避免招摇,晚上我们都不开客厅的大灯,电视声音也放得很小。
现在的网络信号已经极差了,断断续续的,也已经没有实时报导的新闻了,只有一个机械化的女声在反复强调,让大家待在家里等待救援。
救援多久才来,谁也不会知道。
每天政府倒是有派无人机来送物资,但是成功的机率不大,比如像梁家那栋楼,几乎每层都有丧尸,活着的人很少很少了。
即使是活着,也苦于无电,无法与外界联系。
像我们这样囤积大量物资的人,终究是少数。
我乐观地想,等到丧尸都饿死了,我们应该就能自由了吧。
睡前,我又看了一下监控。
梁志勇和之前一样,还是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傻了还是饿晕了。
不过纵是这样,他也没勇气出去寻吃的。这个软骨头的男人,我看得直摇头,索性关了屏幕睡觉。
我在丧尸的嘶吼声中,很平稳地睡着了,连耳塞都没戴。
不光是我,就连我妈也适应了外界的兵荒马乱,外面吼得再凶,她也能淡定地炒菜。
当人类认清自身的渺小后,反而可以安然自得地享受当下。
而不是一腔孤勇地冲入乱世当炮灰。
世界上有许多英雄,但我认清了自己只能做个普通寻常的人。
天亮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铃声让我从梦中惊醒过来。
自从丧尸袭来后,已经很久没有电话打进来了……
这是个陌生号码,我接了起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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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婷。」
简单的两个字,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梁志勇。
我沉默的时候,他缓缓开口了:「我知道你在哪里。」
我猛地坐了起来,检查起了屋子,我确定我关好了窗,而且这么密集的防护栏,他应该看不清里面。
他继续说道:「你天天都监视我,你在家里安了那么多的监控啊!」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他那张诡异惨白的脸。
他咧着嘴在笑,这个笑诡异极了。
「朱婷,你就住对面 23 楼是不是?我看见你的窗帘了。」
「你睡觉的时候总是习惯留条缝,你说一点光没有你害怕。就那家留着缝呢。」
「你倒是会找地方……」
刚听到这里,我妈推门进来:「婷婷,要吃荷包蛋吗?」
我慌忙捂上电话,可是对面的梁志勇已经听见了,他狂笑起来:「过得很好嘛……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毛骨悚然之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两天前我曾接到一通电话,那是梁志勇的堂弟朱医生打来的。
他气弱游丝,说自己快要死了,临死之前向我坦白一件事,身体有问题不能怀孕的,一直是梁志勇。
梁用钱收买了他,只是为了让我活在愧疚中,顺便增加点黑色收入罢了。
这种人渣,有什么资格还活在这世上?
我盯着梁志勇,积攒了十年的愤怒与委屈和这惊悚的画面混合在一起。这一瞬间,刚刚的惧怕早就变成了更深的仇恨与鄙视。
我攥紧手机,开口了:「梁志勇,你把害人的勇气用在丧尸身上,你妈也不至于死。你真是个孬种。」
他扔了手里的肉,对着镜头张大了嘴咆哮:「你终于说话了……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
「害你的是你自己。但凡你有一点脑子和人性,也不可能变得像疯狗一样。」
梁志勇吼叫:「我要去找你,我找你!」
「你配吗?你的本事顶多是虐一下罗丽丽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外面的丧尸你敢去杀吗?」
「你这种智商情商双低的人,出去偷腥也是被人骗,喜当爹的滋味还不错吧?」
「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你没有自知之明吗?你这种人配有小孩吗?」
没错,我就是要逼他出门,他不配像狗一样饿死在家里。
他朝着镜头步步逼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以为他会夺门而出……可是他转身奔进了厨房,数秒后拎起一把菜刀冲了出来。再拖出了储藏室的罗丽丽。
然后他……
对着镜头的方向,举起菜刀,朝罗丽丽一刀一刀砍了下去!
昏迷中的罗丽丽惨叫起来,鲜血四溅但此时的她已经没力气逃跑了,梁志勇几刀砍下来,她就一动不动了。
看着镜头上那具血淋淋的尸体,我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在几天前,这两人还抱在一起卿卿我我……
梁志勇的头微微侧了过来,对着镜头,他咧开嘴,鬼气森森地笑了。
再然后,更变态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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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志勇拿起菜刀,割下一块罗丽丽身上的肉,大口大口嚼了起来。
他吃得很香,满嘴满脸都是血了,表情也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比起外界那些丧失了知觉和意识的丧尸,他是真正的魔鬼!
「我不会饿死……我不会饿死……」他望着镜头,一边啃着肉一边语无伦次:「你怕了吧?」
恶心之余,我怒极反笑:「我怕你?」
「罗丽丽的尸体你尽管吃,这些我都拍下来了,你就算苟到被救,也会被我曝光的,你这种人,不配活!」
「你虽然变态了,但终究是个废物,只敢对老弱病残下手,连男人都不算。」
「你去死吧!」
我的话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刀,狠狠刺向他,本就癫狂的他啊啊大叫起来,像一只发疯的怪物。
最后,他抓起菜刀拉开门狂冲了出去。
这货总算是出门了……
毫无疑问,楼道上很快传来了丧尸兴奋的嘶吼声,中间还夹杂梁志勇的哀嚎声、惨叫声。
听到这一幕,我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从来没有哪一刻,我会这么高兴。
这个作孽不浅,祸害多端的男人终于死了。而且……我望着从一楼奔跑而出,但很快被丧尸群围住的梁志勇。
最前面的三只特别显眼,一只老态毕现但异常凶猛,另一只牛高马大一咬就扯掉了梁志勇的胳膊。还有一只身材矮小的上蹦下跳,一口就咬下了他的耳朵。
这是梁母,罗丽丽前夫、罗丽丽儿子。他死在了他们嘴下。真刺激是不是?
真的是报应。
很快,他被啃得四分五裂鲜血淋漓……终于,他倒下了,再也动弹不得了。
他死了,不过我知道他很快就会蠕动弹跳起来,加入丧尸的队伍继续祸害四方。
我呼了口气转过身去,才发现我妈一直站在身后。
「妈,梁志勇他……」
我妈拉住我的手:「以后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用力点了点头,和我妈站在一起,默默看着楼下瘫成一团的人渣。
说起来奇怪得很,过了一分钟了,他竟然毫无反应,是连变丧尸都没资格吗?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邻居那位年轻妈妈的消息:姐,楼下的丧尸好像变得很奇怪?
想必是她也发现了梁志勇的异状,我安慰道:没事,再观察观察。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我用望远镜看,他居然睁开眼睛了!他还在笑,这正常吗?他还在按手机。
我很迷惑,因为从我这个角度看去,看不到他的脸,他还是如同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直到我妈惊呼起来:「婷婷,你看你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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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上,赫然出现了人渣两个字!
我低头望着匍匐不动的梁志勇,鸡皮疙瘩瞬间起了。
我伸出手,按下了接通键,里面传出了魔鬼的声音:「呵呵……朱婷,我来找……你了……」
手机像烫手山芋一样被我甩开了,我死死地盯着地上那瘫尸体,他开始蠕动起来……一下,又一下。
再然后,他弹跳了起来,脑袋仰望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他在对着我笑……
他的嘴唇一开一合:「朱婷,我来找你了……」
他冲进了楼道里,速度像闪电一样快!
我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东西?有天生抵抗丧尸的抗体还是已经变异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不愿意再去看望远镜,我喊了起来:「妈,再检查一遍所有门窗!」
我飞快给邻居女子发去消息:「躲进屋子里,关紧门窗,不论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我扔了手机和我妈一起去检查门窗,顺便瞄了一眼蓄电器。
我妈下意识拿起了放在客厅的电锯,站在我面前盯着大门……
我打开了门口的监控……事实上,我在搬家后就在门口安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就是为了第一时间了解丧尸动向。
镜头里,清晰地出现了电网和一小截走廊……
我们这个小区是一梯两户的户型,电梯可直抵自己家里。每层电梯都有两个出口。安了防护的是我家这边。
电梯早就没电了。
另外还有一个消防楼梯通道,门早早地被我锁上并用铁板焊死了。
他如果是人,想进来不容易……
没过多久,楼道外传来了丧尸的嘶吼声,我警惕地盯着屏幕,生怕他们攻破楼道门。
可是等了许久,那声音并没有变大,反而是身后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响声。
我感觉不太对劲,我明明关紧了所有窗户,为什么还有声响?
我缓缓地、一步一步转过头去,惊愕地发现满身鲜血的梁志勇,竟出现在了客厅的防盗栏外!
他一只手抓着栏杆,露出了血腥的嘴:「嘿嘿……我找到你了。」
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绝对不可能是人。
如果是人,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从大楼外面爬上 23 楼,更不可能以这样诡异的姿势吊在窗外。
他变异了,吃了人肉,再被丧尸啃食的他,已经变异了。
我妈抱着电锯再度拦在我面前:「你这杂碎敢伤害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窗外的梁志勇,咧开嘴笑了,然后他开台扳起了防盗栏……那东西结实得很,但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扳开了一些。
我伸出手,拉住了我妈的胳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别怕……」
再下一秒,我按下了手机里的某个键。
滋!
滋滋!
防盗栏闪起了噼里啪啦的火花,高强度的电流瞬间充斥在了电网上,梁志勇的身体随着一阵阵触击扭曲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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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点击,电流逐渐增强,他扭动的幅度更大了!
终于,某一次强有力的电流让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他仰翻着坠落了下去。
「他死了吗?」我妈声音颤抖。
我关掉电网,走上前去查看,但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他的尸体。
老实说,我不确定,因为他已经不是正常的人了,有人的残存意识,但有着丧尸的体质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妈,不要怕,如果他再来,我们就再开。」
是啊,电而已,我们又不是没有。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梁志勇又出现在了防盗栏外!
这一次,他的两条胳膊都折了,耷拉在胸前,但丝毫不影响他用脚固定着吊在窗外。
他咧嘴还在笑:「嘿嘿……我找到你了。」
我猛猛按上了电击键,又是一轮的强电流攻势,这一次他坚持得久了一点,五分钟后,才摔下去。
可是三分钟后,他再一次出现了!
这次他四肢俱废,但他仍是用牙咬着防盗栏,全是眼白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笑。
我狠狠地,点击了最强一级的电流,这一次我不信弄不死这只变态!
滋!
滋滋!
他整个身体吊在空中翻滚,牙却一直在坚持,鲜血淌出来,牙齿掉了好多颗,仍然坚持了几分钟才掉下去。
「你去死吧,去死吧!」
我大喊起来,额头上全是汗水,喘息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婷婷,蓄电箱的电没了。」我妈紧急查看起来:「只剩一度了,不够的。」
我呼了一口气:「我不信他还会再来……」
可是我最终是低估他了……两分钟后,窗下再度传来了攀爬的声响!
他用全是鲜血的牙龈咬着防盗栏,竟是生生地扯开了一些。
这变态真是绝了,没了四肢,没了牙齿,竟然还能爬?
我一咬牙,从柜子里搬出了两桶汽油,打开了盖子,全部洒了出去,然后点燃火柴扔了出去。
轰地一声!
梁志勇燃烧了起来,如同一只巨大的火球!
他没有疼痛的意识,但仍是血肉之躯,所以肉体在燃烧下扭曲得很激烈。
这次最多只有一分钟,他砰地坠落了下来。我凑过去看,楼底红红的一片,很快升起了浓烟!
「这一次,总能烧死了吧。」我喘着气。
我看向手机,上面是邻居妈妈的一条短信:需要帮助吗?
我没有回复,何必连累她?这事跟她还真没关系。
我们等了很久,可能十分钟,也可能半小时。紧张之时,时间只是个概念性的数字。
在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再爬上来时,楼下竟然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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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妈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写着绝望二字。
是啊,电尽了,汽油也烧完了。
但很快,我妈冲我笑了:「女儿,就算是死,妈也不怕。」
我也笑了:「杀个人渣而已,我们能做到的。」
我拿起了斧头,我妈拿起了菜刀,我们毅然站在窗前,等人渣出现。
终于,那声音越来越近了,一颗被烧得糊焦焦如同碳一样的头露了出来,依稀可以辨出,还是那渣男梁志勇。
我们大叫起来,斧头,菜刀轮流往他身上招呼!
他的皮肉非常坚硬,真的变成了碳一样,砍下了许多黑灰和肉块,但并没有更严重的伤害。
他咧开漆黑的嘴,咬住防盗栏使劲往旁扯,这一次他的力气极大,很快就撕扯出了半人宽的一个口子。
眼看着我们……就要沦陷了。
我妈冲了上去,她想和他同归于尽。
我死死抱住她:「妈,不要去,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就在我们开始绝望的时候,头顶呜呜地飞来了一架无人机,正是我前两天停在邻居家的那辆。
无人机下方的袋子里,是满满一袋固体酒精。
我忽然明白了,我颤抖地划下了火柴,朝那口袋扔了过去。
第一次火柴歪掉了,落了下去。
偏偏此时,梁志勇的头已经钻了进来。
我手忙脚乱再划第二根,第一次成功了。火柴引燃了酒精,整袋砰地一下落在了梁志勇身上!
梁志勇瞬间被包裹成了一个火球,他的身体在火中,扭曲成了虾米状。
如此抽搐了几下后,他的嘴开始越来越使不上力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用斧头猛地捅了过去,一下子就将他捅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