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青梅竹马是怎样的体验?

我憋了一早上的闷气骤然有了爆发点,跟她们扭打在一起。

江予把我从女生堆里拎出时,我头发蓬乱,脸上被抓了一道。

随后导员到场,把我们几个在场的都叫到了办公室。

高校不兴请家长了,情节恶劣直接给处分。

我们几个参与打架的站在门外等候发落,江予先进去的。

我本来在最后排,被她们几个推到考门缝的位置,有骂我先挨。

随后导员的声音顺着门缝飘出来。

「……你中了哪门子邪?好好的北江不去,要留在咱们学校?北江无论经济发展还是教育资源都不是咱们省能比的。」

江予说:「离家近。」

「离家近哪有未来重要!江予,你不要犯糊涂!」过了一会儿,导员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外面那个?」

江予没说话,我屏住了呼吸。

导员继续:

「毕业季分手很正常,大学期间的恋爱本来就不能当真。不要为了爱情,自毁前途。而且小姑娘将来长大,也可以去北京。」

「老师,还有三年。」江予淡淡说,「三年太长了。」

「你怕什么?」

「怕被人抢走。」

我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

江予说:「我喜欢她很久了,不想拱手让人。」

导员最后也没了脾气,挫败地说:

「我只是希望你能考虑明白,咱们学校虽然不差,但……北江会让你前途更加光明。」

「谢谢老师。还有,关于校园的帖子——」

「那个学校会查证的,私生活我们管不了,但涉及到学习成绩,我们不会放任不管的。」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江予走出来,看见我在门口,愣了一下,之后神色如常开口:「都进去吧。」

对于我们这群真正参与打架的,导员明显没了刚才那么客气。

由于双方都不肯和解,所有人被罚写检讨。

从办公室出来,江予倚墙等我。

我看见他,飞快地背过身往前走。

江予腿长,慢悠悠跟在后面。

直到走出教学楼,他喊我:「等一会儿。」

我背对着他停住脚步。

江予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我没有女朋友,只有你。」

他在解释帖子的事儿,可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我一开口,鼻音浓重。

江予弯腰,视线与我平齐,捉住我躲避的头,「哭了?」

我左盼右顾,说:「疼的。」

江予叹了口气,「不能打架。」

「你上次也打了。」

「别跟我学,女孩子不要打架。」他牵住我的手,往医务室走。

夏日的清晨,学生还没有那么多,风有些凉,吹在湿漉漉的脸上,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对着江予的背影,说:「江予哥哥,我们分手吧。」

江予猛地停住脚,回头,「你再说一遍?」

我无比认真的说:「我想让你去北江。」

「你都听见了?」江予抿唇,脸色不太好。

「听见了。」我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最后哭着说,「异地太难了,万一你有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办?」

江予手忙脚乱地给我擦,念念叨叨:「明明舍不得我。」

「你等我几年,我也去北江。」

江予抱着我,轻轻拍着后背,「异地好不好,不分手。」

我哭得更凶了。

爸爸妈妈神神秘秘给我借来的高中学习资料,上面的字是江予一笔一划写的。

我努力了很久,终于进入了梦想中的学府,直到前不久看见他的字迹,才明白一直都是他在暗中帮我。

他是支撑我上进的动力,在无数个疲惫又绝望的深夜,我看着笔记本上清晰的字迹,重新燃起希望。

「江予哥哥,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骗子。」江予低低地说,「双鱼座,一看不住就跑了。」

我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踮起脚吻住江予。

轻轻一碰,离开,认真说:「我盖章了,不会骗你的。我每天给你打电话,假期去找你——」

江予一把捞住我,重新吻住。

太阳慢慢爬上树梢,渗透进繁密的绿叶。

异地恋很辛苦,我们都不确定这场恋爱会持续多久。

但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一切都有希望。

14

闺蜜说,我是她见过恋爱时间最短的人。

江予参加了导师的研究,协商后,提前一年去了北江。

没过多久,学校找到了匿名贴的主人——班长。

他被撤销了职务,写了一封道歉写贴在论坛首页。

我恢复了和室友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的日子,那段不为人知的恋爱,终止在暑假的尾声。

偶尔,我能遇见几个告白的男生,都会客气地拒绝。

大二上学期,我进了校文艺部,成为文艺部部长。

闺蜜被我的勤奋好学惊呆了,「诗语,你休息一会儿能死啊?」

我一边记录好学分,一边准备英语大赛,笑眯眯地说:

「过几天,我要去北京参加比赛,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闺蜜嘟哝着说:

「你别操心我了,先把你终身大事搞定一下吧。身边优秀的男生那么多,你甘心专心搞事业啊。」

我笔尖儿一顿,撑着下巴走神了。

他似乎有几天没联系我了,是太忙了,还是……

我晃晃头,收心,继续准备。

到达北江那天,刚好下过一场暴雨,地上水洼成片。

我站在江予的大学门口,满心激动地拨通了电话,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我又一瞬间的愣怔,重新打了一遍,依旧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机器人回复。

「诗语,快一点,要开始了。」带组老师喊我。

我回神,小跑过去。

比赛很顺利,下台后,老师对着我竖起大拇指,问我:

「小姑娘,将来有没有意向报考我们的研究生啊?」

我受宠若惊,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我知道他是北江鼎鼎大名的搞同传的老师。

「简诗语是吧。」老师笑着看了我一眼,「很棒。」

比赛散场,我犹豫了下,小跑过去,「老师,能不能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师停下来,和蔼地说:「你说。」

「您认不认识江予啊?」

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想见见他。

老师神情有些微妙,「你说的是政法系那个吧,你认识他?」

我点点头,「他是我男朋友。」

「他住院了。」

我浑身如堕冰窖,急切地问:「他怎么了?」

老师看我快急哭了,摇头叹气,「胃穿孔。当时事情挺大的,救护车送到医院的。」

我向老师要了医院的地址,急冲冲地往医院跑。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址,医院的路错综复杂,我像个没头苍蝇,转了半个小时,找到了住院部。

在楼下,被拦住了。

保安说:「疫情期间,不允许随便出入,你是住院的,还是陪护的家属?」

「我男朋友在住院。」

「住几楼?核酸报告呢?有没有陪护的手续?」

我摇摇头,红着眼说:「都没有……」

保安叹了口气,

「小姑娘,你什么都没有,我不能放你进去。他肯定有家属的,你不要担心,跟他视频就好了。」

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保安挥挥手,「快点走吧,傻姑娘,要下雨了。」

我后退了几步,仰头望着高高的住院部大楼,没出息地哭了。

轰隆。

远处传来一声闷雷。

瞬间,密集的雨点砸落。

我没有带伞,躲在狭窄的屋檐下,雨水被风吹进来,很快打湿了我的衣摆。

手机铃声愉悦的流淌出来。

我看见江予名字的那一刻,立刻接起,「喂……江予……」

本来没想哭,可说到最后,声音都发颤了。

「诗语呀……我是阿姨。」电话里传来江予妈妈的声音。

我顿时咬着手指,憋着泪,喊了句:「阿姨好。」

「哎呀,怎么哭了,江予手机没电了,刚打开,看你打了好多电话。」

我抽噎着,点点头,「对不起阿姨,我不知道他住院了。」

「谢谢你,他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过呢,怕你担心,没敢给你打电话。」

阿姨的声音很温柔,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流出来。

「放心吧,小手术,他醒了我就让他给你回——」

「妈……」电话中传来江予沙哑的声音。

阿姨急急忙忙地说:「诗语呀,他醒了!」

接着一阵噼里啪啦地动静,我听见听筒摩擦过他的耳郭。

江予的声音骤然变大,带着惺忪和迷茫:「媳妇儿……我在呢……」

我哭出声,「江予……」

「别哭……」江予含含糊糊的嘟哝,「哄一哄,不哭了……」

声音越来越弱,阿姨重新接过了电话,声音都染上笑意,

「麻药劲儿还在呢,这孩子……又睡了。」

我红着脸,擦掉泪,破涕为笑:「阿姨,我不打扰您了。」

「哎呀,不打扰不打扰,代我向你妈妈问好。过几天阿姨回去看你……」

我重重点头,反应过来,发现她看不见,应了句:「好。」

挂掉电话,我对着车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站牌笑了。

回到 A 大的第二天,我自然而然地感冒了。

江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抱着感冒药缩在被子里,一接电话,江予的声音就传出来。

「英语比赛怎么样?」

我嗯了句,「还好。」

他敏锐地听出不对,「感冒了?」

「嗯。」

江予继续说:「我前几天太忙了,熬了几个通宵,没看手机。」

「哦。」

一阵沉默后,江予说:「我发誓,真的只是熬夜了……我没见别人。」

我喝了一口热水,说:

「是啊,熬夜给自己熬进医院,简简单单做个全麻的小手术而已,没见别人,没移情别恋,我真开心。」

那头瞬间寂静。

我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再见。」

「简诗语!」

我手一顿,手机放在耳朵上继续听他狡辩。

江予半天,只挤出一句:「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

「我终于知道异地恋为什么大家都不爱谈了。」我吸吸鼻子,通气了一些,才继续说,「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对不起。」江予慌了,「我发誓,以后不会了,别跟我分手好不好?」

我愣住了,

「我什么时候要分手了?我只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你,再有一次,我会飞去北江揍你。」

那头突然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起来,

「好,这次也给你揍,等我回去,你想怎么揍怎么揍。」

我闷闷不乐地说:

「这次算了,我拉黑你几天,算是惩罚。」

「别……」

我已经挂掉电话,拉黑了江予所有的联系方式。

闺蜜惊愕地张大了嘴,「你真敢啊!」

我淡定地收拾后东西,穿好衣服,忍着头晕脑胀拿起课本:

「这次胃穿孔他敢瞒着我,以后呢?我们还有两年的异地恋,有些事我必须要知道。」

临走时,我提醒闺蜜:「不许答应江予的任何条件,给我们拉讨论组。」

「知道啦……」

晚上,爸妈打来视频,两人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直到尾声,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宝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们怎么知道?」

妈妈打哈哈道:

「那个……江予突然给我和你爸爸打电话问好,奇奇怪怪的。等假期,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江予人很优秀的,我和你爸爸很满意。」

真行,连我爸妈都拿下了。

「哦。」我现在还在生气,不冷不热地转移了话题:「家里缺东西吗?」

妈妈说:「正要跟你说呢,卷子的猫砂没了。」

卷子是我家的猫咪,爸妈年纪大了,不擅长网购,平常都是我来买。

我点点头,挂掉视频,打开橙色购物软件。

我想过江予会让人拉讨论组,或者借别人手机给我打电话,但我没想到,他在我的橙色软件对话框里刷屏。

「媳妇儿,我手术刀口好疼啊……没有你我疼得睡不着。」

「你已经 12 个小时没理我了,旁边的大哥嘲笑我是单身狗,能不能给我发个语音啊?」

「他以为我女朋友是这个软件租的,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用这个聊天很丢人的。」

我回复:「丢人就不要聊啊。」

江予立刻回复:「跟你聊天不丢人。宝宝,我想你了。你还感冒呢,我心疼。」

「卷子的猫砂是你让我爸妈提的吧?」

那头停顿了一秒,立刻发过来:「我提醒了一下……为了猫好。」

我扑哧笑出声来,再气也烟消云散了。

切回

那头立刻打来语音。

刚接通,江予就说:「嗯……真的很疼。这次没有骗你。」

我硬起来的心肠顿时就软了,「能用止疼药吗?」

「吃过了,差一点点……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我脸都红了,小声说:「我在图书馆呢……」

江予立刻正经起来,「你感冒了去什么图书馆。」

「我要考去北江,有个老师很喜欢我。我打算申报那个老师的研究生了。」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过了会儿,江予轻轻地问:「诗语,你……累不累啊?」

「不累,我想做翻译官……」

想跟江予一样,优秀耀眼。学习这条路,我永不放弃。

「好……」那头一阵窸窣,江予似乎躺下了,说,「以后,咱们家两个官。翻译官和大法官。」

我笑起来,凑近话筒,轻声说:「江予哥哥,我喜欢你!」

电话那头,江予吊儿郎当地喊:「都听见没,我媳妇说喜欢我!」

瞬间,病房沸腾了,欢笑声此起彼伏。

我意识到他开了外放,脸一黑,「江予!你不要脸!」

说完挂掉电话,再次把他拉黑。

15

说好假期聚一聚,结果那年冬天,疫情就严重了。

一晃两年,江予都没回来。

而我,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拿到了保送北江的资格。

出名单那天,初雪。

我仰头看着漫天飘洒的雪花,给江予发了个

江予回复很快,「恭喜。」

我对着闺蜜吐槽:「哪有这么敷衍的啊?」

闺蜜点点头,「真过分!」

今天晚上,爸妈来了 A 市,让我去餐厅吃饭。

我随便穿了个白色的羽绒服,打车去了。

站在高档的私人餐厅门前,我露出迷惑的神情。

他们是中彩票了吗?

为什么跟我吃个饭,要选在这样隆重的地方?

我推门进去,报了房间号。

服务员把我引进房间,一桌子人正面带微笑,对我翘首以盼。

我扫了一圈,看到了江予一家,还有我爸妈,才意识到情况可能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江予,人来了。」阿姨打趣他,「刚才眼睛差点把门盯个窟窿出来。」

我乖乖地问了好,坐在江予身边唯一的空位上。

江予给我倒了果汁,放到我面前,随后手悄悄地摸到我的手,攥紧。

我不争气地红了脸。

阿姨继续说:

「江予马上就要毕业了,我的意思是,先把婚定下来。至于什么时候结,看他们自己。」

叔叔立刻跟上:「老简,你放心,我们家对她铁定不能差。」

这个我知道,哪怕还没跟江予在一起的时候,叔叔阿姨对我也很好。

爸妈看向我,「这个还得问问孩子的意思。」

江予说:「我听诗语的。」

我同时开口:「我同意。」

江予嘴角忍不住地翘起,摸了摸我的头。

吃完饭,两家父母不约而同地有事离开了。

我爸临走时,一再叮嘱我,晚上有门禁。

他们的车子刚消失在街角,江予一把将我抵在树上,低头吻住。

雪飘飘洒洒落在我们的发梢,手背,脸颊,难抵一腔爱意。

我扯住他的领子,轻轻吸入一口冷空气,笑着说:「江予学长,我有门禁。」

江予眼神幽沉,一口咬住我脸颊,含混道:

「那怎么办?我想死你了,两年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想……」

我一头扎进他大羽绒里,闷声问:「我带身份证了……你带了吗?」

江予心跳骤然加快,呼吸变得很轻很轻,随后,遗憾道:「媳妇儿,我没敢……我怕……」

我树袋熊一样跳到他身上,脸颊都烧红了,「那就送我回家吧,不许打车。」

「好。」

雪下得更大,我骑在江予的后背上,仰头看着雪花扑簌,世界只剩下洁白纯净。

一切都静悄悄的,只剩下江予踩在雪地的咯吱声。

我念起了诗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江予往上掂量掂量我,笑着说:「我觉得古人挺浪漫的……」

不远处,走来一对跟我们差不多的情侣。

也许是同样的心境,我们互相对视一眼。

我认出了他们。

是唐奕和美女学姐。

他俩对我和江予点点头,无声错过。

北风吹来,一簇雪无声抖落。

盛夏的情诗,越过了啾啾蝉鸣和朔朔北风,最终属于了我。

江予视角番外

00 年,我家住在胡同的时候,隔壁的叔叔阿姨刚生了孩子。

我那时候不知道小孩儿是什么概念,爸妈说,那是妹妹。

我看到她第一印象是,不太好看,除了会哭,什么都不会。

后来,她妈妈总抱着她造访我们家,我长大了一些,领着她玩耍的时候,她总爱尿裤子。

我向我爸妈打小报告,说「简诗语是个尿裤子精。」结果收获了一包尿不湿,让我给她换……

她吵吵闹闹,还总爱跟在我屁股后面,真不招人喜欢。

这种烦恼一直持续到小升初。

我考到了重点初中,家里在附近买了学区房,总算能摆脱她的折磨。

时间飞逝,再见到记忆里的小豆丁,是高考完那个暑假,两家重新聚在一起,吃了个饭。

简诗语长大了点,变文静了,有着小孩儿该有的腼腆,往角落里一坐,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暑假过后,我上了大学,简诗语留在当地念高中。

爸妈总在我耳边念叨:

「你简叔叔家的小孩儿压力真大,起早贪黑地学,要不我把你笔记借她看看?」

她?

能行?

爸妈反复提了几次,我松了口,「算了,我简化一下,不然看不懂。还有,别说我给的。」

我可不想惹麻烦,被她追着请教题目。

然而,不知怎么搞得,她还是来了。

凭一己之力,考进了我的学校。

我是校学生会会长,举办活动的时候见过她几次。

她不再默默无闻,甚至大一入学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很快,身边的同学都传遍了,说大一来了个漂亮学妹,会拉小提琴,不少人追。

爸妈视频的时候,提起让我多照顾一下,我答应了。

然而也只是不着痕迹地帮一帮,比如「不小心」流露的学习笔记,和课程「重点」等等,然而我是政法系,她是英语系,交叉课程太少,实在帮不了太多。

我看过她的参赛作文,文笔很好,是学文的料子。

往下看,竟然看到了我自己——一个默默贡献学习笔记的「好心大哥哥」。

还说如果有一天见到我,要亲自跟我道谢。

笨蛋。

我们见过几次,你什么都不知道,也只是说说而已。

她成绩很好,人很上进,就是眼光不太好。

男生圈里都传开了,她好骗,单纯,一门心思地对人好,但性格及其无聊。

我开始暗中关注她,好在放暑假了,她借住在我们家,能冷却一下她的小心思,真正学会怎么谈恋爱。

那天晚上,我突然连上了自己的耳机,里面传来她喊人哥哥的声音,且越来越大。

我怒火蹭得窜上来,踹开门,对着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毫不客气地痛骂一顿。

她羞窘地站起来,支支吾吾地想解释什么。

我生怕她又走歪路,坐下来压着脾气问:「和谁?哪里认识的?」

好在只是网恋,不靠谱,断的也干净。

我没收了平板,却在图书馆外面见到她和唐奕在一起。

那一刻,我真想扒开她脑子看看,装了几斤浆糊。

唐奕是什么人,她也敢惹?

没成想,她嫌我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愿意管?

要不是我爸妈的叮嘱,我才懒得——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烦躁,只要看见她跟唐奕在一起,就想教训她。

没多久,唐奕的烂桃花就找到我这里来了。

我既要打消简诗语的歪歪心思,又要保留她对爱情的美好幻想,所以唐奕的烂桃花找来的时,我没敢让她知道。

那晚,那个女人把我堵在巷子里,笑得风流随意:「不给我联系方式,别想走。」

我二话没说,把唐奕的联系方式给她,顺便说:「唐奕在钓一个姑娘,你让唐奕离她远点儿。」

她答应得很痛快,还说要教唐奕做人。

我喝醉了,准备在巷子里休息一会儿再回家。

迷迷糊糊地,听见小东西在喊我。

声音真好听啊,那个梦又来了。

简诗语站在我面前,乖乖巧巧地喊我「江予哥哥」。

我真的很想欺负她,哭了才好,哭了才知道男人都是不怀好意的,包括我。

这么想,就这么干了。

很甜。

小孩儿的嘴像抹了蜜一样。

原来梦会进化,不光有情节,还有感觉。

我想起简诗语还在家,怕自己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于是在旁边的旅店待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膝盖疼得厉害,一看都青了。

我不常喝醉,醉到撞膝盖也少见。

我提着早饭回家,小孩儿气还没消,要去闺蜜家住。

我妈说,小姑娘生气要顺着,去就去吧。

没几天,她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约我看电影。

我也搭错了筋,买了电影票。

都说智者不入爱河,当我在电影院门口再次见到唐奕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他妈的简直是个智障。

喝了一坛子醋也就那样吧。

人都不正常了。

睁眼闭眼都是她那张脸,圆鼓鼓的,呆呆愣愣的,想一口咬下去。

为她,我破例太多了。

破例重新跟人打架,破例服软。

当着一群小屁孩的面,弱智一样举着手喊疼,要去医院。

我三岁都没这么丢过人。

你看她闺蜜憋笑憋成什么样了?

但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我的手,考虑给我截哪一部分的时候,我又平衡了。

我只要智商比她高一点点就够了,反正五十步笑百步,她笑话不着我。

跟小姑娘谈恋爱是真甜。

简诗语絮叨。每次看见她那种乖乖地黏糊人的样子,我就喜欢地要死。

要是我走了呢?

她会哭死吗?

反正,研究生在哪念都一样,A 大放眼全国,也是名校,差不了哪里去。

我忙着申请本校的硕士,被她发现了,一个劲儿追问。

好不容易搪塞过去,跟导员说话却全被听见了。

她哭哭唧唧地要跟我分手,妆花得一塌糊涂,像个鬼。

你瞧,就这样,我敢走吗?

但小姑娘太知道怎么给我致命一击了,她说:

「她也要考北江,将来有了好学历,就把我踹了,我配不上她。」

前一句我信,后一句我信个鬼。

她的专业,想要大前途,就得去北江。

小小的身子板儿,看东西比我长远。

大四,我们异地。

三年研究生,我等不了,生怕哪天小姑娘喜欢上别人,于是起早贪黑的赶进度,半个月没怎么规律吃饭,胃穿孔进了医院。

我第一反应是千万要瞒住。

英语比赛拿到第一名,对她将来保送研究生有重要的意义。

我回了句我很忙,住院期间没敢理她。

露馅那天,我进手术室,医生开玩笑说,麻药苏醒期有人爱说胡话,问我有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想了想,让我妈把手机关了,并嘱咐说等我完全清醒了再打开。

谁知道,我妈从来不听话。

我当着她的面稀里糊涂全吐出来了。

醒来,我妈面带微笑地问我:「和诗语处对象呢?」

我啊了一声,顿时觉得预感不妙。

那一刻,跪搓衣板的姿势我都想好了。

你知道注定要挨骂前是什么心情吗?

总想等事情更好一点,投案自首,减轻一点惩罚。

等我好起来,能清楚无误地扯谎时,给诗语打了电话。

她感冒了,对我很冷淡。

谁让我不理人家呢?

结果她什么都知道了,还给我拉黑了。

我妈讥笑:「就你们男人那点笨拙的伎俩,还想骗人?下辈子吧。」

我翻遍了所有的社交软件,她没给我留活路。

最后,我想到了购物软件。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给简叔叔一家打了个个视频电话,表达了我对他们一家以及卷子猫的诚挚问候。

还提到,疫情原因,猫粮不太好买,得早做打算。

之后就打开软件,守株待兔。

她果然上线了。

丢了那么多次人,再丢一次怎么了?

我学生会会长不是白当的,能力摆在那里,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给哄高兴了。

我也高兴过了头,给他们外放,让大哥们都听听我媳妇的声音多好听,多爱我。

然后,就又被拉黑了。

我迫不及待地回家见她,结果因为疫情,滞留两年,望眼欲穿。

她要当翻译官,且为了这个目的,拿下了保送名额。

不愧是我的姑娘。

有志向,够优秀。

这一年的冬天,她朝她的梦想,迈进了一步。

我朝着我的梦想,也迈进了一步。

我背着她慢慢往回走的时候,想起了老套的传说。

一起看过雪的人,一辈子都会在一起。

她纠正我,是初雪,没一起看过。

放屁,我就是天理。

简诗语跟我一辈子,不接受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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