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了一个「郁闷」的大嘴狗表情,闺蜜突然弹出一条:
「等等,有没有可能他知道你的生理期?我的妈呀……」
「不会吧……我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处理干净。」
「得了吧,简诗语,要是咱们都去做特务,第一个被抓的就是你。」
对话陷入了僵局。
过了很久,我打了句:「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
闺蜜补充:「那也太像个老变态了……」
我不敢苟同她的说法,也许是因为我妈的嘱托,江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顺便留意了我的生理——
我盯着江予的背影看了半天,没能说服自己:「没错,他就是个三心二意的老变态。」
7
想得正出神地我没注意到江予停下了,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要不是后背托来的一只手,我要撞个人仰马翻。
「小心点儿。」
唐奕学长的声音像春风一样,无论什么时候听都十分舒适。
我拎着两杯奶茶转身,想起刚才的场景,尴尬地打招呼:「好巧啊,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他笑眯眯地说:「刚好在附近,看到你了。」
我悄悄后退一步,站到江予后面。
这个说谎不眨眼的骗子,欺骗我的感情,我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了。
唐奕指指我手里的奶茶,「奶茶不错,我也喜欢喝这个。」
江予横插一脚,冷着脸,「诗语,我渴了。」
「啊?」
他大摇大摆地挑过我手里的奶茶,对唐奕说:「真巧。我也喜欢。」
空气中立刻变得火药味十足。
我不想惨遭殃及,把手里剩余地那杯递给唐奕,「学长,你——」
从天而降的大手抓住了我的第二杯。
江予:「不好意思,我一杯不够喝。」
唐奕淡笑地盯着江予,说:「没关系,诗语,我请你。」
「不不不,还是我请学长吧。」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当成炮灰了。
他们两个其实都喜欢漂亮学姐……
7 月的夜晚,多待一会儿,就格外想念冷气充足的室内。
唐奕把我拦在奶茶摊前,向老板付了钱。
店老板目光在我们三个人间逡巡一圈,笑着说:「木瓜牛奶是怎么了?火了吗?」
唐奕接过木瓜牛奶,递给我:「天热,降降温。」
杯中的冰块愉悦地撞击出脆响,与闷热的夏夜相映成趣。
我犹豫了。
冷饮是爽,但痛经也是真的酸爽。
江予依着摊子,不急不慢地嘬了口奶茶,搭话:「她不喝凉的,至少,最近不喝。」
一句话,我终于下了定论,他就是知道。
唐奕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遗憾地笑笑,「抱歉,我没问——」
「没关系的,学长。」
江予盯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半晌不耐烦地站起身子,「行了,还有事吗?」
「没事了。」我乖乖回答。
江予语气不太好,「我没问你。」
意思不言而喻,这是赶唐奕走呢。
唐奕学长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看,后退一步,对我招招手:「诗语,咱们明天见。」
8
江予的心情不太好。
抢了我的奶茶,也没还给我。
路上,我给闺蜜发消息,认认真真问:「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似乎永远不会有人喜欢我。」
我指尖停顿了一下,把这句话删掉,重新说:「没什么。」
从小到大,我都是家长眼中的乖孩子,不早恋,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
看身边同学跟别人打得火热,我心底对爱情的向往也与日俱增。
大一这一年,我下定决心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然而每当我写好情书,看中的对象就突然有了女朋友,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打不破的魔咒。
唐奕也是。
他甚至还抢了江予的女朋友。
难道我住在他家太久,这份霉运传给了他?
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
进门时,江予说:「这个暑假好好学高数,谈恋爱的事往后靠。」
「好……」
「明天开始,我亲自督促你。」
我一惊,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江予的成绩在学校里特别出名。
他可是唯一一个高数拿满分的,有人想方设法搞到了他的学习资料,发现根本看不懂。
我不想被他当成傻子。
从那以后我过上了起早贪黑学高数的日子,被迫单身后的江予极其严格,我每天就差头悬梁锥刺股赶进度了。
江予的思路清晰明确,简单几句就能醍醐灌顶般,将我点醒。
看到学神的魅力,我学习更加勤奋。
眨眼到了开学前一周。
江予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特别忙碌,每天早出晚归。
这天,我坐在沙发上提交文艺委员继任申请表。
咔哒。
门突然打开一条缝,江予回来了。
一连几天的高温天气,烤得人头顶都冒热气。
江予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出了汗,头发尖上湿湿的。
我们四目相对。
看到这样的江予,我突然红了脸,合上电脑规规矩矩喊了句:「江予哥哥。」
江予点点头,进了洗手间,几分钟后传来哗哗水声,和洗衣机的嗡名声。
我飞快地填完申请表给导员发过去,放下电脑,拿出高数书,盯了几分钟,一个字都没看见去。
正巧这时,浴室间的门响了。
「简诗语,你把毛巾放哪了?」江予的声音传来。
我忽然记起今天洗完头后,顺手就把毛巾和脏衣服都扔进洗衣机洗了,此刻挂在阳台上,还没干。
我小跑过去,隔着毛玻璃门,我看见江予高挑的身影,光影很好地勾勒出他的线条,支支吾吾地说:「洗了。」
江予又问:「浴袍呢?」
「也……洗了……」
「你让我光着?」
江予的手从浴室里伸出,白皙的手背被青筋分出清晰的界限,上面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我心底尖叫一声,说:「你……你不要出来啊?」
「知道害怕还不快点给我拿衣服?」
「你衣服在哪啊?」
「卧室。」他又补充一句,「在第一层的柜子里,管好自己的眼睛。」
我无比窘迫地打开江予的卧室,灰色的窗帘规整地束起,四周干干净净的,被子平铺在床上,一丝褶皱都没有。
在最显眼的地方有个大大的衣柜,我按照他的话,打开第一层,由于他旁边是推拉式的,我不免看到一些别的。
「简诗语,快点,不然我就出来了。」
面对江予的催促,我慌乱地随手抓了件儿睡衣睡裤冲回去,从门缝里塞给他。
几分钟后,江予打开门。
我习惯性地低头道歉,突然他伸手托住我的下巴,高高抬起,面无表情地说:
「明天我换个开放式收纳架,浴袍就放在外面。」
平常浴袍都放在洗衣机上面的收纳柜里,江予自己一个人住惯了,压根没料到收纳柜里没有浴袍。
「对不起……」我耳根发热,想躲,但江予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托着我下巴从浴室门口走到客厅。
「我脖子疼……你太高了,为什么要一直让我仰着头?」
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拿衣服不看大小?」
「啊?」
「那是我初中的睡衣。」
我愣住了,突然,一股热气火山喷发似的涌到脸上,尺码不对……
而且,我好像忘记给他拿贴身衣物……
江漪压低身子,靠近我,慢悠悠说,「托你的福,我挺凉快。」
9
江予靠得很近,清爽的洗发水味包裹着我,心跳骤然加快。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他放开我,动作利落地闪身进去,关上了门。
我因为惯性,头晃了一下,目光好巧不巧地落在地板上。
大理石地面清澈如镜。
我愣了一会儿,猛地捂住了脸,仿佛打开了一个未知的领域。
从那天起,我开始躲着江予,高数宁愿求助网友,都不肯接受江予的帮助。
我妈期间打来几次电话,要我听江予的话,还说他年级比我大,懂的事情比我多,不要任性。
我乖巧应着。
开学前几天,班长组织了一场聚会。
消失很久的闺蜜突然出现,「走嘛!闷了整整一个暑假,散散心啊。」
地点选在一个露天烧烤别墅。
离学校不远,主要营业对象就是在校大学生团体。
他们热火朝天地扎堆烤肉。
由于木炭不够,借炭的任务就落在我和闺蜜身上。
别墅区有一条宽敞的柏油路,道路两旁栽满参天大树,绿墙之后,是一条穿市区而过的河。
太阳还没落山,四周的露天别墅就被订满了。
经过一个转角,突然出现个人,撞了我一下。
要不是闺蜜扶着,我差点栽个大跟头。
「谁啊,没长眼啊?」他不耐烦地叫嚣,在看到我脸的那一刻,怒火僵在脸上,一瞬间扯起笑:「妹妹,你也来玩?」
我认出他是上次被江予怼过的红毛男人,不想搭理他,道歉之后扯扯闺蜜示意快走。
他一把揪住我,不依不饶:「哎哎哎,妹妹,我请你吃饭吧。」
「我们班同学都在,不用您破费。」
我旁敲侧击地警告他不要动手动脚。
谁知他晃晃悠悠地压低身子,问:「江予没在吧?」
闺蜜骂了句:「神经病。」
说完就要拉着我走。
他笑了声,拦在我面前,「哥哥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说完轻而易举到将我拽进别墅,闺蜜则被他扔出门外。
我挣扎无果,想扭开门把手,被红毛拦住,抵在门上。
红毛的眼底盛满不怀好意,「你不跟江予处了,跟哥哥处,我不嫌弃。」
这副嘴脸令我作呕。
我避开他,说:「江予哥哥还在等我。」
别墅里全是跟他差不多身架的男人,顿时起哄,要他和我亲一个。
红毛似乎来了兴致,「上次你江予哥哥请我喝酒,我还没谢他。」
他在我身上揩了把油,「谢你也一样。」
我忍着恶心,脑子转得飞快,说:
「这里人多,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刚才那个小花园就挺好。」
他们笑声都掀翻了天花板。
红毛点了跟烟,眯着眼笑:「小妹妹,这么野啊?江予知道吗?」
「哥!别怂啊!」众人起哄。
我暗自计算闺蜜回去叫人的时间,只要一开门,我就得飞快地跑。
红毛凑近我,呛鼻的烟味吐到我脸上:「别想耍花样。」
咚咚咚。
左耳边的门突然被敲响。
红毛叼着烟,不耐烦地说:「谁啊?」
他恼怒地扭开门,开了一条缝,看见来人神色大变,当即想把门关上。
千钧一发,四根修长的手指插入门缝,手背青筋毕露,用力一推。
没推开。
下一刻,外面人一脚踹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红毛猝不及防被弹倒在地。
场面一时静止,一群人呆若木鸡。
他们只是一群游手好闲的人,并不擅长打架。
只见江予一脸阴沉地走过去,弯腰拉住他的领子提起,抡起拳头,干脆利落地落在红毛眼眶上。
红毛吃痛,几哇乱叫:「哥哥哥!江哥!我错了我错了!」
江予充耳不闻,又一拳砸在他另一只眼上,「我跟你说过什么?忘了?」
「没忘,没忘……」红毛捂着脸哀嚎,在江予冰冷的目光中,倒豆子一样,「你的人不许动。」
「还有呢?」
「看……看见就跑……」
「还有呢?」
「道歉。」
江予蹲在他身边,皮笑肉不笑到看着他,「你道歉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来没有见过戾气这么重的江予,一时间被吓到,连说话都忘了。
红毛到底挨了多少打,怕成这样……
江予摁住他的头,问:「喜欢她?」
红毛摇头,「不敢不敢。」
江予用了点力气,红毛趴在地上,连忙告饶:
「喜欢喜欢!江少爷,我说真话了,手下留情啊!」
江予再次举起了手,我急忙拦住:「算了……」
万一惹出乱子,吃亏的是江予。
江予瞥我一眼:「他碰你哪儿了?」
我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摇摇头。
江予扔掉红毛,甩甩手站起来,「跟我回去。」
借着明晃晃的灯光,我看见一道恐怖的青紫色从他手指指根处横穿而过。
是门夹的。
他毫不在意,带着我走出大门。
江予也不理我,高挑的身影在前方为我开路。
夕阳投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踩在影子上,没敢开口说话。
他突然顿住脚,回过身子低头看我。
这才发现他喝了一点酒,连目光都是朦胧的。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江予举起手,伤口对着我,「但是,你得对我负责。」
10
此时正值傍晚,炙烤一整日的河岸终于吹来了清凉的风。
三三两两的少年骑着车,在干净地河堤上追着风呐喊。
风卷起了我的头发,迷进眼睛里。
江予懒洋洋瘫坐在长椅上,摆摆手,慢吞吞拉长语调:「疼啊……」
那样好看的手指,已经肿起来了,十指连心,想想都知道疼。
我心里十分愧疚,小声说:「你等着。」
外出聚会,我通常会带一个医疗包应对突发状况,闺蜜说她完全无法理解我,正常人谁会带那种东西出门。
眼下就排上了用场。
我提着医疗包气喘吁吁跑回去的时候,江予头枕在长椅椅背上看黄昏。
夕阳拖着尾巴,藏入地平线。
暖光投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斧削般好看的光影。
温柔的晚风吹起了他衬衣的一角,他手指上夹着一根点燃的烟,随风燃起猩红的纹路,长腿懒洋洋伸展着。
听到我来,江予慢悠悠掐掉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继续用那副半死不活的神情看我。
「这年头还有人出门带医疗包?」
我闷声细气地怼他:「你闭嘴吧,给你用的还嫌弃。」
江予笑笑,「快点,我疼。」
「知道啦……」
矫情鬼。
我从包里掏出绷带,还有消毒用的棉球。
凑近一看,才发现他的表皮破了好多口,正在渗血。
「忍着点哦。」
江予哼哼一声,不置可否。
碘伏用完了,我只好用酒精棉球。
刚摁上,江予「嘶」一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疼吧……」
每次给伤口消毒,我都用碘伏,久而久之,碘伏用光了,只剩下酒精棉球。
「不疼。」江予扭过头,认真地看着我,「你吹吹就不疼了。」
我愣了一秒钟,意识到江予在耍流氓,脸一板,不说话了。
连动作也没有了刚才的小心翼翼。
「哎……」江予笑出声来,「轻点儿,真疼。」
活该。
我心里暗骂一声,给他缠上绷带,「我建议你去一趟医院。」
江予随意地打了个结,「不去。」
「可是——」
「怎么?」江予眼里盈满笑意,翘着二郎腿,「你想管我?做我女朋友啊,随你管。」
「江予!」我腾地站起来,满脸涨红,「你……你……」
他吃错药了。
总之他一喝酒就完全变了个人,比平时更不正经。
我只认为他在说胡话,想了好半天,才想到反驳的话:「你亲口说的,不让我跟别人处对象。」
「我不是别人。」江予一早就想好了对策,「咱们两家知根知底。」
我承认,我对他是有一些好感。
可从「江予学长」突然变成男朋友,还是过于梦幻。
而且他刚被唐奕抢了女朋友,怎么可能真的喜欢我啊……
于是,我很没出息地把江予仍在长椅上逃走了。
11
同学聚会一如既往的热闹,沉寂了一个假期,大家彼此之间都有说不完的新鲜事。
聚会临近尾声,我吃得晕晕乎乎的,班长走到我面前,「诗语,好久不见。」
我笑着打招呼,「班长好。」
他递给我一杯夹带小纸条的饮料,说:「回去看。」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就走了。
闺蜜顶了我一下,
「没想到班长还挺纯情的,网络这么发达,还给你写情书。憋了一个学期,终于下手了。」
我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与班长的交集并不多,但仔细回想起来,他好像确实约我去过几次图书馆,都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
「不会吧……」
桃花运都是扎堆出现的吗?
此时闺蜜已经开始研究星座了。
「双鱼座,从暑假之后,会有接二连三的桃花,需谨慎分别是不是烂桃花,同时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我捧着小纸条,不知如何是好。
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哪里懂得分辨什么是好桃花,什么是烂桃花啊……
闺蜜神神叨叨地说:「反正不能是唐奕、江予那种老狐狸,还是同龄人靠谱,纯情。」
这句话在我心里生了根。
没错,江予是失恋受打击,想急切地开始下一段恋情。
我要保持清醒。
散场后,我要回江予家收拾行李,班长追出来,「诗语,你住在哪里?我送你。」
我刚想拒绝。
「她住我家。」江予倚在外面的红砖墙上,不知道等了多久,此刻正暗沉沉地注视着班长。
场面有一瞬间的静止,闺蜜「唔」了声,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原来,江予就是你邻家哥哥啊……捂得真严实。」
我示意她别乱说。
江予伸出手:「你好,我是——」
「您是江予学长,我知道您。」班长打断他,微笑着同他握手,「久仰学长大名,不知道有没有荣幸登门拜访。」
「噗……」闺蜜没忍住,「还得是班长,无所畏惧。」
江予笑容一僵,「诗语的同学,欢迎。」
江予家距这里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
路上,班长就班级里的一些问题跟我讨论起来。
「简诗语,今晚吃的什么?」江予突然横插一句,打断了班长的话。
我一脸茫然,「不是烤肉吗?」
附近一排都是露天烧烤,他站在门口怎么可能看不见。
班长推推眼镜,斯斯文文道:「抱歉,忽略学长了,您没吃饭吗?」
我似乎听见了江予咬牙的声音,他丢下句:「吃了。」
班长语气平和,「那就好,诗语,咱们继续。」
江予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突然叫我:「过来。」
「怎么了?」
江予亮出他受伤的手,「疼,去医院。」
我心一紧,立刻凑过去,扶住江予,「你怎么不早说啊。」
江予哼哼一句,「看你们小孩儿聊得热火朝天,本来想忍忍,可是真的很疼。」
班长惊讶道:「学长受伤了?我帮你叫车……」
我怎么好意思麻烦班长,连忙回绝,「我陪学长去就好了,今天真的不巧,改天再约——」
「好疼啊……」江予叹了口气,似乎一分钟都等不了就要气绝身亡。
我不敢多耽搁,就近拦了辆车,直奔医院。
江予刚上车,就消停了,枕在后车座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我偷偷瞧了几眼,坐立不安地打开手机查手夹伤了怎么办,看了一会儿,坐在江予身边,眼眶就红了。
江予一睁眼,来了个四目相对,蹙眉问我:「你哭个屁?不让你谈恋爱是为你好。」
我忍着声音里的颤抖,说:「对不起。网上说你可能要截肢……」
我无法想象江予没了手指会怎么办,可能以后吃饭都要我来喂他了。
江予一顿,表情很古怪,有点想笑,又不太想,他跟司机说了句:「师傅,麻烦去 XX 小区。」
我一听他要回家,不干了,「你要去医院。」
「我没病去什么医院。」
「你手疼。」
「不疼。」
我快吓哭了,小声说:「网上说了,如果连痛觉都感受不到,就要截肢……」
我们两家是世交,如果因为我让叔叔阿姨失去一个健全的儿子,我会愧疚一辈子。
「早点截也许就几个手指,晚了就是一只胳膊,我以后还要照顾你,你少一只胳膊会很不方便的——」
「师傅,去医院。」江予直截了当地打断我的话,贴在我耳边像个恶魔,「小啰嗦蛋,听你的,咱们就截手指,以后吃喝拉撒你都得伺候我。」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半晌坚定地点点头,「好。」
江予一愣,突然扯起嘴角,看着窗外的风景没再说话。
今天的医院人比较少,做完检查后,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回家养几天就好。
临走时,医生说了句:「小女朋友不错。」
江予很不厚道地笑了。
我丢大了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一言不发。
江予笑够了,摸摸我的头,「我骗你的,皮外伤,哪那么疼啊。」
「你刚才是装的?」
我正在气头上,眯眼轻声细语地问。
江予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应了一句,「昂……」
下一刻,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拳轮在江予胸膛上。
12
江予吃痛,嘶了一声,见我冷着脸闷不做声地丢下他,立刻跟紧。
「喂……」
「别喊我。」
「生气了?」
「我差点就以为我要伺候你一辈子!」
江予揪住我的领子,拖到他身边,一米八五的个头儿,低下来轻声说:「打个商量。」
我鼻子发酸,委委屈屈地问:「你想商量什么?」
我以为他要说,以后再也不欺负我了。
江予浅浅笑开:「让我伺候你呗。」
扑通。
我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泪水还在眼睛里打转儿,脑子先不听指挥了,只剩一个小人儿在世界里来回奔跑,尖叫着发出啊啊啊啊……
江予的眼神炙热直白,我窘迫地低下眼眉,脑海里是闺蜜的话:
「暑假之后……烂桃花……江予……」
可是烂桃花真的很香……
「喂,答不答应,给个信儿啊。」江予笑得懒散又随性,「还是你喜欢我追你。」
我捏紧了裙摆,「你都是……这么……这么勾搭女孩子的吗?」
「我没追过人。」
我突然想起那个夜晚,问:「那天,那个学姐……为什么会出现在巷子里?」
「她啊……缠着我问唐奕的联系方式……我给了。」
「那……你怎么可以随便亲人?」
「那晚我只是分不清梦和现实,我不是分不清人。」似乎提到了难以言说的隐秘,江予迟疑半晌,说,「在梦里,我亲过你很多次了……」
「可是……」我有些松动了。
「小啰嗦蛋。」江予单手搭在我肩膀上,蹙着眉像个强抢民女的黑道大哥,「我喜欢你,给个机会。」
「好——」
江予一口咬在我脸蛋儿上,把我的话吓在嗓子眼儿。
他轻轻咬了下,笑着说:「总算咬到了,天天盯着,天天想。」
我脸上顶着江予的牙印儿,结结巴巴的:「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没几个男生会咬女朋友的脸。
江予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江予哦了声,「嘴也行,怕你打我。」
「我哪有那么……保守……」
「那也不行。」江予拒绝了我,「怕吓坏你的老鼠胆。」
我突然意识到,他不会是……新手吧?
于是仰起脸,壮着胆子问他,「江予哥哥,你没亲过吧?」
江予脸一沉,警告我:「简诗语,懂得少就闭嘴,吃亏了别怨我没告诉你。」
「切……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江予一把搂住腰,给我提起来,一口吻住。
我原本以为,再厉害,也就跟那晚一样,谁知画风渐渐不对。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推了推他,江予铁了心,抱得更紧。
我慌了,没人告诉我吻和吻还有区别啊。
我揪住江予的衬衣,像只溺水的树袋熊,抱得紧紧的。
眼前的世界都在晃动,街口缤纷的霓虹化作星星点点,晕染出浪漫的光圈。
像一群精灵在跳舞。
渐渐地,我失去了思考能力,闭着眼睛,心如擂鼓。
最后,江予抵在我额头,轻轻说:「记着,这叫法式。」
我脸红得不能再红了,扎进他胸膛里,闷声闷气地应了声。
今晚的星星很亮,我被江予拉着,走在马路边。
偶尔有两三对情侣腻歪着走过,我就晃一晃胳膊,江予察觉到,抓得更紧。
哈哈,男朋友,我也有了。
13
我跟江予在一起没几天,正式返校。
站在学校门口,江予拍拍我,「走,先把你送到寝室。」
我一拍脑门儿,「我有个约会。」
「啥?」江予的注意力在一旁的奶茶店,刚点完木瓜牛奶,回头问我。
我说:「我和班长有个约会。」
江予脸突然黑了,「就是上次脸皮特厚那小子?」
我一正言辞道:「我今天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木瓜牛奶做好了,江予插了个吸管,让我嘬一口,嘬完重新拿回去自己喝。
我愣了,「你有两杯!」
「我在图书馆等你,上午见不到你,奶茶就没了。」
他提着行李箱,无情地将我丢在原地。
我看了看时间,跟班长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急匆匆个赶到约定地点。
等了好半天,班长来了,大老远就说了一句:「你跟江予在一起了?」
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说话语气不太好。
「对。」我还在犹豫万一班长表白,要怎样拒绝他。
如果他自己看到了,就能免去尴尬。
「为什么不告诉我?」班长问。
「抱歉,我——」
班长走近,一把拉住我,「你喜欢江予,为什么还要答应我?」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缩缩手,发现他力气很大,深吸一口:「我没有答应过你。」
「那你收我纸条干什么?」
他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我用尽力气甩开他的手,郑重地说:
「首先,我和你除了工作之外并没有多少交集。其次,你夹在酒杯里塞给我的,在纸条里只说有话要跟我说,我要拒绝什么?再者,我和江予学长昨晚刚刚在一起,没必要发消息广而告之。」
我仰起头,清楚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会错意,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希望我们在新的一学期,合作愉快。」
我转身要走,班长揪住我上衣,死命地扯,
「你把话说清楚,前几天我还看见你跟唐奕看电影,怎么今天就跟江予在一起了,挺随便啊,那我也可以啊,反正你——」
我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冷着脸说:
「请你放尊重一些。我跟谁在一起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我们不熟,没有任何私人来往,我也没有玩弄你的感情,你的挫败和生气源自你自己求而不得的恼羞成怒,与我无关,如果你执意纠缠,我会上报导员。」
班长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最终默默松开,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闺蜜听说之后,当场就炸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谁知道他就是个败类啊!」
「当时吓死我了,我以为他要对我动手。」
一间不起眼的小插曲就此接过,我们都没放在心上。
开学忙碌了一天,室友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早早洗漱完,躺在被窝里给江予打电话。
江予不知在忙什么,电脑键盘一直在响,他室友在喊:「快!就差一下,补刀补刀!」
我瞬间明白他在打游戏。
都说男生打游戏的时候耐心很差,我说:「那你先忙,我先挂了——」
「不许挂。」江予淡淡开口,「才谈几天,这么不耐烦?」
「可是你在忙啊。」
「没忙,多跟你说会儿话。」
「你好黏糊人。」我小声说。
那头江予声音似乎带了笑意,「就黏糊你,待会睡觉都不许挂。」
随后就是江予室友的哀嚎,「臭情侣。」
我觉得过于高调,于是转移话题:「你们赢了吗?」
「不知道。」江予说,「我没打。」
「啊?那你在干什么?」
「申请留校读研。」
我愣了一下,说:「可是你成绩很好,可以保送北江……」
江予没正面回答我,「已经联系好导师了,通过考试就行。」
我睡意全无,追问:「你为什么不去北江啊?」
江予顿了一下,随口道:「没保送上。」
他成绩优异,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听他的语气,并不像开玩笑,我翻了个身,朝里,靠着墙小声说:
「江予哥哥,加油。考咱们学校也很好啊,我能一直跟你在一起。」
那头静了一会儿,笑出声,「这么会哄人啊,嘴真甜。」
我学着闺蜜教的,笑着说:「你亲亲就知道了。」
这次换我的室友哀嚎:「臭情侣!」
最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早上,就被室友晃醒:「诗语,你被挂了!」
我迷迷糊糊睁眼,盯着室友屏幕上的校园帖:
「挂一个人品不好的狐狸精。」
账号是个匿名,我屏住呼吸,颤抖地打开,第一张图就是我在志愿者群里打招呼的截图。
配文:小提琴拉的不错,曾出席过校文艺晚会,许多男人喜欢她,所以几头都吊着。
第二张是我和江予、唐奕三个人在奶茶店前的照片。
配文:两次光顾奶茶店,第一次是江予学长掏钱,第二次是唐奕学长掏钱。插一句:有人曾撞见他们三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海女无下限。
下面的评论都疯了。
「我认识,个人觉得小提琴一般水平,能上文艺晚会,想想就知道……」
「顶楼上,知识普及:江予,校学生会会长;唐奕,学习部部长。」
「平常看她不怎么学习,期末成绩在班里排前三,拿了奖学金。」
「有人举报吗?带我一个。」
「上次有人说她考试抄袭,好像是……」
「那情节太严重了,查一下吧。看看成绩有没有猫腻。」
「她叫简诗语。」
我躺在被子里,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温度了。
想辩驳,却不知道从那一条开始。
最新的一条评论让我彻底崩溃:「我记得江予好像有女朋友……」
还没看完,江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诗语,下楼,今天陪你上课。」
我压着难受,问:「你没课吗?」
「大四,课不多。收拾一下,带你吃早饭。」
「哦。」
室友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我下了床,「没事。」
收拾完毕,我下楼,却在一楼大厅被人堵住。
几个女生将我围做一团,凶神恶煞地逼问:「你跟唐奕学长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为什么他给你买奶茶?」
我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想走,结果她们不依不饶,跟我撕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