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妹妹是种怎样的体验?

我坐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整理带来应急的礼服裙,顺便补妆。

宴会开场前,大厅中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陈恬故意走到我身边和我聊天。

她东扯西扯,我不耐烦极了,想要离开,她却一个踉跄撞翻了我的酒杯,洒了她自己一身,连脸上都被溅到了。

「姐,你慢点啊。」陈恬楚楚可怜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水,声音不大不小,「我去换套礼服,对了姐,我今天实在是忙疯了,你能把你的化妆品借我用用吗?」

我笑了起来:「当然。」

原来在这等着我,用一切看似巧合却似乎是我有意为之的事,将陷阱制造。

我回到房间,果然在我的粉饼盒子上看到了一瓶香水,一瓶看起来就装满诡计的香水。

佯装收拾化妆品,失手打翻粉饼盒和香水。

不少的香水渗进了打开的粉饼里。

我闻着这淡淡香气中还带着特殊味道的香水,真希望陈恬能受得住她自己给自己准备的礼物。

将一切东西都收拾好,我来到陈恬的休息室将化妆包递给她。

我人才到二楼楼梯处,还没下楼,就听到了陈恬的惨叫声,震惊了整个会场所有的人。

爸妈和很多宾客急匆匆地朝上赶,我自然也佯作紧张地赶过去。

陈恬的左脸出现了大片的溃烂。

烂肉泛红,渗着鲜血与黄色的黏液,看得人心惊肉跳。

她痛苦地捂着脸惨叫,爸妈心疼地跑过去,毕竟是养了那么多年、疼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算知道是狸猫,又怎么会舍得呢。

陈恬费力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迸发出深藏的、难以掩盖的恶毒和怨恨。

终于,不装了?

「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怎么可能,这个东西我也在用。」我皱眉看着她,慌张又不解。

「姐姐撞翻我的酒水,不就是为了让我回来换衣服补妆吗!」

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爸妈脸色很差。

但并没有发言。

不知道陈恬从哪找来的好事者,已经去我的房间带来了「证据」。

「抱歉,打扰各位,职业病,我刚刚已经去陈大小姐的房间找到了这瓶香水,里面加过一些特殊化学试剂,与粉饼中的化学物品产生反应后,会使皮肤溃烂。」

这下子都有好戏看了。

陈恬绝不可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大概粉饼里掺的本是无伤大雅的东西,这瓶香水才是要我身败名裂的工具。

因为她相信爸妈为了保护我不会深究这件事,毕竟在她的设计里她不会被毁容成这样,也没有任何证据来让爸妈做出正确的判断,爸妈会害怕我真的有罪,所以会选择息事宁人。

这件事便会让我背上莫须有的猜测,从此离开现场这群目击者的同时也是退出几乎所有的陈家生意伙伴的视野,退出继承权的竞争。

但这些结果都建立在,爸妈不知道她是狸猫,而以为她是恩人、挚友孩子的基础上,爸妈才会轻而易举地将家业让给她,来保护我让我脱罪,平衡我们两个人啊。

可笑的算计。

她是狸猫,又怎么会有继承权,哪怕我是扶不起的阿斗,她也不配。

她如今只是在陈家靠着感情吃饭的宠物猫罢了。

可惜她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我就是要她作茧自缚。

「陈恬,为了酒店各位的安全,我在休息室各个重要场所安装了隐蔽的摄像,好巧不巧,能证明我的清白,找到罪魁祸首,你要看吗?」我拿出手机,点开监控记录,时间显示的是七天前。

监控记录进行七天覆盖,今天到底什么时候,陈恬趁我不注意进了我的休息室,也会出现在里面。

我一点一点地朝后拉着时间。

第六天,第五天,第四天……

陈恬脸色惨白:「……是我误会姐姐了。」

在场的所有人哪个不是人精。

爸爸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反手一个巴掌扇在了她完好的右脸上:「混账东西。」

岂止混账,简直白眼狼。

妈妈也严厉地看了她两眼,然后安抚爸爸,安抚来客,安抚我。

闹剧落下帷幕。

陈恬最看重的棋子,被烧掉了。

所以,会恼羞成怒吧。

对,杀了我。

杀了我,狸猫就能变太子。

8

陈恬被爸妈厌弃了,很明显,爸爸让陈恬没事别回家,住到自己的房子里反思去。

说是反思,实则是流放。

爸爸把我喊到书房:「冕冕……」

爸爸的面容晦涩又愧疚。

或许他想到了当年的高考。

又想到了从五年前那次绑架案之后就旷日弥久的偏心,被我默许的偏心。

「没关系的爸爸。」我笑了笑。

对于爸爸,我并不怪他,却也难以亲近,特别是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也是埋怨的,埋怨不甘不公。

我离开了书房,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件事,又怎么会轻易地结束。

从陈恬回去开始,我请的私家侦探又开工了,没日没夜地在陈恬公寓对面楼监视着。

只是这次不是监视行动轨迹,我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他伪装成燃气检查工人,将监听器都装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没让他装监控?

陈恬可不是会在一个跟头上栽两次的人。

她一定会排查红外摄像头的。

陈恬每天都在跟她的便宜妈妈哭诉着。

保姆终于母爱泛滥:「恬恬,妈妈该怎么帮你?」

「如果陈冕死了,继承人就只能是我了,就算陈家人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妈……妈没干过。」

「没关系,妈妈,我可以帮你,相信我,你不会被发现的。」

我耐心地听着她们完美的计划。

每周五,我都会准时在下午四点半从学校正门回家。

四点五十会有大巴缓慢从那里经过。

陈恬会在学校想办法绊住我二十分钟。

只要保姆花钱找人在四点五十开车从那里经过,在那辆规定好特地路径的车上安放好计算好角度的镜子,大巴司机就会受到西山太阳的影响急刹车。

另外保姆在外网开设账号邀请人在规定时间进行限速城市赛车,那么,不超速百分之五十,90 码的速度,在突遇大巴刹车的紧急情况,赛车紧急避让足够让我上西天。

这一切却都只是一个完美的意外。

我听到的时候都觉得计划精妙。

去找律师了解了相关的事情,只要计划在当天如期发生就能给她判刑。

在陈恬设计的那一天,我如她所想的一样被事情绊住,四点四十九分站在了校园门口,看着行驶过来的大巴,没有再走动。

果然,交通事故发生。

现场多人受伤,但无人死亡。

因为本该死亡的我,已经往警局去了。

警方开始立案调查。

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让人胆寒的事。

如果事情失败,凭陈恬的多疑和狠毒,她一定会杀人灭口,把唯一知道她丑恶心思的保姆杀害。

那她一定还是借刀杀人。

保姆的老公,她的便宜父亲,那个好吃懒做、吃喝嫖赌的冯储征就是她陈恬最好用的一把刀!

我把这个灵光一现的想法反映给警察的时候,警察们立马对视一眼,成立了特别小组,开始监视冯储征家。

我强烈要求去现场,作为提供证据的证人,又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受害人,警察同意了,只不过我只能待在车里。

我隔着车窗,看着陈恬扶着她喝得醉醺醺的爸爸说了什么,男人暴怒地吵着。

陈恬送冯储征上楼没太久,保姆也回来了,楼上的灯一亮起,警察就集体出动。

我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坐在车里冷冷地看着被压出来、满身是血的冯储征,和沾了一点点血迹的陈恬。

这件事,被大肆报道。

冯储征听说保姆出轨,怒捅七刀,愤怒又害怕地离去,却正好撞到赶来的警察。

而保姆竟然没死。

身为女儿的陈恬,仍然留在案发现场,计划中本该害怕到不敢阻止凶杀现场的陈恬,居然用衣服包着刀,准备补第八刀,被赶来的警察制服。

陈恬在法庭上终于彻底崩溃却仍然不忘伪装:「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们!我什么都没干!

「他们那么穷,还要来找我,吃我的用我的,凭什么还要冤枉我!」

我穿着一身黑衣看着,坐在陪审团最远的角落,看着发疯的陈恬,心里一片沉静。

和魔鬼斗久了,原来血液真的会变冷。

好在庄严又神圣的法官大人,一棒槌将我敲回了现实。

我从法庭出来的时候,爸妈都在外面殷切地等着我,妈妈搂着我这个差点失去的女儿大声痛哭。

连爸爸的眼睛都红了。

而不远处的车,车窗开着,许久没联系的宁泽洲坐在里面看着我。

或许这就是他说的,这样也不错。

终究,这世界,还是邪不胜正的。

心活在泥潭里,就算双手不染尘埃,也迟早会和陈恬下场一样,咎由自取。

不过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倒误了卿卿性命。

  • 完 -

□ 十两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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