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带着自己的衣服从一家很简陋的宾馆里走了出来。
手上拿着《道林·格雷的画像》。
我还记得昨天的事情。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车辆,同样的人。
在回学校的岔道口,他接了一通电话。
「嗯?哦,好,你等我,我马上来。」
他挂断电话,扭头对我说:
「这里有一份要紧的文件,你陪我去拿一下。」
我心里一紧,没敢多想。
然后他把我带到一家宾馆的楼下。
他把公文包丢给我,对我说:
「跟我上去。」
我没有想太多。
他毕竟是校长呀……
我只是帮他拿公文包……
应该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进了房间。
根本没人。
他推了我一把。
他锁门了。
他过来了。
他抓住我了。
啊……
这就是地狱吧。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为什么偏偏是我?
《最后的真相:行为艺术》
这是我坐在电脑面前,最后一次更新这个故事。
从发表这个故事到现在更新,已经有一个月了。
这个故事目前在各个平台的总阅读量已经破一千万。
各位都在关注闷葫芦的事情,在网络上寻找闷葫芦的原型、背景。
有担心我的,有心痛闷葫芦的,有提出质疑的,有感同身受的。
我看到了几万几万的网友投入寻找真相的大流去。
今天,我就告诉各位真相。
其实,这个故事没有原型。
如果有,那就是网民和媒体。
各位也许听得云里雾里,但经过我简单解释,大家也许就懂了。
我一直在关注时事热点新闻。
但我发现,除了主流媒体以外,这个网络上充斥着大量无法监管的自媒体。
前段日子有一个寻找亲生父母的男孩。
他在获得全社会的关注后,默默地留下了一封遗书,然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和朋友吃饭聊起这件事,我问他:
「为什么他被全社会关注后,还是选择离开?」
他说:
「被关注,不代表被帮助,互联网上,更多是看戏的人,那孩子是被活生生看死的。」
这句话,变成一根针,插进我的咽喉。
我。
无话可说。
后来,我去查看刘学州的账号。
评论区里一片欣欣向荣,所有人都很和蔼、很温暖。
我活像是鲁迅。
从字里行间看出了吃人。
分明早先有人骂他心机婊,忘恩负义,靠卖惨博取同情。
如今都删得干干净净。
寥寥无几记住这件事的人,也淹没在了时间里。
这件事,成了互联网没有记忆,最好的证据。
我知道,骂他的人里,起头的肯定是水军和机器人。
肯定要骂呀。
如果不骂,如何炒起话题,如何让更多的人关注。
如今的网络,需要的不就是争相讨论的话题?
只要有人讨论,就会有用户,就会有流量。
可是随着时间长了,骂他的就不只是机器人和水军了。
还有你们中的一些人。
不明真相的吃血群众。
吃血群众只是在看戏。
看的情到深处,不必去了解真相,都觉得他是个坏人。
众人骂了,我跟着骂。
我便也是拿起手机的正义之士。
我便也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我便随真理一同永恒,一同不朽。
还有摇摆不定的爱心人士。
我理解你们,你们是被这个互联网骗怕了。
你们不得不将自己的爱心封装起来,更冷静、更理智地去看待问题。
常常是等到无可挽回时,才后悔自己的踌躇。
而那些自媒体,单论它们影响的民众,已经超过很多官媒了。
了不起,伟大!
我想,吃血群众其实根本不关心真相。
吃血群众看待男孩的故事,就像是看一本网络小说。
沉迷其中的情景,找到自己的立场,振臂高呼,宣誓自己的愉悦。
那些本该被互联网帮助的人,他们苦难的生活在互联网的传播下,成为的是我们眼中更高级的网文和剧本杀。
也就是说,只要能让诸位产生情绪的波动,能让诸位发出「啊!好压抑啊!好可怕啊!好惋惜啊!」之类的话语。
那事件的真假其实无所谓,只要这个故事足够博人眼球,足够无可挽回,大家就会喜欢吧。
我这么想着。
决定让大家看看互联网的缩影。
我决定让自己成为那个控制真相的自媒体,让民众们感受一下所谓的真相。
我开始写了。
我用最真实的口吻,多次的试验,不断地修改,终于写出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就是诸位开篇看到的故事。
一个已经无法挽回的、隐藏的悲剧。
这就是闷葫芦的故事。
写完这个故事,我把故事放在各位的面前。
我让人们去看这个故事,去猜测这个故事的真相,去网络搜索这个故事的原型。
超过一千万人阅读,近百万人都很关心这个其实不存在的真相。
他们有的打开地图,去搜索文中的地名。
有的遍访学校,询问有无此事。
有的干脆把自己的猜测搬上网络,无端地怀疑清白的人。
坐在电脑面前,看着一个个人向他发起私聊。
我产生了对互联网庞大流量深深的恐惧。
我标注这个故事是虚构的呀,我一直都在告诉大家,这个故事是假的呀。
没人相信我。
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我为了自保说出来的托辞。
站在这个角度,我既高兴,又难过。
我高兴这些人对自己的关心。
我难过这些人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而不在乎真相。
更别提真相之后的,后真相了。
大家都在看闷葫芦的故事,好像看到了结局。
但我其实根本没有停过笔。
各位都是我笔下的人物。
这就像是一场小型的行为艺术。
我是把控真相的媒体。
你们是一大群不知道真相的网民。
除了我们两个群体之外,还有第三个群体。
那就是……
少部分知道真相的网民!
我在创作完这个故事后,会精心挑选一部分读者。
他们有的是宝妈、有的是大学生、有的是老师、有的是其他自媒体的编辑。
我会把真相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个故事是我编造的。
然后,让他们站在知道真相的人的角度,去看后来者。
一拨又一拨的新人了解到闷葫芦的故事。
我和那些知道真相的读者。
看着他们在评论区里留言,在网络上奔波。
看着他们一次次否定我亲口说出的虚构。
看着他们投身虚幻的网络。
一些知道真相的读者也害怕了。
一个男生告诉我。
「他也对互联网产生了恐惧。」
我只说:
「相信光。」
所以不断有人问我,最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删除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每次都说。
不可公开,你越界了。
整个故事,就是一场行为艺术。
所有阅读这个故事的人,都是我笔下的一个人物。
我很喜欢罗翔老师的一句话。
「在互联网时代,我们太习惯掌控人生。
「只要有手机有 Wi-Fi 有电量。
「就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最后的最后,我想用一段已经很俗套的网络段子来结尾。
「你看清楚是谁杀了你吗?」
「没有,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在圣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
没有,他躲在手机屏幕的后面,我看不见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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