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复仇

我心中顿起疑惑:严恒悔的哪门子过,他难道还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什么恶心事感到后悔?

有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9

山寺回来后,严恒带我去严家大宅参加家宴,商议婚事。

因为成年后我的户口就从养母家迁出来,所以我自称是孤儿。

亲生父母得知我分不到家产,也没兴趣和我走动。

我都是暗中与小妹往来,因为我的严格要求,小妹也不会主动告知别人我的存在。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我才能毫无破绽地站在严恒面前。

严父看不上我的身份,家宴上直言结婚可以,要做财产公证。

他哪知道,我早和严恒提过这件事,为的就是表明自己不图严家的钱。

晚宴结束后,严婷将我堵在书房,表示要和我谈谈。

「叶珊珊,你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我直接告诉你好了,哥哥爱的是我,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

她说着,上下打量我:「你照照镜子,也该知道我们长得有多像了吧?」

她的唇角一开始还微微扬起,那嘲弄的笑意在我冷淡的反应里渐渐消失无踪。

「婷婷,不要再闹了。」我笑笑,「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

严婷蹙眉,她胸腔再次剧烈起伏着。

她又开始生气了。

易怒易爆,正好是我需要的。

果然,她再开口,声音提高很多。

「你为什么非要抢我的哥哥!」

她作势抬手要打我,想了想,一拳砸在书柜上。

「你以为和我哥结婚会幸福?

「告诉你,我们在一起过。」

严婷冷哼着,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将屏幕对向我。

视频中种种不堪入目的东西瞬间包裹着我的感官。

好恶心。

「他喜欢录下来。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大概是我的脸色不太好看,严婷笑得更加灿烂。

「还有很多呢,我们在他的车上,在你们的婚房——啊对了,我还穿着你的婚纱……」

她没说下去,明媚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我会在乎这些?

不,相比之下我更想拿到这些录像。

「婷婷,视频可以合成,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你哥对我好是真的。

「这些东西,会对你哥造成不好的影响,赶紧删了。」

我忧心忡忡地劝诫她。

严婷愣愣看了我两眼:「你脑子有问题?事实摆在面前还要否认。」

我有意再次激怒她,故意道:「事实是,你一心破坏我的婚姻。」

「实话告诉你吧,严恒都说你脑子有问题,让我别跟你一般见识。」我嗤笑,「还说严恒爱你,你真是病得不轻。」

「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严婷像头狂暴的母狮子那样,扑上来左右开弓送来两耳光。

我佯装不敌,实则已经拿到了她的手机。

接下来无非是扯头发,胡乱抓,我被打得可惨,她还是好好的。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严恒他们的注意。

当严恒撞门进来时,严婷正压在我身上,双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

严恒盛怒之下一脚将严婷踹倒,然后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珊珊,珊珊你还好么?」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他的脖子只知道哭。

「要是珊珊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

从没见过这样愤怒的严恒,他秀气的五官扭曲,脖子上青筋暴起。

严恒带我离开书房时,严婷追在后面不停地叫着「哥」。

可任她喊得如何撕心裂肺,她的好哥哥头也没回。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严婷,笑了。

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只要男人变了心,统统都是白米粒蚊子血,一文不值。

况且——严婷也不是严恒爱而不得的那个人呀。

10

没错,这次来严家老宅的家宴,似乎让我无意勘破了一个秘密。

当时严恒拿来一本厚厚的相册,说是给我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一张张照片自眼前翻过,突然,我的视线被其中一张牢牢吸引。

那是一张老式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女人身穿几十年前时兴的蕾丝缎面婚纱,面容姣好,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

这婚纱——正是我和严恒拍照时他特意让我换的复古款式。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严婷有几分像她。

是的,这个老照片上的女人,正是严恒的继母。

这个发现瞬间刺激得我浑身战栗,同时一个大胆的推测在我脑中成形。

严恒喜欢熟女,享受被人照顾的感觉,倾心严婷那种长相的女人……种种现象加在一起,很难不让我怀疑,严恒对他这位早亡的小妈有过不轨之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严婷岂不成了笑话。

她这样易爆易怒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受自己也是替身的事实?

换言之,即便严恒对他小妈没有想法,我也必须让严婷产生这样的怀疑。

真是天助我也。

原本我想在婚礼当天,做出严婷纵火,致使严恒死亡的局。

但现在,这些都不用我动手了。

11

严恒紧张兮兮地带我去医院看伤。

结果医生很无语地让他没事别占用医疗资源。

我也就是破了点皮,涂点药膏就行。

得知我无碍,严恒长舒一口气,对我又是好一阵安慰。

他音色低沉好听,话音也温柔,倘若不是个人渣,确实是个不错的优质男性。

其实相比严婷,我反而更接近严恒继母那一挂的女性,起码我装得很像。

回到我们的家,我连说自己不舒服,要睡一会儿,支开严恒,然后打开严婷的手机。

她手机的密码很好猜,就是严恒的生日。

打开手机,隐藏空间还未退出,我赶紧将里面的视频导出来,存入 U 盘中。

好戏很快就会上演的。

我们从医院回来没多久,严婷就找上门来,问我要手机。

在客厅里。

我佯装不知,她就闯进来想搜我身,最后严恒又和她大吵一架。

小姑娘眼泪直流,说:「哥,你变了,你以前从不会吼我!」

「我当然变了,严婷,跟你说了多少遍,珊珊是我的未婚妻,你要尊重她!」严恒将我护在身后,对她怒目而视。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巨大的,严婷突然失了声,紧接着从牙缝里挤出两声冷笑。

「尊重她,那你还跟我——」

严恒抬手一巴掌就印在严婷白皙的脸上。

这清脆的巴掌声听得我心花怒放,却还要装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掩唇怔怔地看向他们两人。

「滚!」

这是严恒对她的态度。

严婷两行清泪无声落下,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失望的情绪,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这从心底蔓延出的无力与绝望,我的小妹也曾感受过吧。

我的小妹呀,她下定决心和世界告别前,也是这样难过吗?

眼前的严婷和小妹的身影重叠,她们这么像,长得这样像,又都一样被严狗作弄。

严婷想说什么,嘴唇颤抖,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转身奔出门去,而严恒没有去追。

男人紧张地回过头看我,试图跟我解释。

「珊珊,你听我说,我跟她不是那样的。

「她脑子不太好,总是会臆想。」

你瞧,这种男人,只会在新欢面前诋毁旧爱。

我眨眨眼睛,同样滚下泪珠:「我相信你,我只是,害怕严婷这么疯,以后我还能和你好好在一起吗?

「她会不会破坏我们的婚礼,万一哪天她发疯了,会不会杀了我?」

对面的衣冠禽兽明显松了一口气,或许在他心里,还在嗤笑我的愚蠢和好糊弄。

他快走几步,深情款款,郑重其事道:「她敢动你,我第一个不饶了她。」

我适时感动地。

这一幕,会被客厅里的摄像头全部录下来吧。

后来我把严婷的手机放进严恒的衣兜里。

他们两人的手机外观一模一样,是在认识我之前买的情侣款。

严恒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拿错了严婷的手机,找个时间让秘书还给她了。

我得到这个消息,心满意足地在客厅转了一圈。

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有个针孔摄像头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呢。

这是严恒安置的家用监控,只不过严婷也有查看监控的权限。

我拿到她手机时,发现她几乎是病态的,每天都要将前一天的监控内容来回看好几遍。

看吧看吧,过几天还有更有趣的。

12

严恒要到外地出差,会和我分开几日。

他前脚刚走,严婷后脚就打来电话,说和我最后谈谈。

我装作很害怕,拒绝了。

那头严婷淡淡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疯到杀人。」

看来,她已经看过昨天的监控了。

再次来到蓝月咖啡店,严婷已经没有当初的神气。

尽管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仍然掩盖不住眼睛周围的红肿。

哭了很久吧。

我落座后,没说话,静等她开口。

「不论你信不信,我让你离开,也是为你好。」严婷开口了。

她轻轻搅动咖啡,顿了顿,好像在思考什么。

「你不明白我跟哥哥的感情,我们两个都失去了母亲,他大我八岁。

「他是我的哥哥,却像父亲那样照顾我,我爱他,所以他还是我的爱人。

「我们经历过父亲的破产,债主的讨债,在破败的房子里,相拥而眠。」

然后严婷放下手中的勺子:「他是我的全世界。我也是他不可能割舍掉的人。

「我们不能在一起,他找的女人就跟我差不多。你也是和我差不多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她看着我的眼睛,笑容有些苦涩。

「但你又很不一样,他对你动了真感情。

「你能不能,把哥哥还给我?」

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严恒的爱情魔法,就是让一个个女人误以为,他给了她们很多珍贵的感情,说起来都是狗屁。

还相拥而眠,据我所知,严父最近的一次破产在严婷十五岁时。

她还未成年。

看着她苍白的脸,我突然就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小妹。

有一瞬间,我甚至想放弃利用严婷完成复仇。

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我默了默,看着对面等着我答案的女孩,笑了笑。

「即便我现在走掉,他翻遍全世界都会找到我,懂吗?」

最后的一丝希望在严婷眸子里寸寸崩裂,她突然掩面而泣。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为什么,我只不过离开了一段时间,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因为,你从来都不是那个人啊。

「严婷,很高兴你能跟我敞开心扉说这些事。」我从包里拿出婚宴请柬放到她跟前,「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然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大概是我的言辞过于恳切,严婷从桌子上拿起请柬。

我的心提起来——她的手将请柬翻开时,我甚至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上一秒还在流泪的严婷,下一秒蓦地瞪大眼睛。

她的眼睛瞪太大了,我甚至看到她眼瞳中映出了请柬里面的那张照片。

那张,严恒提议跟我拍的复古婚纱照。

只不过,我根据那张老照片,处理了一下人物形象。

严婷「腾」一下站起来,厉声喝问我。

「你,这是我哥跟你拍的?」

「对,对啊。」我结结巴巴,一副被吓傻的样子,「阿恒说这是他女神结婚时穿的那一套裙子,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上个世纪,有哪位明星和我长得像的。」

严婷又在失控的边缘,她看看我,喘了几口气,又坐下不说话。

她会想什么呢。

我决定再加把火。

「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相处。

「阿恒经常提起你母亲,说她是一位温柔善良的母亲,给了他久违的母爱。

「我想,你和你母亲对阿恒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

「够了!」严婷终于再次爆发,将面前的咖啡杯狠狠摔在地上。

咖啡厅里,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她吸引。

严婷还在喘着气,她的嘴唇颤抖,泪花在闪烁。

平息了很久,她突然问:「你们做过吗?他喜欢玩什么游戏?」

我摇摇头。

我跟严恒止步于亲吻,他其实有某种处女情结。

一方面欲念横生,一方面又希望自己得到无暇的珍品。

但转念一想,他的行为也解释得通。

他不能完完全全拥有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他有个完美的替代品。

严婷自问自答,声音有些哑:「你记着,他喜欢抽签。」

13

严婷所说的抽签,其实是抽签决定扮演什么角色。

从那些录像里,能看到,严婷经常抽到后妈的角色,然后两人进入剧情,开始鱼水之欢。

严婷走了。

我独坐在桌边,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这一切,真的该结束了。

严恒回来时,我做了一桌菜等他。

我们两人的烛光晚餐吃得很尽兴。

而他喝了我加了料的红酒后,很快就意识模糊。

我吃力地拖着他到卧室,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二人直接滚到沙发上。

「哎呀,我是珊珊,不是你妈。」

我故意扯着嗓子喊,一脸无奈地想重新站起来扶他进卧室。

很快又被他压倒,男人胡乱抓着什么,扯乱我的衣裳。

「你这么大还要喝母乳?

「严恒,你再动我要生气了!」

……

独角戏演得很成功,次日,严婷突然拜访。

她这次来,没再说什么要我把严恒还给她的话,而是跟严恒大吵了一架。

隔着门,我尚且能感受到严婷的怒气。

不过我没听太清楚,就听到严婷尖利的声音在说什么「你骗我」「假证」什么的。

为了再给她的愤怒值添一把火,在严婷离开时,我主动跟上去送她。

「婷婷,你听我说,就算我跟你哥结婚,也一样会对你好。

「在你哥心里,你是不可替代的,他还给你妈在庙里供了牌位,常常去上香,都是为你尽孝。

「你哥做到这份上,正是把你当成真正的家人。」

「什么?供牌位?」

严婷突然停下脚步,直视我的眼睛:「什么地方?」

我直言自己说错话,她却一反常态地对我温声细语起来,循循善诱地问我,究竟在什么地方供的。

还有小半月就到婚期。

严婷回家后,据说是在家里又闹了一通,精神出了点问题,被送到医院治病了。

严恒告诉我这个消息时,甚至笑着对我说:「现在好了,她在医院,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婚礼。」

这么巧,早不送晚不送,那天来吵过一架就把严婷当精神病抓起来了?

我的婚礼,怎么可以缺了严婷这个主角。

再次联系林昭。

这么久,再次跟他联系,真是恍如隔世。

他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小妹情况有好转,或许会苏醒。

「叶珊珊,你会回来的对吧?」

我没有回答他,万一严婷不中用,还得我自己上。

哪怕我蓄谋已久,在准备结婚的山庄踩点了那么久,也无法确保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我让他帮我找严婷的踪迹,找机会把她放出来。

婚期越来越近,我和严恒提前两日到定好的山庄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

这个山庄是个刚刚建起来的度假之地,里面有很多主题,什么中世纪的古堡、青砖黛瓦的江南风光等,都有涉及。

我选在古堡结婚,婚礼后,我和严恒会在主殿休息,宾客也会在古堡休息。

到山庄的第一晚,林昭告诉我,他已经设法将严婷从某一处疗养院带出来了。

她很快,就会到山庄里。

这场大戏,终于要迎来高潮。

14

婚礼当天,我穿着洛可可风的白色婚纱,脚踩红毯,一步步走向严恒。

古堡的巨大吊灯将大厅照得亮堂堂。

严恒身着裁剪合体的白西服,看起来宛如一位真正的绅士,一位万千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

终于,我来到他跟前。

男人上前牵住我的手,眸子里是得到珍宝般的欢欣喜悦。

神父宣读着誓言,询问我们是否愿意与对方结为夫妻。

钢琴曲响起,花瓣飞舞,侍者送来结婚的对戒。

手持托盘的侍者,看起来,有几分面熟呢。

严恒拿到戒指后,侍者站到他身后。

「珊珊,我爱你。」

严恒深情款款,欲将戒指戴到我手指上。

突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到我的脸上,腥甜的味道,瞬间让我兴奋地战栗。

紧接着宾客席有人发出尖利的叫声。

我一抹脸上的血,就看到严恒身后的侍者正拿着一把匕首,一下又一下扎向严恒的脖子。

鲜血喷射而出,在白西服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现场顿时乱了。

等到有人想冲上来制止侍者时,严恒已经捂着脖子躺倒在地,鲜血汩汩而出,汇聚成一滩血泊。

侍者仿佛还不解恨,在被人拖走前,最后一刀,送进男人的胸膛。

有人在叫:「严婷,杀人的是严婷!」

侍者仰天大笑,我分明看到她眼中的泪。

小姑娘,你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在混乱时,有人护在我身前。

是林昭!

他果然还是来了。

我顺着人流跑向严恒那边,路过林昭身边时,低声说:「回去等我,一切都已经结束。」

我像所有偶像剧里失去爱人的女主角那样,将严恒的头搁在我的膝盖上,大声哭着。

「阿恒,阿恒!

「你撑住,你撑住啊!

「求求你们快叫救护车!」

现场太乱了,太乱了,人们的叫声、奔跑声、器物砸在地上的碎裂声都混在一起,在我的哭嚎声里。

严父连滚带爬地上前来,老泪纵横地求他儿子千万要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

想多了,当初我要选这个地方,就是此处远离城区。

纵火来不及救,救护车也来不及赶过来。

结果,老爷子先晕了过去。

严恒看着我,费力扯出一个笑容,真丑。

他的喉管被扎破了,喘息时如同个破风箱「呼哧呼哧」,越来越沉重。

「珊——珊,别哭——我爱——你。」

他几乎是使劲全身力气,缓缓抬手想摸摸我的脸。

他的眼眸是如此深情,似乎想将我的容貌铭刻入骨。

我佯装悲伤到极点,将头垂下,俯身看似要跟他来个最后的吻别。

散乱的头纱垂下来,遮住我笑弯的眉眼。

我看着严恒,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唇角翘起来。

「你也算死得其所,严恒,知道我是谁吗?」

我的声音轻飘飘:「我是顾楠的姐姐,很高兴见到你。」

严恒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骤然紧缩,他伸手想抓我,却被我反手扣住。

「你的爱,就是一场笑话。」

15

有严家可以压消息,婚礼上的变故,原本并没有被当地的媒体大肆报道。

我稍使手段,让人将女网红的视频冲上热搜榜。

在她探店蓝月咖啡的那一期节目里,拍下了严婷暴走的一幕。

虽然有马赛克挡住脸,但挡不住广大网友的吃瓜之情。

他们听网红说这是小姑子要难为未过门的嫂子,开始有人分享自己类似的经历。

经过我的水军带节奏,开始有人谈论不久前的婚礼。

「难为嫂子算什么,前几天有个疯女人,直接在她哥婚礼上把她哥给杀了。」

这条消息瞬间成为热评,有人开始深挖。

很快,严家就捂不住消息。

严氏集团的公子在婚礼上殒命的消息冲榜一。

众人纷纷猜测其中的隐情。

网友的力量很强大。

很快有自称严婷同学朋友的匿名账号发布所谓的真相。

当然,这其中有的是我在带节奏,有的或许是真的。

「我是严婷的高中同学,她跟她哥,关系不一般,骨科懂吧?」

「对对对,她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很黏她哥。」

「这才是为爱冲锋的勇士。」

屏幕滚动,我看着参与讨论的楼层越来越高,忍不住笑了。

次日,严氏集团的股份大跌,因为,有人匿名放出了视频。

那种不堪入目的内容,燃爆了「骨科」话题。

不是我做的。

虽然我原本想利用这些东西,但后来放弃了。

回想起来,这一切都像是个梦。

严恒死了,死得透透的。

我亲眼看到他的尸体被推入焚烧炉,变成一堆骨头渣。

其实救护车来的时候他还有最后一口气。

哪怕他知道我是顾楠的姐姐,在最后一刻也还是死死抓住我的手,试图将戒指套上我手指。

而我,却趁着无人注意,将他胸膛的那柄匕首往里送了送。

他就那么看着我,直至瞳孔溃散无光。

因为严婷杀人的事实确凿无疑,所以并没有尸检。

严婷在被审讯时,说出了一个更为劲爆的消息。

多年之前,她母亲并不是病死的,而是遭到侵害,受辱至死。

大概是她们一家去乡下的农家乐玩,四周没有监控。

严父觉得有辱门风,没有报警,只说是猝死。

而犯下恶行的,正是严恒。

严父暗中追凶,严恒没有不在场证明,他骗严婷,说自己跟朋友鬼混,怕被父亲责骂,让严婷做假证。

严婷当时还小,满心以为这个处处爱护自己的大哥哥真的无辜。

在我的挑拨之下,她终于回想起严恒行为的种种不合理之处。

加上我的独角戏,她才明白自己被严恒骗得有多深。

真可笑啊,没想到她自己才是最大的替身。

而她爱的男人,却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真凶。

她怎么能不恨呢。

可等到她解开严恒真面目后,却被严恒送入精神病的疗养院里。

她被迫吃药,被束缚带捆扎在床上,像死狗一样,接受着所谓的精神病治疗。

她的恨意滔天,所以手刃严恒。

对于严婷,我已经说不出是何感受。

她或许没错,可她也曾为自己在严恒心里的不同地位而沾沾自喜,不是么。

我安慰自己,我是在帮她报仇。

后来严婷要被追究刑事责任,严家彻底厌弃她,严父恨她入骨。

我给她的辩护律师一大笔钱,让他尽力保住严婷。

也该感谢严恒,在此之前他给严婷做了精神疾病的诊断。

所以严婷是病人啊,发病时是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的。

警方根据严婷提供的线索查她母亲的案子时,在严恒经常供奉的佛像前的香炉里,发现了暗格。

里面藏着一团头发,通过 DNA 比对,确认是严婷母亲的头发。

但因年代久远,线索过少,不能确定严恒是否与奸杀案有关。

此事看似不了了之,却被有心人传得越来越离谱,以至于严氏集团的股份再次下跌。

这件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后面短视频平台突然出现一些女性表示自己被严恒骗过。

这些视频有的是蹭热度,有的也是真的。

女性们晒出与严恒的聊天记录,让相关关键词的搜索量一直保持着热度。

严家的生意,彻底黄了。

小妹,我这也算为你报仇了吧。

对不起,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自己没有参加毕业答辩,而是陪在你身边。

这些人的生生死死,也换不来一个健康的你。

16

站在小妹的病床前,她歪着脑袋看我。

「姐——姐。」

她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唤我「姐姐」。

我的眼泪唰一下淌下来,上前抱住她的肩膀。

「我在,姐姐一直在。」

医生说她脑部神经有损坏,虽然现阶段苏醒,但或许智力会下降,对肢体的控制力也会大大降低。

不论怎样,她还能笑着唤我「姐姐」,就够了。

在上初中时,她孜孜不倦地拯救叛逆的我,那么余生就让我来照顾她好了。

傻一点有什么关系,她不会再记得严狗,不会记得虐待她的亲生父母。

往后余生,我都让她活得无忧无虑。

我给顾楠梳头发的时候,林昭正好推门进来。

小妹就傻乐:「姐夫。」

喊得我老脸一红。

林昭放下果篮,说带顾楠出去走走。

我们扶着顾楠坐上轮椅,准备坐上电梯到楼下的大草坪上走走。

外头阳光正好——已经到春天了呀。

眯起眼看太阳,梧桐树疏疏的枝杈上有着嫩绿的新叶。

突然,听到一声欢呼。

无数彩带从天上飘落,在我讶异之时,粉色的气球从地面升起。外面穿着病号服的病友们或是他们的家人,都手捧着红玫瑰,喜气洋洋地看着我。

林昭在我面前单膝跪下,他向上抬起的手掌中,拖着一个戒指盒。

那个铭刻着他名字的求婚戒指,就在其中。

「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桃花眼含着笑意。

在严恒身边时,我多少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我爱的男孩子,跟我求婚,然后我答应了。我们两人幸福地生活着。

可生活不是童话啊。

是我先背叛了这段感情啊,是我为了报仇抛弃了林昭啊。

周围的人都在喊:「答应他!」

「答应他!」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有人拉住我的手,是顾楠。

她说:「姐姐,姐夫,在一起。」

我看着林昭,他的笑容未变:「难道你要为了那一场不作数的婚礼,拒绝我吗?

「那我也太可怜了吧。」

我破涕而笑,将手伸过去。

「林小弟,戴上吧。

「要是大小不合适,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再没有比这个戒指更适合我的了。

林昭站起来,郑重其事地给我戴好钻戒,然后拥抱我。

我回抱过去,不觉泪流满面。

我和林昭相识于初中,那时候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整日打架斗殴,试图博得一些关注。

林昭非要当我小弟,说是被我打架的雄风所倾倒。

我很得意,就带着唯一的小弟在学校里横着走。

其实都是他给我挡下很多麻烦。

后来亲生父母来认亲,让我与小妹相逢。

小妹来了以后,费尽心力地想让我好好学习。

我后来渐渐明白,与其博取别人的关爱,不如好好珍惜林昭和小妹。

他们两个是我最重要的人。

接下来,我与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会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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