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指着柴房四人道:「他们不是证据?」
曹操呵呵一声,笑道:「李江龙,替朝廷打理盐税,黑白两道,势力有多大?」
「西门庆,这街上大大小小的铺面不知道有多少是他们家的,张瑞,绸缎生意都做到辽国去了,他们有钱,有人,你就拿这四个泼皮,就想把他们怎么着?」
武松听到这里,长叹一声:「哎!」
攒紧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树上,振的那树左摇右晃,树叶纷纷落下。
曹操看着眼前缓缓落下的树叶,过去拍拍武松的肩膀,宽慰道: 「这是件好事,何郡守要招募义兵,军费,这不来了吗?」
14
半个月后,消息传来,河北田虎的军队接连攻城拔寨,很多地方的百姓云集响应。
何云郡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朝廷并没有派一兵一卒来帮助剿匪,自己这边请求练兵自保的方案,梁师成倒是答应了。
但是短时间内去哪里找那么多兵呢,而且募兵的钱从哪里来?
他急得团团转。
曹操倒是悠然地喝着茶,道:「郡守大人不必着急,只要有了钱,招兵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哎呦,我的武大祖宗,这不是没钱吗?愚兄的那点散碎银子也让你给了隐相,现在有钱,我也不用这么着急嘛!」
何云突然回味过来,走到曹操旁边道:「莫非你能搞到银子?」
曹操淡定地点了点头。
何云一拍大腿,道:「我的老天爷啊,神仙说的贵人果然名不虚传,快说。」
曹操放下茶杯道:「清河郡四大家族,郑家,张家,李家,西门家。个个富得流油,让他们出点钱,这不是小意思嘛!」
何云嫌弃地看了曹操一眼,且不说这四家树大根深,仅仅是每年给自己的分红,他就舍不得,拿四大家族开刀,他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嘛。
曹操也不着急,拿出一张纸来给何云仔细分析利害关系。
一、田虎的起义军是一定会打过来的,到时候,如果不抵抗,逃跑。那就是渎职,丢土,把城池送给叛贼,哪怕不治一个株连九族,腰斩于市还是没问题的。
二、如果抵抗,就需要军费,眼看眼前这情况,军队只能自己筹,因此钱只能自己想办法。
三、这笔钱如果从那些老百姓身上出,第一旷日持久,不知道能拖到哪里去。第二,如果因此逼出一群反民,那就幸福了,不需要等田虎来了,他们就能揭竿而起,把你剁了。
但是,如果采取自己的办法,叫四大家族交钱,那就好办多了。
大人平时办事还得看四大家族的眼色,今日正好拿一个杀了祭天立威。
至于得罪人嘛,大人不用担心,前些日子给隐相送了礼物,等到打败叛贼,再拿个军功,到时候,再给隐相送份花石纲,郡守算什么,说不定给事中,中书舍人,甚至六部侍郎,都不是没可能,谁还在这里看几个商人的脸色。
何云心动了,与曹操密谋了半夜才睡下。
15
两日后,四大家族接到郡守的邀请,参加赴宴。
一进门,只见本地有头有脸的富商大贾基本上都到齐了。
西门庆老远就看到武大郎在内院招呼人,此刻想要走也不好意思,便硬着头皮进去了。
李江龙也心里老在打鼓。
待众人坐定,何云穿着官服出现了。
「各位,何某这厢有礼了。」
众人见何云是穿着官服,又行此大礼,不由担心起来。
果然,何云开口道:「各位也看到了,本府今日穿着官服,是因为今日叫各位来,既是公事,也是私事,皇恩浩荡,容何某在此为一方父母官,保清河郡太平,但是这份太平,现在太平不了了。」
众人正在诧异,何出此言,有的人却已经猜到了起义军的事。
何云接着道:「反贼田虎,已经纠结了十余万反贼,正在各地杀人放火,根据本官得到的消息,怕再有月余便会杀到清河郡。」
众人一阵慌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只见何云再一拱手道:「日前,本官曾向朝廷求救,派兵剿匪,但是朝廷还有其他大事兼顾,只好发恩旨,允许我们练兵自保。所以今天是希望各位,能为我清河郡的募兵,出一份力。」
众人开始沉默,原来这是跟自己要钱来了。
曹操见众人开始沉默,气氛陷入了尴尬中,开口道:「各位,你们的银子,生意,房子,土地,粮食,丝绸,还有祖坟都在这里。叛军一旦攻陷清河郡,你们就是有再多的银子,有什么作用吗?」
「你们自己会被叛军杀死,你们的子女会成为叛军的奴隶,你们银子会被叛军抢光,你们什么都留不住的。」
「但是,如果你们今日资助了银子,何大人就会上书朝廷给你记功,你们就是朝廷的有功之臣。」
「何大人有了银子,就能打败叛军,保护住你们的银子,生意,女人和房子。」
「孰轻孰重,诸位自己掂量。」
何云被曹操的发言感慨得快哭了,但是听到「打败叛军」四个字还是心里发虚。
现场还是死一般的沉默。
曹操见状,一挥手,武松领着万里,刘猛正,姚佳恒,张永强四人,押着李海填,柳痞子、杨清白,冯发四人走了进来。
看到四人,李江龙坐不住了,感觉屁股底下像火烧一样。
可是曹操偏偏让武松将四人放在离李江龙,西门庆和张瑞最近的地方。
曹操笑呵呵地走过去大声道:「李大官人,你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这四个叛贼的细作一定不认识吧?」
李江龙脸一下子就白了,「叛贼的细作」这个大帽子要是压下来,那就不仅仅是捐钱的问题了。
自己当初为了得到哪些老百姓的土地,没少玩这种扣帽子的手段,他太清楚后果了。
这时,四大家族中的郑家老爷子突然站起来说道:「为国尽忠,老夫捐 100 万贯。」
说着便下场去认捐。
西门庆和张瑞直接懵了,他们四个要是联合起来,哪怕他郡守大人也得让三分。
可是现在什么情况,一个直接认捐,另一个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曹操见西门庆和张瑞还在犹豫,点了点头,只见武松提溜着柳痞子来到西门庆和张瑞面前,一刀下去,红色的液体直接飞起,溅在西门庆旁边的柱子上,散发着黏稠的血腥味开始缓缓往下流。
西门庆不是没有害死过人,但是那都是寻花问柳,或者霸占别人田产的时候,自己用棍棒打别人,这种当面看到一颗人头滚滚的场面,还是让他懵了。
曹操随即大喊:「西门大官人认捐 200 万。」
张瑞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来高呼:「我捐 300 万!」
李江龙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许久,衙役拿着认捐清单过来的时候,他颤颤巍巍地写下了「伍佰万」。
16
烛火通明。
何郡守,曹操,武松,三人看着衙役们清点银两,师爷拿着算盘拨得噼里啪啦。
郡守开心的恨不能抱住曹操亲一口。
武松也很开心,不是银两,而是可以如此痛快的出一口恶气。
曹操却眉头紧锁。
统计结果出来了。
曹操把银两分成大、中、小三份。
大份留着募兵,中份叫郑煌言押送京师,送给梁师成,小份送给郡守。
武松的眉头皱起来了。
等到没人的时候,道:「哥哥,募兵我可以理解,送给郡守大人也能想通,可是那个梁师成,我听人说,是一等一的狗官,哥哥怎么把银子送给这号鸟人。」
曹操将账本随手放在旁边的《资治通鉴》上,抬起头,看着武松道:「私自募兵,按照大宋律法,你可知道是何罪?」
武松还想说话,曹操伸手止住,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二弟,咱们现在还不够强大,你若是想要帮到更多的人,替天行道,给清河百姓一片和平,我告诉你,首先,你得活着」。
曹操又顿一顿,道:「假如,你得罪了那狗日的梁师成,那咱们都得死,死不要紧,可是这么窝囊地死在一个鸟人手里,你愿意吗?」
武松不说话了,他未必相信梁师成有这么大的权利,但是他信他哥哥「武大郎」。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潘金莲将做好的饭菜热了三次。
终于看到武松兄弟两个回来了。
兄弟两人坐在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潘金莲热酒的空档,曹操拿出一份名单,让武松看看。
武松打开,见是一份名单:为首第一个就是宋江,后面写着他的现居地址。
武松不解:「哥哥这是何意?」
曹操道:「练兵,得有将,得有武艺高强的人。你武功不错,但是不会练兵,这些人都是我搜集的,我想去见一下他们。说服他们加入咱们。」
武松头大了。因为名单是:宋江、卢俊义、史文恭、栾廷玉、公孙胜、关胜、王进、林冲、秦明、呼延灼、花荣、柴进、李应、朱仝、鲁智深、董平、张清、杨志、徐宁、戴宗、索超、史进、穆弘、雷横、李俊、孙立、宣赞、郝思文、凌振、吕方、郭盛、岳飞、韩世忠、孟宗正、杨再兴、张浚、刘光世、刘锜、吴玠、吴璘、张宪、牛皋、杨再兴、吴挺、虞允文、辛弃疾、孟拱、赵葵、毕再遇、方杰、邓元觉、庞万春、石宝、王寅、司行方、厉天闰。
这么多人,天南海北,有的已经是朝廷大将,有的籍籍无名,自己走南闯北多年听都没有听过。
17
曹操安排了好了清河郡的事,带着武松和万里,坐着一辆马车出了城,一路向北而行。
曹操斜躺在马车上,对面坐着武松,正在无聊,曹操递过去一本《孙子兵法》。
武松一愣,有些尴尬地说道:
「哥哥却不是在取笑我,小弟倒是认得几个字,但是这么厚的一本鸟书,岂是小弟这种粗人看的。」
曹操坐了起来,道:「我以前有个故友,他有个下属叫阿蒙,以前也是不喜欢读书,后来我这故友劝了几次,这个阿蒙就开始读书,后来,这个阿蒙做了三军统帅。」
武松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头嘀咕:「哥哥啊,你看我浑身上下哪个地方像个三军统帅。」
曹操见武松接了书,哭丧着脸不说话了。
继续躺下,手指头滑腻腻的,应该是昨天晚上金莲身上的脂粉,这种蚀骨销魂的滋味可真让人陶醉啊,说不定他应该带上金莲的。
算了,大事要紧,这个朝代没有大耳贼,荡平天下,应该没有问题。
曹操正在乱想,突然武松一个问题把他从乱想中拉了回来。
「哥哥,咱们就这样离开清河郡吗?万一西门庆那三个狗贼乘咱们不在报复可如何是好?」
曹操翻了个身,瞅着武松呵呵一笑,道:「二弟,可以啊,你终于学会动脑子了,清河那边,我当然自有安排。」
武松见状,不再问了,艰难地翻开一页书。
只见上书:「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18
大名府——北京。
曹操找人打听清楚了卢俊义家里所在,到对面租了一间房子住了下来。
次日,送了拜帖,一个满脸猥琐的管家李固,一脸不屑地看了曹操一眼,曹操又笑着递给管家一些碎银子。
不久,得到了可以进去的通知。
到了内堂,只见中间一人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长九尺,威风凛凛。
曹操见了好生欢喜,互相唱喏完毕,开始聊了起来。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武松跟在曹操后面,无聊地想抠脚。
但是曹操和卢俊义二人,却从天下大势,聊到了忠义报国,从兵法韬略,聊到了诗词歌赋,只有聊到枪棒武功的时候,武松终于来了精神,但是很快他们又聊别的去了。
但让武松奇怪的是,曹操却绝口不提让卢俊义到清河郡练兵的事。
晚饭时间到了,卢俊义让管家李固去安排饭食,门口一人走了进来。
确实好俊俏一个小哥,曹操原疑惑此人是卢俊义的儿子或者兄弟,却见了卢俊义称呼主人。
原来是浪子燕青是也!
曹操见此人生的出人英武,心里好人喜欢。
心里便开始盘算,得了卢俊义,此人也务必要到手。
几壶酒下午,众人都多多少少有些醉意了,聊起燕青,卢俊义说燕青十八般武艺都会,擅长相扑。
曹操便道:「看这小哥,生得如此俊俏,相扑,那要很大的力气,看看我这兄弟,武二郎,这才是相扑的样子。」
卢俊义带着三分醉意道:「武兄谬矣,别看我家小乙文弱,放眼大名府,怕是没有几个人能赢他。」
曹操打了一个酒嗝,醉眼朦胧的道:「比一个?」
卢俊义也跟着道:「比一个!」
随即想到了什么,叫过燕青嘱咐道:「点到即止,万万不可伤人性命。」
燕青点了点头。
曹操也转身嘱咐武松道:「手下留点,不可伤人。」
武松点了点头。
燕青,武松二人来到院中,曹操和卢俊义各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李固忙着搬出桌子。
武松几杯酒下肚,早就想活动筋骨,对着燕青抱拳道:「请!」
燕青还了一个礼,却站着不动。
武松性子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伸手便去抓燕青。却见燕青不慌不忙,身子只一斜,伸出右脚。
武松见状,随即停住,双手来抱燕青,只见燕青却向后倒去,手指一点地,迅速飞起,随即抱住了武松后腰,一用力,武松双脚一离地,再往下一甩。
武松见状不妙,身在半空突然发力,一个旋转,挣脱了燕青双臂,自己也险些摔倒。
「好身手!」二人同时叫到。
卢俊义和曹操也跟着叫好。
武松不敢再轻敌了,眼前这个俊后生,虽然力气没有自己大,却灵活无比,总能借力,卸力。
燕青也不敢小瞧这个大汉了,此人力大如牛,刚猛无比,自己还真不一定能降住他。
月亮升起。
二人还在缠斗,燕青不敢用绝招,怕伤着人。
武松不敢用全力,自己虽然灵活不如,但是一拳打出,怕是这俊俏小哥不得伤筋动骨。
曹操见差不多了,于是叫停了比赛,谢过卢俊义,带着武松回去了。
第二日又是如此,如此七日后,曹操才向卢俊义告辞。
回到客栈后,写了纸条,绑在信鸽腿上,带着武松离开了。
19
马车沿着西北方向进发。一路上,村舍荒废,十室九空。
宋辽金西夏,连年战争,早已把一片片沃土变成了人间炼狱。
武松的眉头越来越凝重,曹操却斜躺着,淡定地看着书。
许久,武松开口道:「哥哥,我原来在江湖行走,却真不知这百姓过得如此孤苦。小弟原说替天行道,如今看来,我一人力量何足道哉!」
曹操忽然起身,放下书本,盯着武松道:「二弟,你去过蜀中没有?」
武松摇摇头。
曹操盯着武松,认真说道:「本朝太宗年间有个游侠,叫做张咏。他武功高深,剑术尤其了得,可以十步杀一人。」
「后来张咏游侠四方,来到蜀中(四川),但是,他看到的不是天府之国,而是白骨森森,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人们卖儿卖女。张咏看着自己手里的剑,自问『这把剑能做什么?』。」
曹操顿了顿,长吸一口气,道:「张咏想了三天三夜。最终决定弃武从文,后来他考中了进士。做官做到了枢密院直学士,然后他任职蜀中,十年时间,蜀中路不拾遗。」
武松沉默不语。
半晌终于道:「哥哥,小弟也曾想过报效朝廷,但是如今大宋,奸臣当道,蔡京老贼,贪赃枉法,欺上瞒下,花石纲更是让百姓苦不堪言。咱们仿效张咏大人,只怕一腔热血,空无用武之地。」
「哼,哈哈哈!」 曹操突然大笑起来。
「你是这么想的啊?二弟。哈哈哈哈哈。」曹操夹杂着嘲笑,把武松笑蒙了。
然后曹操翻出一本书,给武松念了一句:「诸校露刃列于庭曰:『诸军无主,愿策太尉为天子。』未及对,有以黄衣加太祖身,众皆罗拜呼万岁。」
接着不等武松搭话,翻译道:「前朝大周,出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君主,叫柴荣,他文采武艺一流,治国平天下,让百姓安康。可惜,天不假年,39 岁就去世了。」
「去世的时候,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七岁的儿子柴宗训。」
曹操直接站起来了,马车小,他弓着身子对着武松道:「但是,他手下的大将,赵匡胤,竟然反了,柴荣那么信任他。」
武松听到这里,叫道:「哥哥小声些,这些话莫要人听到。」
曹操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盯着武松,一字一句地道:「武松,二弟。哥哥告诉你。如今的蔡京,皇帝只要一句话就能杀了他。但是皇帝为什么没有做,因为蔡京贪污的钱财,那个花石纲是皇帝老儿同意的。」
武松有些急了,道:「哥哥慎言!」
曹操不说话了,转身翻出一另本书,对武松讲道:「我在何云身边多日,统计过估算过如今的宋室朝廷花销。」
「现如今,从太原府到江陵府,从沙洲,瓜州到杭州,百姓一年的辛苦粮食,自己拿不到一成。」
「贪官污吏,昏君佞臣,却横征暴敛,鱼肉百姓,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被逼无奈,拿着农具造反。」
「这些都是皇帝老儿造成的。宋,不是没有忠臣良将,但是被剥皮抽筋杀死,这也是皇帝老儿干的。蔡京是狗官,可是蔡京能杀朝廷大将吗?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是你该效忠的吗?」
武松一边听着,冷汗不住流下。
曹操突然不说话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二弟,圣人说,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
「你自己也想替天行道。想救救那些卖儿卖女的穷苦百姓。想把那些入侵我华夏,到处杀人放火的异族赶出去。」
「但是这些,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有一个圣明如唐太宗李世民一般的君主。」
武松还在沉默。
曹操突然开口:「为兄被神仙选中,辅助贵人。实际上,为兄只说了一半真话。」
「因为神仙给我说的原话是——赵宋气数已尽,尔当代天伐罪,御极四方,拯救黎民!」
武松大脑轰的一声,只剩一片空白。
20
马车继续西行,半个月后,进入了太原府。
曹操打开地图,感慨道:「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好地方啊!」
但是,太原府也是民生凋敝,田地荒芜,路边乞丐成群。
二人心情沉重地来到城门前,查验了身份,又给守城兵塞了银子。
曹操武松二人终于进了太原城,找个客店安歇了。
次日,二人在客店老板的担保下,租借了两匹马,绕着太原城溜达。
曹操看着这座巍峨古城,雄踞北方,又感慨道:「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
武松听不懂这话,道:「哥哥现在说话,怎么像个秀才。武松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曹操哈哈一笑,道:「这太原府,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经营好这太原府,北击辽人就有了保障。」
武松本想出口揶揄几句,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没说。
继续跟着曹操东看看,西瞧瞧。
可是曹操的有些操作,确实让他想不通,因为他跟街边的小贩打听一斤粮食多少钱,跟老农打听一年的收成,官府的征兵,收税,甚至这里的下雨,刮风。
「哥哥为何要询问这些事宜?」武松嘀咕道。
曹操却不搭话,一边询问,一边记写什么东西。
二人却不知,在不远处,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了他们。
21
日影偏斜的时候,二人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客栈走。
武松早已饿了,但是曹操偏慢悠悠地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些什么,导致走得很慢。
骑马刚刚绕过一条比较荒凉的街道,突然冲出来一群官兵,手拿长矛,将武松二人围了起来,厉声高叫着:「快快下马受缚!」
说着举着长矛便戳到了曹操武松二人面前。
武松见状,抽出佩刀,护住曹操,大喝一声,犹如半天起个霹雳,震得众人不住后退。
众官兵正进退两难间,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很平静,但是却很有穿透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二位是什么人啊?」
曹操循声望去,只见包围的官兵让开一条路,一小校气宇轩昂,大步走出。
对着二人一拱手道:「二位得罪了!瞧这二位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曹操却不答话,一脸欢喜地盯着这个小校,仿佛发现了宝贝。
小校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
「二位来此何事?为何要打听我太原府民生农记?」
曹操这才回过神来,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小校面前,道:「不是本地人,不是本地人,我们是恩州过来的,恩州清河郡。」
然后绕着小校仔细打量。忽然想起什么,整理了一下衣服,拱手还礼道:
「在下武大,将军有礼了。」
然后一回头看到武松还举着刀,赶紧跑过去,让他收刀下马,来见过这个小校。
小校本来就让曹操看得有些难为情,见他如此客气,正在疑惑,又见马上那汉子收刀下马,于是也下令众人收了长矛,但是还是将武松二人团团围着。
武松也是一脸疑惑,只有曹操,开心地跑到那小校面前问:
「在下武大,这是吾弟武松。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小校虽然疑惑,但见二人没有歹意,于是也一拱手道:「在下韩世忠!」
22
话分两头,在曹操离开清河郡的第三天晚上,一个神秘人轻装简从,穿一身黑衣,戴黑色斗笠,趁着夜色进入了清河郡,像是故意绕了几个弯后,从后门进入了张瑞家里。
与此同时,夜色黑沉如石油,悄悄渗进了武大郎的新家里。
「啊!」
一声惨叫响起,潘金莲从噩梦中醒来,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
她大口喘着粗气,不敢再回想梦中的画面。
许久,终于摸黑起身,找到火折子,点燃了灯,一个身影一闪,消失在窗前。
她也没在意。
火苗慢慢升腾,不久房间里便充满了橘黄色的光,潘金莲盯着火苗,仿佛盯着自己的心事,许久,灯芯逐渐结焦,她拿出剪刀,轻轻剪掉碳化的部分。
许久,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武大郎临走时亲手交给她的《幼学启蒙》。
「以前是不能识字,现在有这条件了,识点这个可以驱鬼辟邪。」武大打趣的话和笑在脑海浮现。
次日清晨,梳洗完毕,潘金莲拿着歪歪扭扭几个字,去凉亭中找到了那个细长胡须的道士,曹操悄悄招募了此人,每日好久好肉招待,临走前又交代她,但有不能解决的事,可以和朱道长商量。
「见过道长!」潘金莲施礼道。
那朱先生回过头来,一看是潘金莲,也双手抱拳,答了礼。
「夫人找我何事?」朱道士问。
于是潘金莲呈上昨夜自己写的几个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但是道士也没有取笑,反而耐心教她读音,含义。
识字完毕,潘金莲又问起曹操,朱道士一沉吟,道:「按照路程计算,应该再有半个月」。
潘金莲听了,眉头皱成疙瘩,虽然曹操走的时候叮嘱这个朱道长可以信任,但是昨天晚上的梦,让她直接告诉朱道长,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朱道长见她似有愁容,但是碍于主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问。
但是,潘金莲的噩梦影子老是挥不去。
三天后,一队锦衣红袍的官兵突然来到清河郡,何云郡守慌忙打开府衙,清扫走道,焚香迎接。
不料那锦衣红袍中领头的,轻蔑一笑。
直接走过去宣旨:「教主道君皇帝谕:清河郡守,贤达通明,着升迁为给事中,即可赴京兆府上任,钦此!」
何云自然是喜不自胜,以前武大郎给他说得筹钱后就可以升官,现在真的成了。
连忙安排饭食款待这队锦衣红袍者。
自己更是乐得走路都是带跳的。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贵人」武大郎,虽然他不在。
潘金莲接到消息后,也开心地去找朱道士,让他飞鸽传书将这个消息传给曹操。
熟料朱道士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显得忧心忡忡,许久道:
「夫人,只怕这不是个好消息。」
潘金莲不解问道:「道长此话何意?」
朱道士摸了一把胡须道:「何郡守走了,何人可以光明正大地保护夫人?」
潘金莲听到这里,一时错愕,说不出话来。
朱道士叫她赶紧收拾金银细软,安排她离开,潘金莲着急忙慌地去收拾了。
朱道士又叫来万里,刘猛正,姚佳恒,张永强四人,嘱咐四人如此如此,四人领命去了。
第二日,何云刚刚和新任太守交接完毕,出了城,新任郡守上任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解除聘任的武大郎,武松职位,到了下午,又查到了二人和金人有勾结,于是一队官兵不情愿地围了武大郎的住宅。
新任郡守大声呵斥着叫官兵砸门,他的身后站着三个人,正是张瑞,西门庆和李江龙。
而三人的身后,一座高楼斜切出一片阴影,阴影里,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斗笠。
23
很多年以后,面对金人的铁浮屠,武松将会回想起曹操带他去真正的战场观看韩世忠杀敌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时的他还那么年轻,可以轻易举起八百斤的巨石杀敌,然后和哥哥,韩世忠,一直载歌载舞,喝到天亮。
然而此刻酒醒了,他却觉得头晕,大概是昨晚喝的确实有点多了,当然还有可能是现在在马车上睡觉,道路不平给晃的。
「你醒了。」曹操已经早早起来,拿着一卷《三国志》在看。
见武松醒了过来,便递给他一个行军水袋,武松接过,灌了一大口,才发现是浓茶。
「这东西解酒。」曹操笑呵呵地看着武松道。
武松又灌了一口道:「还是哥哥喝这个吧,我不用!」
曹操呵呵一笑,不再搭话,过来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觉得这个韩世忠怎么样?」
武松愣了一下,道:「韩兄弟勇猛过人,豪气仗义,是个英雄。」
曹操道:「那你以后就要跟他多多学习,特别是他的带兵之道,可取之处甚多。」
武松点了点头,又问道:「哥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哦,我听说这附近有个五台山,乃是佛家香火鼎盛的所在,去看看。」
二人正在说话,忽听到一阵马蹄声,女子啼哭声,臭骂声,曹操挑开帘子一看,原来是一中年人带着一老一女子在逃,后面跟着十几个宋兵。
那宋兵一手手提尖刀,一手提着酒壶,也不着急杀害三人,就像猫玩老鼠一样,骑着马追赶一阵子,吓唬一阵子。
还有宋兵骑马赶到三人前面,下马调戏一下那女子,或者给那老汉脸上一巴掌。
那一中年人一老一女子就惨了。
那人一看就不会武功,身上穿的衣服,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全是树叶泥土和马粪。
那老汉,也是身上都是泥土,而且面色红胀,不知道跑了多久,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那女子更惨,头发凌乱,衣裳也被宋兵的咸猪手扯得破烂,一边逃一边哭一边叫喊救命。
曹操还在猜测几人的身份,这边却已经惹恼了这位爷。
只见武松都没有叫马车停下,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大喝一声:
「住手」!
那十几个宋兵被这暴喝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只见武松赤手空拳,宛如一尊天神站在众人面前,不由心生害怕。
曹操也掀开帘子,叫万里将马车停下。
然后跳了马车,叫万里去马车后面卸下一杆朴刀给武松,自己转身在车内拿出一盒瓜子,一个小马扎,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下一边看戏,一边慢慢嗑瓜子。
宋兵一看,只有三人。
领头那个便向着武松跨出一大步,叫道:「小子,老子劝你别管闲事,不认识爷爷这身官服吗?」
武松死死盯着领头宋兵道:「住口,参军入伍当是保境安民,看这三人也不像恶人,你们一群官兵,何以如此作践羞辱他三人?」
那领头宋兵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抬起鼻孔对着武松道:「关你踏马鸟事,赶快滚!」
武松怒从心起,接过朴刀,凌空一跃,只一脚,便将那领头宋兵踢飞数米远。
其余宋兵一看,纷纷驱马前来,朝着武松劈砍。
武松也不避,迎了上去,朴刀左挑右拍,不一会儿,地上就躺了一堆呻吟叫唤的宋兵。
曹操恰好也嗑完一袋瓜子。
起身拍了拍手,从马车内抽出一件衣服,走到那女子旁边,递给了她,那女子止住哭泣,道了谢。
曹操遂问中年人道:
「你们什么人啊,怎么让这群狗崽子追?」
那中年人起身拱手道:「小人赵框银,代州雁门县人,这是小人拙荆金翠莲。小人靠着祖上的地产,原本在代州做一点小本生意。」
「不料日前,恶了官府李清杰老爷,便诬陷说小人包庇罪犯,要小人缴纳十万两雪花银赎罪,小人不服,便辩驳了几句,不料那李清杰狗县官,竟然封了小人的家和铺面,威胁小人三日内不交出十万两,便要抄家杀头。」
「小人怕那狗官,便带了随身家当逃了出来,不料被他知道,因此教这伙儿当兵的来追。」说着便泣不成声。
曹操转过身,正打算问躺在地上叫唤的宋兵领头的。
却见那金翠莲嚎叫道:「爹,你醒醒,爹,爹爹。」
原来那金老汉被人追赶了一天,水米未进,又被暴打,羞辱,到了此刻再也不能坚持,已经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