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七八个男生堵在墙角,威胁恐吓,但我妈却骂我「活该」。
「我爸」跟别人讲:「就是几个孩子开个玩笑,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没啥损失,要不算了吧?」
两个人如此态度,只因为始作俑者的人是我的弟弟赵靖宇。
当时环境所迫我忍了,但几个月后,我给他们三个狠狠「上了一课」!
1
我爸是个孤儿,还是残疾人,小时候小儿麻痹留下的后遗症,导致他有一条腿又细又短。
在我们那边,像他这种人根本讨不到老婆,但我爸却娶了我妈这个县人民医院的院花,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
但因为 97 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我妈跟我爸结婚了。
我妈下夜班回家的路上,被几个混混拖进了小树林,名声在县里臭了,成了没人敢娶「破鞋」。
所以介绍人把我爸带到我妈面前的时候,我妈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我爸虽然是个残疾人,但人老实,又能吃苦。
学修自行车,后来学修摩托车,然后自己开了一家修理店,我小时候过得不比同龄人差。
除了我妈不喜欢我,她从来不对我笑,还喊我「催债鬼」、「野种」。
但每每她骂我被我爸听到,从不跟人红脸的我爸,总会把我护在身后急不可耐地跟我妈吵:「瞎说什么呢?这是我女儿!以后不许你和丫头说这种话!」
因为我爸的态度,我妈后来不喊了。
但我妈对我的厌恶,一直表现的明明白白。
而我之所以知道的这些事,是因为我十八岁那年,我妈认识了个大老板。
我也不清楚我妈怎么和那个大老板搞到了一起,俩人越来越暧昧,甚至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我妈把我爸「绿」了。
但我爸却像鸵鸟一样,一直闷不做声,直到我妈把一份亲子鉴定甩到我爸脸上。
报告显示,我是那个大老板的女儿,因为那个大老板是当年的小混混之一。
我妈甩完亲子鉴定报告,拽着我的手说我不是我爸的种,让我爸识相就赶紧和她离婚。
我妈这么一闹,当年的事情全部被翻了出来,我不想知道都不行。
这样的结果让我猝不及防。
我从小就和我爸亲,我疯了似地甩开我妈的手,跑到我爸跟前,想让他像小时候护着我一样,想让他告诉我,我妈说的不是真的。
可我爸冷漠地看着我,把杯子、板凳往我边上砸,他红着眼用比外面那些人更尖锐的字眼骂我——
「滚出去,你个孬东西,脏了老子的地方!」
2
我爸跟我妈离婚的事办得很快,俩人第二天就领了离婚证。
那天他们从民政局出来,一个穿着皮大衣的陌生男人开车来接我和我妈。
我妈坐上车后,趾高气扬地对我爸讲:「家里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你帮我扔了吧。咱们夫妻一场,好聚好散,离婚我一分钱不要你的,也希望你离婚后别来找我借钱。」
我爸站在车外,唇角翕动,半晌才讲出一句话:「以后对丽丽好点。」
我妈没回他,直接摇上车窗,骂了句「关你屁事」。
但我懵了,我嚷嚷着要下车,我想问问我爸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他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还要关心我?
如果他还要我的话,我不会跟着我妈的!
可我刚打算开车门下车,我妈却直接给了我一巴掌,「你冲谁喊爸呢!赵盛才是你爸,外面那个怂货压根不认你,你怎么那么贱,上赶着认怂逼当爸爸!」
我捂着脸恨恨地瞪着我妈,「我爸不是怂逼!」
我妈气的又要打我,但前面开车的男人却开口替我说了话,「孩子还小,慢慢教,你打她做什么?」
男人开了口,我妈才作罢。
那天,我跟我妈一起住进了那个叫赵盛的男人家。
那是套独门独栋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房子,里面宽敞又豪华,赵盛带我和我妈进去时,大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在玩手机。
「小宇,这是你江阿姨跟你姐姐……」
赵盛很好脾气地和男孩说话,但男孩却没等他讲完,直接起身上了二楼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赵盛脸僵了僵,但转过身来时,仍对我笑盈盈的,跟着他把我安排进一楼的某个房间,便搂着我妈上了楼。
陌生的房间让我无所适从,睡到半夜的时候我更是被什么东西弄醒了,一睁眼我看到黑洞洞的房间里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一个男的正趴在我身上,是那个在客厅玩手机的男孩。
我吓的厉声尖叫,把我妈跟赵盛都吵醒了。
俩人赶过来后,始作俑者的那个男孩却无所谓地对我嘲讽:「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大惊小怪,真没见过市面!」
讲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
但他不是开玩笑,他刚刚趴在我身上扯我的衣服,还掰着我的脸骂我,「你妈被人轮了生出的你,你跟你妈这俩贱 h 怎么有脸活着的?你妈还恬不知耻地跑到我们家,想给我当后妈,她怎么不想吃屎!」
他什么都知道!
赵盛听完男孩的话,敷衍地冲我安抚道:「丽丽,小宇那孩子就是喜欢恶作剧,你别往心里去,快睡吧。」
我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地喊我妈,把她叫住想对她讲我刚刚遭遇了什么,但我还没开口,我妈就堵死了我的话。
「你摆出这副丧气脸给谁看,我告诉你,这是赵家,没有人惯着你,以后别给我惹事!」
然后,她甩开我的胳膊转身就走。
那一晚,我再没睡着,我发了疯地想跑回去找我爸,可想到之前他看我时厌弃的眼神,我又怕我眼巴巴跑回去,他又把我赶出来。
3
第二天,赵盛载着我、我妈和他儿子赵靖宇去了学校,送他儿子上学,同时给我办转学手续。
但赵盛和教导主任讲我转入的年级时,讲的却是「高二」。
「我之前读的是高三,我不读高二!」我冲着赵盛大喊。
他却过来拍了拍我的肩,「丽丽,镇上的高中教学水平没有市里的好,你读高三跟不上,而且你在新学校人生地不熟,和小宇一个班,相互有个照应,爸爸更放心一点。」
「让你读高二就读高二,你哪那么多废话?」我妈在旁帮衬道。
赵盛跟我妈一唱一和地讲着,可他们说谎!
早上我洗碗的时候分明听到他们两个窃窃私语:「丽丽之前在镇上的全校第一,学习特别好,让她和小宇一个班,辅导小宇,可比请家教靠谱多了,还不用花钱。小宇那孩子肯定不会废了的。」
「反正我不复读高二,我又不是赵靖宇的附属品,凭什么!」
我冲着他们喊,但话没讲完,我妈就当着教导主任的面打了我的脸。
「谁教你在学校领导面前大吼大叫的,有没有家教!」
两个人替我决定好了一切,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我当天就坐进了高二(7)班的教室,和赵靖宇一个班。
但刚坐下,就从桌兜里扒出了一堆写满「脏」、「野种」等字样的纸条。
当天下午打扫卫生时,我搬起自己的凳子,凳子背面看到了「J 人专属」四个字,红色的颜料,像血一样瘆人的颜色。
我去食堂吃饭,有人对我吹口哨。
上下楼的时候,有好几次有人冷不防地扯我的裤子。
一天下来,我进了老师的办公室十几趟,但老师揪不出写那些字的人,因为调完监控老师才发现,教室的监控摄像头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贴了黑胶布。
调查无果,但晚上我在宿舍睡觉时,头发上却被人黏了十几块泡泡糖。
跟着第二天,我再次找了老师,老师却再次调查无果,只能罚我们宿舍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女生站了一天。
这一天很安静,白天没有任何人找我的茬,可晚自习后,我却被一群以赵靖宇带头的男生围在了教室。
「找老师找老师,你除了和老师打小报告,你还会干什么?」一个男生打了我的头。
「你这个贱 h,自己都被别人玩过了,还怕别人说?怎么,你缺男人了闲的?」一个男生在扒拉我的衣服。
我分不清是谁讲的话,只感觉头上有十几只手在推搡我,七八个男生越挤越紧。
我恐惧又绝望,却只能拼命地跟他们解释「我没有」。
然后不知是谁通知了老师,教导主任闯了进来,我才得以脱险。
我衣衫破烂地跟进了教务处,羞愧难当。
教导主任怒不可遏,用「退学」的处罚威胁恐吓那几个男生,他们才把赵靖宇供出来。
跟着其他几个男生被叫出去,只剩赵靖宇和我留在教务处,赵盛和我妈也被找来了学校。
教导主任很严肃地和赵盛把情况讲完,赵盛在边上一直点头哈腰,然后对教导主任讲:「主任,两个孩子是亲姐弟,俩人就是闹脾气开个玩笑,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现在不是没造成什么损害吗?要不咱们就算了?」
开玩笑?
我差点被侵犯,就因为还没被侵犯,所以没造成损害,就是开玩笑,要算了?
我无法相信赵盛会把这种性质的事情,定义为开玩笑。
「这样吧,我和俩孩子先沟通下,等会我让他们自己跟您说,行吗?」
但教导主任看了我一眼,无视我求助的目光,点了点头。
赵盛把我领出了教务处,门刚一关上,我妈一嘴巴就抽了过来,「你怎么那么能惹事!自己犯贱就算了,还给小宇泼脏水,你就想害死小宇是不是?」
我被打懵了,愣了好久才流着泪讲:「是我差点被强迫,是我犯贱吗?」
「那人家怎么不强迫别人,非要挑你,还不是你自己贱!」
「那你当年被那群小混混侵犯的时候,也是你自己贱吗?我爸对你那么好,你还非要和他离婚,死乞白赖地跟当年侵犯你的人在一起,到底是谁贱!」
「这事就是赵靖宇的错,我死都不会改口的,他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他也别想好过!」
我忍无可忍,把积压在心底十几年的委屈一口气喊了出来。
只是话音刚落,我的脸上又被人抡了,但这次打我的不是我妈,而是赵盛,他浑身戾气十足,凶恶地瞪着我。
「给你脸了是吧!」
讲完他瞥了我妈一眼,让我妈「看好我」,然后自己一个人进了教务处。
赵靖宇站在我旁边,看着我迅速肿起来的腮帮子,笑的前俯后仰。
「杨丽丽,你听到没,你妈那个大贱 h 骂你这个小贱 h 贱,你们俩一对贱 h,哈哈哈哈!」
赵靖宇讲的毫不避讳,我妈的脸狠狠一白,但她一句话也没反驳。
4
我不知道赵盛是怎么和教导主任谈的,最后教导主任处置的结果是,赵靖宇被记处分,回家反省十天。
而我也因为被学生针对,为平风波,学校也让我回家待十天。
回家路上,赵盛一边开着车一边安慰赵靖宇,他跟赵靖宇保证说:「小宇,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爸爸会找人撤销处分的,你就好好在家玩十天。你之前不是说想换手机吗?爸爸给你买个苹果 7 怎么样?」
「一个手机就想打发我,爸,我是你充话费送的?」坐在副驾驶的赵靖宇翻着白眼,很不满。
「你这孩子!」
「我被杨丽丽害的这么惨,你别想用一个手机把这事了了!你要让我消气也行,把这俩贱 h 赶出去,反正这家里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赵靖宇从观后镜瞥着我,满眼挑衅与不屑。
「赵靖宇,你别太过分!」
赵盛喝了赵靖宇一句,而后俩人没再说过话。
但车子开到赵家后,我妈却把我生拽下车,抄起赵家的鸡毛毯子,一边和赵靖宇道歉,一边追着我打了半小时。
5
接下十天,我见识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妈。
在我爸面前趾高气扬,连讲话都要看心情的女人,在赵靖宇面前却像个完全没脾气的人,任赵靖宇那个混蛋呼来喝去。
连赵靖宇让她替我干活,我妈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天,我正在洗厕所,赵靖宇突然一脚踹开了门,倚在门框上往我刚拖干净的地上吐苹果皮。
「杨丽丽,我剩下的披萨好吃吗?」
我撞开他出去,他却在后面穷追不舍。
「那个披萨被我吐过口水,还被我抹了鼻涕,你还跟狗似的吃的那么香,果然够贱,哈哈哈哈。」
房间里回荡着赵靖宇的笑声,我胃里阵阵翻涌,但我转过身对赵靖宇笑道:「彼此彼此吧,你吃我晚上做的放了屎的红烧鸡块,不也吃的挺香的吗?说起像狗,吃屎的才是狗吧?」
「你他妈说什么!」
赵靖宇把手里的苹果砸过来,冲上来就往我脸上抽。
巨大的动静很快又招来了赵盛跟我妈,但赵盛问赵靖宇发生了什么,赵靖宇却跟便秘了一样,一声没吭掉头就出了家门。
他没脸承认他吃屎了。
赵盛跟着问我:「怎么回事?」
我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和他讲:「他在我刚拖过的地板上吐苹果皮,我拖一次,他吐一次,后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把苹果砸过来打我脸,还骂我贱,赵叔叔,我一直在忍着赵靖宇,我都这样了他还不满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
在赵家生存的几天里,我逐渐掌握了生存之道。
赵盛听完,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难得跟我说软话:「丽丽,是爸爸把他惯坏了,让你受委屈了,后面我会教训他的。」
我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妈在旁边看着,也难得的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打骂我,只是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俩人离开后,我嫌弃地扫了扫被赵盛拍过的肩膀。
漂亮话谁不会说,还自称是我爸爸,他配吗?
我爸是那个在我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冲过来问我疼不疼,小心翼翼地帮我擦伤口的人,是那个在我被欺负的时候,哪怕拖着一条废腿也敢面红脖子粗地跟人拼命的人。
而不是在我的脸被赵靖宇都打肿后,只用一句不疼不痒的「教训」敷衍我的人。
夜渐深,我在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想家里的粗布沙发,散发着柠檬清香的格子床单,还有那张我羡慕别人有好看的摇椅,我爸亲手给我做的几乎和同学一模一样的摇椅。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我好想好想回去看他,可那天他骂我的「孬东西」和「脏」却像一把刀子,扎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比起别人的嫌弃咒骂,我最怕我爸也讨厌我……
6
一夜辗转。
第二天,我做午饭的时候,赵靖宇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站到了厨房门口,一直到我把饭端上餐桌,他都没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就连吃饭的时候,他也非要我吃下去他才肯吃。
我以为赵靖宇是真的相信我在他昨天的饭里掺了屎,防着我在饭里再动手脚,可我到底小看了赵靖宇。
吃完午饭没多久,我的头就变得很沉,晕晕乎乎。
洗完碗,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栽倒在我的床边。
但我闭上眼睛前,我看到赵靖宇那双跟我提过很多次的一千多从美国代购的运动鞋……
我是在第二天早上恢复意识的。
我醒来时,手脚被绳索缚在床沿,嘴上被布塞着,全身无力,但肚子上却火辣辣地疼,因为我肚皮上被人用利器划出了两个血淋漓的字——
「贱货」
赵靖宇给我下了药,还把我摆弄成这副模样!
当下的情况让我很惶恐,更让我惶恐的是,在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愤怒与恐慌让我几近疯狂,我毫无顾忌地尖叫起来。
我妈是第一个冲进房间的,她头发散乱,怒气冲冲。
看到我这副模样之后,原本骂骂咧咧的话停了下来,随即她表情复杂地反锁了房门。
她沉着脸做到床边,嫌恶地把被子扔到我身上,好半晌才讲话。
「这事你不能声张。」
微有些粗哑的声音让我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我无法相信这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跟自己的孩子讲的话。
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时常告诉我们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学校教我们唱《跪羊图》,教我们唱《母亲》,可这个女人却全盘否定了学校教给我的观念。
我总期盼着……遭遇这种事,她怎么也能……
怎么也能……
「怎么了?」外面响起赵盛的敲门声。
我妈率先开了口:「没什么,丽丽胆子小,看见蟑螂了。」
然后她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帮我解开身上的绳子,低声对我威胁道:「别给我惹事了,行吗?」
心在滴血,我对这个人充满了绝望。
在解开绳子的第一时间,我顾不上体面,胡乱套上衣服冲出了房门。
在门口,我看到了一脸茫然的赵盛,然后我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赵靖宇就是禽兽!是畜生!你的宝贝儿子,给我下药,用刀子在我身上刻字。」
「你们一家子都是畜生!」
「丽丽!」
我妈冲我大吼一声,作势要上来打我,但我跑了。
离开赵家大门前,我听到那个女人讲的最后一句话:「赵盛,对不起,我该拦着丽丽的,我现在去追她,可不能让她出去乱说,不然小宇就毁了。」
我脚步顿了顿,然后发疯地往外跑去。
我走了一天,终于在午夜时找到了熟悉的家。
我用钥匙打开我家的房门时,正对上拿着扳手出来的我爸。
一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我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瞬间爆发,我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抱着他就哭。
我爸苍老瘦弱的身子颤了颤,他冲我没好气地吼:「你……谁让你回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他扒拉下我的手,把我往外推,我一把摔在地上,但我死扒着他的腿不走。
「爸,我没地方去了,你别赶我走,赵家一家子都是畜生,我走了一天才跑回来的,我只有你了!」
我爸身子莫名踉跄了下,险些站不稳,然后他满脸心疼地将我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妈不是说那男人很想认回你吗?他……他对你不好吗?」
我抹着泪把这些日子的遭遇跟我爸讲了一遍,他听完,沧桑的脸上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双眼一下子红了。
尤其是听到我受伤的时候,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伸手想查看我哪里受伤,但在碰到我衣服时,又把手缩了回去,只是回我的屋里给我找了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走,爸带你去医院。」
一晚上,我爸送我去急诊上药,回来又给我做吃的,快天亮的时候我才睡着。
睡在自己格子床单的小床上,看到我爸坐在正对我房门的客厅里看着我,我疲倦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但我做梦都没想到,这一眼会是看我爸的最后一眼。
8
第二天,我中午才醒。
看着陈旧的木梁屋顶,我安心又开心,我真的回家了。
从房间走出去,客厅茶几上还摆着我爸像往常一样给我做的早饭,但我喊了声「爸」,却没人答应。
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听。
我以为他又像之前那样去修车厂了,在帮人修车,才没听到,所以我吃完他给我做的饭,收拾好桌子,就去学习了。
傍晚时分,外面传来了拍门声,我以为是我爸出去忘了带钥匙,急忙去帮他开门,可打开门时,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警察。
在警察局里,我看到了我爸的尸体,也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原来我爸一早出去是去了赵家帮我讨公道,赵家的监控视频里,我爸拿着扳手,生平第一次那么凶,见东西就砸。
然后赵盛、赵靖宇跟我妈出来,三个人跟孙子似的,相互躲着,然后我爸看到赵靖宇,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在骂人,跟着抡起扳手朝躲在赵盛身后的赵靖宇砸过去。
然后——
他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在了画面中。
「我爸怎么了?」我紧张地起来拍画面。
「病发了呗。」赵盛不咸不淡地讲。
我看着熟悉的监控视频,怎么也不相信我爸身体好好的会突然猝死,我吵嚷着:「你胡说,肯定是赵靖宇给我爸下药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隔天,警察找来了一个医生问话,那个人说:「杨勇一个前在我诊室挂号,他得了脑癌,是晚期,从当时的片子看,他只有 3 到 6 个月时间了。」
我听着那些话,哭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什么「孬东西」,什么「脏」,他分明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怕我一个人在世上无依无靠,才狠心把我推给赵家的。
他明明都病的那么严重了,却不去医院治疗,还为了我这个女儿,跑去赵家找赵靖宇算账,然后活活被气死了!
我嘶吼着想扑到那一家子跟前,「凶手,是你们把我爸气死的,你们还我爸的命来!」
可警察出的结案书写的却是意外,赵家无责,我爸「活该」。
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个结果,我问警察「凭什么气死人不用偿命」,我想着我爸没了,我也不让他们好过,我扯着嗓子和警察喊赵靖宇干的好事,生我的那女人想打我被赵盛用眼神制止了。
然后赵盛当着警察的面,好声好气地跟我讲:「丽丽,我知道你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我是你爸爸的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你自残挑拨我们和杨勇的关系,已经害死杨勇了,你还要害死你弟弟吗?」
他讲完,那女人骂了句「别丢人现眼」,然后生拉硬拽地把我带离了警察厅,我又回到了赵家。
9
赵盛嫌死了人的房子晦气,回去的当天就搬了家。
他们也嫌我晦气,晚上把我关在杂物间,关门前他们还骂骂咧咧。
「那怂货死了,都是你害的,你要不跑回去,你爸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摊上这种事……」
我躺在里面,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我没有了爸爸,在「死」和「报仇」之间徘徊。
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没了……
绝望使我不自觉偏向前者,我没有任何能力,拿什么替我爸报仇?
但我被饿了一天后,饥饿与求生的本能让我下意识地恐惧,我疯狂地拍打起上了锁的门,让他们放我出去。
没一会儿,门开了,是赵靖宇。
他施舍般地丢给我面包和一瓶矿泉水,「他们出去了,我特意给你点吃的,你可别死在我们家,死了人的地方最晦气了。」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想知道他是不是不会疼,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做到如此冷血?
「喂,那瘸子死了就死了,你还打算给他陪葬吗?」
赵靖宇讲这话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
「面包我没拆,这次什么也没加,水也是新的。」
我没理他,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讲:「我听说你之前在省数学竞赛上拿过奖,这事是真的?」
「是。」
「没想到你妈那个贱 h 生出来的玩意儿,学习这么好。」赵靖宇半笑不笑地冲我奚落。
我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他才收敛起笑,「那你拿了奖后,学校给你发了张夹了 yxx 签名卡的书,你还有吗?」
「你想要那张签名卡?」
虽然我不追星,但我知道 yxx 在同龄人中很受欢迎。
可何其讽刺,我爸没了活生生的生命,他却一心只关注明星随手签的一张废纸!
「我都给你送吃的了,你到底能不能把签名卡给我?」
「能,但条件是你放我出去。」我试探地问他。
赵靖宇拿给我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
「你休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后想对付我们吗?」
「我不会,你自己想想,哪次不是你找我的事,我什么时候针对过你?之前说在你饭里放屎,不也是因为你先针对我,我气不过故意挤兑你的吗?我做饭全程在厨房待着,哪有机会放脏东西?」
「可我之前那样对你,你能不恨我?」
「我去了医院,医生给我做了检查,说我没被侵犯,你只是在我肚子上刻了字。皮外伤好的很快的,而且我知道你是因为恨江春华,不想让她当你妈,所以针对我,可咱们其实本来不用成为敌人的,因为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只想赶快离开赵家,回去处理我爸的丧事。」
我顿了顿,继续对他蛊惑:「甚至,我可以帮你把江春华赶出去。」
「那贱 h 可是你妈!」赵靖宇依旧不相信。
「她那样对我,你觉得我还应该对她感恩戴德?」
「那贱 h 确实挺贱的,但你还有几分骨气,行,成交。」
赵靖宇爽快地讲完,然后让开了让我出去的路。
我从地上爬起来,心底冷笑着走了出去。
10
晚上,赵盛和江春华回来,看到做好的饭菜愣了。
「你女人做的饭难吃的要死,让你找保姆,到现在人都没找到,你让我天天啃面包喝凉水啊!」赵靖宇漫不经心地敷衍完俩人,又补充道:「放心,我全程盯着她做的饭。」
俩人才洗了手坐到餐桌上,看到我先动了筷子,才开始吃饭。
「丽丽,你养父死了已经是事实了,咱们毕竟是亲父女,你就别跟我们闹了,咱们家最近出太多事了,我真不想再折腾了。我们关着你,也是因为你当时太冲动,怕你做傻事,要不你说你想怎么样,我尽力满足你。」
赵盛吃了两口,跟我用起了怀柔政策。
赵靖宇听完,脸一黑,摔了筷子就走,赵盛看了赵靖宇一眼,没叫住他。
我静静地吞着米粒,半晌讲出一句。
「我不闹了。」
「这不就对了吗?你和小宇休学的日子早就到了,学校那边也催你们了,这两天你们就返校吧。」
我「嗯」了一声,江春华看我的眼神满是怪异。
饭后,赵靖宇进了我的房间,一进去就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床上,「你特么利用我是吧?这边哄着我,那边跟你妈那个贱 h 里应外合!」
我默默地看着赵靖宇,没有反抗。
「我刚在饭桌上不那么说,就被你爸又关起来了,我得从那个小屋子里出来,后面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我的解释让赵靖宇平静不少,他嫌恶地松开我,「我等着你证明给我看!」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三个一直在观察我,但我逆来顺受,不争不抢,就像个被生活打乖的孩子。
几天后,赵盛回来时带回了两部手机,分别给了赵靖宇一个,我一个。
赵靖宇见了,把两个手机都夺过去,粗暴地拆了盒子,看清楚手机模样后,才很不屑地讲:「送苹果 6 把我玩剩的那个给她不就行了,还用得着买个新的吗?」
讲完,他拿着属于他的手机,很嘲讽地看了我一眼,大喇喇地靠在沙发上玩起了新手机。
「小宇!」
赵盛冲赵靖宇骂了句,扭头过来安抚我,「丽丽,你别听小宇瞎说,你之前没用过手机,我怕你不会,先给你买个苹果 6 练手,等后面再给你买和小宇一样的。」
「其实赵叔叔不用给我买手机的,我在学校也用不到。」
我的回答似乎让赵盛很满意,但他继续对我关怀道:「现在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有手机,你没有会被人家看不起的,丽丽,拿着吧。」
赵盛盛情难却,我才接过来,冲他道了谢。
江春华在边上看着我拿手机,眼睛像着了火。
然后他让我和赵靖宇收拾东西,开车把我和赵靖宇送去了学校。
下车后,赵靖宇跟我讲:「我爸让我看着你。」
「我知道。」我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事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猜到。
「所以你也别想着瞎折腾了,你肚子上的伤都好了,想报警也没证据了,而且我爸给你那手机没装卡,没装卡就是个废机,土包子!」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昨天晚上江春华确实到我房间扯开我身上的衣服,检查了我的肚子,他们是确认证据都消失后,才放我出来的。
11
许是赵靖宇觉得我没趣,懒得再理我,径自往前走了。
看着他踩着明媚阳光的背影,我叫住了他。
「赵靖宇。」
「干什么?」
「那个……你能不能和你班上的同学说一下,别让他们欺负我了?我可以帮你做作业,可以给你任何我有的东西,我只想安安稳稳在学校度过这几天,然后找机会接我爸回家。」
我讲前面时,赵靖宇满脸不屑,但讲到最后的时候他松了口,讲了句「麻烦」就继续走了。
我和赵靖宇回到班上,课间的时候,他替我和班上的人解释了下,跟着就起身出去了。
差不多两三分钟后,一个扎着马尾,皮肤很白很好看的女生走到我座位前,很友好地冲我甜甜一笑。
「丽丽姐,谢谢你送的签名卡,但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不能要。」女生把签名卡放到我桌上,跟着指了指某个座位给我看,「对了,我叫沈欣怡,就坐在那里。」
「你还她干什么,这是我送你的!」赵靖宇在沈欣怡背后翻着白眼。
沈欣怡没理他,只是继续冲我讲:「丽丽姐,其实我去年就听过你名字了,你去年在省里拿了第一后,我们数学老师用你的例子鞭策了我们好久呢!」
「你刚来我们班的时候,我有怀疑过你跟我知道的那个杨丽丽是不是一个人,但我觉得不会这么巧,就没和你打招呼,现在才知道你和我偶像是一个人,我太激动了!」她讲完,很崇拜地抓住我的手。
我被她这一系列举动弄懵了,很显然他们班上的人也被她弄懵了,周围议论纷纷。
「不是吧,她这么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