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呆瓜的,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愤怒烧毁了头脑。
在那个夜晚,我冲到江行舟的出租屋,推开门看见她。
她傻乎乎地坐在江行舟的床上,裹着被子发呆。
见到我,还会喊我哥哥。
小早出任务这事儿我知道,我不敢打扰她,像暗夜里的恶鬼,躲在暗处看她接近江行舟。
她喜欢江行舟,太明显了。
方小早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好像要把对方烙印在心里。
她,就是那样看江行舟的。
他们两个紧紧挨在一起,走在凌晨荒芜的街道上,仿佛只有心是火热的。
而我,像置身冰窖。
方小早酒醒后的那个早晨,她在阳台上转圈圈。
我抬头看她,她像个傻子一样朝我宣告:「徐悠白!一年后,我会谈恋爱!」
我低头看着地上爬过的泥鳅,见它碾在泥土里。
我让人去捧红了江行舟,将他捧到了万众瞩目的位置。
所有的诱惑跟名利,都没有侵蚀他。
江行舟,倒是有一颗让我刮目相看的磐石心。
方小早像个傻子一样,苦哈哈地在学校训练,难得的假期就缩在家里刷江行舟的消息。
他们约定,一年后要再见。
方小早是个很会体谅人的姑娘。
她悄悄跟我说:「江行舟过得太苦啦,他是想还了债,没有负担地跟我在一起。」
他苦什么,他路的尽头有方小早。
而我往前走,只有无边深渊。
我面无表情地一脚把方小早踹下沙发,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揍我。
我很小就知道方小早是个傻子。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她,就她不知道。
我继母警告过我:「别碰小早。」
林启兰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十五岁在香港出道,替父还债。
二十岁最鼎盛时期忽然淡出娱乐圈,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
方小早五岁那年,林启兰离婚。
方小早八岁那年,林启兰再婚嫁给我爸。
林启兰对我,不冷不热。
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最不缺虚情假意。
可林启兰连这点虚情假意都懒得给我,因为她不想从我,从徐家得到什么。
更因为,她身边有个热血冲天的中二期傻子,方小早。
林启兰这种年少时见惯风雨的人,心早就冷了。
偏偏她会抱着方小早,耐心地教这个蠢蛋简单的数学题。
我不知道她跟方小早她爸为什么离婚,方小早也不想知道。
方小早说:「无所谓啦,他们开心就好。」
她天生就是个乐天派。
林启兰跟我爸的婚礼在欧洲举行,提前筹备了很久。
去往欧洲的私人飞机上,方小早四处看着。
「哇哇哇,徐悠白你家好有钱啊。」
「我要拍照,下了飞机发给我爸。」
「唉,我爸又去执行任务了,希望这次平安回来。」
她拿着手机四处看着。
我莫名地看她不顺眼,一脚踹到她屁股上。
这下子惹怒了方小早,她结结实实地揍了我一顿。
我额头撞到玻璃杯上,划了一道口子。
方小早吓傻了。
「我不会告诉大人的。」我诱惑她,「只要你听我的话。」
方小早又打了我一顿,下飞机主动认错,还告状,说我教她撒谎。
我心说,她真的脑子不好。
可我偏偏,喜欢上了这个脑子不好的方小早。
她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穿着奥特曼的衣服发射动感光波。
考试倒数,会在周末求我补习。
她爸受伤,她白天乐嘻嘻,晚上躲在阳台哭。
方小早哭着跟我说:「徐悠白,我知道我爸妈为什么离婚。我妈怕哪天我爸死了,她受不了。所以她就离开我爸了。」
后来,方叔叔真的走了,他叫方卫国,很普通的名字。
不普通的是,他真的卫国而死。
方叔叔去做卧底,我跟方小早被抓走。
被囚禁的那几个月,我已经不想再提起。
方叔叔任务成功,他永远地留在了边境线上。
方小早没办法再做警察了。
她左手永久性残疾,大腿里有钢钉。
在血水里泡着的日子里,成了她挥散不去的噩梦。
她看到红色的东西,就会条件反射性地恶心,呕吐。
后来她成了一名小歌手。
方小早窝在我怀里哼着歌,得意地跟我说:「我从小唱歌就好听,我爸特别喜欢带着我参加他们单位的团拜会,让我给他露一手。」
怎么跟方小早在一起的?
从边境线回来以后,我们只有握着彼此的手才能入睡。
有一天晚上,方小早忽然过来亲我。
她说:「徐悠白,你长得可真好看,能跟我谈恋爱吗?」
我扭头看她。
她脸红透了,还是坚定地看着我。
后来我跟方小早说,她那个时候是耍流氓。
因为她只想跟我恋爱,没想跟我结婚。
方小早叹气:「现在不是结了吗。」
——完结——备案号:YXX1ozrYMJbsa5Geo8Ji9d9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