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捆在椅子上,手脚都被束缚带绑住,褚然面色凝重地给我打了一针药剂。
五分钟后,我开始浑身冒冷汗,心脏剧烈跳动。
十分钟后,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整个人就像喝醉了一样,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朦胧中,头顶打开了一盏刺眼的灯,有人捏住了我的下巴,哑声询问:「是不是你杀了安媛?」
「不,不是我。」
几分钟后,药物的作用持续发作,我感觉我的大脑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
我死死咬住舌头,攥紧手掌,指甲前端已经陷入了皮肉中。
「你是不是警察?」
我拼命控制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出来:「我,不,是。」
片刻后,另一道声音响起:「你爱褚然吗?」
「爱。」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冷水从我头上灌了下来,解开束缚带的那一刻,我瞬间瘫软在地。
褚然连忙跑过来抱着我,低声说,对不起。
15
安媛的父亲选择了报警,虽然这件事明面上跟褚子意没有关系,可他也经不起查。
为了暂避风头,他决定暂时出境,临走前,他把大部分机密文件交给了我和褚然。
走之前,他说:「弟妹,等我回来,给你们办婚礼。」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褚子意,恐怕你走不了了。
两个小时后,褚子意在机场被扣押了下来。
得知消息后,我把别墅里所有的纽扣都收集了起来,细心保存好。
褚然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是你做的。」
我没有回头,片刻后,一把枪抵在了我的后脑勺。
「褚然,对不起,我是警察。」
「我知道。」
我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微笑着回头:「你怎么知道的?」
褚然看着我的眼睛,垂下睫毛,眼眶微微泛红:「安媛是我杀的。
「你注射的药物,也被我稀释了,否则,你扛不过。」
我有些惊讶,这个倒是意料之外,不过按照褚然的性格,也正常:「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褚然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哀伤的情绪,声音微颤:「我以为,我可以感动你。」
真是天下第一世纪无敌恋爱脑啊!
傻瓜。
我耸了耸肩:「这下你知道了吧,自古警匪无可能。」
「姜莱,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褚然轻声说,「如果得不到,我就毁了她。」
我已经料想到了我的结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平静地说:「动手吧,褚然。」
此时,他却像疯了一样,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眼红如血:「姜莱!你就这么想死吗!宁愿死,也不愿意骗我!」
「对不起啊,褚然,但我必须这么做。」我摸了摸他的脸,「下辈子,你做个好人,我们再相遇吧。」
褚然举起手,我闭上眼睛,平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疼痛。
只是脖子微微刺痛,褚然手中举着一个注射器,眼里有几分阴狠和疯狂:「姜莱,我没机会了,所以你和我一起做个坏人吧。
「这是我新研制的药,睡一觉,明天起来,你就会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没做声了,开始扭动起来,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紧紧搂着我:「现在,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15
「本市捣毁了一起特大毒品制造运输窝点,犯罪集团头目褚子意下落不明,请市民朋友们注意……」
电视里闪过一张俊秀的面容,我皱眉看着,突然头痛如裂。
我的男朋友褚然从沙发上起身,关掉了电视。
「乖,看电视费神。」
据他所说,我一个月前从高处跌落,摔到了脑袋,所以现在什么都记不起了。
我从没怀疑过他的话,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能够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褚然说,若不是我上个月的摔伤,恐怕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看着镜子里试婚纱的自己,莫名有些出神,因为你总感觉,在这里的应该另有其人。
褚然从背后走来,抱着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动脉附近。
「这次婚礼很简单,只有我们的一些朋友,结完婚,下个月我们就出国。」
我愣了愣,没有回应他。
他也不恼,只是一下又一下梳理着我的头发,眼神中有我看不清的暗光。
走出婚纱店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撞到了我,我回头一看,有点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褚然从卫生间里出来,我若无其事地挽上他的胳膊。
我们婚礼的地点选在了一个山顶上,虽然地处偏僻,但褚然布置得很用心,是我最喜欢的简洁风。
宾客慢慢到场,都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人。
褚然拉着我的手,眼神温柔眷恋:「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我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褚然疑惑地看着我,我说:「等一下,人还没到齐。」
我的话音刚落,头顶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螺旋桨掀起的巨大风浪吹起了我的头纱。
一个小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二公子,外面,外面都是警察!」
褚然俯下身,冰凉的指尖在我的眼尾划过:「你都想起来了?」
我点点头,一把扯掉了头纱,任风将它吹散。
「什么时候?」
「我背包里的那三十六颗纽扣。」
褚然点点头:「消息是什么时候递出去的?」
「阿南,我承诺,会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让他上学。」
褚然笑了,眉目清秀如水。
「所以,亲爱的,我们只能为敌吗?」
「褚然,你不杀伯仁,但伯仁为你而死。你研制的毒品传播出去会毁掉无数的家庭,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家破人亡,就像七岁的阿南,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平静安稳的生活而已。」
褚然很平静地伸出手:「我明白了,姜莱,我们没有将来了。」
「我愿意成就你,实现你的理想,来吧,就当我成为你人生里第一颗勋章。」
我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手铐,铐在褚然的手腕上。
他看着我,抬起手,我的同事紧张地举起枪对准了他。
「别紧张,她的头发乱了。」
我别过头,看向不远处:「带下去吧。」
「嘭!」
巨大的轰鸣声让我暂时失去了知觉,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把我们掀翻在地。
枪声混合着哭嚎声此起彼伏,几乎是在爆炸产生的瞬间,有人飞扑在我身上,牢牢地护住了我。
声浪逐渐平息,我慢慢睁开眼睛,褚然苍白的脸颊上挂着一丝血迹。
他用戴着手铐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语气无比悲伤:「姜莱,我好后悔……
「为什么我是毒贩,你是警察呢?」
「你怎么了?!」
我伸手一摸,他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弹片夹杂着血迹流淌在我身上。
他咳出了很多血:「姜莱,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我二十多年最安稳的时候。」
他的呼吸逐渐衰弱,声音也越来越轻:「让我,最后保护你一次。」
我伸手替他合上双眼:「褚然,谢谢你。」
我从他身下爬了出来,艰难地抬头一看,四周布满了宾客和同事的尸体。
刚才还积极给我递手铐的女孩子……
这分明是一场无差别报复袭击。
不远处,褚子意正在和警察僵持着,他手里挟持着阿南,另一只手抓着一个炸弹:「我只要姜莱!否则这里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我拨开人群,朝他走了过去。
「姜姐,别去!」
「姜姐,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我摇摇头,没有什么办法比我出现更好了。
「褚子意,我知道你只想报复我,我来了,放了孩子。」
「嘭!」
他一抬手,子弹贯穿了我的胳膊。
我还来不及感受痛觉,下一刻,枪就抵在我的太阳穴上。
「姜莱,你有种,骗了我们这么久。
「反正都是个死,不如拉着你们一起垫背,我手里的这颗炸弹,只要我一松手,所有人都会化为肉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褚子意,你会不会怕?」
「怕什么?」
「你手上那么多无辜人的血,他们会不会来找你追魂索命。」
「那些警察是吗?」褚子意眼里露出了一抹癫狂的笑,「他们活该,谁让他们阻拦我发财的路!
「现在还有这么多警察陪葬,我他妈觉得特值。」
我也笑了:「那你开枪啊,怎么不敢了?怕死是吗?」
「姜莱,你别逼我!」
「褚子意,我看不起你,你不是枭雄,你只是个懦夫而已!」
在他摁在保险栓的瞬间,我一脚踢在了他拿着炸弹的那只手腕上,他吃痛,手一松。
就是现在了!
我飞扑过去,用身体把炸弹盖住。
闭眼的瞬间,我看到了沈柯,他好像来接我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我三年。
久等了。
16
在此次缉毒警察的追悼会上,只摆放着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其他人都隐去了个人信息。
「姜警官的父亲也是缉毒警,现在也没有任何亲人可以联系了。」
「这样也好,也不用担心被报复了。」
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一个小男孩来到了这里,接待的警察走上前去,很抱歉地说:「周先生,您妻子遇难的事情我们也很抱歉,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获了。」
周溪看着花圈中摆放着的黑白照片,询问,「她是谁?」
「她是我们的姜警官,这次多亏了她深入敌营,才给我们带回来这么多情报。她才 27 岁,可惜了。」
两个警察又对着她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
周溪看着照片上的人,逐渐听不清周围人说什么,只是觉得浑身麻木。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泪水早就打湿了脸颊,他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哭呢?
他也不知道。
心脏仿佛被人揪了一下,隐隐作痛,他感到一阵迷茫,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他总感觉,他欠了一个承诺,至于是什么,他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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