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照我还

出自专栏《高调宠爱:于黛色正浓时爱你》

我牺牲三年的未婚夫回来了,我不顾一切地去找他时他正在民政局跟我闺蜜办结婚证。

「对不起,姜莱。」挺着大肚子的闺蜜泣不成声地跟我道歉。

男人挡在她面前,一脸严肃地警告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要是再欺负我未婚妻,我就不客气了。」

面前的男人,有着跟沈柯一样的眉眼,身高,年龄,气质,只是他的左脸多了一大片烧伤后的疤痕。

我可以确定,他就是沈柯,我不会认错这双漆黑清澈的眼眸。

消失了三年的沈柯,在 m 河上追赶毒枭时为了掩护队友牺牲了。

现在,他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面前,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转身看着身后跟来的同事,面无表情地说:「他不是沈柯,我们走吧。」

1

真正的沈柯已经死了,死在三年前的 m 河中。

回到警局后,我向组织申请,去毒贩最猖獗的地方缉毒。

同事都以为我是被今天的事情刺激到了,纷纷劝我:「姜姐,你刚从上面退下来,身上的伤都没养好,别去了。」

我趴在桌子上写申请书,头也没抬地说:「不行,我得去,我要完成我对沈柯的承诺。」

同事们面面相觑,都不再说话了。

谁都知道,沈柯是我心底最不能触碰的伤。

手机振动了一瞬,我点开微信,是安媛,她约我出去谈一谈。

我紧紧攥着手机,心脏忽然狠狠疼了一下,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申请信交了上去。

安媛站在警局外的空地上,一只手撑着腰,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肿。

其实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要是我和沈柯也有孩子就好了,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可现在,沈柯真的有孩子了,我的思绪混乱,张了张口,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柯走后,我有一段时间疯了一样,每天都在湄公河畔寻找他的踪迹,我总觉得,他没死。

只要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没有看见他的墓碑,他就没有死。

安媛也从国外飞了回来,陪我一起找,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经常连续好几天不吃饭,终于病倒了。

领导强制安排我休息,并把我送到进了疗养院,疗愈我心里的创伤。

安媛大概是就是在那段时间找到了沈柯吧。

她站在我面前,泣不成声:「对不起,姜莱,我不是故意骗你,我真的太爱沈柯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静静地看着她,字字泣血:「安媛,你知不知道,沈柯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与沈柯自幼相识,我们的父辈都为警察事业献出了生命,我和他相依为命,只有彼此。

她低下头,默默流眼泪,不说话。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安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不知道我多爱沈柯吗?」

「警官小姐,你干什么?」

突然,一只手狠狠推了我一把,沈柯从一旁的车上快步跑了过来,把安媛护在身后。

我呆愣地看着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沈柯拧着眉头,眼里全是怒意:「警官小姐,我不是你认识的沈柯,我叫周溪,如果你认识的那个人遭受了什么意外,请你节哀。烦请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死死咬着唇,心痛得无法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个只属于我的沈柯,终于变成了另一个人。

2

去往 M 国边境的飞机上,我看着窗外洁白无瑕的云层,刺目得让人想落泪。

我用手捂着脸,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曾在 m 河边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祈祷各路神仙让沈柯在轮回路上少受一点苦。

我也曾幻想,某一天沈柯拄着拐出现在我们面前,轻松地说他运气好才捡回一条命。

那天下午,当沈柯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突然释怀了,如果没有安媛的坚持,也许他真的葬身于冰冷的河水中。

沈柯,你太累了,背负了太多,现在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吧,你的理想就让我替你去完成。

「小姐?」

微微沙哑的声音,一只手从身旁伸了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巾。

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跟沈柯有几分相似,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鼻梁上还有一颗绯红的小痣。

我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问:「失恋了?」

我点点头,擤了擤鼻涕。

他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的云层。

出机场大厅后,我在门口又遇到了他,他似乎是在等人。

我摸了摸身上的包,突然大惊失色,大喊一声:「完了!」

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我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也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哭丧着脸:「我钱包丢了。」

他皱起眉头:「你有朋友在这里吗?」

我摇摇头:「我是过来旅游散心的,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

他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我:「你先拿着用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那我怎么还给你?我手机也丢了。」

「不用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他说完,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他面前。

我看着汽车远去背影,走到一个角落掏出手机,发消息:「接近目标人物。」

3

发完消息后,我把电话卡拔出来,折断,扔进了马桶,手机也扔进了厕所里的水池中。

确定一切处理好后,我来到了预订的酒店房间。

我打通前台的电话,让他给我送两瓶酒上来。

午夜时分,我穿着吊带,摇摇晃晃地敲响了隔壁房间的房门。

敲了好久,门才开。

「救命……」我浑身酥软,顺势跌进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中,「抱,抱歉,可以帮我打一下 120 吗?」

男人的声音很是低哑:「你怎么了?」

「我好像酒精过敏了。」

他把我扶到卫生间,用冷水帮我清醒,镜子里的我,满脸通红,裸露的皮肤都透着一层引人遐想的粉红色。

「好痒。」我用手拨开脖颈后的长发,后面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疹子。

我也逐渐感觉呼吸困难,我用手捂着喉咙,意识模糊地往后倒了过去。

心里想的却是,混蛋,快接住我啊!

和我想象中一样,他没有让我摔倒在地,他接住我以后,把我扶到了沙发上。

我迷迷糊糊地,突然感觉胳膊一阵刺痛,恍惚中,我瞥见男人正拿着针管往我的胳膊里注射什么。

我挣扎着推开他,却被他出声制止了:「不要动,很快就好,你酒精过敏刺激了呼吸道,不及时处理会有窒息危险的。」

十分钟后,我逐渐缓和了过来。

我看着他清秀的脸,开始施展演技,我抱着他的腰痛哭流涕:「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没了。」

他有些无奈地站着,任由我胡乱动弹。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哭累了,这才慢慢解释道:「我房间里的电话坏掉了,而且我真的不知道隔壁是你,我发誓。」

我小心翼翼地举起三根手指,观察他的反应。

毕竟这个酒店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五星酒店,外地来的游客住这里很正常。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伸出手:「别紧张,小哭包,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褚然。」

我破涕而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叫姜莱。」

4

接下来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请他吃饭看电影。

一个人的旅途总是无聊,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和褚然又约着一起旅游。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顺理成章。

褚然总是惊奇地发现,我们很合拍,仿佛上天注定一般。

我们都不能吃辣,喜欢博尔豪斯,爱看漫威和 DC,甚至都有相同的洁癖。

而且,他说,我和他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生很像。

我笑着告诉他,这叫做缘分。

缘分个屁,来之前我们把他的底细都查明白了。M 国毒枭褚子意唯一的弟弟,高科技制毒人才,境内目前最新的毒品都是经过他的手研发出来的。

这份牺牲了我们三个同事的情报,才有机会让我出现在他坐的航班座位旁边。

褚然一直被他哥哥保护得很好,关于他的情报少之又少,所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这次的目标,就是通过褚然,接触到褚子意。

5

值得高兴的是,在温床里长大的褚然并非他兄长般精于算计,他生性单纯善良,甚至有几分恋爱脑。

在我猛烈的温柔攻势下,褚然很快就沦陷了。

下着暴雨的夜晚,我们缩在沙发里,我向他诉说我的悲惨童年:「爸爸外出打工出事了,妈妈也跑了,是奶奶把我养大的。家里穷,我只上到了高中就出来工作了。

「后来谈了男朋友,又被劈腿了,本来我想着用所有的存款来最后挥霍一下就离开这个世界。」

昏暗的光线里,我抬眸注视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褚然,幸亏遇到了你,我好幸运。」

这段话在我心里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了。

褚然跟我有着共同的经历,年幼丧父,生活坎坷,人都会对跟自己很像的人惺惺相惜。

褚然的脸肉眼可见地泛起了一层红晕,他的眼睛格外明亮,黑暗中,他紧紧拉住了我的手:「姜莱,以后有我陪你。」

6

和褚子意的首次见面,是在他家附近的餐厅里。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见到褚子意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瞬。

他的模样跟三年前别无二致,俊朗的眉眼甚至多了几分凌厉和成熟。

他额角上的那道疤,出自沈柯的枪口。

「姜莱,这是我的哥哥,褚子意。」

褚然牵着我的手,微笑着介绍道。

我乖巧地喊了一声:「哥哥好。」

褚子意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隔着淡淡的烟雾,我仍能感觉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褚然察觉了我的尴尬,挡在我面前:「哥,姜莱是个害羞的女孩。」

褚子意闻言一笑,抖落烟灰,示意我们落座。

「姜莱,这个名字不错。」

我抿了抿唇,抬起头和他对视:「这是我奶奶给我取的名字。」

褚子意浑身匪气,笑与不笑都给人十足的压迫感,见我毫不避讳地同他对视,他倒多了几分惊讶。

「姜莱,有兴趣在这里发展吗?」

我挽着褚然的胳膊,满脸憧憬地望着他:「褚然在哪我就在哪。」

褚然自然也很开心我这么说,摸了摸我的头发:「对,我和姜莱不能分开。」

褚子意下颌微微抬起,笑容有几分意味深长。

「点菜吧。」

7

吃完饭,我和褚然准备回酒店,褚子意却突然叫住了我们。

「姜莱第一次来这里吧,不如回家坐坐?」

「我……」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褚然就替我答应了下来。

「姜莱,一起去吧,我家就在附近。」

我脸上浮现出一抹害羞的假笑,咬唇点点头。

按照我们对褚子意的了解,他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掉以轻心,除非,他是为了试探。

我深呼吸一口气,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保持住人设不能崩,更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褚家身处山顶的独栋别墅,外面有一圈安保人员把守。

严密得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我们坐在客厅里喝茶,褚子意问起我家里的情况,褚然怕我尴尬,都替我回答了。

闻言后,褚子意薄唇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姜小姐身后可真是干净啊。」

我咽了咽口水,虽然早就知道这样的背景容易引起他的怀疑,可为了其他同志的安全,不得不这样做。

我还没开口,褚然就有些不高兴了:「哥,你干嘛这么说,从今以后,我就是姜莱的家人了。」

褚子意脸上没什么表情,聊了一会儿就上楼处理工作了。

褚然给我解释道:「我哥这个人做生意,性格有些古怪,你别生气。」

我摇摇头,转身却看见他家壁橱里,摆放着许多相框,每一个相框里都装着一颗纽扣。

最下面一排,有一颗纽扣,很眼熟。

我呆愣地看了两眼,装作不经意地回头询问:「这是什么?」

褚然走了过来,表情很是无所谓的样子:「一些死人的物件。」

我装作被吓到了的样子,躲在他身后:「为什么要把死人的东西摆在这里?」

褚然解释道:「这些都是跟我们作对的人的遗物,摆在这里警醒我们。」

「那你们——」

褚然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伸出手指抵住我的唇,低声说:「不要问,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下意识地闭上嘴,沉默着点点头。

「我有点渴。」

「那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你在这里别乱走。」

我仰望着这一墙的纽扣,藏在衣袖中的手却忍不住颤抖,指甲陷入了掌心,此刻,只有疼痛才能让我冷静下来。

每一颗纽扣,都是从我同事的衣服上剪下来的,其中一颗,是沈柯的。

从上到下,仔细一算,共有三十六颗,也意味三十六条鲜活的生命在此陨落。

我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把我瞬间惊醒。

我回头,褚子意正站在二楼楼梯口,用打量猎物的眼神看我,薄唇抿出一丝凉意。

8

我镇定回头,若无其事地说:「在看这些艺术品。」

「艺术品?」褚子意似乎觉得我这个说法很有趣,他弯唇轻笑,微微扬起下颌:「二楼有更有多的艺术品,有兴趣吗?」

我不知道楼上还有哪些惨不忍睹的东西,可为了打消他的疑心,我必须装作满脸好奇的样子跟上去。

褚子意打开一间漆红色的实木大门,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寒气扑面而来。

我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褚子意推了进去:「嘘,不要说话。」

房间里很黑,没有灯和窗帘,唯一的光源是褚子意手中的手电筒。

我背靠着门板,因为太过于紧张,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问:「褚然有告诉过你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我战战兢兢地摇摇头。

他似乎很享受我害怕的表情,转身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玻璃罐子,手电筒微微一晃,浑浊的液体里似乎有一个人形的生物。

「你猜,这是什么?」

我手心冒出来一层虚汗,结巴着回答:「不,不知道。」

「十五年前,我的父母卷入了 m 国的一场帮派战争,他们惨遭虐杀。这个,是我亲手从仇家女儿肚子里取出来胚胎。」

他一边说,一边陶醉地抚摸着玻璃瓶身。

「这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标本,有警察的,也有叛徒,有失去价值的废物,也有卧底的。」

他把玻璃罐子放回架子上,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脸颊上。

黑暗的空间里,他刚抚摸过玻璃罐子的冰冷指尖捏住了我的下巴,我瞬间不寒而栗。

「我很好奇,你喜欢褚然哪一点?」

我强装镇定,回答道:「他哪一点,我都喜欢。」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从下颌移到了我的脖颈,就像蛇类缠绕猎物一般,越来越紧。

他轻笑质问:「是吗?」

「按照丛林法则,更强的人才能获得配偶,你在褚然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不如,跟我?」

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我倾尽全力,在最后一刻推开了他。

「大哥,请你自重,我只爱褚然,不关乎他的身份和地位!」

我相信,这一切都是褚子意演出来的,不过是为了试探我罢了。

只有忠贞不渝的女人,才能打消他的顾虑。

「可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

此刻,我不管不顾大喊的样子,像极了恋爱脑上头的女人。

「哥——你干嘛!」

褚子意还准备说什么,却被突然推门而入的褚然打断了,他看着惊慌失措的我,瞬间懂了。

「姜莱,我们走。」他小心翼翼地牵起我的手,

我轻轻侧头,褚子意竟然一点也不生气,他靠在架子上,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

9

「姜莱,被吓到了吧?」

褚然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轻声安抚我。

我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咬着唇,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叹了口气:「做我们这一行的,对外人的警惕性很高,我哥的疑心病太重了,你不要生他的气。」

我撇过头,询问:「你们这一行是哪一行?」

褚然微微一愣:「抱歉,姜莱,我真的不能告诉你。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看来他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我懂事地点点头:「那我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他很欣赏我不刨根问底的态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准备伸过来摸我的头发。

车辆进入一段茂密的森林中,褚然侧头的时候,瞥了一眼后视镜,突然脸色大变。

「系好安全带。」

他低声嘱咐我,然后猛打方向盘,把车子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他神色严肃,让我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哥哥打电话。

我刚艰难地把他的手机拿出来,一声枪响:「嘭!」

车辆失去了控制,往一旁倾斜了过去。

褚然猛踩刹车,车头撞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

「怎么回事?」

「可能是对头,也有可能是警察。」

褚然的腿好像受伤了,我帮他解开安全带,扶着他从另一侧爬了出来。

后来追上来的车没有打开车灯,然而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了,看上去对面是有备而来。

我大胆猜测,后面追上来的人,是褚子意安排的。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增进感情的绝无仅有的好机会,我愿意一试。

我把褚然藏在一旁的草丛里:「褚然,你在这里不要说话,我去引开他们!」

褚然拉住我的手腕,拒绝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挣脱开他的束缚,打开手电筒,朝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离开的背影应该很像为此冲锋的女战士。

凭借这微弱的灯光,后面的人果然被我吸引了过来。

一道消音器的声音在黑夜中沉闷响起:「嘭!」

我的大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居然不是子弹,而是麻醉剂。

我庆幸,我赌对了,果然是褚子意。

我拖着大腿继续跑了一段路,做出挣扎无果的样子,倒在了路边。

10

我悠悠醒来时,褚然正坐在床边,满脸胡茬,他问:「姜莱,为什么愿意救我?」

我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因为我只有你了。」

在温和阳光的沐浴下,我看见他指尖颤抖,似乎十分感动。

果然,自古以来,感情牌是最好打的一张。

褚然摸了摸我受伤的腿,向我坦白,他们是做什么的以及他们集团在哪,分工如何。

说完这些,褚然依然满脸担忧:「姜莱,你害怕吗?」

我紧握住他的手,表明心迹。

他吻了吻我的手背,说:「我已经做好了你会离开的准备了。」

我笑着问他:「你会杀了我吗?」

他愣住了,旋即摇头:「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那你不怕我把你们的秘密暴露出去吗?」

褚然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太不了解我们了,我们有很多精神控制类的药物,可以让你彻底忘记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我担忧地问:「那我也会忘了你吗?」

褚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有些诧异。

「我不想忘了你,所以,我要待在你身边。」

褚然眼眶湿润,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我,仿佛要我把们融为一体。

谁说只有女人是恋爱脑,男人上头了也会。

这样一个把自己的生死置于身外的女人,没有理由让他相信会是卧底。

接下来一段时间,褚然开始把我带入他们的核心圈子。

他们的大本营在 m 国边境,在潮湿闷热的雨林深处,若不是亲眼看见,很难想象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研发基地。

进来的时候,身上所有的电子产品都必须上缴,24 小时都有巡逻人员。

褚然带我参观了一圈,然后去工作了,两个小弟带着我在基地里转悠。

「你是谁!」

突然,一个石头砸在了我脚下,头顶传来一道不太标准的中文。

我抬起头,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挂在树上,满脸警惕地看着我。

「阿南,不许没礼貌,这是二公子的女朋友。」

他愤愤地看着我,就像一只小猴子似的,攀着树枝荡走了。

小弟给我解释,阿南的父母在行动中死掉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我了然地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好奇地问:「那里为什么没有植物?」

小弟让我千万不要过去:「那里是个万人坑,埋了很多人,他们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附近的村民,或者被抓到的警察,都埋在那里。」

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艰难地把目光移向另一侧,低声说:「好可怕。」

心里想的却是,总有一天,我会让尸骨回到家乡,让他们魂归故里。

亲爱的同事,请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11

原本所有事情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我会在三年之内慢慢渗透进褚氏家族,可变化总是比计划快。

第二年春天时,我和褚然正在 m 河附近街道散步,前面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骚乱。

仔细一看,竟然是我们的小弟,他被一个男人摁在地上,一套动作十分标准地锁住了他的胳膊。

这一套动作宛如肌肉记忆,是我们在警校的第一课。

一旁的女人还在拼命拉着他,奈何男人的拳头还是像雨点似的落在小弟身上。

周围人越来越多,男人也慢慢停手,他直起身子,似乎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切。

目光触及他脸颊的那一刻,我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沉闷的痛意从胸口蔓延到全身。

竟然是沈柯,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警察的身份。

尤其是,对警察如此敏感的褚然。

褚然给一旁的小弟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人跟了上去。

我的心从未像此刻一般忐忑不安,我找了一个借口上厕所,在卫生间借了一个女生的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第二天晚上,褚子意让司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地方。

空旷的仓库里,一个头套布袋的男人跪在地上,很明显他已经被打了一顿了,地上有一摊尚未凝固的鲜血,脑袋无力地垂着。

我的掌心因为情绪起伏而微微潮湿,褚然帮我擦汗,温声询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大姨妈要来了,肚子有点疼。」

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摸了摸我发白的脸:「那等大哥处理好这件事,我们就回去。」

褚子意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色丝质衬衫,淡薄的唇掀起一抹冷笑,宛如黑暗里的鬼魅。

他踱步走到我们面前,指着额头上的那道伤疤:「四年前,有一个警察,在我的额头留下了这个。

「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又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他。

「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褚子意审判似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皱起眉头:「你想怎么处理?」

褚子意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匕首:「我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你怎么确定是他,人死还能复生?」

「容貌确实有所出入,不过——」褚子意一把掀开他的头套,「这双眼睛我不会忘记的。」

沈柯被打得面目全非,眼眶肿胀,嘴角还不断往下淌着鲜血。

褚子意一脚踹在了他脊背上,他痛苦地闷哼了一身,倒在了地上。

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揪了起来,手也不停地在发抖。

「弟妹,你来替我动手吧。」

褚子意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眼神非常冷漠。

「大哥……」

「既然大哥都叫我弟妹了,那我愿为大哥分忧。」

我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痛觉才让我有片刻清醒,强撑着身体走到他面前,接过那把匕首。

「九十九刀,刀刀见血,不见骨。我相信弟妹有这个本领。」

我轻轻点头,口中喃着这一个字,「好。」

我蹲在沈柯身旁,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手指却颤抖得连刀都握不稳了。

四年了,一千四百六十天,这是我唯一一次如此真实感受到沈柯的真实存在。

几双眼睛都落在我身上,我知道,现在我必须动手,否则褚子意依旧不会信任我。

手上没有沾过血的人,他们也不敢用。

我宁可,现在要去死的人是我。

一个小弟跑了进来:「褚总,外面有人找,她说带了一百万美金,还有一份资料证明这个人不是警察。」

「让她进来。」

12

进来的人是安媛,她拎着一个大箱子,她的目光迅速从我身上掠过。

「褚总,这里是一百万美金,还有这份他的生平资料。周溪是我的未婚夫,四年前他经历一场火灾,毁了半张脸,但他绝对不是警察,更不可能跟您有什么过节。」

褚子意拿过资料扫了一眼,随手撕成了两半扔在了她面前:「你觉得,我缺钱?」

安媛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褚总不缺钱,可周溪是我父亲认定的女婿,我想褚总应该也不想惹麻烦吧。」

安媛家世代从商,在商界的影响力很大,想必褚子意也不想无缘无故惹麻烦。

「如果褚总愿意放人,明天,我会交换一个更大的情报。」

不知为何,我感觉安媛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到了我身上。

她这句话倒是引起了褚子意的兴趣:「安小姐的情报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我必须看见周溪平安离开这里。」

褚子意倒也爽快,他下令放了周溪,并把他送到离开这里最近的一趟航班上。

褚子意拍了拍她的脸,一字一顿威胁道:「安小姐,不要食言,否则,你父亲也救不了你。」

褚然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泪水打湿了脸颊。

褚然以为我是被吓坏了,用力地抱着我,不停说着「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只是无法违抗褚子意的命令罢了。

我泪流满面地摇摇头:「没事。」

半夜,我又被猩红的噩梦惊醒了,我看着熟睡的褚然,披了一件衣服起身下床。

我坐在阳台上吹风,突然,一颗小石子落到了我脚边。

我低头看了一眼,一道人影在树林中闪过。

我看了一眼床上,打开卧室的门,下楼追了过去。

13

「姜莱,求你,救救沈柯。」

我追到那片森林,还没看清那道人影,安媛突然从一旁的树丛中走了出来,跪在我面前。

安媛抬起头,满脸泪水:「姜莱,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怨气,可沈柯,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而且他已经有了孩子,你不能再让他去送死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皱起眉头:「你想我怎么做?」

「姜莱,你只要暴露你的身份,这样他就能放过沈柯了。」

安媛哭得很惨,一把抱住了我的腿:「我和沈柯的孩子才一岁,他不能没有爸爸啊。

「姜莱,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这辈子,你就成全我和沈柯,好不好?」

我看着安媛,突然被她的说辞逗笑了。

我一脚踹开她,冷冷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什么沈柯,我又不认识。

「我警告你,不要再胡言乱语,像我这种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安媛不顾一切地又扑了过来,哭得撕心裂肺:「姜莱,你怎么这么自私,你不是很爱沈柯吗?反正你已经没有亲人了,就把这个机会留给沈柯,不好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我自以为的好姐妹:「安媛,你贱不贱?」

我最后一脚狠狠地踹在她的手臂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褚然迷迷糊糊地抱着我,把头靠在我的颈窝出:「你干嘛去了?」

既然瞒不过他,我就实话实说,「我出去透了口气,遇到了那个疯女人拽着我说话。」

褚然把我抱得更紧了,像是怕我离开一样:「别理她,我哥留下她也只是为了跟她父亲合作。」

他温热的呼吸撒在我的下颌处,有些痒意,他似乎快要睡着了,语气越来越轻:「姜莱,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我轻声说:「谢谢你,褚然。」

不出意外的话,为了她和沈柯的幸福生活,安媛今天就会揭穿我的身份。

我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却浮现出过去的点点滴滴。

沈柯,为了你,我是愿意的。

第二天,早晨,我们被一道尖叫声吵醒了。

小弟在外面疯狂敲门:「二公子,安小姐被杀了。」

褚然看了我一眼,我举起双手,一脸蒙,「不是我。」

他皱起眉头:「我知道,待会儿我哥要是问你,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14

安媛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被杀了。

昨晚值夜班的小弟说曾看见我出去过。

褚然从身后踹了他一脚:「别他妈瞎说,安媛身上的伤口是枪伤,姜莱连怎么开枪都不知道,怎么会是她!」

他力排众议保护我,就连褚子意都有几分惊讶,他把玩着一把匕首,笑容有点冷:「没试过怎么知道?」

我怯生生地躲在褚然身后,小声说:「我真的不会……」

褚然握着我的手,掌心温热:「我知道。」

可褚子意显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也许从一开始,他对我的戒心就没有松懈过。

事到如今,我必须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忠心了。

我主动向褚然提出:「给我用药吧。」

我知道褚然那里有很多控制精神的药物,也有仅需零点五毫安就能让人吐露真话的药。

褚然自然不愿意:「不行,那药对大脑不好。」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没关系,这样做才能让大家都放心。」

我被捆在椅子上,手脚都被束缚带绑住,褚然面色凝重地给我打了一针药剂。

五分钟后,我开始浑身冒冷汗,心脏剧烈跳动。

十分钟后,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整个人就像喝醉了一样,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朦胧中,头顶打开了一盏刺眼的灯,有人捏住了我的下巴,哑声询问:「是不是你杀了安媛?」

「不,不是我。」

几分钟后,药物的作用持续发作,我感觉我的大脑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

我死死咬住舌头,攥紧手掌,指甲前端已经陷入了皮肉中。

「你是不是警察?」

我拼命控制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出来:「我,不,是。」

片刻后,另一道声音响起:「你爱褚然吗?」

「爱。」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冷水从我头上灌了下来,解开束缚带的那一刻,我瞬间瘫软在地。

褚然连忙跑过来抱着我,低声说,对不起。

15

安媛的父亲选择了报警,虽然这件事明面上跟褚子意没有关系,可他也经不起查。

为了暂避风头,他决定暂时出境,临走前,他把大部分机密文件交给了我和褚然。

走之前,他说:「弟妹,等我回来,给你们办婚礼。」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褚子意,恐怕你走不了了。

两个小时后,褚子意在机场被扣押了下来。

得知消息后,我把别墅里所有的纽扣都收集了起来,细心保存好。

褚然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是你做的。」

我没有回头,片刻后,一把枪抵在了我的后脑勺。

「褚然,对不起,我是警察。」

「我知道。」

我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微笑着回头:「你怎么知道的?」

褚然看着我的眼睛,垂下睫毛,眼眶微微泛红:「安媛是我杀的。

「你注射的药物,也被我稀释了,否则,你扛不过。」

我有些惊讶,这个倒是意料之外,不过按照褚然的性格,也正常:「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褚然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哀伤的情绪,声音微颤:「我以为,我可以感动你。」

真是天下第一世纪无敌恋爱脑啊!

傻瓜。

我耸了耸肩:「这下你知道了吧,自古警匪无可能。」

「姜莱,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褚然轻声说,「如果得不到,我就毁了她。」

我已经料想到了我的结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平静地说:「动手吧,褚然。」

此时,他却像疯了一样,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眼红如血:「姜莱!你就这么想死吗!宁愿死,也不愿意骗我!」

「对不起啊,褚然,但我必须这么做。」我摸了摸他的脸,「下辈子,你做个好人,我们再相遇吧。」

褚然举起手,我闭上眼睛,平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疼痛。

只是脖子微微刺痛,褚然手中举着一个注射器,眼里有几分阴狠和疯狂:「姜莱,我没机会了,所以你和我一起做个坏人吧。

「这是我新研制的药,睡一觉,明天起来,你就会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没做声了,开始扭动起来,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紧紧搂着我:「现在,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15

「本市捣毁了一起特大毒品制造运输窝点,犯罪集团头目褚子意下落不明,请市民朋友们注意……」

电视里闪过一张俊秀的面容,我皱眉看着,突然头痛如裂。

我的男朋友褚然从沙发上起身,关掉了电视。

「乖,看电视费神。」

据他所说,我一个月前从高处跌落,摔到了脑袋,所以现在什么都记不起了。

我从没怀疑过他的话,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能够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褚然说,若不是我上个月的摔伤,恐怕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看着镜子里试婚纱的自己,莫名有些出神,因为你总感觉,在这里的应该另有其人。

褚然从背后走来,抱着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动脉附近。

「这次婚礼很简单,只有我们的一些朋友,结完婚,下个月我们就出国。」

我愣了愣,没有回应他。

他也不恼,只是一下又一下梳理着我的头发,眼神中有我看不清的暗光。

走出婚纱店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撞到了我,我回头一看,有点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褚然从卫生间里出来,我若无其事地挽上他的胳膊。

我们婚礼的地点选在了一个山顶上,虽然地处偏僻,但褚然布置得很用心,是我最喜欢的简洁风。

宾客慢慢到场,都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人。

褚然拉着我的手,眼神温柔眷恋:「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我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褚然疑惑地看着我,我说:「等一下,人还没到齐。」

我的话音刚落,头顶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螺旋桨掀起的巨大风浪吹起了我的头纱。

一个小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二公子,外面,外面都是警察!」

褚然俯下身,冰凉的指尖在我的眼尾划过:「你都想起来了?」

我点点头,一把扯掉了头纱,任风将它吹散。

「什么时候?」

「我背包里的那三十六颗纽扣。」

褚然点点头:「消息是什么时候递出去的?」

「阿南,我承诺,会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让他上学。」

褚然笑了,眉目清秀如水。

「所以,亲爱的,我们只能为敌吗?」

「褚然,你不杀伯仁,但伯仁为你而死。你研制的毒品传播出去会毁掉无数的家庭,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家破人亡,就像七岁的阿南,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平静安稳的生活而已。」

褚然很平静地伸出手:「我明白了,姜莱,我们没有将来了。」

「我愿意成就你,实现你的理想,来吧,就当我成为你人生里第一颗勋章。」

我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手铐,铐在褚然的手腕上。

他看着我,抬起手,我的同事紧张地举起枪对准了他。

「别紧张,她的头发乱了。」

我别过头,看向不远处:「带下去吧。」

「嘭!」

巨大的轰鸣声让我暂时失去了知觉,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把我们掀翻在地。

枪声混合着哭嚎声此起彼伏,几乎是在爆炸产生的瞬间,有人飞扑在我身上,牢牢地护住了我。

声浪逐渐平息,我慢慢睁开眼睛,褚然苍白的脸颊上挂着一丝血迹。

他用戴着手铐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语气无比悲伤:「姜莱,我好后悔……

「为什么我是毒贩,你是警察呢?」

「你怎么了?!」

我伸手一摸,他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弹片夹杂着血迹流淌在我身上。

他咳出了很多血:「姜莱,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我二十多年最安稳的时候。」

他的呼吸逐渐衰弱,声音也越来越轻:「让我,最后保护你一次。」

我伸手替他合上双眼:「褚然,谢谢你。」

我从他身下爬了出来,艰难地抬头一看,四周布满了宾客和同事的尸体。

刚才还积极给我递手铐的女孩子……

这分明是一场无差别报复袭击。

不远处,褚子意正在和警察僵持着,他手里挟持着阿南,另一只手抓着一个炸弹:「我只要姜莱!否则这里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我拨开人群,朝他走了过去。

「姜姐,别去!」

「姜姐,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我摇摇头,没有什么办法比我出现更好了。

「褚子意,我知道你只想报复我,我来了,放了孩子。」

「嘭!」

他一抬手,子弹贯穿了我的胳膊。

我还来不及感受痛觉,下一刻,枪就抵在我的太阳穴上。

「姜莱,你有种,骗了我们这么久。

「反正都是个死,不如拉着你们一起垫背,我手里的这颗炸弹,只要我一松手,所有人都会化为肉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褚子意,你会不会怕?」

「怕什么?」

「你手上那么多无辜人的血,他们会不会来找你追魂索命。」

「那些警察是吗?」褚子意眼里露出了一抹癫狂的笑,「他们活该,谁让他们阻拦我发财的路!

「现在还有这么多警察陪葬,我他妈觉得特值。」

我也笑了:「那你开枪啊,怎么不敢了?怕死是吗?」

「姜莱,你别逼我!」

「褚子意,我看不起你,你不是枭雄,你只是个懦夫而已!」

在他摁在保险栓的瞬间,我一脚踢在了他拿着炸弹的那只手腕上,他吃痛,手一松。

就是现在了!

我飞扑过去,用身体把炸弹盖住。

闭眼的瞬间,我看到了沈柯,他好像来接我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我三年。

久等了。

16

在此次缉毒警察的追悼会上,只摆放着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其他人都隐去了个人信息。

「姜警官的父亲也是缉毒警,现在也没有任何亲人可以联系了。」

「这样也好,也不用担心被报复了。」

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一个小男孩来到了这里,接待的警察走上前去,很抱歉地说:「周先生,您妻子遇难的事情我们也很抱歉,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获了。」

周溪看着花圈中摆放着的黑白照片,询问,「她是谁?」

「她是我们的姜警官,这次多亏了她深入敌营,才给我们带回来这么多情报。她才 27 岁,可惜了。」

两个警察又对着她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

周溪看着照片上的人,逐渐听不清周围人说什么,只是觉得浑身麻木。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泪水早就打湿了脸颊,他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哭呢?

他也不知道。

心脏仿佛被人揪了一下,隐隐作痛,他感到一阵迷茫,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他总感觉,他欠了一个承诺,至于是什么,他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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