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醉公子:多情总被无情恼》
撞破太子与长姐的事,我被他的暗卫丢进了湖里。
入水的那一刹那,无数剧情在我脑海里翻滚。
我才知晓,我只是《凰睨天下》这本小说的一个恶毒女配。
书中,太子是深情男主,为了保护女主,不得不与我虚与委蛇,骗我毒死自己夫君,却最终以我谋杀亲夫之罪,将我凌迟处死。
长姐是圣母女主,庶妹替她嫁给残废,幼弟因她而亡,她只会泣涕涟涟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手握剧本,我逆世而来。
女配?好笑。
哪怕书名就叫《苏晴传》,我苏浼也是唯一的主角。
1.
落水醒来时,太子峪九行正攥着我夫君容商的衣襟发怒。
「你为何没有照顾好她?」假模假样。
容商面色苍白,未曾开口,只是静静的看向我,那眸底有些担忧。
身子乏力,我挣扎的坐起了身,然后赤脚落地。
几乎用尽全力,一巴掌甩在了峪九行的脸上。
清澈响亮,掌痕均匀。
我望着他阴沉的脸淡淡一笑。
他怎么有脸怪别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两面三刀的模样?
敛去情绪,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捂着胸口,我故作娇弱弱的向自家夫君倒去。
「太子殿下见谅,这大病未愈,瞧我,怎么就手滑了呢?」
狐眸里攒满了雾气,故作楚楚可怜的望向容商,「夫君,手疼,抱我。」
2.
容商未动,太子却负气而去。
我的夫君愣怔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临凡的仙。
「你、你打了太子?」他不可置信的问我。
我秀眉一蹙,愣在那里。
什么情况?
我这夫君怎么有点傻?
想到书里他的结局,自己可欠他一条命,我姿态放低了些。
「夫君~」刻意的把嗓音拉的绵长,把我恶毒女配的剧情往正派上走。
谁知睡的太久,这左脚踩右脚的神奇操作,直挺挺的摔进了他的怀里。
手指那么不小心的扯开了他的领口。
那羊脂般的肌肤,我耳上攀红。
成婚半年,只新婚夜见过一次的夫君,竟是个尤物。
他愣怔的如同一尊雕石,手指紧张的抓在两侧衣衫之上,生生让衣衫隆起了两个包。
我心头一动,瞧着他呆滞的模样,不禁想逗逗他,撩拨下气氛。
「夫君,」我娇声四起,「今晚,你要留我这麽?」
那人更愣了,耳上攀上绯红,仓皇的把我推开,好似我是恶虎,急声拒绝道,
「要、要、要不起。」
3.
我不知晓剧情出现了什么偏差,但容商是真的怕我。
他整日窝在书房,写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
这日,我端着自己亲手煲的汤,他如临大敌般瞪着我。
「容郎,喝汤。」
我温柔贤惠。
他脸色苍白的咽了咽口水,「把、把郎字去掉好不好?」
我不解的望着他,只见他手掌紧握,视死如归的瞪着汤,仰天长笑道,
「就、就来的这么快麽?」
端起汤碗,他喝出了英勇就义的模样。
我温婉的凑近他身旁,「好喝吗?」低声问道。
他愣了下,面露酉红,「喝的太快,没、没太喝出、出来。」
把碗推开,他合衣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自言自语道,「罢了,也不枉这一遭。」
许久,他裹狭星光的眸子闭了又睁,睁了又闭。
终于忍耐不住,坐起了身子,眸色复杂的望着我。
「不、不是今日?」
4.
长公主府送来请柬,我便知剧情在走。
这次赏花宴上,可算是我这恶毒女配被撕的一个小高潮。
与「白莲花」长姐发生口角,被打抱不平的庶妹推进湖里。
一个外男救了我,却不小心掀开了我的衣袖,那猩红的守宫砂,现于众人眼。
此后我便成了众贵女口中,不招夫君喜欢,独守空房的笑话。
也便是这时,太子适时的温柔,让我迷失了心智,答应了他,毒杀容商。
捏着鎏金请柬,我勾了勾唇,这剧情,还真让人期待。
5.
宴会这日,我穿的极为招摇。
特意让丫鬟锦粟寻来红的似火的衣裳,发髻也不甘示弱的带着贵重的珠钗。
正欲出门,容商一脸纠结的站在我门口。
他瞧见我,面上一红,莫名其妙道,「你、你穿古装真好看。」
这算是夸奖?
这夸奖,还真是别致。
我勾了勾唇,不知为何,每每瞧见容商这幅紧张到结巴的模样,都想逗逗他。
与锦粟递了个眼色,那丫头心领神会,从桌上端起我喝剩下的补汤道,「姑爷,这是小姐亲手为你熬的汤。」
亲手两个字被她咬的死死的,我知晓自己做的汤有多难喝,果然,自家夫君那脸犹如天边云彩瞬息变幻。
他犹豫的瞪着那汤碗,小心翼翼的拽着了我的衣袖,「能、能不能不喝汤?相、相信我,我真的很有用,真的、真的。」
6.
我真的信了他的鬼。
说好有用的呢?
刚到公主府,他便被几个世家子连拖带拽的带了走。
走时,那几个世家子还狠狠的瞪我道,「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被你弄成了妻管严。」
我站在桥上,望着湛清的湖水,脑子一遍遍的过着剧情。
闻到苏晴身上那长伴青灯古佛的檀香,我笑了笑。
想起那晚,我撞破她们偷情那晚。
她一边与太子翻滚,嘴里还装模作样的念着「阿弥陀佛,殿下我们不该如此……」
还真是皮肉穿墙过,佛祖心中留。
她温柔婉约,做亲昵状与我交谈,我只是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她被我瞧毛了,锦帕掩唇,做哀伤状,好似我欺负了她一般。
这傻逼居然是书里女主,我不禁怀疑这书的作者脑子被驴踢过。
她究竟图啥?女主,不说杀伐果断、可穿铠甲战天下,可穿罗裙护家宅。
但你搞个傻白甜、白莲花、圣母婊,是在侮辱读者的智商麽?
突然,我愣住了,这些词不是容商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词?
为何——我也会?
庶妹走了过来,轮到她的戏份,只见她把苏晴护在身后,伸张正义的与我对峙。
我淡笑不语,瞧着她伸出要推我的玉手,轻巧的躲开,下一刻手上用力,她们俩已被我丢进了湖里。
「救、救、救命啊……」
两个女人在水里扑腾,一旁丫鬟锦粟瞪大了杏眸。
「小、小姐,就这么直接推麽?不带些掩饰?」她对我的宅斗技巧很不满意。
我淡眸扫向翻腾的湖水。
女人家的宅斗,不过是背地里搞些阴谋,我苏浼不同,就算我是恶毒女配,我也只喜欢搞阳谋。
我要坏的明明白白。
7.
「阿浼~~」
远处一蓝色身影如流星般蹿出,叫的凄惨,如同要给我收尸。
他一边跑还一边脱衣服,把身后那群世家子弄的一脸懵。
还真是个呆子,我不禁好笑,想下桥损他几句,他突然又来了几声阿浼,如同杀猪叫的嗓音,差点把我送走。
一时不察,我脚上一滑,身子一歪,径直往湖里栽了下去。
冰凉湖水入骨,我咬牙切齿,这便是他说的很有用?
我真的、想毒杀亲夫。
我不会水,上次被丢进水里,都有心理阴影了。
很快,湖水没过我头尖时,我出现了幻觉。
一个男人穿着奇怪的白色衣服,只有半截袖子,他抱我出水,凌乱的碎发贴在他的额上。
他急切的一遍遍的叫着我的名字,他说「阿浼,阿浼,你醒醒,没事了。」
我想看清他的脸,他却化为了一团雾气。
再睁眼,入目便是容商那张绝美的俊脸。
他有些狼狈,只穿着中衣,湿答答的裹在身上,但那惹人的身子,肩宽腰窄,配上领口的玉白一片,真真让人浮想联翩。
瞧见我醒,圆润的眸子瞬时布满星辰,那细碎的光,映入我眸中。
「你、你终于醒了。」
这呆子眼尾红红的,他外裳把我裹的严严的,打横把我抱起,神色慌张的就要离开。
不远处长姐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倒是庶妹还真是身体强健。
衣衫湿答答的裹在身上,却急不可耐的拦住我们去路。
「四姐把我们推进湖里,这便要走了?今日定要给我们个说法。」
「谁说是我家阿浼推你们入水的?明明是你们推她才对。」
容商反驳。
庶妹一愣,眼泪在眼眶打转,那般楚楚可怜劲的,「所有人都瞧见是我们先掉进水里的,四姐夫,你颠倒是非,便就要这般偏私四姐麽?」
「废话。」容商一反常态的强势,「我不偏私自家夫人,难不成偏私你?我夫人是这世间最善良的人,她身娇肉贵,柳弱花娇,被你们推进水里,她若回头病了,都是你们的错。」
我哑笑,身娇肉贵?柳弱花娇?我?
一直以为容商是个结巴,在我面前他就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原来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
蓦然,心头涌上了一股暖流。
庶妹段位不高,急的真哭了,她急切的上前要拉我的衣袖。
瞧着她与太子、苏晴交互的神色,我才了然,原来剧本里所谓的「不小心拉开衣袖」竟原来是她们算计好的处心积虑。
我面色一沉,用尽气力,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霎时间,红色掌印显了出来。
一旁,容商那张俊美的脸一滞,吓得脸都白了,把我抱的紧紧的,傻憨憨的低声喃道,「嘶~真狠,这得多疼。」
我抬头瞧他,那人一愣,故作淡然,装作我啥都没说的模样,「我、我们走。」
行至远处,我手指若有似无的点在男人衣襟上,「其实,她没说错,确实是我把她们推进水里的。」我刻意挑明。
容商俊脸一僵,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我领口,耳畔攀上绯红,
「不是的,阿浼你不用担心我误会,我是上、上帝视角,我、我、我知道,是她推你的。」他叹了口气,「阿浼,你就是太善良。」
善良?
他似乎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虽然他说的奇奇怪怪,但我靠在他的怀里,整个人真的放松了下来。
或许是他坚定的选择我,或许是他对我的维护。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暖意。
我是该报答他的。
怎么报答呢?
他似乎很喜欢喝我煲的汤。
虽然我做的汤味道确不怎么样,但每次端过去,他都急不可耐的一饮而尽。
我唇角勾了勾,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便以后日日与他煲汤吧。
容商:………大、大可不必、、、
8.
落水之后,我便病了,门口,容商亲爹如同一阵疾风走了进来。
老头儿头发墨黑,偏胡子白白,瞧见我嫌弃满满。
「儿媳妇呀,你这不行呀,落个水就能病了,就是操练的少,你看我军里那些人,十年八年都不带病的,你这身子骨,得每日扛它十袋大米……」
老头拉过雕花浮椅,说的大大咧咧,丝毫不在意我阴沉的脸。
我可是恶毒女配,他让我扛大米?
容商倒是个有眼色的,小心翼翼的与我陪笑,然后猛扑向自家老爹,双手捂在他嘴上。
「别、别说了,爹,再说会死人的。」他颤颤抖抖。
老头两眼一瞪,胡子一吹,「死谁?」
「你儿子我。」
「哦。」
他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裳,「那没事,老夫还年轻,还能再生,不差你这一个。」
随后想到了啥,一脚踹在容商腿上。
「早上就被你小子给逃了,差点忘了,老孔的那些之乎者也你背会没?老顾那厮还嘲笑咱们老容家没文化,你可要给我背熟,等过几日他寿宴,你当着所有宾客背一遍,打烂你顾叔那张老脸……」
容商欲哭无泪,直递眼神与我,我也不敢开口,因为那老头锐利的目光已经扫向了我。
「对了,还有你,明日起,跟我练武,假以时日,老夫必定让你们俩文武双全。」
9.
练武场里,我真是见了鬼了,才听话的练什么武。
瞧着老头那兴致勃勃的模样,想到剧情里,我毒害了他家儿子,但最后被凌迟处死,为我收尸的却还是这个老头。
心里就有些愧疚。
一旁容商苦着一张俊脸,「阿浼,咱们能不能换换,我来练武,你搞文,你不知道我在学校、额,学堂时,长跑冠军,但一看这文字,就头疼。」
我无奈的看着眼前极重的沙袋,心想,要不愧疚之情先放放?这抱着沙袋一个时辰,我不死也残吧。
那边老头不知道哪里拿来一个顶大的锥子,像极了杀人利器。
他一把推到容商面前,「那个啥,老顾说,读书人要头悬梁,锥刺股,来商儿,锥一下试试手感。」
容商面色白如宣纸,无助的望着我,「苍天呀!我、我、我宁愿喝汤……」
10.
老头儿让我抱着沙袋扎马步半个时辰,最后演变成了,容商扎着马步抱着我,我抱着沙袋。
那两撇白胡子气的翻飞,「这便是你媳妇的练武?」那人嗓音都尖锐了。
容商一脸倔气,抱着我不松手。
「阿浼这不是抱着沙袋嘛,而且我扎的也是马步呀。」
「扎马步抱沙袋还能分开?」
「那老爹你说的文武双全,不也是两个人?」
老头气的猛灌了七杯茶,拉着椅子就坐在我们旁边,如同老鹰盯猎物一般盯着我们。
许久,容商额头上都出汗了,我低声问他我是不是很沉。
他愣了愣,面上浮上一抹红,「阿浼不沉,沉的是沙袋,你还可以再多吃点饭。」
一瞬间,我恍了下神,眼前浮过一个白色短袖衣衫的男人,他也对我说,「你还可以再多吃点。」
时辰到了,老头哼哼唧唧的离开。
小厮刚接过我怀里的沙袋,我便被摔在了地上。
他这拆桥貌似太快了吧。
我生气的抬头去瞪容商,只瞧见那人两个手臂晃晃悠悠。
他呲着牙,冲着我无奈的笑了笑,「脱、脱臼了!」
我:……
11.
八皇子峪扶醉回京,我的正事来了。
剧情里八皇子是长姐苏晴的深情男二。
只因他回京途中遇袭,她阴错阳差替他挡了一箭,他变成了她的守护。
这光鲜亮丽的女主光环,手握剧本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此刻,我正站在峪扶醉回京遇袭的地方。
十几匹高头大马,马上十几个劲装男子,马后是一辆金顶垂纬的马车。
肉眼可见的奢华。
我挡在路口,脸上蒙着薄纱,那马车里一声「让她进来。」十几个侍卫才收起了剑。
车帘被挑开,只瞧见足足承下十几个人的车里,只有一人慵懒的侧靠在软榻上。
紫色的衣衫随意的拢着,满头青丝肆意垂下。
他瞧向我,狭长的狐眸里闪过一抹狡黠,似笑非笑的睨着我。
「找本王何事?」
我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男人,不同于容商的俊,眼前人美的勾魂。
雪色的肤,朱色的唇,远山的眉,狭长的眸。
仅仅是那般侧靠着,已惊艳了四色。
这样的人,不入南风馆真的是可惜了。
我感叹。
随后才想起正事,非常认真的与他说,「王爷,这里有刺客。」
那人笑了笑,魅惑众生,手指摩挲在唇边,
「哦?姑娘指的是你?」
他周身散发着极致的慵懒,偏言语却挑衅十足。
我与他认真,他与我玩笑?
残了活该。
我刚敛下眸子,那人突然出手,我遮面的纱已到了他的手里。
「这纱还真是——」
他轻嗅着纱,言语轻佻,却在瞧见我的脸时愣住了神。
「是你?」他诧异,那眸底似乎见了鬼。
还未再次开口,一支裹着冷风的箭便射在了车梆上。
剧情还真是分毫不差呀。
男人面色冷凝,还算有良心,揽着我的腰,飞身下了马车。
来人不少,皆身裹黑装来势汹汹。
十几个侍卫缠斗了许久,敌方人数众多,明显落于下风。
我冷眼旁观,算是对这浪荡王爷轻薄我的惩罚。
终于他这边已抵抗不住,我方淡淡的笑了笑,放了枚信号弹,两百整装待发的精兵瞬时围满了林子。
跟着老侯爷习武,真当我是玩闹?不过是取得老头儿信任罢了,他给我的这两百精兵倒真是手脚麻利,很快,黑衣人落于下风。
突然一道冷光扫来,我勾唇瞧着寒气森森的羽箭,剧情里,苏晴便是帮峪扶醉挡箭,他才死心塌地为她利用。
虽然我救了他,但到底还是要保险点。
「王爷小心。」
我装模作样的扑到峪扶醉的身上,又小心翼翼的错了错身子,计算着箭射入肩膀,疼但不会死。
只是等了许久,未有疼痛入骨。
回头,却见傻憨憨容商面色惨白的挡在我的身前,他后背还插着一支箭。
「你、」
「你没事吧!」
他神情慌张的截断了我的话,瞧着我安然无恙,舒了口气。
突然,他目光落在我扑在峪扶醉身上还未来得及撤下的姿势上,眸底一滞,面色带些受伤,「苏、浼,别人的命值钱,你的命就那般不值钱麽?」
面色低沉,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12.
从驿道回来,容商像是变了个人。
从铁憨憨,变成了冷美人。
瞧见我不再躲闪,便是我用煲汤吓他,他也不似往日那般局促不安。
心塞的反而是我自己。
「我帮你上药吧。」他的伤口不深,在白皙的肌肤上却极为醒目。
闻我声音,他端着药的手滞了下,抬头望向我,星光熠熠的眸子落了些灰。
「不用麻烦了,苏姑娘。」
有礼且疏离。
他叫我苏姑娘……
这是他今日第六次拒绝我,我心头有些恼,便是他救了我,这架子也端的太大了吧。
「不上就不上。」我作恼的把手里的药膏一把摔在了桌上。
容商清冷的看着我,冷哼一声,「本就无意,何必装作虚情假意。」
这?
还是我的不对了?
男人,真的是烦。
我心底冒火,不想跟他弯弯绕绕,毫不费力,伸手把他推倒在床榻上,便压了上去。
「容商,你到底要闹哪样?」我有些不耐烦了,手指钳制他的下颌,迫使他望向我。
太子和苏晴还没有收拾,怎么自家后宅还不得安宁呢。
麻烦。
容商面色苍白,唇瓣失了血色,深深的闭了闭眸子,冷眼望我,突然翻身把我压在床榻上,眸底凝雾,
「你说我要闹哪样?苏浼,你告诉我?你有太子、你有雍王,为这个狠,为那个不顾生死,那我呢?」他冷声质问。
我蹙眉不语,他却惨笑一声,从我身上下来,立在床榻边。
「你不是她,不是,原来是我搞错了,你心里有很多人,而她只有我一个。」
他说这话时,眼底的星光烬灭,我心头酸胀的厉害。
她是谁?
他心中的我是谁?
「所以我在你心中,只是某个人的替身对麽?」
我也怒了,坐起了身子,把茶盏摔了一地。
他从水里救我、抱我练武,甚至喂我吃饭,心里想的都是别人?
呵——真难为他这般费心了。
赤脚落地,我踩在地板上,入骨的凉意透我心底。
最讨厌秋日了,这该死的天气。
一脚踢在雕花柱上,脚趾甲劈了,疼的我眼底蒙上了雾。
13.
安然回京,八皇子大气的仅,黄金、珠宝,流水一般送进府里。
他邀我云舒阁一聚,正巧我要与他结盟。
我出门时,还特意在容商面前得瑟,那人只冷哼一声,继续扛着他的沙袋蹲马步。
云舒阁是京城鼎有名的酒楼,包厢里,男人一袭紫色长衫,浅笑的望着我。
「来,阿浼,尝尝这个,你最喜欢的。」他似乎很自来熟。
我讶异于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但对皇家人无好感,我也只是礼貌的吃上了一口,便停了银箸。
这么热情,谁知道他会不会想毒死我?
「不喜欢麽?来吃这个,你那时说,若是生前多吃两口就好了,今日就敞开了吃。」
男人继续夹菜,我迷惑的瞧着面前热情似火的男人,总感觉哪里不对。
「雍王殿下,我想与你结盟。」我婉拒菜肴,刻意的拉回正题。
他真是奇怪,只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好,随后又热情的给我夹菜。
「这个是你生前最喜欢吃的,你还记得麽?」他问
什么生前死后,我怀疑他在咒我。
一抬头,却瞧见容商从门口走过,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可不就是我那不自量力的庶妹。
她的衣服,真省布料呀。
我眸底泛寒,想到与我容貌六分相似的苏柔,冷笑,原来我是她的替身呀。
这就让我很不服气。
我竟是低配版自己的替身?
这我能忍?
与峪扶醉匆忙道别,我直奔他们这边而去。
只瞧见容商进了一个屋子,不久庶妹苏柔也走了进去。
「怎么会是你?阿浼呢?」男人冷淡的声音传来。
我小心的用指尖捅破了窗纸,透过小洞,却瞧见苏柔那柔柔弱弱的模样。
「姐夫,我知晓你与四姐吵架了,都是四姐不好,怎么忍心跟你吵架呢?明明你对她那么好……」
娇音四起,我冷呵了一声,咋书上没有这段剧情?
难不成,这书里还有我不知道的?
迟疑了片刻,里面女人脱的已只剩下一方鸳鸯肚兜。
我打眼望去,别说,这身子确实不错,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放在妓院里,能卖个好价钱。
里面男人面色难看,推开苏柔就要往外走,他的脸灼红的厉害,白皙的面上蒙上一层红绯,只是刚踏了一步,身子便栽在了地上。
「滚开。」男人低声咆哮。
苏柔笑了笑也不恼,手指尖点在男人的唇上。
「没用的姐夫,你已经中了迷魂散和合欢散,知晓姐夫你练武,我下的量,足以迷乱一只猛虎。
姐夫,柔儿替四姐姐好不好?
姐夫,你看柔儿一眼好不好?
柔儿真的好喜欢你……」
14.
女人摆弄腰肢尽力撩拨,男人紧闭着唇抵死不从。
屋里旖旎气氛浓郁,我这个外人倒不知该不该打扰这对野鸳鸯。
踹开房门,我淡定的敲了敲门板,语气凉薄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苏柔面色一黑,仅着一方肚兜的娇躯一颤,「四、四、四姐,你、你怎么会在这?」
这嗓音,婉转动人,不送进秦楼楚馆真是可惜了。
我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要不,你们继续?我旁观?」
苏柔脸色煞白,跌跌撞撞的爬起,咬着唇,伸手便要去捡地上的衣衫。
「这衣服脏了。」我淡淡的开口,先她一步夺下了衣衫,从窗口轻飘飘的丢了下去,那粉色娇嫩的衣衫沿着窗边,便跌下了二楼。
「四姐、你、」女人愤怒的瞪着我,手指攥的发白。
我打着哈欠,故作抱歉,「咦,怎么手滑了,抱歉呀五妹妹,似乎你只能穿着你这撩人的赤色肚兜走了。」
女人面色如色盘,一阵青一阵红,我挑眉,把她从屋里推了出去。
京都今日甚少风景,想必庶妹会成为那最美的风景。
屋里,地上男人满头大汗,贝齿咬在唇瓣上,理智与情欲互相挣扎,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狼狈。
我手指刚触上他,却被他用力的推开,「滚开,别碰我。」他低声压抑着自己。
随后睁开眸子一怔,眸底流淌过惊喜。
「呦,这不是我家容小侯爷麽。」让我滚?我偏不如他意,手指若有似无的点在他的脸上,挑衅的瞧着他,「如今这是闹哪出呀?」
容商生的极俊俏,是那种肤白发浓的人。
他肌肤水嫩光泽,虽常年练武,却娇嫩的厉害,似乎掐个痕迹,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去。
此刻他雪肤染着红晕,衣衫半敞,目光迷离闪烁,任人宰割的模样,很容易能勾起人的欲。
难怪我五妹妹,垂涎不已。
就连我,此刻都想把他蹂躏一番。
「阿、阿浼。」他嗓音低沉喑哑染着情欲,用力的抬手,摸在我脸颊上,「真、真的是你麽?」
他的掌心灼热,流连在我脸上,娇嫩欲滴的唇染着光泽,蓦然覆在了我的唇上。
他在吻,又似在啃,毫无章法。
我挑眉冷笑,深深的咬在他的唇上,那唇便破了皮。
「容商,你最好看清楚我是谁,不是你心底某个人的替身,我有太子、有雍王,而她只有你。」
我出言嘲讽,男人迷乱的眨了眨眼,撕扯间,衣衫彻底凌乱,雪色的肌肤大片露出,上好尤物。
「阿、阿浼不是替身。」他低哝,「阿浼只是忘了我。」
男人的眸底裹着欲望,圆润的眸子,眸尾裹着红晕,「阿浼,我难受,你帮帮我好麽,让我喝汤也没关系,让我死也没关系,阿浼,我、我只要你……」
15.
大约我真的昏了头,门都未关,在地毯上,与容商补了洞房花烛夜。
许是容商的姿色迷了我的眼,几个时辰,这匹野兽,真真是把我折腾的要散架了。
他一脸餍足的睡去,气得我直掐他腰间嫩肉。
终于把他掐醒,那人迷离的眨了眨眼,带着股纯真和干净,一开口就气到了我,「阿浼,你睡了我,便要对我负责」
???
什么鬼?
这该是他的台词?
我这是遇上碰瓷的?
身强力壮的某人,打横把我抱起放在了床榻上,这突如其来的软榻我还未适应,那人又压了下来。
「阿浼可愿意?」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压抑着我想揍他的冲动。
我可是恶毒女配!!!
那人眉梢一挑,「看来阿浼是不愿意,那我也不能被你白睡,我要补回来。」
说罢,温热的唇便压了下来。
容商被鬼附身了?
怎么这么会了?
失去意识前一刻,我在想。
16.
那日之后,容商简直开了窍。
我与他煲汤他也不怕,只是挑眉得瑟的与我说,「阿浼舍得麽?」
手指不老实的从我的广袖探入,一路无阻直至胸口的两只白兔。
眸色一深,温热气息洒在我的耳侧,「阿浼,我想——」
他正撩拨,丫鬟锦粟一脸嫌弃的走了进来,低头与我耳语,「小姐预料的不错,陛下已经着八皇子代他去灵山祈福了。」
我眼神暗了暗,勾了勾唇,剧情来的好快。
峪扶醉代皇帝去灵山祈福,回程途中遭遇山崩,不仅亲信死伤惨重,他自己也被砸成了残废。
我起身整理衣衫要去八皇子府上一去,却被容商攥住了手腕。
「阿浼,你不许去救峪扶醉。」他企图用美色诱惑我。
我诧异的瞪大了眸子,他说的是救,一时间有些思绪开始翻飞。
容商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或许——
想到他在我初次给他送汤时的反应。
那时,他的神色,是不是以为我要毒杀他?
所以,他也觉醒了?
许是我审视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容商愣了下神,手指不自觉的抓着衣衫两侧,「阿浼,我不喜欢你跟峪扶醉接触,阿浼,以后不与他接触了,好不好?」
我推开了他的手,「不行。」
我与太子可有着凌迟处死之仇,要拉他下来,峪扶醉无疑是最好的利器。
容商眼神没了没,「苏浼,你当真这般不在乎我的感受麽?若你去找他,我便去青楼寻一美艳女娘带回府里,气你。」
俊美的脸上带着愠色,男人的手指停在我的腰带上,我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夫君,来喝汤。」我把一旁的汤碗推了过去,带着试探。
他愤怒的看也不看一饮而尽,我冷笑,「怎么?夫君不怕我毒杀你了麽?」
闻言,他脸色巨变。
我手指捏在汤碗上,我果然没猜错。
他也觉醒了。
17.
入夜,峪扶醉把见面的地方安排在一处别院,入门便是数不清的花灯。
造型各异,雕琢精巧。
他提着一只兔子灯走了过来,美艳到妖冶的面上,挂着一抹极绚烂的笑。
「怎么样,喜欢么?」
我突然想起剧情里,我死在了花灯节的前一日,死前还遗憾着不能去看花灯节了。
接过他手里的兔子灯,凝视了良久,小心翼翼的吹灭了烛火。
「雍王殿下,我这次是有事与你商议。」
峪扶醉笑意凝固在脸颊上,有些落寞,「不喜欢麽?」
因为这次祈福,峪扶醉变成了残废,高高在上的骄子,一夕间成了尘间的泥,所以他性情大变,成了与我同质的恶毒反派。
这次我便是要阻止他去祈福。
或许,还能阻止他的黑化。
我走出别院时,暮色正沉。
突然身后有人唤我,回头却只见峪扶醉慵懒的倚靠在门边望着我。
「阿浼,你曾说过你愿意嫁给我的。」他莫名其妙的说。
我此前都未曾见过他,嫁他个鬼呀。
「王爷记错了,从未有此事,况且我已然成亲。」我严肃的说,不知为何,总觉得不能对不起容商。
峪扶醉笑了笑,狐眸勾起撩人的弧度。
「那又如何,阿浼,你会是我的,快了,阿浼你再等等,快了。」
我转身离开,没有迟疑,心口却跳的厉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何与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帮他,究竟是助自己脱困,还是引狼入室?
18.
繁星如昼,入屋时,锦粟一脸的气愤。
她喋喋不休的与我说,容商跑去青楼去找姑娘了。
他去青楼,还特意来找锦粟说说,时间地点人物,那般清楚,这是怕我抓不了奸?
我听了个大概,锦粟就非得拽着我去捉奸,才起身,就瞧见自家公公黑着一张脸,身后还绑着容商。
老侯爷绳子往我身上一撩,「儿媳妇呀,自家夫君都管不住了麽?让他往那些青楼里跑?丢我容家这老脸,要不是我今日刚好在温香阁碰到他,只怕你还不知晓你这夫君有多混账。」
额,我皱眉,「父亲大人去温香阁干嘛?」
他愣了,面黑如铁水。
「我是要让你问我去干嘛?」老头儿两撇胡子气的鼓鼓的。
一脚踹在容商腿上,「老夫自然是公干,但他可是去找男倌。」
夜色清凉,月色如纱笼在天边。
容商挑衅的瞧着我,那模样呆傻又好笑,若非那张脸长的如美画,只怕我就要笑出声了。
「我竟不知,夫君还有宠幸男倌的爱好。」我低声出口,捏着茶杯,噙了口茶。
那人面色不悦的瞪我,在我茶刚入口时,突然吻上了我的唇,生生夺走了我唇里的茶水。
「苏浼,都告诉你我去逛青楼了,你都不去寻我。」某人不满。
我抚了抚额,我这不是没有发挥的余地麽,谁让他爹出手那么快准狠。
「真喜欢男人?」我认真的问,「若是真喜欢,我给你找十个八个弄进府里。」
「呵——」容商冷哼我,「夫人还真是大方,十个八个,你用还是我用?」
我打了个哈欠,懒得理他,他俊脸耷拉,挡在我面前,「苏浼,你真的没良心,知道我逛青楼都不去找我,你可知青楼那里面的女的多如狼似虎,他们脱我衣服,若非我躲进男倌房里,我都走不出门。」
这我倒是信,容商这肤白貌美的模样,入了青楼,那可不是可口的点心。
我蹙眉望着面前的人,「容商,你是在跟我撒娇?」疑惑问道。
这人犹如八脚章鱼,抱的我极紧,「是又如何,我妹妹说过,男人与女人一样,会撒娇争宠的才有糖吃。」
「你还有妹妹?」容家何时有了女儿?
他咧了咧嘴,心虚道,「额,怎么说呢?她算是你亲妈,也不能这样说,对你来说,她应该是后妈,你们千万别见面,我怕你想杀了她。」
亲妈?这是占我便宜麽?
我冷哼一声,「容商,别装了,你也觉醒了对吧,你知晓我日后会毒杀你,所以,你有什么计划?杀了我还是毁了我?」
我不相信有人在知晓自己会被杀死而无动于衷,就像我时时刻刻都在考虑对太子长姐进行反杀。
容商面色不悦的瞪我,突然环上我的腰,微凉的唇覆了上来,「阿浼,你真的是没有心,你觉察不到吗,我喜欢你,我爱你……」
额,腰带怎么开了?
好吧,屋里一片春色好。
19.
雍王狩猎为救皇帝受伤,据说卧床不起,原定他的祈福,顺理成章的落在了太子峪九行的身上。
长姐苏晴被国寺住持奉为圣女,一时间圣女与东宫太子定亲的佳话,传的人尽皆知。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会心一笑,不错,我的努力没白费。
一旁锦粟还拿杏眼瞪我,「小姐,大小姐嫁给太子,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乐。」
我淡淡的笑了笑,她不懂,苏晴原定要与雍王定亲的,能跟太子定亲,我可尽了大力了。
人得意便容易忘形,譬如此刻,长姐裹着她那身青灯古佛的白,假惺惺的望着我。
「长姐知晓,阿浼喜欢了太子哥哥十年,可是皇命难违,阿浼,长姐对不起你呀。」
对我不起?
我又想起她和峪九行野合的情景,只淡笑不语。
那峪九行也恶心我,深情款款的拉着女人的手,「晴儿,你知晓的,孤心里只有你,今生今世,只会娶你一人,此生注定辜负阿浼了。」
远处,我瞧着伉俪情深离去的身影,被恶心透了,「这算什么?」我低头问锦粟。
她杏眸一瞪,「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我:……这么毒?不愧是我恶毒女配的人。
20.
峪九行去了半个月,回来时是躺着的。
山势崩塌,他被砸成了残废。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给指甲涂华蔻汁。
一兴奋涂到了手上。
赶去丞相府看戏时,地上已经跪满了人,长姐说原本该五妹妹嫁入太子府的,她作为长姐不能抢。
那庶妹煞白了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最爱的姐姐,眼泪滚滚。
还真是姊慈妹孝呀。
我感叹。
一旁,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我,我懒散一笑,「不然我嫁?我不介意多个夫君。」
这一句气的丞相大人直接送我了一个滚,我挑了挑眉,抚了抚发上的华胜,「那还真是遗憾。」
21.
我的设计里,长姐会嫁给残废的峪九行,渣男贱女互相折磨。
但不知为何,剧情走向有些诡异。
长姐被吊死在佛堂里,脚边还摆着遗书。
而太子则是被东宫的猛虎,一口口给撕了个粉碎。
若说非人为,我定然不信。
要知道这本书原本就是写太子和长姐的故事,此刻男女主双双毙命,那剧情还要怎么继续?
前路未卜,一切都超出了小说剧情,朦朦胧胧中,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毒杀了容商,被峪九行以谋杀亲夫之罪关了起来。
我的隔壁关着残废的峪扶醉,他的罪名是杀妻。
我们两个恶毒的罪人站在刑台上,嘴里塞着白布,一刀刀的肉被刽子手割下。
那份疼痛化为了执念,再转眼,我们已经成了漂浮在空里的魂魄。
峪扶醉与我一同看了被凌迟的全过程,我们一起躲避天雷,躲避黑白无常。
就这样相依为命的在人间飘荡了十年。
「阿浼,你生前最想做什么?」
「我想去看花灯,若是死的再晚一日,便是花灯节了……」
「峪扶醉,你说若是咱们还活着该多好?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可我现在只是个鬼……」
22.
「醒了?」
清冷的嗓音响起,我睁开了眼,入目便是明黄色衣袍的峪扶醉和一个胖乎乎的和尚。
那和尚瞧着我,阿弥陀佛两句便离开了。
独留下我和峪扶醉。
「你——」
「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峪扶醉今日穿着明黄色的长衣,一如既往的美,他打断了我的话,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我的肩上。
想起什么?我迟疑。
难道是梦里的事。
我搞不清楚此刻究竟什么情况,谨慎的未出声。
男人妖冶的笑了笑,手指把玩着玉扳指。
「阿浼,你梦里的一切,都是我们亲身经历过的,你和我,一起经历的,那些年我们的同生共死。」
亲身经历。
四个字如雷劈一般击溃我的冷静,「什么意思?那些、那些,」我想起梦里那种切身的痛,还有无助和愤恨。
难道小说上的命运,我已经经历了一遍?
我果真如书中所说,杀了容商,被凌迟处死?
此刻,我觉得我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人真的可以起死回生麽?
「峪扶醉,我们——」
我有太多疑问想问他了。
峪扶醉狂傲的揽我入怀,气息流转在我头顶。
「乖,没事了,我已经帮你报仇了,我亲手杀了苏晴,又看着猛虎把峪九行撕碎,上一世他们怎么害的我们,我统统还给了他们,阿浼,我们的仇报了。」
他的胸膛温热,抱的我几乎喘不过去。
此刻的他疯癫又狂傲。
让我有些害怕。
「我这是在哪里?」望着陌生的宫殿,我仓皇的问,此刻我想见容商,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峪扶醉温和的对我笑了笑,「这里是上央宫,大宣皇后的宫殿,阿浼,你还记得吗?我们做鬼时,你曾说那个皇后之位是属于你的,如今你便是我的皇后。
阿浼,你睡了七日,睡得太久了,五日前,我已经逼宫。
此刻我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大宣帝后了。」
突如其来的帝后,差点闪了我的舌。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峪扶醉,怎么会有这般狗血的剧情?
男女主被杀,恶毒女配男配成了帝后。
更何况,就算梦里我与他相伴十年,我们也并不是爱,只是相互依赖而已。
「容商呢?」我抓着他的衣袖急切的问。
峪扶醉面色不悦的瞪我,手指把玩着我垂在胸前的发。
「天牢里等死。」他轻飘飘开口,似乎在说什么卑微的蝼蚁。。
他的手捏着我的下颌,「阿浼,你想要的皇后,孤给你夺过来了,今日起苏浼已死,你是桓太傅之女,桓浼。
从今以后,孤不许你再提容商,孤会不开心的。」
23.
剧情走向了狗血,峪扶醉似乎拿到了病娇剧本。
我被囚禁了,在上央宫。
伺候的宫女不敢与我说一句话,只有峪扶醉每日会来与我念叨我们那十年的事。
他说我是他的光,给了他希望,让他不再觉得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我是他孤独路上唯一的依靠。
我默不作声的听着,指尖嵌入掌心。
我知道我不想做皇后,我只想做那个呆子的妻子。
我想见那个呆子,那个会脸红吃醋的小妒夫。
原来,我已经这般喜欢他了。
入夜,我迷倒了峪扶醉。
换上宫女的衣服,偷偷的潜入了天牢。
狱卒被我迷晕,我终于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人。
他一身灰色囚衣,清瘦了许多,衣衫松松垮垮在身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我望着他,脚像是被钉住了般,若说以前,我知晓自己会毒杀他,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毕竟我改变了剧情,便不存在我辜负他。
可此刻,当我知晓,我其实真的毒杀人之后,我已经不再坦然,我是个杀人犯。
他的眼中,我该是多么的不堪。
「阿浼,你还活着!」
容商呆滞的眸子闪过星光,揉了揉眼,似是不信,确认了再三,才几步上前把我拥入怀里。
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泪珠蹭到了他的囚衣上。
手指轻柔的触摸着他斑驳淋淋的鞭痕。
他素来便白,这些鞭痕触目惊心。
触碰到伤口,他轻嘶一声时,我眼泪决堤,再也忍不住了。
「阿浼,别哭,我不疼的。」他小心翼翼的吻去我的眼泪。
他把我拥入怀里,「你还活着就好。」
我带的迷药不多,但足以撑到我们从牢狱里逃出来。
我们出了牢门,出了狱口,这一路实在是太顺了,顺到不可置信。
城门口,火把举的极高,数百侍卫把我们围困在中央。
峪扶醉一身龙袍,早已等待,淡笑的走来,狐眸睨我,「阿浼,十年相依为命,孤太了解你了,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会死心。不想让他死,就过来。」
一箭射在了容商的肩上,他冷笑,这是给我的警告。
「你当真想让我做你的皇后?」我指甲嵌入肉里,嘲讽的笑了笑,「峪扶醉,旁人不知,你可别忘了,我手上可沾过我亲夫的血。」
「阿浼,你、你想起来了?」
容商面色苍白,又期待又紧张的望着我,「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远处又一支箭射入容商右肩,峪扶醉狂傲挑衅的笑笑,「那又如何?阿浼,你是孤的皇后,唯一的皇后,孤此生只要你一人,谋杀亲夫又如何,孤不怕,你若想杀,孤便给你杀,又不是没做过鬼?」
「疯子。」我低声骂道,似乎他一直都很疯,黑白无常来时,他去引开他们,老道士收我们时,道行不深的他,把我挡在身后,也拼了命的去斗。
他从来便是个疯子。
峪扶醉凝视着我许久,眼尾泛红,唇角挂上一抹苦笑,「你说是便是吧,阿浼,你只能是孤的,只能。」
他接过弓箭,拉满弓,迟滞了一瞬,下一刻箭射入容商左胸。
秋日烂漫,秋日的夜空也净澈无比。
容商身子在下坠,胸前的血染上蓝色的袍,绚烂的让人不忍直视。
「阿浼,你从电脑钻出来那一刻,我便爱上了你,我以为能陪你一世,看来还是不能了。」
容商对着我浅笑,手指划过我的眼睛、鼻尖、唇角,最后沉重的落了下去。
我的泪从眼眶飚出,我却在放肆的笑,我太了解峪扶醉了,他不可能放过容商,更不可能放过我。
因为我陪了他十年。
素手快速的拔下容商肩上的箭,血迹染满了箭头,没有迟疑,我快速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疼、真的疼。
鲜血瞬间染上了我的衣衫。
我瞧见峪扶醉仓皇的向我扑来,他跑的太急,跌倒了两次。
我唇角噙着狠毒,目光裹着利刃,我恨他,却更恨那十年的自己,我疯狂的笑着,
「峪扶醉,怎么样,我比你更疯,你终究得不到我。」
这便是我,恶毒女配,我的狠,是溶入骨血的。
「阿浼,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忘记你说过什么麽?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峪扶醉跌跌撞撞的跑来,推开容商的身体,把我抱在怀里,像个孩子般无助的捂着我的伤口,却挡不住汩汩鲜血流出。
他哀伤又无助,绝望又悲凉。
我沉沉的闭上了眸子,不愿意再瞧他一眼。
他替我报了仇,我还他一命,我与他两消了。
微微睁开眸子,望向一旁的容商,我用尽全力伸出手指去触他的手指。
在触上那一霎那,我唇角挂上了一抹笑。
呆子,还是那个呆子。
他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们的事?
那些他以为我会毒杀他的日子,他过的该多忐忑呀?
明明他的世界那般祥和,为何又来这泥沼一趟?
容商,你真是个傻子。
其实那日老和尚走后不久,我便想起了一切。
上一世我被峪九行凌迟处死,与峪扶醉两只恶鬼相依为命。
后来,他被一道士抓走了,只留下了我。
我才知晓,原来我只是一本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我不甘心,阴差阳错从小说作者的一个叫做电脑的东西里,钻进了他们的世界。
我见到了容商,一个与书中人一摸一样,却是另一个世界的容商。
那呆子见到我时吓得腿都软了,跌跌撞撞的唤我是鬼,那般软软糯糯的模样,我莫名的起了兴致。
那个世界太复杂,是一个与书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们那个世界的人都穿着奇怪的衣服,留着奇怪的头发,有红的、蓝色、白的、紫的……
那呆子教我看电视,教我用机器人。
我很高冷的,总是端着他老祖宗的姿态。
可我没有朋友,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因为只有他能看到我、摸到我。
他去图书馆,我坐在他旁边扯他耳朵,不,揪他耳朵,我很高冷的,我会给他的鞋带上打个死结。
他打那个圆滚滚的球时,我跟着一群丫头片子为他加油,他多看那些女人一眼,我就跟他生气。
他给我买好多衣服,没一件能遮到我脚的,我很不满意。
他弄了一堆蜡烛和花,跟我告白,我花粉过敏,一个喷嚏,蜡烛灭了一地。
我在那个世界很快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我贪婪的享受着他的宠爱,可我在那个世界太久了,身子变得越来越透明。
他疯了般为我更改剧情,他在草稿纸上写了无数的底稿,但无论他怎么修改,小说的文字都岿然不动。
因为他只是小说作者的哥哥,注定改不了剧情。
而他的妹妹,刚离家出走。
我身体彻底透明前,他手指触着空气,他裹着泪跟我说,让我等他。
可我,忘记了一切。
或许,这便是命。
24.
醒来的时候,入目是素白的墙。
容商顶着一头碎发,猛的扑了过来。
「阿浼,你醒了?」他紧张又激动的攥着我的手。
我微微蹙眉望着他,这里似乎是——
「呦,我这嫂子醒了呀。」
屋门被推开,一个女人摇曳着腰身,浓妆艳抹大裙摆的走了进来。
她涂着比枫叶还红的唇,神情慵懒的瞧着我。
「这是我妹妹。」容商低声开口。
那女人切了一声,伸出玉白的手指递到我面前,「你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