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又逢春:为了攻略暴君我重生了三次》
宁遥整个人都懵了,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吓得她声音都抖了:「阿绥,是我呀,你干什么?!」
「是姐姐呀。」殷绥也跟着笑了,可手上的刀却丝毫没有收起来的意思。
「该我问姐姐才是,姐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宁遥定了定神瞧着他。
他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满脸的血污混着泥块一起凝结在脸上,原本白净如雪的脸上黑一块灰一块。
然而即使是这样,也依旧能看到脸上透出的异样的红。
宁遥皱了皱眉,下意识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你又发烧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殷绥眸光一闪,偏头躲了过去,手里的刀却是往里推了推,霎时绽开了星星点点的血花。
「不准动,再动我就直接杀了你!」
宁遥吃痛地嘶了声,眼睛也眯了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我怎么弄成这样的,你还不清楚吗?」
「我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宁遥:「......」
这都什么跟什么,绕口令呢搁这儿。
她叹了口气。
殷绥却笑了,以一种近乎温柔缱眷的神情瞧着她,缓缓道:「姐姐,我不是说过吗?姐姐是我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背叛我呢?」
「皇后也真是没用,现在还派你过来,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还是以为我会心软呢?」
他笑得眉眼弯弯,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凉薄,似乎下一秒就会割破她的脖子。
宁遥皱眉:「你以为我是皇后的人?」
殷绥瞧着她,没有说话,可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洞穴里光线昏暗,现下虽正是午后,艳阳高照,可密林里郁郁葱葱的树早已把阳光遮了个干净,只余下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婆娑的枝叶打下来。
殷绥又站在山洞里,逆着光,脸上明明暗暗,像是从修罗道爬上来的恶鬼,又像是堕了魔的佛陀。
宁遥一个劲儿地往后缩,身子死死抵着身后的石壁:「阿绥,你听我说......」
话刚开口,她脑子里骤然响起一声惊叫——
「遥遥,快!那些刺客发现了殷绥的踪迹,现在正朝这边过来了!」
宁遥:「......」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系统还在她脑海里继续嚎:「嘤嘤嘤,快点啊宝贝,你能死殷绥不能死啊!他死了我们就都完了......」
宁遥:「......」
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破烂系统,别的系统金手指一堆堆,它倒好,遇事只会嚎。
宁遥叹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胆,伸手飞速地抓住殷绥握着刀的手。
这一碰才知道他烫得吓人,身子也虚得厉害。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皇后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绥!」宁遥皱眉,「你就信我一次。」
「更何况我现在的命都握在你手上,你拿刀制住了我,若是他们来了,你一定会第一个杀了我不是吗?」
「我这也是在保我自己的命。」
殷绥半眯着眼瞧着她。
宁遥现在的样子也算不上好。脸上沾了不少泥污还有汗水,连额前的发丝都一缕缕地贴在额头上,明明是狼狈极了的模样,神情也依旧鲜活,充满了生机。
那双眼睛即使在山洞里也,也干净明亮,像山间缓缓流过的清溪。
他沉默了一瞬。
宁遥眉头皱得更紧。
「快呀!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嘴。」
宁遥一愣,乖乖按他说的做了。
殷绥从怀里掏了颗药丸出来塞进她嘴里,见她什么也不问就乖乖地把药咽了下去,神情这才和缓了一点,却依旧冷着声音道:「这是致命的毒药,你若是骗了我......」
「哎呀,知道了。」
宁遥胡乱点了几下头,拉着殷绥跑了出去。
「我们往东边跑。」
她拽着殷绥跑了一阵,见他一直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步子踉踉跄跄,这才皱着眉重新打量了他一番。
他的腿受伤了,伤口虽然拿碎布包扎了番,可包扎得十分草率,刚跑了这一小会儿伤口又开始不断往外冒血,不过片刻就把布给染红了。
「放心,死不了。」殷绥瞧着她的目光,神情微微一顿,步子却是停也没停。
宁遥叹气。
她把他拽住,三两下扯开了他腿上的碎布,又拿出从系统那儿赊来的伤药重新给他包扎。
「你这样跑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被发现了。」
宁遥蹲下身:「快上来,我背着你跑。」
她话虽说得轻松,可这人一上来,宁遥才知道这活一点儿也不轻松。
她从未背过人,就算在古代当宫女,那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近身丫鬟,从未干过粗活重活。
殷绥再怎么瘦小,十一二岁的孩子,再怎么样也有五六十多斤,她跑了一段时间,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殷绥瞧着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紧紧抿住了唇。
宁遥却笑了,她一边小喘着气一边转过头来对他说:「阿绥,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轻一些。」
*
密林里道路险阻,茅草、泥泞、荆棘、碎石、飞虫、走蛇......处处都是危险。
宁遥背着殷绥,从最开始的疾跑,到后来的小跑,再到后面的走一步喘三下。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殷绥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他身子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好在意识还算是清醒。
宁遥急得不行,走几步就转头看看他。
「阿绥,你还好吗?你伤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少女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来。
「我这里还有些伤药......」
殷绥摇头,又想到她看不到,开口道:「没用的,是毒。」
他中了皇后等人的圈套,在逃亡过程中被刺客用沾着毒的暗器伤了腿。
今日在猎场狩猎时,他同七皇子等人追着一只罕见的银狐往猎场深处跑,却在周围发现了大量凌乱的巨型猛兽脚印和潮湿的动物粪便。
瞧着那脚印像是棕熊还有老虎。
这猎场里很少会出现巨型猛兽,更何况每次狩猎大会前都会有守将排查情况,提前清除猛兽。
他直觉有诈。
又见七皇子自告奋勇请命,让四皇子先带一队侍卫护送父皇回营帐,再由他和殷绥带着剩下的侍卫,去西南方的虎威大营找御林军统领调动兵马,护送猎场中的贵胄们安全回到营帐并清除猛兽。
他心下更加不妙,奈何四皇子和七皇子串通一气,你唱我和,父皇也直接下了令。
他只好带了自己的侍卫暗中防备。
可没成想他们居然这么狠,在猎场里埋伏了不少刺客,还把他带着的那队侍卫杀了个干净。
好在他命大,一路制造路障逃了出来。
殷绥垂眼。
可这些事他都不想告诉她。他现下毒发,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瞧着身下的少女。
她皮肤白,这一路跑下来,脸蛋红扑扑的。她跑得十分专心,连脸上被树杈划破了几道伤口都不知道。
他又瞧向她的脖颈。那里伤口已经凝固,可暗红色的血痂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怎么瞧怎么刺眼。
到现在他也明白了,她若真是皇后的人,这一路上早就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了他。
更恍论她一路尽心尽力地护着他逃跑。
殷绥伸出手,却在将要碰到她伤口的时候缩了回来:「姐姐,疼吗?」
宁遥愣了愣,转过头对他扯出一个笑来。
「阿绥啊,我是想骗你说不疼的,可是你知道,我向来最怕疼了。」
「所以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殷绥沉默着点了点头。
*
密林里的夜格外难捱。
春日里昼暖夜寒,夜晚的风最是冻人,带着潮湿的寒气,呼呼直刮,从耳边直灌进人的心底。
宁遥负重走了一天,几乎已经是个废人了。
她全身上下哪哪都痛,尤其是腿,到处都是被荆棘划出的血痕,每走一步疼得都像是被针扎一样。
比这更糟的是殷绥。
他中的毒已经彻底发作开来,整个人一下子冷一下子热,体温却是烫得吓人,连意识也是时清明时糊涂。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殷绥放下来,又在河边取了些水喂给他,帮他敷额头降温。
她从系统那儿拿了解毒的药喂给殷绥,可系统说这毒药性强劲,他又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再加上殷绥流血过多,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晚了。
殷绥强打着精神,看着宁遥为他忙上忙下,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姐姐,你也坐下来歇一歇吧。我没事的,真的。」
宁遥紧挨着他坐下来,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
这一坐可不得了,之前强撑着的时候感觉还行,现在一坐下来,身子的疲痛一股脑地袭来。
宁遥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怕自己睡过去,更怕殷绥睡过去,干脆就就拉起他的手同他聊起天来。
「阿绥,我们来聊聊天吧。」
殷绥瞧着她。
「阿绥,你小时候......」
话刚开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累了一天,连脑子也浆住了。
好在殷绥也不介意。
他现在反应有些迟钝,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听了宁遥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轻笑道:「我们还是说说姐姐吧。」
「我啊。」
宁遥呆了呆,从身边拔了根草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鼻尖是清甜的青草香,头顶是漫天的繁星,耳边还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圆月被云朵给遮住,只透出一个小小的角来。
宁遥突然开始想家。
她指着天上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星空。」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很难看到这么多的星星。那里和这里也不一样......」
「阿绥,我想回家了。」宁遥说着说着,眼里突然开始泛起了泪光。
殷绥牵着她的手一紧。
「那以后我带姐姐回家看看。」
宁遥摇了摇头,用力把眼里的泪花眨掉:「回不去了......」
说着说着她又转头看向殷绥,径自笑开:「除非啊,阿绥以后都乖乖的,做一个......明君。」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很轻,轻到刚一开口就散了。
「姐姐你刚才说什么?」殷绥问。
「也没什么。」
宁遥扯了扯嘴角,又说起了别的。
说到后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更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听。
到了后半夜,殷绥的情况更加不妙起来,连呼吸都是滚烫的,可人却一直在喊冷。
「姐姐……我好冷……」
宁遥没有办法,她不敢生火,只能把外衣脱了披在他身上,抱着他给他取暖。
毒发作起来最是难捱。
浑身一下子热一下子冷,热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在火炉里烤着,冷的时候又如坠冰窖。
殷绥打着寒颤,只觉得身旁的人真是暖和,像冬日里的小火炉,他不由又贴近了些。
「姐姐,你真暖和。」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连她的样子也看不真切了,只能感觉到少女温热的体温、她身上的桂子香还有她又清又脆的语调。
「姐姐,你说我们会死吗?」
「别瞎说。」宁遥瞪了他一眼,却是连自己也不敢回答。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的。」
「姐姐,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你能知道我在哪儿,知道哪里有刺客,就好像......」
殷绥说地很难,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好久,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咳得眼里都浸满了水光。
因着发烧,白玉般的脸上透着异样的潮红,眼尾也晕着一抹桃红,又脆弱又美丽。
「姐姐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
他忽地抬头,粲然一笑。
「之前是我怀疑错了姐姐,以后不会了。」
天一点一点亮起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殷绥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虽然身子还有些发烫,却不像刚才那样骇人了,脸上的潮红也一点点褪去。
人还是昏昏沉沉,恍恍惚惚,可暂时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宁遥把他背在背上,加快脚步朝出口走去。
「我们得快点了。」她道。
这密林里危机四伏,虽然有系统指路,可留在这里总归是不安全的,她从营地里带来的吃的这一路上也被吃完了。
终于,眼瞧着快到了密林出口,宁遥刚要松口气就听见系统道:「宁遥,现在不能过去。」
「皇后见刺客们找了一晚还没有消息,又派了些人在各个出口处蹲守。」
「你们现在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宁遥脚步一顿。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系统委委屈屈:「早告诉你也没用啊,密林里又没有侍卫,难不成你还能不出去了不成?」
「怎么了姐姐?」
殷绥察觉到她的异样,也跟着一顿。
「前面......有埋伏。」
宁遥艰难地开口,带着殷绥躲进了树丛后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皇后既派了人过来,不等到人定然不会罢休。
殷绥的毒刚解,再加上流血过多,正是需要好好修养的时候。他们现在没有粮食也没有药,再等下去先被熬垮的肯定是他们。
宁遥想了想,问:「阿绥,你现在还有力气跑吗?」
殷绥愣愣地瞧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随即瞳孔蓦地一缩。
他慌忙抓住她的手腕,颤抖着声音问:「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换上我的,待会我把刺客引开以后,你就往营地里跑,记住了吗?」
「不要!」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宁遥摸了摸他的头,轻叹一声:「阿绥,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们......我们可以等,父皇肯定有派侍卫在寻我们,能活下来的......不要走好不好......」
宁遥别开眼,不忍告诉他侍卫误以为他被猎场的猛兽所伤,根本就没有往密林里找。
「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向来是最会装模作样的,也一惯清楚自己的优势,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含着水光,透着情义时那叫一个欲语还休,我见犹怜。
可是现在他连装也装不出来,连笑也笑不出来了,只是固执地抓着她的手,一遍遍告诉她不要走。
他头本来就沉,恍恍惚惚间更是连她的样子也看不真切了,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对着他笑。
「阿绥你听我说,」宁遥又叹了口气。
「我们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若是没有援兵,等下去也只能被耗死。」
她对上他的眼,神情突然变得难得的严肃。
「更遑论我们若是被皇后的人找到了,我们两个人都得死。」
「还是说,你真的想死在这里?」
殷绥身子一僵,理智慢慢回笼,紧握着宁遥的手也松开了。
是啊,他绝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他刚刚回宫,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可是……
宁遥这才又笑了,笑容清澈明亮,一如椋城时的那个晚上。
「阿绥,一个人活着,总比两个人都死了的好。」
「记住了,你先乖乖待在这里。我把他们往反方向引,等我引开了他们,你再往营地跑。」
殷绥无力地垂着眼,像是没听到似的,却在她起身的一瞬间抓住了她的手。
他想做些什么。
可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他是绝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的,他还有太多太多事情没有做,还有仇没有报,他母亲的,他的......
他被人欺辱多年,尝够了弱小的滋味,发誓要站在权利的顶尖,手握重权,遥遥俯视着众生。
一个婢女的命而已。
一命换一命,该是个十分划算的买卖。
就算她不提他也应该这么做才是。
他抿紧了唇,身上的冷意又重了些,胸口却酸胀得难受。
他尝过苦,尝过痛,却从未尝过这般滋味,一时竟有些迷茫。
宁遥反握住他的手,安抚似的用指腹摩挲着,眼神沉静而从容。
「阿绥,你相信我吗?」她突然开口。
「我是不会死的。」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因为啊!」
宁遥笑了笑,眉眼弯弯,像天边升起的一抹弯月。
「我是上天派过来保护你的......嗯.......用你们的话说,大概叫女菩萨吧。」
「所以啊,我是不会死的,我们以后还是会再见面的。」
她说罢,也不等殷绥再反应,直接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用力往前方一扔。
等系统告诉她已经有几个刺客追过去了查看后,她才弓着身子往另一边跑去。
这一天一夜下来,她早已力竭,现在能撑着也不过是全靠一股子毅力。
只希望能再撑久一点儿罢。
跑之前,宁遥转头最后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还是那副模样,斜躺在树下,垂眼抿唇,黑色的长发因为这一路的奔波早已披散下来,额头上也沾了不少零乱的碎发,婆娑的树影打在脸上,一副乖巧又冷淡的模样。
等她跑开,殷绥才撑着树干缓缓站起身,他依旧垂着眼,连看也没往宁遥的方向看一眼。
他头晕目眩,脚步发虚,就狠狠咬了口舌尖。浓浓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巨大的痛楚也让他神智清明了几分。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必须要快一些了,不能辜负了她的这条命......
殷绥跑出密林后不久,就瞧见了巡逻的侍卫。
他拿出皇子玉符,边跑边呼喊,最后跌倒在来人的怀里。
晕倒前他最后瞧了一眼宁遥的方向。
他们刚动身时天刚蒙蒙亮,万籁俱寂,天地间是一片朦胧。
而现在,天光大亮,春日日头毒辣,刺得他眼底泛酸,再睁不开眼。
......
殷绥做了个梦。
自他母妃故去后,他便时常做噩梦。
梦里有长乐宫滔天的大火和黑烟,有母妃羸弱而苍白的脸,还有隐在罗帏后,男人凉薄又绝情的眼神。
他在梦里一直跑。
而这次,这个梦稍稍变了些。
不止他一个人在跑,在他身后,还有一个穿着淡粉色宫女服、竖着双蝶髻的人跟着他一起跑,边跑边催促着他快点快点再快点。
她的面容模模糊糊,瞧不真切。像是被水滴在了墨画上,氤氲开后只剩了一片朦胧。
他只依稀瞧见一双眼睛,清澈灵动,像初春新绽开的嫩芽般充满生机,又像是冬日新落下的初雪,干净透亮。
他想回头看看,想拉着她一起跑,却始终没办法转过身去,只能听见他身后属于她的催促声。
慢慢的,那催促声一点点弱下去,接着传来的是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所有的雕梁画栋、楼阁琼宇一瞬间化为飞灰。
大梦经年。
殷绥睁开眼,后背冷汗淋漓。
耳边是宫人们喜悦的惊呼声:「醒了醒了,九皇子醒了!」
*
宁遥死的时候其实没什么痛。
系统帮她屏蔽了五感,死亡对她来说,好像就是那么不痛不痒的一下。
要说有什么感觉吧,那肯定是愤怒。
「你你你......你既然能屏蔽我的痛觉,为什么不早点给我屏蔽?!」
系统委委屈屈:「你也没早要我屏蔽啊!」
宁遥:「......」
所以她这么久的痛其实都可以不用挨?!想想就好气哦!
还有......大概就是……有一点难受吧。
听系统说,殷绥直至她死都没有往她那儿看一眼。
嘴上说得这么好听,其实也是个小没良心的。
宁遥叹气。
她漂浮在一片白色的虚拟空间里,问:「我是不是可以下一次穿越了?我下一次的身份是什么?」
「别急,」系统应了声,「我还没给你统计任务进度呢。」
系统忙活了会儿,很快便有提示音响起。
「滴——」
「恭喜宿主宁遥达成「出师未捷身先死」成就,任务进度条 1%,奖励积分 5000,扣除所欠积分,剩余积分 0。」
「恭喜宿主喜提「穷光蛋」称号!」
宁遥:「......」
「你们这系统还带嘲讽功能的吗?当初说好的只会喊 666 呢?!」
系统嘿笑了声。
宁遥再睁开眼时,周围的场景已经变了。
她在一个稍显简陋的房间里,这房子瞧着已经有些年头了,木制的门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开始慢慢剥落掉色,房间里的一应器具,包括柜子、桌案等,都是最简单平实的款式,连她睡的「床」,也是随随便便在地上铺了个褥子。
好在还算是干净整洁。
屋外倒是人声嘈杂,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疼痛的呻吟声。
她推开门一瞧。
入目是森森古柏,还有歪倒在青石地上,大片的难民。
宁遥整个人都懵了。
「我这次又是什么身份?」
系统半天都没有回答,在宁遥都要以为它出故障了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魔性的笑声。
「嘿嘿嘿——遥遥!!!我们发财啦!」
「三万个积分啊!宝贝我们发财了!」
宁遥:「???」
「你不是刚刚才恭喜我喜提穷光蛋称号吗?」
系统道:「刚刚是刚刚啊,现在是现在!现在已经永庆四年冬了啊!」
宁遥眨了眨眼。
她离开的时候,才是景顺三年。
已经过去六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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