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车窗上流动的雨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有些轻微和沙哑。
「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后悔吧。」
我听着雨声,没有说话。
「其实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明明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因为他比我更好,爸妈就永远看不到我。」
「后来我就开始学着模仿他,但总也做不到那样。卿卿——」
「如果严恪今晚抢救失败,你是不是,还是会继续爱我呢?」
目的已经达成,我不介意说点好听的哄哄他。
反正等下,只要确定严恪已经死了,我就会立刻找机会报警。
于是轻声开口:「在我心里,你和严恪是不一样的。」
「你始终是你。」
车在私人医院门口停下。
在我之前查到的资料里,这家医院的最大股东,也是严氏集团。
所以当医生把病危通知书递过来的时候,严慎只是面无表情地撕掉了它。
「我们放弃抢救。」
「从今天起,严氏集团交由我掌权。」
医院走廊冷白的灯光照下来,他把落后一步的我拽过来。
腕间手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医院。
纵使是晚上,外面下着雨,这层楼也不会这样安静。
静得好像……一个陷阱。
就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下一秒。
我听到了熟悉的、严恪的声音:「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你没能抓住。」
「那就,只好去死了。」
带着浮于表面的一层温柔惋惜,往下却冷如冰霜。
严恪走出来的时候,完好无损。
鼻梁上架着第一次见面时那副眼镜,连衬衫的扣子都扣的一丝不苟,领带也熨烫平整,哪里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接下来的一切,快得像是电影里闪回的画面。
好像不过就是呼吸间的几秒钟,严慎抓起医生的手术刀扑上去,被严恪揪住脑袋,一下一下往墙上撞。
紧接着是「扑哧」一声,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
严恪拔出手术刀,任由严慎的尸体像滩烂泥一样倒下去。
他喘息两声,令呼吸渐渐平复,而后站起身来。
鲜血溅了严恪满脸满手,甚至连镜片都挂上了几滴。
身后白墙冰冷坚硬。
我却又一次,像被束缚双手后,丢进了原始丛林。
严恪随手扔掉手术刀,慢条斯理地走到我面前。
冷白的皮肤衬着猩红的血,还有唇边一如既往斯文温和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严慎做出了选择,我也做出了选择。」
「夏小姐,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猎物了。」
……
我猛地睁开眼睛,天色大亮。
下意识抓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我和严慎准备去拜访他哥哥的这一天,阳光晴好的上午十点。
严慎在我旁边翻了个身,嗓音里带着困倦和惺忪:「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会儿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
甚至忍不住把手指伸出去,在他鼻息间探了探。
严慎很敏锐,伸手把我揽进怀里:「做噩梦了吗?」
「……嗯。」
好像是,很长,又很离奇的一个梦境。
16
出门的时候,我依旧心神不宁。
反复向严慎确认:「你哥哥和你是双胞胎吗?」
「他究竟喜欢什么?」
他好笑又无奈地揉揉我的头:「是双胞胎,不过他很早之前就有女朋友了。虽然没带给我见过面,但确实有的。」
「至于喜好……我和他年龄差不多,爱好也差不远,你随便买就好。」
我到底,还是没买梦里那盒巨大的乐高。
而是去附近的高级超市,随便选了两盒价格不菲的营养品。
严慎开着我那辆价值几万块的破二手车,渐渐驶入人烟稀少的富人区。
自动铁门打开,露出前方带着喷泉池的漂亮花园。
车在车库里停好,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停着的车。
并不是梦里那辆劳斯莱斯。
这让我微微松了口气。
严慎带着我穿过花园,按响门铃。
佣人很快来开了门。
刺眼的阳光骤然柔和下来,我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穿白衬衫、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抬眼向这边看过来。
目光落在我手里拎着的两盒营养品上,他挑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是了然。
我像被猛兽盯住,后背一瞬间冷汗涔涔。
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抵在不知何时关起的大门上。
「又见面了,夏小姐。」
他在我面前整了整袖口,慢条斯理地笑起来。
「昨晚的梦,还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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