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有哪些典型的真实案例?

这难道不正说明了一切都出于她的自愿吗?

珍妮丝在开庭前与检方达成了认罪协议,所以虽然她也参与了绑架囚禁和虐待科琳的罪行,但因为答应作证,她获得了免罪豁免。

她和科琳都出庭作证,在法庭上,两个女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珍妮丝一边说,一边哭得无法自已几乎晕厥。

而科琳则显得平静淡漠,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最后 1985 年审判结束,胡克被判罪名成立,刑期 104 年。

是什么使他们变成这样的人

虽然「斯德哥尔摩症」这个名词对很多人来说并不陌生。

但科琳的这个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想追溯回去,仔细讨论一下案子中的三个人,他们行为背后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三个人中行为最简单直白的,其实反而是犯罪主导人胡克。

他的动机明确直接,行为也与心理一致,说白了就是一个有着畸形爱好又残暴的变态。

他在小时候经常随着父母搬家,居无定所,高中毕业后就当了木匠,这使他有着很强的动手能力。

同时因为从小生活飘摇,也锻炼了他能说会道和维持伪装的能力,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珍妮丝的背景与行为其实也相当吻合。

在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发现珍妮丝的娘家离她的住处并不算特别远,为什么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寻求娘家的帮助呢?

原来她从小在家就遭受侵犯,在一个非常冷漠扭曲的环境长大。

在遇到胡克之前,她也从没有跟人建立起过健康亲密的关系。

所以当 15 岁认识胡克的时候,她很快就被他俘获,而且被他轻而易举地灌输了许多畸形观念,还对他言听计从。

她是他实现虐待梦想的第一个试验对象,他在她的身上获得满足的同时,还在不断借机改进自己的计划。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稳定和互相促进的。

换句话说,珍妮丝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反抗,她也不敢反抗,而因为从来没有被珍妮丝反抗甚至反对过,胡克才会越来越膨胀。

那么她为什么后来崩溃了呢?

因为她对自己与胡克的关系报有期望和底线。

当她意识到期望破灭,胡克也突破了她的底线时,就不再能继续隐忍接受现状。

当然,她的期望和底线本身就很扭曲。

她是希望能与胡克相伴终生的,但她也受不了被虐的日常。

所以她的与丈夫彼此「妥协」达成协议:他可以换个虐待的对象(这样她就不会再遭受折磨),但他只能与她当夫妻(这样他的身体还属于她)。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骗女孩儿上车,把她们绑架回家,配合丈夫编出关于「公司」的谎言,对科琳的悲惨遭遇无动于衷。

她的崩溃完全源于自己的利益被侵犯,即使是后来帮助科琳逃走,她的目的也并非出于想解救对方,而是为了消除竞争对手。

她的内心依然爱着胡克,即使他从她 15 岁认识后就开始鞭打虐待她,这份爱也并没有消减。

所以她会反复恳求科琳不要报警,让自己来改造胡克,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作证时痛哭失声的缘故。

她觉得很委屈。

她的委屈在于他违约了,他辜负了她的爱和忍耐,所以现在她不得不也违约将他送进监狱。

但这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结果。

她真正理想的生活,是丈夫找来一个听话的奴隶,痛苦和虐待由奴隶承担,而丈夫依然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那么科琳呢?很多人把她的状态解释为「斯德哥尔摩症」。

「斯德哥尔摩症」源于 1973 年 8 月的一个抢劫案,两名罪犯在抢劫斯德哥尔摩的一个银行时,挟持了 4 名银行职员。

虽然最后劫匪投降被捕,这几个职员却明显心怀对他们的同情和怜悯,甚至感激。

后来人们把这种心理现象称为「斯德哥尔摩症」又或者「人质情节」。

胡克对科琳的做法与那两名劫匪很类似。

首先是利用恐惧来控制对方。

从一开始突如其来的绑架,长期禁锢在黑暗之中,到日常的殴打,限制她的饮食排泄等等,创造出一种她必须完全服从依赖于他的环境,从而击溃她的理智和抵御之心。

在囚禁她的期间,不断用残暴手段虐待她,威胁她的生命,给她带来巨大痛苦,但有时又会给一点甜头。

比如会偶尔把她从盒子里放出来一下,给她一卷手纸,一个收音机,又比如会告诉她,自己替她在「公司」面前多方斡旋,才换取了她和家人的安全。

这种出人意表的起伏反转,就会令科琳不由自主地产生感激和庆幸的心理。

如此恐惧和感激相交错的状态,也使她完全无法建立起任何有效的心理防线。

在审判期间,胡克曾经提出要将科琳在被绑架前的生活作为证据呈庭。

比如她曾经是个瘾君子,有长期吸毒的习惯。

在 13 岁的时候,她就被自己父母踢出了家门,16 岁的时候嫁了个老头,没多久又离了婚。

她跟老家的黑帮有扯不清的关系,在被绑架前还时不时的卖身换钱。

他甚至提到,在搭顺风车被绑架的那天,她看起来就像刚刚磕过药的样子——所以她可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单纯可怜,所以她对后来的遭遇其实甘之如饴。

当然这个要求被法官驳回了。

但是我觉得,这恰恰解释了为什么科琳能从 7 年虐待中幸存下来的原因。

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一种重重的钝感之中,自己本身就并没有一个健康完整正常的心理状态。

这种钝感也许源于少年时期不够亲密的家庭关系,成长期间混乱的社交生活,也或者是因为毒品药物带来的生理损伤。

无论是出于什么成因,这种钝感保护了她,将她与悲惨的现实隔离开。

有的时候,人受到伤害是因为「想得太多」,越想越纠结,越想越痛苦。

而如果能仅仅麻木僵化地度过每一分钟,日子也许就没有那么难熬。

有的人活下去是因为总是心怀希望,有的人活下去是因为毫无追求。

没有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当然也就不存在被打击崩溃的可能。

在重重钝感包围下,科琳放弃了挣扎和得救的希望,全心全意地沉浸到黑暗里。

在接受黑暗就是生命的全部时,她将自己投入黑暗,如此就不再有冲突与绝望。

可是又该如何解释她在有机会时却不逃跑,重获自由后却不报警呢?

这其实应该也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在案发后医生对科琳做心理矫正时发现,她对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公司」的恐惧,远远大于每天虐待折磨她的胡克。

因为后者是实实在在发生并且可以预期的,而前者不可捉摸难以估计,看不见的敌人往往比可见的对手更为可怖。

所以当自己的行为可能引发不可知的后果时,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不作为。

维持现状虽然痛苦,但是已知。

我们现在从上帝视角来看,可以知道科琳有这么多的机会可以逃脱,但对身陷危境的当事人来说,她并不知道。

但是在重获自由之后还不报警的心理,除了斯德哥尔摩症的解释之外,还有更微妙一些的潜意识。

报警是为什么?是为了惩戒对方犯下的罪行。

那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犯下这样的罪行?很多时候根本找不到答案。

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问错了。

但作为罪行承受的一方,会非常自然地把问题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陷入这种困境?

为了摆脱这种自我质疑,一种条件反射的心理就是为对方的行为开脱,如果对方没有那么罪大恶极,也就能侧面证明自己并不是问题的根源。

被打开的盒子

胡克对自己的判决并不服气,反复多次提出上诉,又被驳回。

虽然 104 年刑期听着时间挺长,但是到 2030 年他就可以申请假释出狱了。

唯一能有点安慰的是,出生于 1953 年的卡梅伦·胡克,即使获得假释批准,也已经是 70 多岁的老人,估计也害不动人了。

珍妮丝对审判的结果也不是很满意,她的本意并不是要把丈夫送进监狱。

不过因为认罪协议,虽然她是帮凶,却安然脱罪,最后改名换姓继续留在加州生活。

而曾经被夺走 7 年青春的科琳肩膀和后背因为长期囚禁和虐待留下了终身创伤。

她回到学校开始读书,然后结了婚,生了女儿,现在当上了外婆。

她的经历被改编进很多电影或者电视剧的情节,只是观众们很难想象这一切居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记者问科琳「你是怎么熬过那些在盒子里的黑暗日子的?」

她回答说,「我只是闭上眼睛,给自己想象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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