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我捡到一个又瞎又聋的少年,不婚主义者的我把他当儿子养了五年。
我正准备让他继承我的万贯家财,再觅个良妻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好坐享晚年。
他却撂下一句「你且给我等着」,就转身一头扎进皇宫。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宫门口,心想完蛋了!
这货眼疾耳疾刚好,脑子又傻了,哪有去皇宫给我找儿媳妇的!这分明是去送人头了!
我哀伤地摇摇头,准备回去买副棺材,给傻儿子处理后事。
身后却响起宫人激动的声音:「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太子殿下??!
我回头望去,整个人麻了。
1
我刚穿来这个架空世界时,正闹饥荒。
漫天蝗虫,恐怖至极。
但对于已经饿了三天三夜的我来说,眼前所过,皆是美食!
很快,一串串烤蝗虫就出炉了。
我吃得不亦乐乎,旁边围观的人吐得不亦乐乎。
大抵在他们眼里,我就像在吃蛆一样恶心。
唯独混在人群里的一个小少年安静地望着我这边,没发表任何看法。
我终是忍不住拿着烤蝗虫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咋不吐?」
少年眼睛依旧直直地望着前方,没有焦距。
哦,原来是个瞎子。
我正要收回烤蝗虫,他脏兮兮的小手快很准地握住我的手,并把我手里的烤蝗虫十分准确地送到了他唇红齿白的嘴里。
我惊呆了,旁边围观的人也惊呆了。
少年约莫是饿极了,三两口就吃光了我的两串烤蝗虫。
然后他问:「还有吗?我还想吃。」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干净,在这酷暑天气,清凉又悦耳。
我终于找到了个志同道合的人,又给他烤了十串蝗虫。
他都吃得干干净净。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是从什么地方逃荒过来的。
他都不回答,一旦开口说话,便是驴头不对马嘴。
我发现,他还是个聋子。
我不禁心生怜悯。
他这个年纪,在我那个世界,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初中生。
可在这个世界,他却是被人遗弃的残疾人。
莫名地,我母爱开始泛滥,决定收养这个少年!
「当我干儿砸吧,我是不婚主义者,你只要能给我养老,我就保证只有你一个儿砸,你若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耳聋,听不见。
「宝,乖,以后跟着为娘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揉揉他的脑袋,对这个模样漂亮又乖巧的少年满意极了。
2
一月后,我们逃荒到了陵县。
陵县县令是个好人,给我们这些人都批了地。
可远水止不了近渴,不少人还是饿死了,我秉承着要让儿砸吃香的喝辣的宗旨,准备带他上山。
别人都劝我:「大丫,山上的豺狼虎豹都吃人,你可别带着小瞎子去了,哪怕饿死也比被咬死强啊!」
我不客气地纠正道:「他叫帅帅,不叫小瞎子!」
小正太洗干净后太好看了,我就给他取名帅帅。
周围人都劝我,我没听。
在他们如看将死之人的眼神中,我背着帅帅上了山。
我没往深了走,但一边走一边布置了不少陷阱,还摘了不少草药。
上辈子我爷爷是个老中医,我从小就跟他上山采药,还学会了把脉断病,就连布置陷阱都是爷爷教我的。
我有把握,治好帅帅的眼疾和耳疾。
他那疾病并非是天生的,有点像是中毒后,毒素没有排干净导致的。
三天后,我和帅帅都饱餐了一顿。
我还把没吃完的大半头野猪扛下了山,在一群人震惊的目光中,救活了不少人。
连县令都惊动了,派了人帮我上山扛猎物。
就连猎户都不一定能猎到的动物,都落入了我的陷阱。
我一时在陵县出了名。
3
终于扛过了这次饥荒,我也有了一个住处,更方便我营生和医治帅帅。
可惜这个世界太过歧视女人,我应聘了好几家药房,都说女子不可行医。
甚至觉得我来应聘大夫太过晦气,在我走后,还用艾草熏了整个药堂。
简直欺人太甚!
我偏不信邪,在门前自立招牌。
「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有读书人路过读出来,但在看见大夫是个女人后,摇摇头又离去了。
接连三个月,我都没收到一个病人。
好在帅帅耳疾似乎有了好转。
这天我不小心打翻了陶瓷罐,巨响声惊得他询问:「怎么了?」
我惊喜地看向他,「你能听见了?」
他依旧茫然地望着我。
我忙凑到他耳边大声问:「儿砸,你能听见了?」
他脸顿时黑了,「喊谁呢!没大没小!」
我高兴地抱住他,差点喜极而泣。
自从帅帅能听见声音了,我就把他放在门前,当起了我的活招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我妙手回春,治愈耳聋患者,不信可上前询问一番。」
邻居都知道帅帅不仅瞎还聋。
见我治愈了他的耳疾,都震惊地上前问东问西。
「帅帅,你叫什么名字呀?」
「……帅帅。」
「帅帅,你早上吃的什么呀?」
「……馒头。」
可见帅帅也颇为无语这一操作。
但我很开心呀,因为终于有人找我看病了。
是个年轻妇人,悄咪咪地告诉我那几日肚子总疼,偶尔疼起来比生孩子还疼。
这种病她也不好意思找大夫看,就硬撑着,越撑越严重。
我号了脉,见是寒气入体,便给她写了一副药方。
接着,对街院子里有妇人生孩子,稳婆说孩子个头太大,难产,大小都保不住了。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可惜人家不信我,稳婆既然发了话,全家上下就开始着手办丧事了。
我那个急啊,直接翻窗进去了。
孕妇已经疼晕了过去,他们却以为她已经死了,盖上了白布。
我立即掐人中,然后跟着穴位往下顺。
「啊——」
一声尖叫,把准备进来抬尸的几人都吓尿了,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诈尸了!诈尸了!」
「哇,哇哇哇哇——」
屋主人带着下人赶来,正要把我抓起来正法,小婴儿顺利呱呱落地。
我抱起满身血的婴儿,看向屋主人。
「恭喜,母子平安!」
4
我又在陵县火了一把!
但凡遇到难产,都会来找我。
先前治好腹痛的妇人,也在闺蜜圈传起了我的神药。
我的风头,直逼陵县最有名气的张大夫。
在我又搞定一个难产妇人,拎着西街头买来的叫花鸡往东街头走时,竟瞧见火光冲天。
我仰头望去,心生同情,「谁家房子着火了?」
有人跑向我大喊:「苏大夫,你家房子走水了!」
我大惊,拔腿就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帅帅!帅帅!帅帅!你可不要有事啊!」
我却不知,俊逸的少年就站在路边,表情微黑地望着狂奔着的我。
就在我准备冲进大火中救他的时候,少年的表情这才有了丝动容,喊道:「喂,我没事!」
我回头惊喜地望向他,都忽略了他居然能看见我。
我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满心的心有余悸。
「帅帅幸好你没事,你要是被烧死了,为娘可怎么活哦……」
我似乎感觉到了他嘴角的轻轻抽搐,以及身体的僵硬。
他伸手推开了我,红润的唇瓣抿了抿,认真道:「男女授受不亲。」
可能是火光照着的原因,少年的脸蛋绯红娇嫩,可爱得竟想让我亲一口。
下一秒,我忽然愈发惊喜:「你能看见我了?」
那双无神的眼神,此刻竟有了焦距。
正定在我的脸上,认真,又幽深。
他说道:「看不太清。」
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估摸着是今晚的大火刺激到了他的眼球,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我立即把叫花鸡塞到他手里,「奖励你的,去坐到边上吃,我去救火。」
我把他推到安全的墙边,转身拎起桶救起了火。
一场大火又回到解放前。
我深知这个地方是待不下去了,准备带帅帅去洛镇。
走之前,我在张大夫的后院放了一把火。
本来不打算告诉那小子,哪知一转身,发现他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我,清润的双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略有些尴尬,「咳,眼睛一好,就敢到处跑了?」
他却仿佛没看见我干坏事,走近认真地道:「不跟着你,我怕你找不到我。」
我一想也是,家已经没了,若再找不到这小子,我岂不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后面传来走水的惊喊声,我拉起帅帅的手就玩命地跑。
某一刻我回头,竟发现帅帅脸颊红红的。
我以为是他体力不行,提醒道:「以后还得多锻炼,至少体能不能比我差。」
他忽然抬眸瞪我一眼,气鼓鼓的样子。
我哈哈大笑,觉得臭小子太可爱了。
5
抵达洛镇刚赶上年关。
镇子比县里包容性大,这里居然有女大夫。
但我不准备去应聘,我准备重操旧业。
只是半月有余,我就赚到了在县城哪怕一年都赚不到的银两。
我和帅帅,也过了一个相对富足的小年。
年后,我才发现帅帅的衣服裤子都小了,我又不会裁布做,只能带他去置办一身。
哪知布店老板的闺女竟瞧上了帅帅,准备用一百两银子让帅帅当赘婿。
一百两什么概念,足够普通人家,全家人一辈子的生活开销了!
店里的客人都觉得我捡到了大便宜。
我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丢在桌上,说道:「要不让你女儿嫁给我儿砸,我还想抱孙子呢!」
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约莫是没料到我穿着粗布麻衣,居然这么有钱!
店老板也失算了,有些眼馋我这二百两,决定把他的闺女嫁给帅帅。
我还挺开心的,钱没了可以再赚,儿媳妇可不好找。
哪知我那向来听话懂事的儿砸忽然叛逆,一把抓起银票扭头就跑。
我气得大骂:「逆子!连你娘的钱你都抢!」
我以为那小子见钱眼开,抢了钱就跑了。
可等我回家,却见二百两银票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而他黑着脸坐在一边,颇有种要与我算账的架势。
我竟莫名地心虚了下。
6
我首先将二百两银票摸回来揣进了怀里。
然后我若无其事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淡定地小口抿着。
见他薄薄的唇微动,似要开口说话。
我估摸着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所以我抢先一步夸起了他。
「还算你小子机智,不然我那二百两就便宜给那店铺老板了。」
他抬起乌黑的眸子幽幽地看着我。
「怎么会便宜那老板呢?你不是想抱孙子吗?」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我一下子噎住了。
也是,在我那个世界,他这个年纪还是刚上高中的高中生。
我怎么能让一个高中生娶妻生子呢?
我可真是恶毒啊!
「咳,我就是为了装逼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当真了。」
「装逼?」他微微皱眉,不懂这个词语。
我立刻来了精神,努力用解释挽回我的良知。
「就是我明知不具备这个条件,却非要向别人表现出来,就好比你,明明还不到娶妻生子的时候,我就对人夸下海口说你要娶妻生子,这就是装逼。」
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对这样的解释似乎还算满意。
我悄悄松口气。
好险,差点就成了恶毒后妈了。
装逼事件告一段落后,竟有媒婆要主动帮我儿砸说亲。
只因为我那臭小子越长越好看,比万人迷的员外公子还要英俊倜傥,被不少姑娘都瞧上了。
我推了又推,生怕良心再遭谴责。
每次我将媒婆拒之门外,帅帅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欣慰。
甚至我只要出门行医,帅帅都会提醒我:「不许装逼。」
我忍着喷笑的冲动,举起两指保证:「保证不装逼。」
他又叮嘱我:「也不许你自己装逼。」
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没忍住,捧腹大笑。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憋得脸通红,嗔瞪我一眼。
「听见没!」
我好一会才收住笑,摆摆手道:「放心放心,我是不婚主义者。」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是不婚主义者。
一个人过着不香吗?干吗要找个人添堵?
7
开春后,邻里儿郎都去了学堂。
我看着每日都坐在木榻上,帮我做女工的儿砸,内心泛起了一丝丝愧疚。
我不会女工,连最简单的缝补都不会,但家里必须得有人会,才能不去花大价钱在店里买衣服穿。
帅帅眼睛好了后,这份重任就落在了他身上。
我带着内疚走近,看着他缝得极好的衣服,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帅帅,衣服留着下学再做,你去上学吧?」
他抬头看我一眼,似有些无奈,「我还以为你会揽下这个活。」
我摸了摸鼻子,怪不好意思地,「你知道的,我连袜子都不会缝,我若揽下这个活,那我辛辛苦苦行医赚的钱岂不是还得便宜衣店老板,所以呀,缝衣的活计还得你来,你是最棒的!」
他唇角莞尔,快速地将最后几针收完,拿起衣服在我身上比划着。
「嗯,好了,去换上吧。」
我惊讶极了,「又是给我做的?」
「青素罗衫,自然是给你的。」
我抱着衣服,心里暖暖的,又有些不是滋味。
「你都连着给我做两身衣服了,你还穿着旧衣……」
他不在意地又开始裁布,淡淡说道:「我平时不怎么出去,穿什么都一样,但你们女孩子不是都爱美吗?漂亮衣服可不会嫌多。」
我被这番话感动到了,转身直接把我压箱底的绫罗黑布拿了出来。
「用这个给你自己做一身,穿上新衣我再带你去学堂,必须用这个做,我的儿砸,必须穿最好的!」
他看了我一会,温润一笑,接过绫罗说道:「好,听你的。」
穿上绫罗的儿砸在我眼前又是一亮。
竟有种少见的贵族气质。
我随口打趣他:「你不会是那种流落民间的皇子世子,或者贵族公子什么的吧?」
他淡淡一笑,「或许吧。」
我惊得以为猜对了,「真的吗?」
他看着我,抬手在我额头上轻轻敲了下,无奈道:「假的。」
我揉着额头,撇撇嘴,这小子居然长得都比我高了!
「看来是我养得好,把你养得白白高高的,难怪像那些没怎么吃过苦的贵族公子。」
「你怎知贵族公子就不会吃苦?他们可比平民百姓苦多了。」
我继续撇嘴,没把这话放心上,催促道:「快走啦,待会学堂关门了。」
孩子第一天上学,当娘的自然要送到位。
没想到学堂外站着不少和我一般年纪的娘子,都在为自家那上学的男人整理衣服,然后目送他们走进学堂。
不同的是,那些娘子送的是夫君,而我送的是儿砸。
等帅帅进了学堂,好几位娘子都朝我围了过来。
「你夫君好英俊啊,你可真是走运,嫁给了此等极品男人。」
「你夫君收二房吗?我侄女可能干了,做饭缝衣样样都会,还十分听话,要不你去我家坐坐,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
我额间三条黑线,忍无可忍地道:「不好意思,那是我儿砸!」
不管这些面露各种震惊表情的女人,我转身就走。
在我不知道的学堂里,也同样产生了误会。
有人追上帅帅询问:「你是新来的?你还挺有福气的,娶的夫人不仅漂亮,手还这么巧,这衣服一看就是你夫人做的。」
帅帅居然没解释,只微微颔首,「以后还请兄台多多关照。」
那人揽着帅帅肩膀,豪气道:「好说好说,回头让你夫人教教我夫人,我夫人给我做的衣服我都没法外穿,最后花了不少银子去店里买的外衣。」
帅帅浅笑,「我夫人酷爱行医,至于缝衣她向来不喜宣扬,若你夫人有个病痛倒是可以找我夫人,至于其他,我请不动我夫人。」
「原来你夫人是个女大夫啊,你还是个妻管严。」
那人顿时有些鄙夷,立刻远离了帅帅。
帅帅也不介意,自个儿坐在了角落,专心读书。
这一切我自然是不知道的,我拎着药箱,在周边行医。
8
一年下来,我又攒了不少银两,还开起了医馆。
臭小子也非常出息,年底在书院考了个第一名。
这日我正外出行医,院长忽然找到我,说道:「苏帅学习能力强,文章也写得很漂亮,所以我想推荐苏帅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
帅帅跟我姓,便有了苏帅这个名字。
闻言我不解,「你去找苏帅说不就好了?找我说,我又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你能!」院长很是笃定,「他只听你的,你让他去,他肯定去。」
院长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我解释了一番。
我才知道院长已经劝了苏帅很长一段时间,可他都拒绝了科考。
我回道:「那我回去试试。」
科举考试,是所有读书人实现仕途梦想的唯一途径。
我有些不理解,臭小子学习那么好,为何放弃科考呢?
晚上,我做了几碟子帅帅爱吃的菜,灌了半壶酒。
进入正题后,我问他:「为什么不想参加科考?」
他闷头喝了好几杯酒,才说道:「我讨厌官场上的尔虞我诈。」
我不解,「你都没去尝试过,怎么就讨厌了呢?」
他看着我,深邃的眼底似有什么复杂的情绪翻涌而过。
「我见过。」
「那你是……」
我一直没问过他的身世,他也从不主动说。
此刻,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微垂下头,又只喝酒,不说话。
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缓慢开口,低哑的嗓音满是悲伤地讲起了他的身世。
「我的父母是官场上的人,他们很相爱,但却有小人看不惯我母亲得宠,便从中作梗,导致我父亲误会了我母亲。」
「他们冷战期间,父亲外出狩猎,母亲却在寒冬天气被小人推下了湖,我也被灌了毒药,他们想让我万虫钻心折磨致死,好在有个受过我恩惠的丫鬟把我偷偷送了出去。」
「出去后我就一直跑,一直跑,渴了就吃雪,饿了就啃树皮,不知道跑了多远,我的眼睛渐渐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但我能摸到脚边的小草都发芽了,我才停下来。」
「后来我靠着路人施舍,又活了几个月,直到……」
稍顿了一顿,他微哑伤痛的嗓音渐渐平缓下来。
「直到,遇到你。」
我不敢置信地听着,等回过神,我已经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天呐,多苦命的孩子啊!
我忍不住绕过桌子抱住了他。
「想哭就哭出来吧,以后有我罩着你,定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委屈。」
他没哭,只静静地被我抱着。
可当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时,我却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儿砸你太苦了,怎么会有那么恶毒心狠的坏人,你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对你下那么狠的手,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儿砸……」
我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他身子僵住,揽着我脊背的手却微微收紧。
接下来我一边骂,一边哭,一边心疼儿砸,又一边喝了不少酒。
后悔只灌了半壶酒,喝得半醉不醒的,更是加剧了伤心。
最后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还洗了脚和脸,脱了外衣。
总之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枕边又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我拿起抖开,正要穿,却从衣服里掉出来一块红色的布。
我捡起一看,顿时脸爆红!
约莫是我扭捏了半天都没出房间,苏帅不放心地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
刚好撞见我拿着红小衣研究。
他站在门口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我一把收起那衣服,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他也淡定的走近放下醒酒汤,但耳根子却红得滴血。
「那个,咳。」他的嗓音尤其不自然,「你不会做,我见也没卖的,就帮你做了一件。」
说完他就要抬步走。
我立即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女孩子要穿这个的?」
他刚迈出去的脚一顿,脊背崩得紧紧地道:「我小时候听教习丫鬟说起过。」
然后就飞快地走了出去。
我却不淡定了。
想起昨晚那小子说的身世,他应该来自一个不普通的家庭。
听说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小时候都会有丫鬟暖床的……
啧!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突然有点同情他未来媳妇儿了,还没嫁过来,老公就已经不是清白身子了……
9
院长再找到我,让我劝苏帅科考,我直接拒绝了。
院长骂我鼠目寸光,耽误了苏帅的前途。
我也骂他,「你不鼠目寸光,你为他的前途着想,但你这是在强迫一个人干他不愿意干的事,你这和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我骂:「悍妇!简直是悍妇!」
我直接给苏帅退了学。
既然不会去参加科考,那只要会识字就够了。
10
又是一年年关。
他缝着衣服,我碾着药。
颇有种女耕男织的感觉。
这一年他给我做了三箱新衣服,每天一换,一个月都穿不过来。
我让他不要只给我做,多给他自己做几件。
他总说:「你们女孩子怎么会嫌衣服多呢?我母亲就从来不会,我想你也不会。」
我惊喜道:「你终于愿意把我当娘了?」
臭小子,都相依为命两年了,连一声娘都不喊!
我乘胜追击,「来,叫一声娘听听。」
他一愣,黑了脸,说道:「我只有一个娘。」
我想到他娘目前还生死未卜,也不好再强迫他喊我娘,便作罢了。
我问他:「你要不要回家看看?给你自己和你娘报仇?」
他眸光微暗,「还不是时候。」
我一想也是,他单枪匹马地杀回去,不得被那些歹毒的人反杀?
所以我必须要帮他,让他有足够的资本回去复仇!
我把银两都算了算,足够在洛镇置办大宅子了。
但我不准备定居在洛镇,我问他:「你家住在哪?」
他没回答,只将衣服缝得又快又漂亮。
我解释道:「我想在你家附近的城里置办一处宅子,我再多行医赚点钱,给你雇一些死士和佣兵,你带着他们回去复仇。」
他抬眸,乌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哎呀,我这不是为了能早日跟你娘做姐妹奋斗吗!」
也为了让这小子喊我一声娘奋斗啊!
他开口道:「京城。」
我震惊了,「京城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我去,你牛逼啊,原来你是京城人士!」
「牛逼什么意思?」
「咳,就是你非常棒的意思。」
「你也很牛逼。」
「……」
呵呵,可真是会学以致用啊!
11
为了让苏帅早日回去复仇,我带着他搬离了洛镇,前往了离京城最近的烟城。
烟城实远,车程一月有余。
好在立春时节,一路上风景秀丽,我权当旅游了。
这日,我和苏帅如往常一样赶路,却被官兵拦在了梁门关。
一门之隔,里面全是想要出来的百姓,哭声震耳。
很快我便打听到,原来里面闹了瘟疫。
整个梁门关几乎是封死的状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而里面关着的,竟有十几万人!
想到那十几万鲜活的生命,我决定拼一把!
正当我冒出这个念头时,手腕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掌紧紧攥住了。
我不解地看向他,却撞上了他深邃紧张的眸子。
我无奈一笑,「真是知母莫若子啊,放心,我的医术对付一个瘟疫,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还是紧紧攥着我不肯松手,神色更紧张了,「我不许你去。」
「可那里面有十几万人呢!」我拍拍他的手背,冲他轻松一笑道,「而且啊,若我能解决这瘟疫,我妙手回春的名声不就打出去了?到时候我还怕赚不到钱吗?目前赚钱可是我的头等大事!」
他拗不过我,本来也是什么事都听我的。
见劝不动我,他便道:「你要去的话必须带上我!」
我挑挑眉,点头应了他。
但当天晚上,我点了一根安神香让他睡得熟了些,随后我拎着药箱就溜了。
开玩笑,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会带上我辛辛苦苦养得白白高高的儿砸?
我给他留了信和我的大半积蓄。
万一我失败了,他至少过得不会太差。
我在洛镇办过行医证。
拿着这个证件,我很容易就通过关卡进了梁门关。
里面混乱一片,只有少许几位大夫在抗瘟。
我一身青衣地走进去,有几位大夫把我当成了帮工,支我煎药打下手。
我说:「我也是大夫,我是来解决瘟疫的。」
几位大夫抬眸看我一眼,眼里满是不耐烦和不屑。
旋即继续催促着我去煎药,还说让我别耽误他们时间,若我怠工,他们可以举报将我拉去斩首。
我气笑了,倒也去了药房。
但我并没有听他们话给他们打下手,而是以我的经验抓了一副药。
方才一路走过来,我已经把病情了解得差不多了。
这是开春后,较为常见的鼠疫。
只是不等我把煎好的药端给病人,一位老大夫便走来一脚踹翻了我的药罐子。
「一个女庸医也敢乱开药!」他非常地愤怒,「官兵大人,你们怎么能把什么人都放进来,这种来捣乱的庸医是要害死更多的人啊!」
那老大夫在这似乎很有威望,不等我辩解,官兵就迅速赔了不是,将我押往了东街的重病区,让我在那自生自灭。
这里几乎都是快要死的人,和一些尸体。
我看得很是心惊。
好在没有其他大夫插手,我很快又煎出了药。
我挨个扶起还有气息的人,将药给他们灌进去。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直到一周过去。
病情最严重的东街,七天内没有一人死亡。
在官兵眼里,成了奇迹。
消息一经传开,其他街的大夫都来了东街,想问我讨要药方。
只是我,已经累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却看见了我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
我惊喜极了,同时我又担心这只是一场梦。
我很清楚,我感染了鼠疫。
莫非,他是来接我走的?
看着他紧张焦急的表情慢慢变成了愠怒的表情,我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失败了,我这是升天了吧?毕竟我也救了不少人呢,那点功德值能让我位列仙班吗?」
他忽地抬手在我额上用力敲了下。
我吃痛地瞪他,「你打我干什么?」
他脸上又闪过复杂的心疼,抬手揉着我的额,嗓音崩得紧紧的,「还知道疼,看来你死不了了。」
我一愣,猛地坐起来,却一下子又天旋地转的,若不是他及时扶住我,我估计能一头栽到床下去。
「咦?我没事?我不是……」
他的声音忽然又冷又凶,「你明知道你感染了瘟疫,为什么不知道休息!」
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在和阎王抢人吗,我休息一分钟,阎王就要多抢走一个人,我哪舍得休息啊……」
他气急败坏地又抬手敲我额头,好在这次下手很轻,只轻轻点了下。
「已经睡了三天了,吃点东西吧?」
我点点头,同时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
他却不理我,将一碗咸菜粥端到我面前,带着命令的口吻:「张嘴。」
我伸手要接过勺子,他却强势地绕开我的手,要喂我。
我这才发现他后面还站着好几个人,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自己来。」
他脸一沉,我就莫名很怂地张嘴了。
「苏大夫,这次您治瘟有功,城主想让您继续留在梁门,还特意为苏大夫准备了黄金百两,良田百亩,以及一处宅子。」
有人突然开口说话,我朝他看去。
他笑眯眯地冲我颔首,朝身旁示意了眼。
那小厮竟直接将一小箱子黄金打开,放在了我面前。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黄金,都忘记了咽下嘴里的粥,一激动顿时呛得我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理智让我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从这路过。」
可惜梁门不是烟城,不然我一定应下这赏赐。
那仆人觉得很可惜,摇摇头拿走了黄金。
我眼巴巴望着,心痛到滴血。
好在没过几个时辰,那一小箱黄金又给我送了回来。
说是城主答谢我出手相救梁门于水火。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累倒昏迷后,那些大夫将我的药渣子拿去研究,这才解救了一城百姓。
而且先前那位踹翻我药罐的老大夫,不仅感染了鼠疫,还因为先前欺负我,导致我的药方问世晚了一周,这一周不知死了多少人。
所以他在只剩最后一口气时,被押往邢台斩首示众了。
我听完,只说了五个字:真 TM 解气!
12
我休养好后,便继续前往烟城。
只是苏帅忽然不理我了。
无论我怎么同他说话,逗他玩,他就是不搭理我。
也只有我——
「哎哟,肚子疼!」
装病时,他才会朝我投来紧张的眼神。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你这几日不能喝凉水吗?你是不是又偷偷喝凉水了?你怎么这么不爱惜你的身子!」
他又气又无奈,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我松开捂着肚子的手,冲他嘿嘿一笑,「你又上当了嘻嘻~」
「……」
他看了我一会,突然气呼呼地转身走到边上踢起了小石头。
我撇撇嘴,这家伙怎么突然不经逗了?
可能是我逗他玩的次数太多,没想到狼来了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这晚我来葵水了,肚子是真疼啊!
起初我还坚持着,后来实在是忍不住,疼得我在马车里打滚。
「帅帅,我肚子疼,好疼啊……」
坐在火堆边的男人正烤着野兔子,闻言权当没听见。
我疼得冷汗直冒,差点哭出来。
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我爬到马车外,朝他喊:「帅帅,这次是真的疼,你能不能帮帮我呜呜呜……」
说着我真疼哭了,还一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预想中的头磕地并没有发生,幸好帅帅眼疾手快地一个纵步过来接住了我。
似是想要斥责我玩笑开大了,但胸膛鼓了下后,却是迅速伸手在我发鬓边摸了摸。
「怎么全是汗?这次是真疼?」
我哭得可怜极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好惨。
约莫是几日前吃了太多治鼠疫的药,寒性太大,导致我这次来葵水,疼得生不如死。
他也不等我回答,就将我抱到火堆边,然后在我腰间的穴位上点了几下。
我顿时好受多了。
「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刚哭过的声音又湿又哑,「还是你有办法。」
他抿着唇不说话。
我却觉得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从他怀里爬了出去。
烤着火,我有些生气地讨伐他,「刚刚都快痛死我了,你都不理我。」
他皱起眉,我在他眼中看见了一丝懊悔。
想到这些日子以此捉弄他的次数太多,我便只好认了。
我又问:「你为什么不爱与我讲话了?」
火光映衬着他俊逸的脸,我看得心里酸酸的,有些委屈。
可能是特殊时期,我的感情实在丰富,想得也多。
我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觉得我没用,想离开我了?」
我伤心地低下头,「早知道你想走了,我就应该应了梁门城主,至少,我能有一处免费的大宅子。」
他语气忽然有些焦急,「我没有想要走。」
「那你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好想以前的帅帅。」
他低着头,抿着唇好一会才回答:「我在生气。」
生气?
我望着火光不解地眨眨眼。
以前没见过他真生气的样子,原来他生气是这样的。
很快我就知道了,他为何生气。
他说:「那么危险的事,你竟孤身前往,若你有个万一,我……」
「我这不是没有吗?」
我没想到他一直在为这个生气。
想到后来我也感染了鼠疫,心里也着实心虚,便凑过去,嬉皮笑脸地说:「好啦,乖乖,别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去哪都带你,保证绝不会落下你好不好?」
他偏过头去,我却看见他耳根红了。
我又凑上去,「乖乖,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他受不住我的撒娇,一下子脸也跟着红了,站起来哑声道:「我不生气了就是。」
我偷偷笑了笑,还真是个纯情的小奶狗。
这以后得便宜哪位娘子啊?
13
经过半个月的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了烟城。
我在烟城快速置办了一个大宅子,且我治好瘟疫的名声也传了过来。
我还被烟城的城主夫人邀请了,向我仔细询问了一番治疗瘟疫的过程。
一来二去,城主夫人竟经常约见我。
这日,城主夫人忽然神情凝重地拉着我的手说:「苏大夫,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我知你医术了得,现在我的姐姐性命垂危,不知你可否愿意帮帮我?」
这些日子我受了城主夫人不少恩惠,让我在烟城混得风生水起,所以我自然是愿意帮她的。
只是我没想到,她说的姐姐居然是——皇后!
说实话,我吓到了。
我咽了口口水,「夫人,宫中名医无数,怎么会需要我呢?」
城主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向亭台看向了外面的湖泊,出口的话带上了伤感。
「我姐姐温柔善良,却不幸着了小人的道。」
「当年宫中出现了好几位妃嫔离奇死亡,奸佞小人便将矛头指向了皇后,日日上书,要求废后。」
「皇上就算再信任皇后,也会厌烦大臣们的议论,便离开京城去散心了。」
「哪知就是这个间隙,已有身孕的皇后掉进了湖里,就连太子也离奇失踪,等皇上赶回来时,已经太晚了。」
「不仅那刚满五个月的胎儿没了,太子更是下落不明,皇后精神状态也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她总说她身边的人都想害她,皇上为此换了一批又一批伺候她的人,可她仍觉得身边的人都要害她。」
「若只是精神出现了问题还并不打紧,只是那次落湖,让她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
「宫中全是男医官,就算有两位女医官,也对皇后的病情束手无策,如今皇后更是性命垂危,只靠人参吊着一口气。」
城主夫人转过身来,眼眶通红地望着我,「苏大夫,或许只有你能救她了。」
听闻皇后这样的遭遇,我也心生同情。
再看见城主夫人这动容的神情,我一冲动就应了下来。
「好,我试试!」
14
等回到家,我就有些后悔了。
那可是皇后啊,万一没治好,被降罪下来,诛九族可怎么办?
虽然没九族可诛,但我有个英俊帅气的儿砸啊!
思虑再三后,我把帅帅叫到了身边。
哪怕他肯定会生气,我也把我所有的银两地契都交给了他。
像交代后事一样悄咪咪地说:「帅帅,我要进宫一趟,万一我没出来,这些都任你处置。」
他眼睛眯了眯,问我:「进宫干什么?」
我小声告诉他:「城主夫人又约见我了,只是这次是想拜托我去皇宫救一下她的姐姐,也就是当今皇后,听她的口气皇后病得很严重,我不一定能治好,但我既然答应了城主夫人,我又不能食言,只能拼一把了。」
赢了,家财万贯。
输了,鸡犬升天。
我整理着药箱,半天没听见他的回话。
我以为他没听懂,我又说道:「这次去我就不带你了,你把这些钱看好,等我回来知道吗?」
他低低「嗯」了声。
我疑惑地回头,他居然没生气?
上次不气得大半个月都不怎么理我吗?
却不想我竟在他眼眶里,看见了一丝浅浅的红。
我惊讶,「你这么舍不得我啊?都要哭了?」
他愣了下,嘴角扯起了一抹弧度,说道:「宫规森严,进了宫不要东张西望,知道吗?」
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呐呐地点了点头。
15
城主夫人亲自来接的我,要与我一同前往京城。
前一秒还送我到门口的帅帅,下一秒就不见了人影。
我心里莫名地失落。
这家伙居然没有一点舍不得。
亏我挺舍不得他的。
我上了车,却见城主夫人掀着一角车窗帘,望着我的院门发呆。
我喊了她三声她才回神,捻着丝帕擦了擦眼角。
「不好意思,方才好像看见了故人。」
马车行驶起来,她又问我:「苏大夫,你可有说亲?」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成婚。」
「那可不行,这次你若能救回我姐姐,我便认你为干女儿,定要为你说一门好亲事。」
我嘴角抽了抽,忙道:「我已经有儿砸了。」
她诧异地张了张红唇,最后便没说什么了。
我跟着她一路很顺利地进了皇宫。
皇宫的巍峨和气派,超出了我的想象。
一个没忍住就忘记了帅帅的嘱咐,一路东张西望到了延春宫。
心想,宫规也没那么森严啊,这不什么事都没有吗?
只是到了延春宫,宫人却把我和城主夫人拦在了外面。
宫人激动地说:「太子殿下回来了,正在里面与皇上皇后叙旧,皇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夫人还是稍后再进吧。」
城主夫人瞬间热泪盈眶,走到边上擦起了眼泪。
我走过去听见她小声说:「我苦命的姐姐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我心想,苦尽甘来也得有命苦尽甘来啊!
我在外面等得腿都酸了,里面终于才来人让我们进去。
皇后的寝宫宫婢更多,一路走过去,有种来自皇家的森严,让我不敢再东张西望。
我却觉得,有道视线总落在我身上,让我有些紧张不安。
我诊了脉,刚放下那瘦得只剩骨头的柔荑,身旁就响起威严十足的声音。
「怎么样了?」
我心肝颤了颤,妈呀,不愧是皇上,这气势太吓人了。
我小心翼翼地回道:「皇上,若想皇后痊愈,接下来一个月皇后的所有饮食起居都得草民负责,而且需要支开延春宫所有的丫鬟太监。」
果然皇宫深似海,皇后身体里好几种慢性毒药,显然是一直有人在给皇后下毒。
这都不死,皇后也真是命大。
威严的声音透着惊喜,「你的意思是皇后的病可以治愈?」
我颔首,「是的。」
「好,应了你!」
大丫鬟第一个跪下来,哭道:「皇后一直都是由奴婢贴身伺候,奴婢若离开,谁能照顾好皇后?」
她跪着上前,「皇后,让奴婢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吧?」
皇后过于善良,见状似乎有所动容,看向皇上,「要不……」
我立即道:「不行。」
见皇后不解地看我,我只好说道:「皇后,您是中毒了,且是很难查出的慢性毒。」
一语掀起千层浪,皇上大怒,要砍掉所有伺候皇后的下人。
皇后虚弱地阻止道:「皇上,并非所有人都想害臣妾,查清楚了再治罪吧?」
我说我有个法子能找出害皇后的人。
我从药箱里拿出药瓶,兑了一大盆绿色的水,然后分给所有丫鬟太监。
我说碰过毒药的人,只要喝下这碗水,定会七窍流血而亡。
以免他们不信,我先让大丫鬟喝。
她喝完,当即一脸痛苦地倒地,眼睛鼻子嘴巴都在冒血。
皇上再次大怒,说要诛了那婢女的九族。
宫人都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将水分发了下去。
很快,就诈出了两个二等丫鬟。
她们不怕死,但怕诛九族啊。
立即跪地坦白道:「皇后娘娘,是淑妃让奴婢在娘娘的饭菜里下毒,不然就会杀了奴婢的家人,奴婢只求一死,不要诛奴婢的九族……」
另一个也连忙坦白:「皇后娘娘,是德妃让奴婢在娘娘的饭菜里下毒,不然就会杀了奴婢唯一的弟弟……」
好了,真相大白了。
我给大丫鬟喂了解药。
她啥事没有地醒了过来,抹了一把脸,看着鲜红的血迹,一脸懵逼。
我这才对皇上皇后道:「这位丫鬟是无辜的,我只是利用她诈出了真正的幕后凶手。」
皇上皇后,以及城主夫人,似乎都被我的操作惊到了,半天都没反应。
最后是皇上大怒:「来人,把这两个奴婢拖下去乱棍打死,诛其九族!再把淑妃德妃一并打入冷宫,家族连坐,男丁流放,女子发卖,世代为奴!」
我帮皇后清理了宫中的人,但我还是不太敢让丫鬟伺候她。
难免再有心术不正之人混入其中。
我每日亲力亲为,只想早日出宫与帅帅团聚。
说来也是奇怪,听闻太子时常前往延春宫陪皇后说话,可我却总是错过。
哪怕我只是离开一刻钟,太子也会准时出现在皇后面前,巧得离奇。
但我并未多想,毕竟我与这些贵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安安分分地做着我的工作,将皇后的饮食起居照顾得井井有条。
皇后也日渐有了好气色,偶尔还能下床走走。
这日,我扶着皇后走到了花园里。
正在我算着距离出宫还有几日的时候,皇后问我:「苏珊,你喜欢皇宫吗?」
我吓得以为皇后想留我,我委婉地说道:「在下一介草民怎敢妄谈喜欢。」
皇后似乎有些遗憾,轻轻叹了口气,转而说道:「这里的确像一座牢笼,锁住了我的一生。可我的爱人在这,我便不觉得这是一座牢笼,我爱他,胜过我的自由。」
她又问我:「你会为了爱人牺牲自由吗?」
我心想,这不就是纯纯恋爱脑吗?
我当然不会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明显。
皇后无奈笑笑,「看来你还真是不懂爱,真是苦了那个爱着你的人。」
我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想问又不敢贸然询问。
16
终于,皇后的病情大好。
我将药膳教给大丫鬟后,便迫不及待地出了宫。
也就一个月没见到帅帅,我却想得紧。
一回到烟城,就直奔家中。
见到帅帅的一瞬,我眼眶都红了。
他走近,嗓音低沉温柔,「这些日子辛苦了。」
我看着他剑眉星眸,温润俊朗的样子,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才一个月不见,似乎又变帅了。
为了庆祝我又得了一笔封赏,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
喝到酣醉时,似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以为是醉酒后的幻听,可我却发现,帅帅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后知后觉的我,才发现他早就到了婚娶的年纪。
可我身为他的养母,居然忘记了帮他张罗婚事。
正当我准备问他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时,他却告诉我,他准备回去复仇了。
我立马拿出了我所有的积蓄,要帮他雇佣死士。
他却笑着摇摇头,「我用不上,你留着自己花。」
稍顿,他看我的眼神温柔又复杂,「这一去最快也得半年,你,会等我回来吗?」
我立即点头,「当然会,你是我儿砸,我当然会等你回来。」
他的表情忽然僵了下。
17
帅帅走后,我一心工作。
不仅在烟城开了三个大药房,更是在城主夫人的帮助下,将药房开到了京城。
我治好了皇后,在医学界也算小有名气。
仅半年时间,我就成了京城的小富婆。
要给我说媒的人几乎踏平了我家门槛,我都拒绝了。
很快就有人骂我,说我这个老女人不识好歹,能有人看上我就应该感激涕零,我得立马拿上所有钱财嫁过去,伺候丈夫,孝顺公婆才对。
我懒得理他们。
老娘才 23,有的是钱。
生活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我脑子抽了我嫁人找罪受?
很快那些嚼舌根的人都倒了霉,不是被马撞了,就是被人打了。
要不是都是在正常情况下发生的,我还以为有人在替我报仇。
时间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了,苏帅却一直没有回来。
我有些担心,便去京城打听。
苏帅的消息没打听到,却听到了不少京城的八卦。
「几月前丞相府被抄了家,男的都砍了头,女的都送去军营当了军妓,那个惨哦。」
「听说丞相府的千金去了军营直奔主营,想与太子殿下一夜春宵,好借机成为太子殿下的人,哪知道太子殿下根本不近女色,直接将她赶了出去,后来被几个士兵带走那啥了。」
「真是报应!听说当年太子殿下之所以失踪,便是那千金害的,现在还有脸往上赶。」
「太子殿下若不是失踪这些年,西边只怕早已收复,太子殿下回来这些日子,已经收复了西边三座城池,边境百姓终于熬出头了。」
「……」
我听着那些八卦,只觉得那太子殿下还挺年轻有为的,看来皇城日后又会出一位明君。
又过去两月。
这日,全京城上下都忽然沸腾了起来。
只因为太子殿下今日凯旋!
我也去凑热闹,哪知我身单力薄没挤进去。
只是在跪拜的时候,我悄悄抬头,隔着远远的距离,我看见了一个高大的金色铠甲人,从高高的马背上一跃而下。
那人似乎还往这边看了眼,我却没看清他的脸。
我失落地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更想念我的帅帅了。